本书下载于书本网,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 书名:重生之独犯众怒 作者:匪满 文案 宠文一般都是男女主结婚或者生孩子以后,HAPPY END。 但生活不是小说,永远都不会HAPPY END。 前世,她带着众人欣羡的盛宠嫁他为妻。 前世,他为她与家决裂,为她倾国倾城,为她九死一生。 爱她似乎是他唯一的宗教信仰。 原以为幸福在握,岁月静好,可执手偕老,孰料却在怀胎五月带着两个女儿被逼下堂让“贤”。 重来一回,她发誓,生不进郑家的门,死不入郑家的坟! 领土之争,非战不可! 敌我实力悬殊,不可连累友军,只得独战,负隅顽抗!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虐恋情深 重生 高干 搜索关键字:主角:戚世恩、郑宗城 ┃ 配角:闻迅、曹青墨、熊浩杰、卢鹏、林展润、郑国策 ┃ 其它: ================== ☆、再来一回   作者有话要说: 事隔多年,再度开文。由于家里发生很多事情,一直以来都没心思写文。这一篇完结过程中,会逐渐开《食既生光》的锁,把它更完。 感谢一直在等待我的读者们,谢谢!   古典的意大利歌剧唱曲悠扬响起,带着迷人的旋律,回荡在装饰独具匠心的冰色房间中。   碧蓝的温泉池畔,身材姣好的女人一动不动匍匐着,她通体裸/露,只在挺翘的臀/部上盖着条薄薄的白毛巾,任由片片雪花落下,溶进晶莹剔透的肌肤中。   房间里原本萦绕的音乐轻柔而和缓,那意大利歌剧唱腔便显得格外突兀,女人不自觉皱了皱眉,神情中带着一丝痛苦,如是又持续了几秒,她猛然睁眼,弹坐起来,浑然不顾自己大露空门,把胸前无限美景堂而皇之敞给外人观赏。   “戚小姐?”按摩师受惊,但良好的专业素养令她仍然保持着令人舒心的微笑,“是不是手法太重了?”   戚世恩双眼无焦,茫了片刻,目光才缓缓落到按摩师脸上,甫对上她的眼睛,便脱口而出:“Lina?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是这家SPA馆的老熟客了,每次来都预约的Lina,可Lina半年前被挖角去了香港,什么时候又回来上班的?   按摩师面上笑容不改,心底却有些困惑。这间“北极冰室”是这家SPA馆最新推出的项目,专门从瑞士格施塔德把Lina挖来为VIP客户提供服务。这位戚小姐今日是初次见面,可听她那口吻,倒似与自己十分熟稔一般。   戚世恩却丝毫没有察觉到按摩师的疑惑,她的注意力已经牢牢被身旁持续响动的手机捕获。   这段意大利歌剧唱曲是郑宗城最喜欢的,因此,她用来做手机铃声,专属于他一人的铃音,她一用就是十几年,从未更换。   可是,这手机,竟然是乔布斯死那年推出的iphone4S,崭新崭新,上面的来电显示就一个字——“城”。   戚世恩脑子一片混沌,恍恍惚惚地,不知今夕何夕。   Iphone系列两年前就不再推出,早被苹果公司的新品牌替代,而她手机里他的名字,好几年前结婚那天,就被改成了“老公”!   这是什么情况?!   戚世恩双眼失焦地抬头打量周围环境,实际什么都没看进去。那浑浊的大脑却浮现一句清晰的电影台词,是部很老的美国大片:   “你永远记不清梦的开头,只记得中间部分,你知道我们是如何来到这里的吗?……”   她,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戚世恩试图回忆,回忆却令她的头一阵剧痛,那种痛如此尖锐,刺入骨髓,牵扯着脊柱,让她有种强烈的呕吐感和窒闷感,她条件反射地护住自己的腹部,可混沌破碎的记忆却让她忽视了手下诡异的平坦。   “戚小姐?戚小姐……您是不是不舒服,您放松,躺下,让我为您放松一下,来人,把室内温度调高到二十度。”   按摩师发觉客人的异常,伸出援手,希望减轻她的痛苦,可戚小姐似乎什么都听不进去,无奈之下,她也没有得到她的允许,自作主张地帮她按摩起太阳穴来。   按摩师的手法娴熟,力道适中,很快,戚世恩的头痛便大大减缓,那种窒闷呕吐感也渐渐消歇,可她的脸色依然苍白,胸脯大大地起伏着,半晌都无法平静。   她的手依然牢牢护着平坦的腹部,仿佛那里有什么天下最珍贵的宝物。   伴随着冷汗一滴一滴渗出流下,她的记忆终于一点一点浮现出来。   ------->------->------->------->------->------->------->------->------->------   今天上午十点和医生预约要做大排畸检查,戚世恩独自驾车前往。   怀依依和双双的时候,大排畸B超都是请私人医生把设备搬进郑家祖宅,前呼后拥,众目睽睽下进行的。她与郑家长辈就隔着条帘子,仰面朝天敞着微微隆起的肚子,仿佛任人宰割牲口。   “是男孩吗?”问话的是二伯郑国策。   戚世恩听着这威严而低沉的嗓音,心里一阵阵发凉。   医生很谨慎,看了很久,才微微笑道:“恭喜,是个千金。”   沉默,压抑的沉默如乌云压顶。   戚世恩两耳嗡嗡作响,也不知房间里塞满的人何时尽数离去,连郑宗城也跟着离开了,只余她与医生一人。   她不知道当时医生的表情如何,是蔑视,抑或同情,都不重要了。   明明是大排畸检查,可这些人只关心是儿是女。得知是女儿后,连句多余的慰问都吝惜。   良久之后,只有她颤巍巍地低声问道:“宝宝健康吗?”   “一切正常。”   医生的声音格外温和,戚世恩想,她已经沦落到让人如此怜悯的处境了么?   等她穿好衣服,拉开帘子站起来时,郑宗城才推开门进来。   他径直拿起B超显示器旁的彩超图片,半眯着狭长深邃的眼睛,仔细看着一项项数据,半晌,抬起头来,搂着她的腰,垂首笑道:“宝宝很健康。”   戚世恩强行压制内心的惶惑和忧郁,展开一个小心翼翼的笑容:“爸爸和二伯,是不是很失望?”   郑宗城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微笑:“傻丫头,别想太多,你才多大,又不是只生这一个。”   郑宗城不是一个喜欢笑的人,即使笑起来,也透着一股冷雪的气息,此时的笑容或许是在安抚她。可不知是心理作用,抑或他本来就是那样,戚世恩觉得郑宗城的笑,不止陌生而遥远,还有些瘆人。   这还是怀依依时候的情形,到怀双双,二伯得知又是女儿时,临走前,重重地冷哼了一声。   戚世恩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当时就涌了出来。   只是当她拉开帘子再度出现在众人面前,依旧是那个气质高雅,永远进退得宜,永远不让郑宗城操一份心的名门少奶奶。   怀双双后期,她有中度的产前忧郁症,血压偏高。更倒霉的是,前期B超竟然一直没有发现她是胎盘前置,直到晚期大出血,被抢救到手术台上,为了救孩子,根本来不及打麻醉针,直接就开刀。   手术刀在她身上划开,她生生承受着凌迟极刑之苦,惨绝人寰,难以言语人!   双双是保住了,可她的身体因此遭受重创,又落下贫血的病根,调养了四年,这又怀上第三胎。   怀这第三胎,也是有苦说不出。   生完双双,从手术室像尸体一样被推出来,侯在外面的只有自己的亲妈张红、弟弟戚世佑和郑宗城,郑家的长辈一个都没出现,连像生依依时那样来做做样子的都没有。   她当时惨白着脸,哭得死去活来。   郑宗城私下都叫她戚小强,用打不死的蟑螂小强来比喻她戚世恩。那回是认识十多年来,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毫不顾惜形象地崩溃大哭。   甫见到郑宗城,她便哭得泣不成语:“我不想生了,我们不生了好不好?”   郑宗城沙哑着嗓子,紧紧握着她的手,重复低喃:“好,不生了,不生了。”   结果呢?   到双双两岁的时候,二伯已经沉不住气。先是让和戚世恩年龄差不多,关系比较要好的四姨太过来旁敲侧击,戚世恩当听不懂。没多久,一直在国外养老的二伯母专程回来趟,长吁短叹,话里话外都在感叹她孙子辈的以后一个姓郑的也没有,郑家偌大的家族,偌大的祖宗基业,难道就要断送在他们手中。   郑家家族里的人轮番上阵,狂轰滥炸,没一个人知道戚世恩的忧郁症持续加重,已经偷偷开始咨询心理医生。   连郑宗城她都瞒着。   当初为了娶她这麻雀,原本是个大孝子的郑宗城与郑家彻底决裂。郑宗城的二伯郑国策一怒之下,决定置她于死地,最后是郑宗城以命换命救回她,看着奄奄一息却仍不肯松开她手的侄儿,郑国策老泪纵横。   郑宗城醒来后第一句话,便是:“爸爸,伯父,她若有分毫闪失,我绝不独活。”   郑家就这么根独苗苗,天之骄子,家族无奈妥协,以一场惊动全世界的世纪婚礼迎她入门。   婚后,郑宗城搬出郑家大院,和她住在外面,怕她难堪,若非逢年过节,也鲜少主动要求她跟他回去。在他的小心经营下,郑家与这个媳妇维持了表面的和谐,到她第一次怀孕时,那层薄冰似乎消融了。   似乎消融而已。   早过了骄纵任性的年龄,她害怕打破这表面的平静,选择向郑宗城隐瞒。   ------->------->------->------->------->------->------->------->------->------   到第三年,婚后一向不大干预他们家事的公公终于沉不住气,带着婆婆一起来劝她,话说得婉转好听,可她不是傻子,自然能听出其中责备之意。   戚世恩,你太不懂事,你想因为你,就让我们郑家绝后么?   每回这些人来,郑宗城都不在家,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可戚世恩就觉得郑宗城知道,毕竟,他是郑家的独苗苗,平日里他不逼迫自己,但并不代表他和他们家长辈不是一条心。   他肯定也是想要个儿子的。    ☆、好大个坑   公公和婆婆下午过来,没有留下吃晚饭便离去。   郑宗城有应酬,到很晚才回家。一进屋,见向来早睡的戚世恩穿着可爱的熊宝宝睡衣蜷缩在沙发里,就把外套扔在沙发上,将她抱进怀里。   “依依和双双呢,睡了?”   “嗯,早就睡了。”   戚世恩在他怀里调整了舒适的位置,懒懒地打个呵欠,仰起头撅撅嘴,向他索吻。   郑宗城捧住她的头,奉上一如既往,霸道却缠绵的深吻。   吻罢,戚世恩平稳呼吸,迷蒙着水漾美眸,双手抵着他胸口,用略微低哑而诱人的嗓音问道:“饿不饿?我让珍姐煲了汤,给你热一盅?”   得到丈夫的同意,戚世恩离开这让她贪恋依赖的温暖怀抱,向厨房走去。   暖汤很快送到了郑宗城手中。两人有一句没一句聊了会儿,戚世恩陪着丈夫喝完汤,又伺候他换了宽松舒适的睡衣,两人偎依着坐在电视机前。   “无事献殷勤,说吧,有什么事?”郑宗城突然开口打破了平静。   戚世恩向他挑挑眉,扁嘴,晶莹的眸子里满是委屈。   “少跟我装。”郑宗城没好气刮了她鼻子一下,“平时我回来你有几回不是用后脑勺对着我的?”   戚世恩瞪他:“我哪有!”   “没有?”郑宗城坏笑,一把掐住她的腰,“没有,那春宵苦短,陪你老公鸳鸯浴去!”   戚世恩尖叫着躲开,在他身下挣扎得眼花缭乱,马尾都掉了一半,最后不得不一迭声地哀唤讨饶,分腿坐在他膝上,缓了口气,没好气笑道:“好啦,真的有事跟你商量。”   “说吧。”   戚世恩抿了抿唇,状似不经心道:   “依依马上就要念小学了。”   “嗯?”   “现在户口上的名字还是郑依依,你看,读了小学后再改名字挺麻烦的。”   郑家是传统的大家族,族里嫡子的名字都是按照辈分来排的,庆国宗奉德,到依依和双双,应该是奉字辈,可两个小孩到现在都还没有取正式的名字,入族谱的事情也一直因为没有大名而拖着。   但是戚世恩知道这不过是借口。   最关键得是她没有给郑家生出嫡子来,没有嫡子,她正妻的身份都不见得能坐实,她坐实不了正妻的身份,她和郑宗城的两个女儿又怎能登堂入室,被载入族谱呢?   这种事情是环环相扣的,若她能马上生个儿子出来,兴许郑家的长辈一高兴,依依和双双的名字和嫡女身份就有着落了。   郑宗城闻言,俊逸的面庞微微一紧,没让戚世恩察觉。   戚世恩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虽然后来是郑宗城坚决要娶她,也一昧把她往死里宠,但当初,却是她不要脸不要皮地主动倒追郑宗城,更何况,她也知道自己的家世配不上郑宗城,高攀了他们郑家,自己与他比,更是无甚优点可言。   表面的她,万千宠爱于一身,内心却无比自卑。因此,这些年不管在郑家她受了什么委屈,都一直默默承受,未置一词。可自卑不代表她懦弱,事关两个女儿,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忍气吞声。   她抬头回望郑宗城,目光坚定,不容置疑。   她知道,她若有求,即便是笑戏烽火,他必竭力纵容。   郑宗城漆黑的眼珠一眨不眨地打量着她,就在戚世恩即将不确定地动摇时,他终于开了尊口:   “好,这事我会处理的。”   戚世恩还有件事情搁在心口中,不吐不快,但她知道循序渐进,毕竟还是两个女儿重要。郑宗城是个金口玉言的主,既然答应了,再难再麻烦也轮不到她来操心,她没必要因为别的事惹得他不高兴,把女儿入谱的正事耽搁掉。   于是她露出舒心放松的笑容,起身道:“要洗澡吗?我去给你放水。”   郑宗城点点头,等戚世恩回后院了,才叫来珍姐:“下午家里来过客人?”   ------->------->------->------->------->------->------->------->------->------   珍姐是郑家的家生佣人,给郑宗城当过奶妈,郑宗城成家后,被郑夫人派过来照顾他起居,不肖说,她心里对郑夫人和郑宗城,巴心巴肺,可对郑家现在这个少奶奶,那就不见得了。   先生和夫人这回过来找媳妇,是刻意瞒着少爷的。   少爷这话问得,也不知是从哪儿察觉出端倪想来套话,还是早就知道事情来龙去脉故意试探自己?   珍姐虽然是夫人的人,但现在毕竟专门服侍少爷,所谓一臣不侍二主。少爷不问便也算了,此刻问起,她若帮着先生夫人欺骗少爷,一旦实情揭发,莫说在郑宗城这里无法立足,夫人那边为了给少爷交代,也是肯定不能再容她。   珍姐在郑家活了大半辈子,孰轻孰重为人处事很拎得清楚。下午先生和夫人一来,她就料到迟早可能得应付这茬,是以此刻郑宗城问起,早有腹稿应对,当即恭敬道:   “先生和夫人下午来过,坐了会儿便离开了,说晚上还有应酬,也没留下晚餐。”   郑宗城瞥了瞥楼上,英挺的浓眉不着痕迹地蹙了下:“他们和少奶奶说了什么?”   珍姐回道:“闲话家常吧,他们也就坐了十几分钟,就让少奶奶陪着,我没在跟前。”   郑宗城见珍姐打太极,也没打算逼问,示意珍姐早点儿休息,便上了楼。   楼上,戚世恩正抱着浴巾和换洗内衣往浴室去,听见响动,笑道:“水放好了,快来洗澡吧。”   郑宗城走进浴室,看着妻子忙碌的身影,不禁暗中叹了口气。   他知道,当年的事情,在她和郑家人心里始终深深扎了根刺,谁都无法轻易放下。她愿意为了他维持这表面的平静,已实属不易,可心底,怕是绝难融入这个家族中。   而老天像是要故意为难他们一样,偏偏在子嗣一事上吝啬之极。   老一辈人的想法,他无力左右,只能护得了她多少算多少。   何况,都什么社会了?生男生女,哪里是她一个女人的责任?!   这道理他和父亲、二伯都谈过,二伯的意思,却是叫他多纳几房,广播种,多收获。   郑宗城无法反驳,更无法严词拒绝。   早在民国时期,郑家祖上便是亚洲首屈一指的军火商,全世界没有哪个政府敢不卖郑氏的面子。   郑宗城的大爷爷是黄埔军校正统出生,很早期做过国民党军官,抗日战争中功勋无数,一直是国民党中的亲共分子,三大战役末期带兵倒戈,建国前不幸过世,子女要么在抗日战争中为国捐躯,要么在内战中成为政治斗争牺牲品,连妻室都赔了进去。这一脉就此断截。   郑宗城的亲爷爷则一直居□党委要职,八十年代到了NO1的位置,退居二线后便离开京城在老家静养,十年前过世。   他们这脉也是厄运缠身,命途坎坷。要么生一个死一个,尚未成年便夭折,要么就是在那个特殊的政治时期惨遭迫害。老首长四任妻子,六房姨太,最后剩下的也就郑国权和郑国策两兄弟。而□时期,郑国策为了救郑国权,还落下个终身残疾,不能生育的毛病,便主动让出继承权,全身心扑进老祖宗留下的军火生意上,为郑家筹谋退路。   郑国权对弟弟心中有愧,便承诺郑国策,以后郑宗城的次子就过继到郑国策名下。   而郑国权也只有郑宗城一个独子——这独子还来自不易。   他老子当年多有魄力,同时交往了几家名门千金,先生再取,生下是女儿,便只能做姨太太,生下来是儿子,立即风光大办——郑宗城的母亲,便是这么进门的。只可惜当年郑宗城的母亲怀孕时郁结于心,生完儿子后一场大病,再不能生育,因此,郑国权也只得了郑宗城一个儿子。   要做郑家媳妇不容易,生两个儿子是保底的。   可惜郑宗城不是他老子,学不了他老子那样,为了家族责任能把家庭和名声当玩似地。而当年郑国权娶妻的手段过于阴损,也得罪了不少权贵名门,更是愧对发妻。这些年好生经营,勉强修补关系,也经不起再折腾,便绝了再纳房的心思,安安心心教育独子,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到独子身上。   同样也是因为当年郑家娶媳妇的事情干得太损人,是以,这回对于戚世恩生不出儿子的事情,郑家长辈虽有微词,但始终压抑着不敢有大动静。   戚世恩进了门,才发现跳了坑,而且还是个坑爹的弗里德堡陨石坑。   如今,戚世恩一连生两个女儿,身体折损得厉害,好几年没信,郑国策着急,力劝郑宗城另寻良田撒种,郑宗城自然无法反驳,更无法严词拒绝。   毕竟,那是他们这脉欠了他二伯的。   郑宗城对二伯愧疚,对戚世恩也亏欠,不会开口逼迫戚世恩,却也无法开口反对家里长辈,能拖一天算一天,能拖一步算一步,明明猜到家里人可能为难她,却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不知道,只能平时对她多宠些,多让着些。   有的时候,他真的觉得好累,甚至想,或许当年他和她能一起死去,反倒是件好事。   今儿这事,戚世恩自己不提,郑宗城也只好装不知道,却多留了个心眼,让小孟跟紧少奶奶,尤其是她和郑家的人相处时。   作者有话要说: 怀孕生孩子的时候听了好多八卦,很多都是真人真事呀……女人真心不容易 ☆、前车之鉴   郑国权和夫人找过戚世恩后,那边老久不给回应,戚世恩的肚子也没动静。两老某天晚上说起这事,说着说着,你煽动我,我附和你,渐渐就有些恼怒,觉得这媳妇仗着儿子撑腰,很不拿他们的话当回事,隔日,郑夫人又亲自登门,使劲儿拿捏了戚世恩一回。   小孟把情况跟郑宗城汇报完,郑宗城便推了当晚的应酬,早早回家吃饭。   直到准备关灯就寝,也没听戚世恩说什么闲言碎语。   戚世恩刚钻进被窝,就听郑宗城突然道:“找个时间,我陪你去医院做个结扎吧。”   戚世恩猛的一愣,怔怔地盯着郑宗城。   他把她拉进怀里,修长厚实的大手抚摸着她微微松弛,带着些妊娠纹和橘皮的小腹:“有依依和双双已经够了,你这身子太弱,避孕也不是万无一失的方法,干脆结扎吧。”   清冷的声音即便刻意放柔,也带着令人发寒的金属感,但戚世恩听着,却觉得一股暖意丝丝入扣。   她毕竟是个女人,听郑宗城这么说,鼻头发酸,嗓音便带了些哭腔:“可是……”   郑宗城打断她,勾勾她的小鼻头:“上次是谁哭着喊着不要生?”   戚世恩把头埋进他胸膛,很快,郑宗城就感觉到一阵湿意。   他吻着她的发顶,淡淡道:“京城里的医院都不方便,你找个时间回老家,我陪你回去。”   戚世恩瓮声瓮气回道:“嗯,我去找林叔叔帮忙。”   林医生是戚世恩老家的一家私人医院的院长,以前在戚世恩的父亲戚少军所辖市医院里工作,后来出去单干,与戚家关系一直不错,戚世恩每回回老家都会登门拜访看望林医生。   京城的人脉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找家不入流的医院,郑宗城和戚世恩自己都不放心,要找好的医院好的医生,便可能防不住风言风语往郑家传。   这儿毕竟是郑国权和郑国策的地盘,恐另生事端,夫妻俩都不约而同地决定,找个借口回戚世恩老家,专程把这事情了结了。   感觉到丈夫的支持和关爱,戚世恩压抑已久的心情豁然开朗,翻个身背对郑宗城,娇小的身子蜷曲着,恰好嵌入他身躯凹弧中,协调而契合。   郑宗城贴上来,嗅着妻子发际的清香,薄唇轻轻触碰着她脖子上白皙光滑的肌肤,腹下很快有了热意。   把她剥得光溜溜的,从背后步步深入,引领着她起舞,扬起一片片狂野舞动的波浪。   他熟知她所有弱点,不过几分钟,就被他折腾得有了丝丝泄意,她再也压抑不住呻/吟,头昏脑涨,只知娇/媚地喊着他的名字,期盼着极致的到来。   察觉到花/径的颤动和纠紧,他立刻加快了速度和力道,记记撞在她含苞待放的花/心子嫩肉上。很快,戚世恩双手抓着被褥狠狠揪紧,小嘴儿张着急促地出气,已经无声无息丢了。   郑宗城趁此一波未平,手从她挺立的乳/头探至她身前红肿的花骨朵上,轻轻揉/弄了两下,戚世恩顿觉一股酸意上涌,迎着他猛烈的攻击,高/潮余韵未退,再掀滔天巨浪,打着摆子抽/搐起来。   云翻雨覆,欢/情正浓。   ------->------->------->------->------->------->------->------->------->------   隔日中午,戚世恩打电话给林医生,把大致情况说完,约好这周周末回老家。   到晚上,郑宗城还没回家,戚世恩正在给双双喂鱼肉粥,手机铃声响起,拿来一看,竟然是除非逢年过节,素日里鲜少互相打扰的诸阿姨。   诸阿姨是林医生的妻子,和林医生一起管理私人医院,对戚世恩一直很好。她赶紧让珍姐替她喂双双吃饭,走到一旁接起电话。   “诸阿姨。”戚世恩高兴地打了个招呼。   “恩恩,现在说话方便吗?”平时对戚世恩十分温柔慈爱的诸阿姨,这回语气有些严肃和急躁。   戚世恩瞄了眼珍姐和双双。双双瞪着大眼睛气呼呼地看着自己,对妈妈不负责任撂挑子的行为格外愤怒,扁着嘴就是不肯好好配合吃饭。   “诸阿姨,您稍等下。”   戚世恩捂着手机,拉下脸来斥道:“双双,妈妈有正事呢,乖宝宝应该怎么做?”   双双又鼓了鼓腮帮,心不甘情不愿把头转回珍姐方向,乖乖张了嘴。   戚世恩露出笑容,夸赞她两句,这才拿着手机上楼,反锁了卧室门,低声道:“诸阿姨,您说吧。”   “我听老林说,你这周周末回来?”   “嗯。”   “恩恩,丫头,这种事情你想瞒着你爸爸妈妈,还瞒着他们家里全部人,你可想清楚了。”   戚世恩顿了顿,缓缓道:“我老公知道。”   诸阿姨叹了口气,有些恨铁不成钢:“你这傻孩子,家庭家庭,从来不是两个人的事!前车之鉴摆在那里,你这丫头这么聪明,咋就不汲取教训?!”   戚世恩愣了下,不知为何甫听到“前车之鉴”四个字,心中就有些惶惑:“阿姨,我的情况您也知道的,再生的话,身子实在遭不了这个罪,而且已经有两个孩子了……”   “你……”诸阿姨急躁地打断她,却迟疑了会儿,半晌后才缓缓道:“阿姨跟你说个真事儿,你先别还嘴,听我说完。”   “嗯。”   “以前阿姨在医大的时候有个同学,年轻有为,很早就当上了市医院的院长,他老婆和我们也是同学,就在他医院里工作。两个人生了个女儿,一家人幸幸福福的,男的呢也非常宠爱自己的女儿,什么好的都给她,把她宠得跟个小公主一样。”   戚世恩听到这里,不安的预感愈发浓烈。   “过了两年,我那同学的太太又怀了个男孩,就在他们医院生下来的,生的时候是中午,难产,转了剖腹,但手术很成功,女的被推回病房,那个小婴儿有待观察,就放在保暖箱里,保暖箱也放在妈妈身边。我那同学十分高兴,简直是高兴过了头,就把整个产科的医生连着这个病房的护士全部带出去,请他们大宴午餐,没想到乐极生悲。那男人的老婆还躺在病房里,这帮高兴昏头的人居然都忘记留一个看着那母子。等他们离开后,那女人躺在床上看着保暖箱里孩子,看着看着,就发觉那孩子脸色铁青铁青,很不对劲儿。”   戚世恩不直觉紧紧揪住胸口的衣衫,听得入神,大气也不敢出。   “他老婆也是医生,立即就起来抢救自己的孩子。恩恩,你也是经历过剖腹产的,应该知道剖腹产要打麻药,从手术室出来六个小时人都动不了,下半身没知觉的,你想想那女人是用什么样的意志从床上爬下来救自己的孩子的,最后却……唉,想想就让人心酸。”   戚世恩生依依的时候是顺产,生双双的时候虽然是剖腹产,却没打麻药,自然体会不了诸阿姨口中所谓六个小时无法动弹的感觉,但剖完下来轻轻一动就扯着伤口,还有宫缩时那种抽搐,是吊着止痛棒都不顶用的痛楚,这她深有体会,对为了孩子可以不顾一切的做妈妈的心情,更是深有体会。   当场不知为何,眼泪无声无息就淌了出来。   “那男人回来后,悔得肠子都青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跪在孩子面前哭得死去活来……我从来没见过一个男人哭成那样的。”诸阿姨顿了顿,继续道,“可是后来,这男人就发了魔怔,对生儿子这事情执迷不悟,可能也因为之前的事情在两夫妻心里都留下疤痕,没过一年,两口子就离婚了。”   虽然诸阿姨这个故事里时间、人物都有所遮掩,但戚世恩不是傻子,听到这儿,那种揪心的预感已经转为透骨的冷寒。   这个女人,她认识,他的名字叫做张红!   这个男人,她认识,他的名字叫做戚少军!   他们两个生的女儿,她更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她的名字叫——戚娜娜!   八岁前,戚世恩就叫做这个名字。八岁的时候,弟弟出生,爸爸给他取名戚世佑,给她改名叫戚世恩!   戚世恩脑子里炸成一锅粥。   戚世恩不记得父母离婚的时候自己到底几岁,反正不超过三岁。爸爸戚少军和妈妈张红是郊县里的人,介绍认识结婚的。戚少军读了医科大学回到老家,年纪青青就在当地的一家县医院里做了副院长,张红虽是中专毕业,后来也在医院里做了妇产科医生。两人离婚离了好几年,戚世恩记得自己八岁的时候父母复婚,然后没过几个月,张红就生了戚世佑。   张红本来比戚少军大上一岁,年轻时还有几分姿色,可随着年龄增长,长相棱角分明的戚少军是越发风流倜傥,当时又是市医院院长,而原本清秀的张红却向着黑圆粗发展,如今两人走出去,说张红是戚少军的妈恐怕都有人相信。   戚世恩这年头看得多了,对家里的情况也没太大抱怨。戚少军偏爱戚世佑乃人之常情,何况从没亏待自己,在旁人和自己眼里,那也是个极度宠溺女儿的父亲。虽然这些年在外头有些风花雪月的情债,可唯一闹上门的女人,被戚少军指着脑门破口大骂,那句洪亮的“糟糠之妻不下堂,你算个什么东西!”迄今回旋在戚世恩耳畔,从此也奠定了张红坚不可摧的正室地位。至于比她小上八岁的戚世佑,这弟弟自幼跟在她屁股后跑,指哪儿打哪儿,好控制得很。   本来也算和谐的一家,至少在此之前,戚世恩一直这么认为。   哪里知道父母当初离婚的真相竟然这般惨烈!    ☆、都铎王朝   戚世恩被这真相蛊惑了理智,便没太注意诸阿姨后来的话,直到听了好几次“把孩子打掉”,才回过神来,痴痴地嗫嚅道:“什么,阿姨您说什么,再说一遍?”   诸阿姨叹了口气:“那男人离婚后,就疯魔了般。本来就生得高大英俊,事业有成,很容易逗女孩子喜欢,就开始交往女人,每一个都让怀孕,不肯怀孕的立刻分手。有好几个女孩子懵懵懂懂地,被他所谓爱情和婚姻的诺言欺骗,就给他怀了小孩,到五个月,他就带着她们去做B超,超出来是女孩,就要人家拿掉,也不肯结婚。五个月的胎儿啊……他也真干得出来!”   一直以来,戚少军在戚世恩心目中都是高大魁梧的慈父形象,此刻亲耳听到自己父亲干出这些禽兽不如的事情,她的脸色煞白煞白,人也摇摇欲坠,完全懵掉了。   “很快,这男人就臭名远播,他就利用职权,开始欺骗自己医院里的小护士,那些小护士很多是从乡下或者外地来的,天真不懂事,又有好几个给他怀了孩子,一样的,到四五个月就去B超,结果超出来全部都是女孩,他就强迫那些女孩拿掉,不拿的便立刻开除。”   戚世恩眼睛晃了晃,胸口窒闷欲死,如涸辙之鲋般,微微张着唇,几乎无法呼吸。   “终于,有个女孩子怀了个儿子,当天早上B超超出来是个儿子,当天下午就去民政局领证结婚。或许是他作孽太多,那孩子八个月早产,生下来没活成,那男人又痛嚎一场,却不顾妻子还在医院里躺着,立即就提出了离婚……”   诸阿姨连着叹了好几回气,才慢慢道:“他在当地臭名昭著,实在待不下去,恰逢际遇,便换到另外一个大城市,却是高升了。刚到那边,毕竟不是自己地盘,不敢过分嚣张,也不知怎么回事,竟然在那里遇到离婚已经四年的第一任妻子,两人不知怎地又在一起,而且他的第一任妻子竟然就怀孕了,那女人偷偷回到老家,也不管是男是女,一个人把孩子生了下来,更讽刺的是,这回却是个健康活泼的大胖小子。后来,那男人知道,高兴疯了,冲过去又求又哭地要复婚,那女人为了两个孩子,最终答应复合。但因为这几年生活所磨,加上几次生育掏空了身子,女人苍老得很快。可那男人自此以后对家庭子女一心一意,再也不像先前那样四处撒种。”   戚世恩嘴唇颤了颤,一阵阵汹涌的呕意直冲喉咙。   诸阿姨却不知电话另外一边的情形,又叹了口气,才步入正题:“恩恩,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一个男人的承诺,一纸婚书,能起什么作用?现在好多丁克一族,说不要小孩,也有好多无法生育的夫妻,说领养一个就可以。但阿姨在医院里,尤其是妇产科这种地方,见惯了男男女女那点儿破事,我可以用过来人的身份告诉你,这男人哪,到了一定年龄,看着人家小孩一个两个活泼乱跳的,就会有想法,多少对夫妻年轻时爱得死去活来,说没有小孩无所谓,结果呢,到了四十几岁,突然就从外面领个女人孩子回来要和老婆离婚,这种事情我见得太多太多。你现在虽然有两个女儿,但是男人有时候对儿子这事情,就跟没孩子的人对有孩子这种事情一样,会执迷不悟,会钻牛角尖!你不要怪阿姨说话难听直白,今天你老公对你说得好听,说没有儿子无所谓,要过个几年,他不这么想了,你怎么办?”   诸阿姨又说了很多,都是力劝戚世恩放弃结扎的想法,戚世恩却觉得精疲力竭,敷衍地应和两句,挂掉手机后,再也忍不住,冲进厕所里吐得死去活来。   诸阿姨收掉发烫的手机,看着对面默默流泪的张红,紧紧握住好姐妹的手,温言道:“你这么决定是对的,恩恩都三十好几的人了,会想通的。”   戚少军要儿子的八卦当年传得沸沸扬扬,诸琴可以说,除了戚家两兄妹外,认识的人谁不知道?张红能把一双儿女保护得这么好,瞒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就诸琴的想法,就该让这两个孩子张张眼睛,看看清楚到底谁才是一心一意为他们好的人,没来由被那爸爸糖衣炮弹打得,就知道嫌张红老土啰嗦,联合起来欺负张红。   晚上张红找上诸琴,诸琴立刻就点头揽下这事,她个老太婆,也不怕什么得不得罪,劝恩恩放弃结扎是一件,私心里就想为好友出口恶气是另一件,不吐不快!   ------->------->------->------->------->------->------->------->------->------   戚世恩做了好几天噩梦。   都是很混乱很恐怖的梦,充斥着污血、冷泪和尖叫,梦里一直有人要把她压在那冰冷的手术台上,有时候是郑宗城,有时候是自己的爸爸,她顶着大大的肚子,旁边有个胎儿的尸体,冰冷失焦,超出比例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她被呕吐出来的秽物和浓稠的黑血堵塞住了七孔,肚子上像上了根拉链,有无数骷髅般的手伸过来,拉开那根拉链,把她身体里的五脏六腑掏空。   诸如此类的场景反复在梦里出现,把戚世恩几乎逼得崩溃。   以前头回听说郑国权为了一个儿子先收姨太后娶妻的“光辉事迹”后,她还暗中鄙夷了好久,现在换自己爸爸头上,居然比公公过之而无不及。公公也就是妻妾成群,她爸爸——简直是变态的刽子手!   她既然那么讨厌女儿,为何还要生下她,生下来以后为何还那么宠她,爱她?那是她自幼最喜欢,最崇拜的爸爸呀!   即便是有了佑佑,爸爸对她也是只好不坏,还老说“儿子要穷养,女儿要富养”,这样的爸爸,她记忆里一直温柔儒雅的爸爸,为什么会干出那样禽兽不如的事情?!   一而再,再而三地亲手扼杀自己的骨肉,疯狂的执着,灭绝人性的执着!   这个家,恨不起来,却也爱不起来了。   戚世恩很容易就从自己的父亲身上联想到郑宗城身上,甚至很快,便迁怒了所有男人。   她借口生病,推掉了和郑宗城回老家的约定,一直恹恹地过了一个月,也拒绝和郑宗城同房,拒绝见任何郑家的人。   本就是被男人宠坏的公主,猛地任性起来,简直就不可理喻。   但郑宗城并没有表现出半分怨怼和不满,每回面对她的抗拒,只是云淡风轻地一笑置之。   混混沌沌地,等她对男人的厌恶心理问题调节过来,已经是三个月后。随之而来的,又是如泰山压顶般的恐慌和无助。   诸阿姨说那么多,最后也就一个意思: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孩子才是女人一辈子的依靠,在郑家这种大家族,儿子才是女人一辈子的依靠。   戚世恩通体如坠冰窖,她站在浴室里,面对镜子,手指掐着浴台上冰冷坚硬的白瓷,咬紧毫无血色的下唇,怔怔地看着镜子里那个女人,巨大的精神压力和两次生育掏空了她的身子,让她的皮肤早早呈现出蜡黄的颜色,神情萎靡疲顿,哪里还有当年意气风发,自在嬉笑怒骂的七哥的影子?   她摸着松弛的腹部,眼泪缓缓落下。   如果,如果这胎还是个女儿呢?难道她就该一辈子这样,做他郑家的生孩子机器?   如果没生过孩子,她不会理解到自己所孕育的一个小生命意味着什么,可有了依依和双双,亲眼看着两个小天使一天天长大,想到肚子里的那个,有天也会变成这样一个让她倾尽全心去爱去呵护的小天使,她是绝对绝对没法狠心扼杀掉自己的骨肉的。   不怀则已,怀了,就一定要用自己的生命去呵护它。   ------->------->------->------->------->------->------->------->------->------   依依生下来后第六年,双双出生以后第四年,戚世恩又怀上了第三胎。   决定怀孕时,她郑而重之地找郑宗城谈了次话。   “再生一个吧。”   郑宗城愣了下,走到窗边点了根烟,等抽完烟,才走回来坐到她面前:“你确定?”   戚世恩面无表情道:“我只有一个要求。”   郑宗城迅速接口:“你说。”   戚世恩道:“瞒着他们,所有检查都去外面医院,生下是什么就是什么。”   郑宗城低着头,双手交握,过了会儿,哑哑地“嗯”了一声,慢慢道:“戚小强……我不是亨利八世。”   亨利八世,那个以杀老婆而闻名于世的英国国王,他一生娶了六个老婆,情妇无数,到最后好不容易得了一个儿子爱德华,爱德华也没能继承衣钵。而更讽刺的是,他一生为都铎王朝血脉的延续而疯狂,视所有女人为生孩子机器,最后又为王位继承人做了天衣无缝的安排,可最终,他的三位继承人,爱德华、玛丽和伊丽莎白女王,都没有后代。伊丽莎白终生不嫁不育,恐怕也和父母留给她的童年阴影有着莫大关系。到伊丽莎白女王去世后,都铎王朝也最终终结。    ☆、命运弄人   戚世恩沉默良久,再开口时,嗓音也十分干涩:“我家的事情……你其实比我先知道?”   郑宗城无言,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戚小强,你最后是跟我过日子,为什么不肯相信我?”   他顿了顿,伸手把她抱紧,低低在她耳边道,“我承认,你愿意生我会很开心,可是,我心里最   重要的人是你。和看着你受的苦比起来,那点儿开心太微不足道了。你知道吗,你生双双的时候,当我接到那份病危通知书的时候,我就决定了,有依依和双双就够了,其他的事,你交给我,不要什么都憋在心里,好不好?”   郑宗城一直都是个大男人主义很严重,素日里却不大交代自己应酬,更不要指望他会来跟你谈心的冷性子。虽然婚后他对她极其溺宠,但从认识到现在,戚世恩从来没有见过像这样对她低声下气温言细语的他。   戚世恩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因郑宗城一句话,土崩瓦解。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扑进他怀里的,哭到声嘶力竭,肝肠寸断。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有时候命运就是这般捉弄人。   在戚世恩终于收拾心情,准备迎接新的未来时,她却突然察觉……好朋友晚了。   怀过两个孩子,她对自己身体的变化十分敏锐。   但一直以来,她和郑宗城都是用小雨衣进行避孕,最近行/房次数虽然比较密集,彼此也都注意了安全卫生。   她忐忑不安地去超市买回早早孕,一验之下,脑子“轰隆”,炸开了。   ------->------->------->------->------->------->------->------->------->------   郑宗城很快做了安排。先是借口依依念书的小学离家远,为方便照顾依依,便在依依学校附近买了套公寓,让戚世恩搬出了祖宅,除了小孟每天负责开车接送外,家里的阿姨佣人一个都没带出来。   他怕戚世恩怀孕的消息传回郑家,那些人给她造成太大精神压力,干脆秘而不宣。   等过了三个月,他便道戚世恩老家新城区的三期工程开工,他要过去定居一年,直接把老婆小孩一块儿带离了京城。   没有郑家人的虎视眈眈,戚世恩心情果然轻松愉悦了不少。   这天上午十点,和医生预约要做大排畸检查,戚世恩独自驾车前往。   检查下来,宝宝一切健康,她高高兴兴给郑宗城打了电话报备,说先去趟国隆广场给依依买她喜欢吃的La foret年轮蛋糕,然后就来公司陪他吃午饭。   刚从停车场走进电梯,手机响了起来。   掏出来一看,竟然是二伯郑国策。   戚世恩这辈子最害怕的人就是郑宗城这个二伯,当即手就有些发抖,愣了半晌,才紧张地接通电话,恭敬道:“二伯?”   “有空吗?”   戚世恩嘴唇颤了颤:“二伯,我现在不在京城,我在……”   “我知道,我有事情找你,有空吗?”郑国策加重语气,略带不悦。   郑宗城这个二伯,常年神龙见首不见尾。当初郑宗城跟她求婚后,为了安排她配合他二伯的时间见面,生生把她押在身边,害她错过了自己最好的朋友的婚礼,她迄今记忆犹新。结婚后,也是好几年才能见到二伯一次。   倒是她怀孕那两回,每回去看是男是女时,他二伯都准时准点地出现了。   戚世恩敢说自己没空吗?   “有,有空。”   “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   无巧不成书,戚世恩正要报出国隆广场时,就透过前面的咖啡厅玻璃窗,看见了郑国策的身影。   他与一个女人面对面坐着,那女人打扮很奇怪,高高的领子竖着,戴了个鸭舌帽和大墨镜,把张脸遮掩得严严实实,身材很好,但腹部有些小小的凸起。   戚世恩自己也是个高高瘦瘦,现在怀孕五个月却一点儿不显怀的,一下就看出那女人有身孕。   戚世恩穿着件斗篷式的风衣,对着旁边衣饰店的玻璃看了看,确定郑国策不可能看出来她怀孕,便径直道:“二伯,我在国隆广场,我好像看见你了。”   郑国策何其敏锐,猛地偏头,一眼就看见了戚世恩。   他身边那女人顺着郑国策的目光,也发现了戚世恩,顿时显得有些慌乱,要站不站,要坐不坐,却被郑国策一手制止,示意她坐下。   “你进来吧。”郑国策的口气是常居高位者的命令式。   戚世恩已经觉得有些不妥当,却是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走进咖啡厅,走到郑国策身边立正,乖巧温顺地问了个礼。   郑家家规多,长辈不让坐,她是不能坐的。   郑国策和郑宗城一样,方方正正的国字脸,健壮矍铄,只是年龄大,两颊皮肉下垂,看上去有些像温斯顿丘吉尔,显得十分冷酷而威严。   在他的猎鹰般的目光注视下,戚世恩觉得手足僵硬,呼吸困难。   “坐。”   郑国策的声音如铜钟,低沉而厚实。   戚世恩在郑国策的目光注视下,坐到离那个女人稍微远一点儿的地方,三人呈三角形就坐。   郑国策日理万机,若非事关家族大业,绝不会有这些美国时间来和几个妇人闲话家常,开口便是直奔主题:   “戚世恩,这回我找你出来,是想让你和宗城离婚。”   晴天霹雳。   戚世恩一时怔愣,反应不过来。   “二伯,您有正事要谈,我先出去。”那个女人有些紧张,轻言细语地插了句话。   戚世恩听到这声音,才发现她居然是曹青墨。   去年刚刚拿了奥斯卡影后就宣布息影退居幕后当导演的超级天后——曹青墨!?   素日里长辈说话,当晚辈的,尤其是妇人要敢插话,早就被赶出去家法伺候,可这回,面对曹青墨的唐突冒犯,郑国策却丝毫不以为忤,略一思索,便起身站到她身边,居高临下地对戚世恩道:   “我就直说。青墨怀了宗城的儿子,我不能容许我们郑家的长子一出生就挂着私生子的名头。戚世恩,离婚后,你可以拿到15亿美金的分手费和两个女儿的抚养权,依依双双载入家谱的事情我也同意了,你如果愿意,可以不离开祖宅,继续待在宗城身边,我们郑家不会亏待你,大家还可以是一家人——但前提是,你立刻和宗城办理离婚手续。如果你要拖延,我保证你会永远见不到你两个女儿。”   顿了顿,他又冷道:“想来你自己也有感觉,宗城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可以为爱死去活来的年轻人了。”   如果不离婚,郑国策绝对有本事让戚世恩生不如死,但这种事,他一向不说,只做。   戚世恩像被抽走七魂六魄似地,怔怔地坐在那里,没有丁点儿反应。   她这种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态度激怒了郑国策。   可不管郑国策的怒气,抑或曹青墨的委屈,她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脑子里就反复回响着一句话:   “青墨怀了宗城的儿子。”   青墨怀了宗城的儿子?   青墨怀了宗城的儿子!   曹青墨怀了郑宗城的儿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   戚世恩突然就笑了起来,笑得两眼泪花乱飞,笑得双肩颤颤做抖!   郑国策见她那疯疯癫癫的样子,眉头一皱,怕她发起狂来伤及郑家血脉,立即扔下句“给你三天”,立即护着曹青墨离开。   “我心里最重要的人是你。和看着你受的苦比起来,那点儿开心太微不足道了。”   郑宗城的甜言蜜语还在耳畔,床祗间的抵死缠绵,夫妻间的温馨美满,四个人的小家庭的快乐幸福,原来都是他刻意营造出来的虚幻美梦吗?   能知道是男是女,至少已经四五个月了……他们在一起,已经至少四五个月了……   十几岁追求他,她舔着脸皮主动爬他的床,她不介意连名分都没有地当他的性/伴/侣,她不怕他骂她是“脸皮比城墙铁皮还厚的小强”,她乐呵呵地任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那时候,她有大把青春可以肆意挥霍,她可以轰轰烈烈求一场,她不畏耻辱,不怕受伤,因为那时她有梦想,有一颗激情澎湃,无怨无悔爱他的心!   二十几岁谈恋爱,她不在乎他忙得天南海北神龙见首不尾,不在乎他和秘书在一起的时间比陪女朋友的时间还多,她也不在乎媒体每天捕风捉影的关于他的桃色八卦。为了配合他的时间,她放弃了家人,放弃了朋友,把所有的时间都留给他;为了跟上他的步伐,为了能配得上他高贵的身世,她能刻苦钻研自己最不感兴趣的领域,她能耐着性子周旋于达官贵人的太太小姐身边,她博览群书,她勤练四门外语,涉猎古玩、珠宝、时尚、高尔夫、极限运动等等等等,把自己磨练得十八样武艺样样精通,把所有空间都塞满与他有关的人事物。让自己整个世界都围着他打转!   三十几岁结婚生子,即便知道一入侯门深似海,即便知道郑家这淌水太深太浊一个不小心就能让自己遭受没顶之灾,她也咬紧牙关一应承受,绝对让他无后顾之忧,绝对不拿家长里短让他操心。她这个常春藤名牌大学毕业的硕士,辞去工作,全心全意给他做家庭主妇。   她生了一个女儿,又忍着凌迟之苦生了第二个女儿,现在带着垮掉的身体帮他怀第三个孩子!   都是为了什么?   都是为了什么!   不管多苦多累,不管忍受了多少刁难指责,戚世恩都没有倒下过。   可现在,支撑着她整个世界的唯一信念崩塌了。   但她仍不死心,颤巍巍地掏出手机,她拨通了“老公”的号码。   “怎么了?”   温柔,带着无限宠溺的男声从手机那一头传来。   “曹青墨肚子里是谁的孩子?”   她一片茫然,机械地开口陈述这个问句。   沉默,良久的沉默。   他急促而紊乱的呼吸传来,伴随着混乱的脚步声:   “……你在哪里?”   若非做贼心虚,以他的性格,绝对不会在此时岔开话题。   手机从戚世恩手里慢慢滑了出去,摔在地上,粉碎,正如她的心一般。   郑宗城的公司离国隆广场不远,此刻他已经冲出会议室,急躁地往电梯奔去,心如捣鼓,阵阵发慌。   这种感觉久违了,上一次,是她命悬一线的时候……   “你先听我解释……”   “滴滴滴滴滴。”   电话那头被切断,无论郑宗城怎么拨打,始终关机。   当他发疯般冲进国隆广场大门的时候,不远处的高架上,一辆超速行驶的轿车从栏杆飞出……    ☆、立誓重生   一个人要看过几次爱的凋谢,才甘心在孤独里冬眠?   为什么幸福都是幻梦,一靠近天堂,也就快醒了?   或许爱情更像落叶,看似飞翔,却在坠落。   如果时光倒流,我能做什么?   如果我不放手,多年以后,你会怪我、恨我,或感动?   曾经以为如果是最空虚的痛,现在才知道,一个人的回忆,才是最无力的寂寞。   原来无爱,才无伤。   ------->------->------->------->------->------->------->------->------->------   手机短暂地休歇后,一条短信发了过来,轻微的震动终于把戚世恩从回忆中拉回现实。   是的,她刚刚出了车祸,为什么不是在医院,而是在SPA馆里?   这个念头在戚世恩脑海中一闪而逝,迅速的埋没在记忆沙漠中,因为她赫然发现一见超乎想象,超乎常理的事情——她的肚子!   手下所触,平坦而紧实,没有任何妊娠纹,没有任何橘皮,连那条横着的伤疤也消失不见。   那手背,光洁如玉,是健康的麦色,不是长年累月家庭主妇生涯和健身房运动下的苍白,更不是被几个孩子掏空身体后的蜡黄,而是最青春,最有活力的皮肤!   戚世恩难以置信地使劲儿揉着小腹,渐渐露出惊恐的神情。   她是在做梦吗?   有这么清晰,这么真实的梦境?!   按摩师Lina看得出客人现在心神不宁,便悄无声息地隐入房间的角落,留她独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不知过了多久,客人苍白的脸缓缓转向自己,似乎竭尽气力,才吐出一句话:   “请问……今天几号?”   Lina面上笑容舒适而安宁:“戚小姐,今天是10月4号。”   客人的脸色愈发苍白,透明如纸。她愣了很久,又慢慢问道:   “今年是什么年?”   这个问题有些诡异了,但按摩师见怪不怪,依旧柔笑道:“龙年。”   客人再次沉默,可这回,她眼中的惊慌失措渐渐沉寂下去,面色虽然苍白如昔,却不再显得无助和惶恐,反倒透着一股子寒彻心扉的冷凝。   这里的主题是北极冰室,而此时的戚世恩,就是冰雪女王。   ------->------->------->------->------->------->------->------->------->------   从SPA馆离开,戚世恩在车库里找了半天才找到自己当时开的那辆车,直到驾车行出好几公里,面对这记忆深处十分熟悉,此时却显得有些陌生的繁华都市,人终于渐渐冷静下来。   她把车停在一条僻静的白杨路边,独自站在街头,从手提包里摸出手机,打开了刚才那条短信。   【城:晚上应酬不回家。】   戚世恩关掉短信,切到待机屏幕,上面只有日期时间没有年,她又点出万年历,点了“今日”,这下看得透彻清晰了:   【2012年10月4日,星期四】。   就算早有准备,她心头也不觉狠狠一沉。   十月的午后,阳光毒辣,空气中有浮嚣的尘和躁动的闷。   在失去三十几年人生最大的精神支柱后,她又被迫与她在这世上最后的血缘羁绊,与她的三个小天使永隔于世。   连她都以为自己被上帝抛弃,就该万念俱灰地去死时,老天爷居然跟她开了这么大的个玩笑。   一场车祸,她被丢回了十年前!   她重生在十年前!   好死不死,竟然是这一天。   不是更早,早到可以压根不要再与郑宗城有任何交集;也不是更晚,晚得除了自暴自弃或者自杀式毁灭外根本无法逃离郑家。   郑宗城只是跟她求了婚而已,她还没来得及被他带去见郑国策!   2012年10月4日,这个日子她印象太深刻了,明天开始,她就要做一件让自己愧疚余生的事,现在,一切都还得及挽回,还来得及补救,她还有机会,再活一次!   这一回,她发誓,生不入郑家门,死不做郑家鬼!   ------->------->------->------->------->------->------->------->------->------   戚世恩一路狂飙回她和郑宗城同居的别墅。在小区的精品烟店里提了两条九五至尊两条和气生财。拆了其中一条九五至尊,拿出两包随身带着,剩下的扔进后车厢。   进屋后,她从床头柜找到郑宗城的打火机,点了根烟,一边叼着,一边开始翻箱倒柜。   她年轻的时候是抽烟的,可在追求郑宗城时,偶然发觉他很讨厌女人抽烟,她就默默地改掉了这个习惯,郑宗城也一直没发觉她会抽烟。   此时此刻,不管是故意让他厌恶也好,抑或消解胸中烦闷,她都急需一根烟来醒醒头。   十几年不抽烟,猛地来这么几口,戚世恩有些头重脚轻地发晕,烟打头的滋味可不舒服,她缓了两口,慢慢地抽,浅浅地抽,然后深深地往肺腔吸了口气,让纯正的烟味丝丝入喉,再徐而缓地吐出,如是两回,大脑的晕眩感散去,人有些飘飘忽忽。   接着抽第二根烟时,一切反应便正常了,既不晕也不飘,脑子也清明下来。   戚世恩摁掉快烧到手指的烟屁股,继续翻箱倒柜,可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自己的身份证和护照。   毕竟时间过于久远,她只记得明天是卢鹏结婚,她被郑宗城扣在京城等待郑国策召见,根本没回老家去参加婚礼,当时好像也动了据理力争的念头,但郑宗城态度□而坚决,她也被“见家长”和“结婚”一码子事搞乱了心神,最后也只是在心里想了想,却没有任何实际行动。   实在找不到,她脑子里灵光一闪,赶紧把手机里的备忘录调了出来。   郑宗城行程密集,日理万机,戚世恩跟他身边就养成了记事备忘的习惯。   把最近的行程大致浏览完,她的注意力留在两个时间节点上。   一个月前马尔代夫之旅和今晚的party。   此时此景,面对那次马尔代夫之旅,戚世恩百感交集。   一个月前,郑宗城偷偷带她去马尔代夫度假,不小心被人拍到两人在宾馆门口搂抱。他当天晚上就去处理。到第二天,铺天盖地的头版,全是他和某豪门艳女马尔代夫秘密约会激吻的照片。   比起此艳名远播的豪门女,她和郑宗城那点儿似是而非的拥抱,立即被媒体抛诸九霄云外。   照片上那女人露了半张脸,郑宗城弯下腰,只给大众欣赏到了后脑勺的完美弧形。   当年那个对自己,对郑宗城没有丝毫信心的她看着这张照片,心中所感难以言喻。   若郑宗城跟她解释说这是借位,她必是将信将疑。若他直言不讳此乃真枪实弹,她恐怕更难接受消化。   戚世恩对郑宗城在外头的绯闻并非一无所知,实际上,三天两头她就能从八卦杂志上看见他和各种名门淑媛、知名影星、时尚超模和体坛健将出双入对。但所谓八卦杂志,上头到底是捕风捉影还是真有其事,非当事人谁也说不清楚。郑宗城向来不跟她解释这些事情,她干脆就不问,反正和交往前比,这些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她亲眼见证过他活色生香的艳情史,可那时她只是个外人,于他而言什么都不是,充其量不过床伴之一,他不避讳她,她也知道自己没有过问的资格。   正式确立关系的时候他正在开车,临他开口前,音乐广播频道播放的饶舌歌飙了几句什么什么女朋友出来,他就突然问:“戚小强,你想当我女朋友吗?”   她那时完全没有被□砸中的狂喜,只傻傻看着他猛点头,反问:“当你女朋友以后,你是不是就只跟我好了?”   郑宗城原本笔直望着前方看路,闻言竟然有些吃惊地瞧了她好几眼,半晌后才道:“理论上,是。”   她喜滋滋埋下头,于是他们的交往就在这样平淡无奇的对话中确立了。   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亲眼见过他和哪个女人亲密无间,可那些花边新闻依旧铺天盖地地环绕着她。她当时的工作离不开时尚圈,想不看娱乐八卦绝对是天方夜谭,那只好选择视若无睹。   当然,重生后的戚世恩,看待此事的态度与当年截然不同。   若早半天重生,对于此事,她只会一笑置之,因为她信任他,相信那个爱她甚于生命的男人。   但只是晚了半天,一切都不同了。   曾经心灵最近的男人,此时看来如同雾里看花。   她现在对他的信任归零,连当年的自己都比不上了。至少当年的她还能自欺欺人,而现在,却有种众人皆醉唯我独醒的无限悲凉。   这般审视自己过去的感觉很差,很自嘲,觉得自己像个跳梁小丑一般。   怕就是最初起,她的“大度”“宽容”便助纣为虐,养成他“外面彩旗飘飘,家里红旗不倒”的劣习,且敢理所当然,理直气壮说自己“对家对老婆问心无愧”!   讽刺的是,从马尔代夫回来后,他就跟自己求婚了,而当年的自己竟然还欢喜昏头,一厢情愿地选择相信他。   只是应酬罢,只是逢场作戏罢,你看,他都主动向自己求婚了!   戚世恩自以为很了解郑宗城。他不喜欢的,谁也不能逼他喜欢。   郑宗城愿意主动求婚,就是他认可她最终的体现。   所以当年她什么都不计较,什么都愿意退让,什么都可以忍受。   作者有话要说:想法是美好的,性格是坚韧的,现实是残酷的,sigh。 ☆、酒宴撒泼   难怪找不到身份证和护照,应该是上回去马尔代夫时放在郑宗城那儿了。   戚世恩的目光又落在备忘录上标注的【10月4日晚上7点公司酒会】上。   戚世恩二十三岁从MIT经济学硕士毕业,毕业后跟着郑宗城回国,却被安排进了欧阳哲的公司。   她自幼和一帮男孩子长大,时尚圈,说点儿烟酒车表还能说出点儿门道来,其余,对不起,不来电!但郑宗城要她进,她十万个不乐意,也只能硬着头皮去。   那家公司主要经营时尚精品,控股股东就是郑家,顶头上司欧阳哲是郑宗城的亲信兼好友。郑宗城让她进去的主要目的,是让她撑着个冠冕堂皇的门面,早些与名媛太太们打好关系,那时候的她当然不负所望,卯足全力,立志要做蒋介石背后的宋美龄,孙中山背后的宋庆龄!   公司的一个新品牌推出,找上刚刚拿了金像新人奖的影坛新贵曹青墨做代言。今晚的Party就是公司的庆功宴,也是郑宗城与曹青墨第一次见面。   曹、青、墨!   这对狗男女,她悲催地还来不及找他们算账就自己把自己撞得灰飞烟灭。   虽然现在的她恨不得立刻和郑宗城撇清关系,可面对曹青墨,她还做不到千帆过尽后的淡定无视。   戚世恩承认,曹青墨很美,不是时下被韩国美容技术打造出来的千篇一律的梭子脸美女,曹青墨的美,有当年林青霞的味道,更关键的是,她的气质能驾驭她的美貌。即便是十几年后,大家都成了奔四的女人,曹青墨的美依旧是韵味十足,如醇酒般,经得起岁月的磨砺,经得起时间的考验。   戚世恩虽然自认也小有几分姿色,却清楚自己的分量,无论容貌还是气质,与曹青墨比,只可望其项背。   而且,听说她的家世也十分不错。   曹青墨能入郑国策的眼,戚世恩倒是一点儿不惊讶。   对于郑宗城有这样的红颜知己,戚世恩不能说丝毫不介怀。她也曾企图旁敲侧击从郑宗城口里试探出他对她的看法,无果。   不过这对狗男女倒是“夫唱妇随”,相辅相成。先是曹青墨以郑宗城绯闻女友的身份迅速蹿红,成为蜚声国际电影圈和时尚圈的一线女星,接着,曹青墨在郑宗城名下地产公司置产的消息不易而走,郑宗城初涉房地产拿下的那片阳腾新区,迅速成为明星们的宠儿,因此又吸引了不少实力雄厚的业主。先不说房子住区如何如何,便是那个地段的身价翻跟斗云似的翻法,带着振权股份的股价那火箭头似的劲头,就够郑宗城从地产新秀一跃成为龙头老大的。   更甭说后面郑宗城以雄厚的资金实力投资电影,个个大片钦点曹青墨,把她一路捧进好莱坞,一路捧上奥斯卡,捧成空前绝后才貌双绝的一代女王。   两人那绯闻八卦满天飞,振权国际曝光率高得瞎死众君的钛合金狗眼,明星效应带来品牌效应,品牌效应带来的经济效应,那就勿需戚世恩再费口舌来形容添色了。   然后,天后曹青墨怀上了龙子,声势浩大,气势如虹地逼宫,她一生不出儿子来的黄脸婆,不死也没好日子过!   ------->------->------->------->------->------->------->------->------->------   戚世恩想到曹青墨,郁闷得几乎一口气抽掉半包烟,再想到跟着自己一起枉送性命的孩子,更是直接冲进party会场拿把刀把曹青墨和郑宗城一起划了的心也有。   但重生一回,她显然不是为了蹲大牢或者判死刑而来。   努力平复心绪,戚世恩从更衣间第一扇门上的挂钩下取下晚上宴会的工作人员证。   她是这个品牌的主要业务人员,出席宴会理所当然。只是上回,因为知道郑宗城会出席,她给欧阳打了招呼没去。   交往到结婚他们一直保持低调,几乎从来不一起出现在公开场合,那场世纪婚礼对外完全封锁,直到双双出生后戚世恩才正式在媒体面前曝光。   戚世恩取出套没有穿过的搭配好的正装。上面是白色的V字低领束腰款短袖外套,□是件黑色铅笔裙,把小圆臀包裹得挺翘而有弹性。   浑身唯一的点缀是耳朵上极尽奢华的嵌金方钻大耳环,每一颗足有十克拉,而且还是罕见的黄色钻石。   这身打扮既符合她工作人员的身份,又衬出晚宴礼服的盛重。干练却不失性感,戚世恩浑身散发着职场的顶级诱惑。   车库里有辆刚到的布加迪,是国内第一辆,郑宗城买来自己都还没开过,所幸钥匙放在家里。   今天虽然是庆功宴不是发布会,不会大张旗鼓地招揽记者,但主要媒体的重要人物皆会出席,守在酒店门口的记者也绝不会少,她开着这么风骚的超跑耀武扬威地冲进会场,想必会十分夺人眼球吧。   在小区的高档美容店里慢吞吞地化妆、做头,到晚上七点,戚世恩挟砸场的恶意,带报复的快感,如复仇女神般杀向宴会。   ------->------->------->------->------->------->------->------->------->------   半个小时后,重要的嘉宾几乎都已经入场,戚世恩姗姗来迟。   果然,她的车一出现在酒店门外,几个眼尖识货的,准备收摊等散宴的记者已经带着摄影师发疯般冲了过来,其余的就算不知道这车的来历,光看牌子和骚包的外型,凭着职业敏感,也前呼后拥扑过来。   镁光灯齐齐闪烁,戚世恩挂着工作人员的牌子,顶着两颗明晃晃的黄色大钻石,从跑车里优雅地迈出,笑得含苞待放。   业内早有关于这辆布加迪的传闻。据说是一名身份极其尊贵的大人物订购,只是购得迄今,从没人见过这辆超跑。没想到今日终于现身,成为一名年轻貌美女子的爱驾,而这名女子还是宴会主办方的工作人员!   戚世恩就差没举个牌子高书“我被包养”“我是情妇”裸/奔/示威了!   守在门口的公关自然认识戚世恩,却很吃惊这位平时平易近人,甚至有些风风火火假小子做派的小戚同志,今儿御姐范怎么这么强,那势头简直要盖过宴会里大半明星名媛了!   戚世恩视诸记者如无物,一派大将风范,步伐不停,昂首阔步迈过酒店大门,不忘微笑着给门口公关同事一个电力十足的媚眼。   走进宴会主场后,她那身偏职业化的打扮在诸多红男绿女中显得不那么起眼了。顺着人流漩涡,她很快就找到了今日宴会的主角。   当时,郑宗城搂着曹青墨的蜂腰,隔着人山人海,就站在离她百步开外。   戚世恩站在角落,从waiter手中拿过一杯红酒,慢慢品着,拨通了他的号码:   “宴会怎么样?”   远处的男人,西装笔挺,身材挺拔卓绝。修剪成寸碎的鬓角与发顶略微蓬松的直发形成了鲜明对比,愈发清晰地凸显出他得天独厚的轮廓。   斯文、成熟,有着无与伦比的独特男人气质,使其在何时何地,都能第一时间脱颖而出。   电话响起,他看了眼来电显示,便向周围围着他的几名中年男子示意,放开身边的曹青墨,走到一旁接通电话:   “怎么了?”   戚世恩似笑非笑,似讽非讽,语气轻佻:“问你宴会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入眼的美女呀?”   在他明言应酬时,她一向不会打扰追问。郑宗城对这个电话颇意外,却也不以为意:“宴会不都那样。”他顿了顿,察觉戚世恩周围很嘈杂,不悦道:“你在哪儿?”   郑宗城背对戚世恩,距离又远,戚世恩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听语气,他的模样便能跳入脑海:定是蹙着眉头,冷凝着一汪本就没有温度的冰湖。   戚世恩不答,直奔主题:“上次去完马尔代夫,身份证和护照都在你那儿?”   从来都是郑宗城指哪儿别人打哪儿,没有人能牵着他的鼻子走。郑宗城加重语气:“在哪?”   郑宗城是个冷脸,就算对戚世恩格外溺宠,但只要他眼一冷,鼻一哼,她就觉得泰山压顶,吓得两腿打抖,赶紧见好就收。可这回,她不惧不惊不领情,完全不吃他的冷威胁那套,继续问:   “是不是在你办公室?”   就在戚世恩的视野里,曹青墨巧笑倩兮地走到他身边,凑到耳畔妩媚的说句话,他转过身,嘴角含着淡漠疏离的交际微笑朝她点头示意,不悦而□道:   “你要身份证和护照做什么?——我不管你做什么,等我回来再说,现在告诉我你在哪里,我让小孟去接你。”   哪怕她躲到火星去,只要他郑宗城想查,就一定能查出她在哪里,戚世恩也没打算隐瞒,径直道:“我明天要回老家。”   郑宗城一怔。   戚世恩坚决无丝毫回旋余地:“你今晚把身份证和护照给我,或者我自己去你办公室拿。”   郑宗城眼底愈发不耐,黑气凝结,语调已经降温至零度:“什么事非要回去?”   “我说过,我朋友结婚。”戚世恩平缓地回答。   郑宗城闻言,嘴角扯出一丝讽意:“还以为什么事。好像是卢中石办喜宴对吧,我知道了,我会找人送上大礼,你不准回去,在家里等着,就这两三天,我二伯行程很难敲,听话……”   “郑先生。”戚世恩打断他,言辞凌厉:“我明天飞机,麻烦你把身份证和护照给我!”   远处视野里,曹青墨引着一个体型轩昂魁梧,甚至比郑宗城还略微高出几公分的男人,再次走到郑宗城身边。郑宗城见了那个男人,原本不悦冷肃的面容挤出一丝罕见的笑意,留下句“我等会儿打给你!”匆匆挂断电话,上前与那男人握手言欢。   这世上居然还有人能得郑大少爷屈尊纡贵刻意逢迎?   看来是位大人物。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戚世恩露出一脸诡谲的冷笑,迈着高傲的步伐,手里端着红酒,一步步向他靠近。   “扑。”   整杯红酒泼了出去。    ☆、离京返乡   郑宗城毕竟是练家子,反应迅捷,竟然侧身避开。   戚世恩是要他们出丑,不是要把自己赔进去不得好死,泼的时候她拿捏过距离和角度,他身边的大人物自然有幸免灾,曹青墨可没那么走运,半个胸脯都沾上了酒汁。   也亏曹青墨忍功一流,没当场撕破脸尖叫,那精致绝美的面庞紧了紧,终是熄下怒火,默默接过一旁侍应生递来的毛巾擦拭。   落水的凤凰也是凤凰,不是鸡。   戚世恩非但没让曹青墨出丑,反而让人更加赞许她的教养。   一击不成,没能看到曹青墨失控,戚世恩感到遗憾。但如果她那么容易失控,曹青墨就不是曹青墨了。戚世恩明白不能操之过急,她的余光扫到附近几个国内一线娱乐杂志的名主编靠过来,便知道此行目的已经达成。   婚前,出于保护她的目的,郑宗城对待他们的恋情一向低调得不能再低调,她现在如此高调地跳出来,不仅在大人物面前扫他颜面,让大人物对他留下不好的印象,还扯出一副三角恋的狗血八卦势头,凭着媒体挖坟造谣的功夫,不出今晚,郑宗城就要颜面扫地,忙得狗血淋头了。   这样还不能让郑宗城对她失望,她这几年老婆也算全白当。   至于曹青墨,哼,老家是她的地盘,就算郑王董裴老四大,在那儿也得给卢林闻熊新四大几分薄面,只要这对狗男女敢来,她有的是机会报复。   躲过水灾的郑宗城转眼对上肇事者,赫然发现是戚世恩时,他在外惯有的斯文儒雅微微皲裂。   那位大人物带着的保镖已经迅速赶到,差一步就能扣住戚世恩,郑宗城见状,立即叱喝:“来人,把她赶出去!”   见主办方发话,那大人物示意几名保镖不可插手。   很快,在众人惊诧的围观中,两名保安上前,将戚世恩架了出去。   孰料保安并没有将她棒打落水狗地轰出去,反是从后门绕了圈,又客客气气将她带上一部电梯,不多时,她抵达酒店高层的一间总统套房,而郑宗城早已经侯在里面。   西装脱下来扔在沙发上,他的白色衬衫扣子也解开了三颗纽扣,领带挂在脖子上,宽厚结实的胸膛上方,锁骨若隐若现。   保安礼貌地关上门,给两人留下足够宽阔的吵架空间。   “你今天怎么回事?” 郑宗城摁掉抽到一半的烟,见戚世恩还抵在门口,不悦道,“杵在哪里做什么?过来。”   戚世恩原本低头抿着唇,闻言微微扬起,昂首挺胸地坐到沙发上。   “你不知道这是公众场合吗?”郑宗城愠怒地坐到她身边,惯性伸手去揽她肩膀,孰料戚世恩忽然反手一爪,郑宗城愕然不及反应,胸口立即出现五条森森血痕。   戚世恩瞥过那几条血痕,这才低头察看了一下自己手指甲。   郑宗城觉得女人留长指甲显得淑女,而自幼和男生打打闹闹的戚世恩其实一点儿也不喜欢留指甲,容易伤着别人不说还容易伤着自己。   “你!”郑宗城双眼几乎喷出火来,对戚世恩今晚无理取闹的各种行径的百般忍耐濒临爆发极限。   戚世恩抿着唇,觉得再跟他呆下去,明天搞不好就真没法回家了,还是自己去他办公室偷身份证干脆!   想到这儿,她豁然起身就往门口走,孰料双肩被猛然捏住,一个重心不稳便被男人狠狠推到门旁的单人椅上。   “戚世恩,你犯什么毛病!” 郑宗城提高嗓音,恰好这时他手机铃声响起,他接过电话后,把戚世恩半抱半拽起来推进浴室,口中不耐烦道:“你洗完澡先在这里睡,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后再说。”   戚世恩用倒肘狠狠戳了他几下,力道威猛无比,绝非娇小姐撒泼。但这回郑宗城有准备,闷亏没吃到,却也明白这女人此番绝非小打小闹。   实际上,这几年,戚世恩就几乎没有忤逆过他,更别提撒泼发气。   这算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么!   “你到底想怎样!” 郑宗城气极,这几日手上麻烦不断,而一向老实乖巧的女人偏偏选这个节骨眼和自己闹。   这两天,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二伯可能专门为了法国酒庄的事情出现,他还想趁这个机会带她见见二伯,现在真要质疑自己的这个决定是不是过于仓促!   他几近失控,可他自己也明白,按他从小接受的各种近身格斗功夫,要真怒极对她动粗,恐怕将来追悔莫及的会是自己。   “我们分手吧。”戚世恩淡淡说出这句话。   与此同时,郑宗城的手机再度响起,他冷冷瞥她一眼,转头走到大厅里,对着手机用法语应付。   等他讲完电话,却见戚世恩双手抱胸倚在门口,漫不经心地看着自己。   那眼神令他心惊,可这些年的经验让他忽视了自己的直觉。   他就笃定她飞不出他的五指山。   “我们分手吧。”戚世恩一字一句地重复。   郑宗城根本不把她说的话当回事,只阴沉着脸皱了皱眉:“小孟在楼下,你让他开车送你回家。”   戚世恩面无表情地转身,拧开了手把,却听他冷冷道:   “戚世恩,你今天太让我失望了。”   戚世恩条件反射想反唇相讥几句,却发现再有效的反驳和再精准的打击其实都没有太大意义,还浪费她宝贵的时间,遂耸耸肩,深深吐了口气,迈出脚步。   其实在很早前,星星之火已经在她心头燃起,此刻以燎原之势,彻底烧毁了这些年的故作无谓和屈辱隐忍。   积火愈烧愈旺,终在此夜爆发。虽然是她为了分手故意找茬,却也是真情流露。   ------->------->------->------->------->------->------->------->------->------   振权国际大楼几乎都是电子化管理,有卡万事易。戚世恩拿着卡一路刷进总裁办公室,在办公桌右手边的小抽屉里找到自己的身份证和护照,十分顺利地离开大楼,直奔机场。   现在是长假高峰期,各大航班的头等舱均已售出,戚世恩买到张回老家的经济舱机票,换登机牌时换到的也是飞机尾巴上的位置。   但她无所谓,能回家就好,虽然家里……   上一世这个时候她对家里过去的故事一无所知。爸爸妈妈,在她心中还是最后的避风港湾。   可是现在。   她无法原谅爸爸,也无法理解妈妈。   戚世恩不是傻子,刚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反应不过来,不代表她事后不懂分析。周围的人瞒她瞒了这么久,诸阿姨更不是没有眼色的八婆,若非得到她最亲近家人的授意,绝对不会向她吐露那样的真相。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对母亲张红,她怒其不争,被人如此对待还死皮耐脸地跟渣男复婚;她感同身受,如果为了孩子,她或许也会没有原则地接受那样一个男人的哀求;她莫名怨恨,既然要瞒,为何不能瞒她一辈子,让她继续活在父慈母爱的幻想中呢?!   父母变态,丈夫出轨,亲身骨肉再也见不着。   她现在唯一拥有的,便是上辈子被她轻易放弃的友谊……   一想到家里的事,戚世恩莫名心烦,干脆不想。明天是卢鹏结婚,是好事,大喜事,她应该多想想这个才对,他还不知道她能出席呢!   上回打电话告诉他回不来时,卢鹏口里说“没关系”,却根本掩饰不住失望,后来黑熊也打电话来把她一顿狗血淋头地骂,还撂下“要是这次不回来,一辈子都别联系”的狠话。   上一世,她终究没有回去。   如果没记错,就是这一两天,郑宗城会赶去法国。到底是酒庄的事情还是巴黎那个项目,她记不太清楚了,反正他是风风火火地去,风风火火地回,拜访郑国策的事情也被打乱,她则一直被押在京城,随时等待传唤。   至少是国庆结束起码一周后,她才受召飞到法国正式和郑国策见了一面。   就为了这不知何时能见到的郑家长辈,她百无聊赖地坐在京城家中,错过了最好的朋友的婚礼。   错过以后,卢鹏没有责怪她,黑熊却跟她打了一年冷战,最后黑熊结婚的时候恰逢她生双双,他的婚礼也不了了之。   上一世,他们之间的友情虽然从未褪去,但戚世恩内心对这两个朋友是万分愧疚的。   以郑宗城那大男人主义的个性,怎能容忍她有如此亲密的男性友人?与卢鹏和黑熊的联系都是背着他偷偷进行的,到后来,因为家里孩子一个两个出生,就越来越少联络了。   卢鹏……   黑熊……   ……郑宗城……   戚世恩的记忆不知不觉飞回遥远的过去。    ☆、回忆的伤   午后的咖啡馆,布满青藤的红墙,阳光从窗缝里洒入,映出空气中浮动的尘埃。那时他的头发还不像现在这样短,没有啫喱膏,也没有烟草的气息,清爽柔顺,浓密的额发微微遮过眉毛,被阳光晕上一层淡淡的昏黄,是最典型的校园王子的模样,干净帅气。   她推开门,一眼看见了角落里这样的他。   他独自仰靠在酒红色的沙发上,深目紧阖。高高的鼻梁像隆起的山峰,玉脂般的晶莹沿着鼻梁骨、唇线,从下巴延伸直喉结、脖项,勾勒出她所见过最性感迷人的弧度。   于是她中了蛊似地,直挺挺坐到了他对面。   他眼皮微动,迅速睁开,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光芒刺得她瞳孔紧缩。   第一个眼神相交,她仿佛亲眼见证传说里沉睡中典雅而圣洁的天使,化身为妖。   “我叫Seven。”她用蹩脚的英文道。   他移开平静无波的眼眸,视她如无物,从沙发上捡起滑落的书,把20美元压在喝到一半的咖啡杯下,头也不回离开了咖啡馆。   徒留俏脸红煞的她,扭长脖子怔怔追逐着他的背影。   ------->------->------->------->------->------->------->------->------->------   再一次看见他,已经是一年以后。   她从MIT的新生顺利升入二年级,东西掺杂的英文腔并不影响生活交流,反正在英语水平没有最烂只有更烂的MIT,有的是垫脚的家伙来烘托她无与伦比的自信心。   那天来做讲座的是享誉世界,拥有300多项专利发明的著名企业家,他先后领导和推出的一系列电子产品风靡全球,被人称为全球资讯科技和电子产品世界的教父。   位置有限,一票难求,但并没有难倒众人心目中长袖善舞无孔不钻的她。   她来得很早,占据着前排座位。临演讲开始,她已经从幕布的缝隙中看到“教父”的身影,西装笔挺,带着四、五十岁白种男人典型的优雅和深邃。“教父”在助理的簇拥下往台前走来,不料这时,一个年轻男人挡住了他的去路。   年轻男人背对着她,头发依旧清爽柔顺,呈现出自然温和的气质,浅灰色略微泛旧的牛仔裤,深蓝色笔挺整洁的西装外套——很难驾驭的颜色却被他搭配出英伦校园的风情。   教父看见他,目光中流露出诧异,迈步上前,竟然微曲腰双手紧握他伸出来的右手,重重顿了三下。   两人一副相谈甚欢的模样,教父的演讲因此推迟了整整半个小时,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催促他们。   其实如果当时她的脑子还有余力思考,应该会想到一个让以准时守时严苛闻名的“教父”抛下整个会堂的学生的男人,到底拥有怎样的社会地位和身份。   可惜当时鬼迷心窍的她,从见了他的背影便神不守舍,顾不得公众形象,就在大堂里左探右测,时站时坐,扭曲出各种角度,非要一览庐山真貌,以确定是否那个让她心心念念一年的身影。   终于看清男人的侧颜后,她当场傻怔住,白痴兮兮地笑着,身旁同学拽她半天她也没知觉。待回过神来,她赶紧摸出手机,毫不犹疑地打了个越洋长途。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对面是个男人,睡得迷迷糊糊,起床气颇重地怨道:“七哥,我这边深夜三点钟,明天大清早我还要操练!”   “我又看到他了!”她嗓音激动得颤抖。   “……”   “就是一年前咖啡馆那个!”   “……”   “黑瞎子,你给点儿反应!”   “……”熊浩杰愤懑地嚎叫一声,捶着脑袋鸵鸟似地缩进被窝里,“追呗!”   “我知道,还用你教,我只是太激动了,需要找人分享!不说了,我打给卢鹏。”   就这样,她不顾国内夜半人寂,把最好的两个兄弟从甜美梦想中一一挖醒,宣告了她的豪言壮语。当她的目标错身准备离开讲堂时,她估摸着方向,一溜烟儿冲去了出口,守株待兔。   ------->------->------->------->------->------->------->------->------->------   几天后,波士顿某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浴室里,戚世恩从头到尾水灵灵湿漉漉,裹着条肥大的白浴巾,双腿盘坐在浴缸旁,拽着手机压低嗓音鬼鬼祟祟,红彤彤的面庞,眼角眉梢全是兴奋难抑:   “同志们,逮住了,马上开炮啊。”   “……啊,谁?就上回你说那个,这么快,¥%……”从卢鹏的手机里传来阵阵麻将声和一些隐约的话语,诸如卢鹰的声音——“女追男隔层纱”,诸如黑熊的声音——“七哥出马,一个顶俩”,诸如卢鹏的嚷嚷——“这事千万不能让蚊子知道,否则这男的死无葬身之地”全贯入戚世恩的耳朵里,接着,卢鹏话还没说完,手机被一旁的黑熊抢了过去:“七哥,记得让那男的戴套啊,小心得病!”   “别咒我!好啦,我不说了,明天等我战报!”   “GoGoGo,七哥威武!”   “七哥加油!!!”   ------->------->------->------->------->------->------->------->------->------   偌大的床、昏黄的光,空气中弥漫着挥之不去的男/欢/女/爱/气息。   女人又白又长的左腿被高高架在男人肩头,扑哧扑哧的汁水声,断断续续的/吟/哦/声,交相呼应,在房间里萦绕回放着最炫目迷人的曲律。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粉/嫩包裹着他的紫黑,他的黝黑覆裹着她的麦色,激烈的颤抖,抵死的抽搐,沾湿的汗水,两人同登极乐。   余韵消歇,他试图从她身/上离去,她却曲肘将乌黑蓬松的长发往后一拨,就势弓起,主动吻住男人挺峭的鼻梁,两腿如蛇如藤似地往上攀附,晕红的俏脸媚如妖莲,在他耳畔发出勾魂夺魄的人鱼歌声:   “怎么,这就缴械投降了?”   这是任何男人都无法不接受的挑衅,郑宗城,自然也不例外。   ------->------->------->------->------->------->------->------->------->------   拜套房强大的隔音隔光效果,她睡到第二天下午才幽幽转醒。   富丽华贵的床前凳上整整齐齐摆着一套新衫,从内到外,甚至包括一双价格不菲的高跟鞋。她不着寸缕起身,揉着朦胧双眼绕偌大的套房找了一圈,没有他的身影。   房间太大,空气中弥漫着酒店特制的香氛味道,连他身上那淡淡的麝香味也掩盖无余,一切干净整洁得仿佛昨晚什么都没发生过。   只是大厅的小桌上摆放着精致的点心,刀叉按类左右分置,小桌左上角显眼位置搁置着酒店的点餐单。再上面,黑色钢笔压着两张纸。   上面一张是便条,手写的刚硬有力的英文,无奈过于地道和纯正,戚世恩评价其分辨度太低,英文那些弯弯扭扭一顿连写,简直每个字母都长一样了。她穷尽眼力,绞尽脑汁才勉强猜出大意——她可以在套房中继续享受,所有费用他会支付。   下面一张是标准格式的票据。   看完便条后已经走神的戚世恩对票据上面密密麻麻的英文全无敏感度,瞥过一眼就扔回桌上,拽着那张便条返回卧室。   一边穿衣服一边想起他,她的嘴角抑制不住上扬。   四仰八叉摔回弹性十足的大床上,她再次拨通国际长途。   “爽了几回?”黑熊兴趣盎然的声音传来,身旁七嘴八舌的十分嘈杂。   “咦,你爷几个又在一起?”   “废话么不是,为了听你战报,这鹰禽两兄弟昨晚都挤在我家,让丫的去睡客房,一个两个都不肯睡,非要跟老子挤,老子这辈子最恨和男人一起睡觉了,妈的!”   戚世恩发出愉悦的笑声,那边实在等不及,黑熊敞开大嗓门吼道:“别唧唧歪歪不搭边的事,战报速来!”   “嗯……”戚世恩故意卖关子,吞吞吐吐,直到最忍得住脾气的卢鹰都冲她一阵泼骂后,才屁颠屁颠道,“身材让人很喷血,上/床像野兽,下床嘛,嘿嘿,既绅士又体贴,衣服餐点什么的都给我准备好咯。”   “那就是有后话了?”卢鹏追问。   “那不是屁话,七哥对419又不感冒。”黑熊插话抢答。   正主笑眯眯不答话。   昨晚郑宗城虽然戴了套,但是睡到半夜,她突然觉得下面很不舒服,湿呼呼地,便头晕脑胀地起来上了个洗手间。   床很大,白色的床单。   男人侧身靠床沿睡着,背对她的姿势。   看着身旁熟睡的男人,她嘴角扬起,偷偷从他衣服里翻出他的手机,给自己发了条短信。   手机号到手,想摆脱她可没那么容易咯。   她心满意足地滚回大床当央,从背后紧紧贴住男人健美的背弧,刚蹭了两下,男人便扭过身来,抱着她又是一场淋漓酣战。   所以,戚世恩推测,他对她的行为实则是心知肚明,且沉默表示默许了的。   当时郑宗城真实的想法,戚世恩迄今不得而知。   然彼时彼刻,自我感觉良好的戚世恩小姐,完全无视了自己被睡过一晚上的男人当做应招女郎般丢支票的事实。   ------->------->------->------->------->------->------->------->------->------   “小姐,小姐……”一道关心的低呼打断了戚世恩的回忆。   水雾密布的视野中出现了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餐巾纸。   身旁是名好心的中年妇人,眼里写着担忧。   竟然哭了。   “谢……谢……”   戚世恩控制不住哽咽,用手背擦擦眼泪,孰料泪水愈擦疾,她接过好心人的纸巾,侧过脸,用展开的纸巾捂住半张脸,努力想控制自己的情绪。   那中年妇人看着她颤抖的肩膀,叹了口气,慢慢转头背对她,似乎自言自语道:“哭吧,哭一场,心里就会舒坦点儿。”   戚世恩闻言,再也控制不住,捂着眼冲进洗手间,放纵自己涕泪泗横,悲戚恸哭。    ☆、欢喜归家   半夜三点多,戚世恩乘坐的飞机落地。   上飞机前她给卢鹏和黑熊各自发了条短信,告知航班和回家的消息,没想到落地一开机,卢鹏电话就进来了:“七哥,1号口。”   戚世恩又惊又喜:“你怎么来了!”   “我跟我哥一块儿的,快出来。”卢鹏语带喜悦,丝毫没有熬夜的疲惫,连带着戚世恩沉重的心情也雀跃起来。   ------->------->------->------->------->------->------->------->------->------   机场到达大厅,人群聚集在行李传送带旁边等待领取。   不多时,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从盥洗室出来,不同于众多大包小包的乘客,半夜三更地,她也戴着黑超墨镜,身穿褐色短款皮衣,内里一条波点的红色夏季连身纱裙,仅露出踩着高跟的双足,臂弯里挂着拼色的爱马仕小包,无事一身轻,迅速穿过人群,第一个向出口走去,刚刚及肩的蓬松黑发随着她又快又大的步子向后一飘一摆。   刚走过玻璃门,10点方向有两个男人伸直手臂向她挥招,嘹亮的声音响起:   “七哥,这边!”   黑超美女步伐愈快,靠近最前面一人时小跑起来,迅速扑跳进他怀里,八爪鱼似地缠上:“卢鹏!亲爱的~~”   卢鹏一米八的个子,身形匀称,短平头,眉宽色淡,脸型瘦削,戴着副无框眼镜,暗色调休闲西装把他的干净俊朗凸现得更为质感。   他身后站着个男人,比他略矮,一米七八左右,国字脸,留着差不多的短平发型,五官与卢鹏极其肖似,但比他多了分沉稳,旁人一看便知是两兄弟,正是卢鹏的哥哥卢鹰。   两人亲热地熊抱后,你搂着我的腰,我抱着你的肩,女孩转过脸来看到一旁的熟悉面孔,又亲热地挽过去,笑道:   “大哥?你不是在越南当民工吗?哦对,卢鹏结婚,你肯定要回来,瞧我这反应~”   卢鹰朝戚世恩回笑一下,问:“你的行李呢?”   卢鹰比他们只大了四岁,但从小到大,四岁就是初中、高中和大学的区别,是以,在几人心目中,一向是最成熟最稳重的老大哥。   戚世恩在他跟前习惯性卖萌,巧笑倩兮地朝卢鹰嘟嘟小嘴:“要毛个行李啊,我这是回家又不是出门,肉体都空运回来了,少什么不有你给我买呗~”   有种朋友就是这样,即使好多年不见不联系,一见便如从未分离过,那么熟悉自然。   前世的戚世恩结婚后和这些朋友一两年难得见一次,见面时要顾忌郑家嫡媳的身份,半分不敢亲热,和卢鹏黑熊还好,至于卢鹰和蚊子,那是生分了不少的。   好不容易重来,在飞机上她就开始刻骨怀念自己曾经拥有的这些宝贵的友谊,甫见面,理所当然地倍感亲切。   卢鹰闻言失笑,连连点头称是。   就这会儿,戚世恩回首用脑门蹭蹭抱着自己的卢鹏,半嬉半嗔:“喂,你明天就结婚,还熬个夜等我,小心洞房的时候提前缴械!”   卢鹏猛拍胸脯:“靠,敢小瞧哥哥我?没听过哥大战三天三夜的光辉战绩么!”   迎来卢鹰和戚世恩一顿冷嘲热讽。   打闹完,卢鹰才道:“不是明天,是后天六号。”   戚世恩仰头望着卢鹏,没好气:“就算是后天,你今天也该好好休息啊。这几天有你们忙的,我呢,就是抱着一颗激情澎湃的心回来给你做牛做马的,有啥差事儿赶快吩咐哦!”   卢鹏大笑,连连点头:“我在英国的同学,今天早上六点到,我本来就要过来接机,挺顺路的。”一边说,抱着戚世恩的手紧了紧,在她脸上吧唧一口,堆满坏笑,“不过你嘛,我哥俩再忙也要亲自来。”   戚世恩假惺惺地摆出娇羞状,一手挽着卢鹏,一手挽着卢鹰,往停车场去。   路上,卢鹏又解释道:“黑瞎子先收到你的短信,不过他在值班,出不来,夺命催魂CALL把我从床上挖起来。之前不是说工作走不开,来不了么?”   戚世恩一怔,心里泛起酸酸涩涩的愧疚感,挽着他的手紧了紧,笑道:“我要真不回来,你还不把我拖黑名单去。”   “嘿,你还挺有自知自明。”卢鹏一向毒嘴。   就是这个向来得理不饶人,能把死人骂活的贱嘴卢鹏,在她没有出席他的婚礼后,第一个原谅她,没有指责过一句。   到了停车场,卢鹰钻进驾驶位,卢鹏把戚世恩推进副驾驶,然后撑着摇下来的车窗框道:“我还要接人,我哥带你去宾馆休息,明天我可能来不及管你,黑熊和蚊子会来找你,有事找我哥也行。”   “靠,这儿是我的地盘,还犯得着你交代我?!”戚世恩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便嫌弃地赶他回候机大厅。   卢鹏在原地等他们驶走后才离开。   出了机场不久,卢鹰一边开车一边从裤兜里摸出一叠卡递给戚世恩。   “婚宴要连搞三天,酒店离市中心挺远,跑来跑去麻烦,我看你也别回家住。你想住哪种房型?大别墅没了,这是小别墅,不带泳池的,你要游泳得去公寓楼,不过……”   不待卢鹰说完,戚世恩打断他:“你也住酒店?”   卢鹰点头,示意最面上的一张卡:“这是我隔壁,后面连号的房间都让黑熊他们抢了,你想换房自己找他们。”   戚世恩想起什么,没有拿卡,反而开口询问:“是你们家‘星岛’吗?”   “嗯,总部那边。”   卢家的高胤集团是全国排名第三的房地产公司,星岛是公司旗下经营的高级酒店品牌,在戚世恩老家有两家。一家在市中心,另一家就是总部,环境正如其名,位于城郊星月湖湖心岛,风景如画,酒店好几幢独幢别墅都是各据一岛,以摆渡车和快艇为主要交通工具。   “最近是旺季吧,而且来参加婚礼的人估计不少,你们房间够么?”   卢鹰回道:“不远的地方还有家四星的山庄,订了房间备着,总数肯定是够的,不过开车过去也要十几分钟呢,就怕卢鹏的朋友过来想扎堆玩,不乐意分散开。实在不行就逼黑熊他们把房间吐出来,反正自己人都是用来蹂躏的。”   戚世恩指着自己:“是啊,自己人就是用来蹂躏的,所以,我不急。等人到齐,如果还有房间再说咯。”   卢鹰睨着她笑,把最上面那张捡起来放戚世恩手里:“不管本质如何,至少你胸前比我们多两团,这点儿特殊化还是要搞的。”   好久都没有男人敢对着郑家的少奶奶开这种没下限的低俗笑话了。   戚世恩由衷感觉到一种惬意的自由和温暖。   她撇嘴把卡塞回卢鹰手上:“烦呀,你房间发完了有剩的再说,我在这儿哪里找不到住处,啰嗦。”   卢鹰拿她没辙,从西装裤袋另一边摸出一张卡:“行,随你,这是我房间的卡,你暂时用着,我等会儿还要去机场,你自己先睡会儿。”   戚世恩点点头:“嗯,我先养精蓄锐,中午再去买几件称头的礼服,烫个头发,好参加婚礼。”   “成,我想想看哪还有闲车给你。”   卢鹰话音落,戚世恩忙摇头:“别给我安排车,我知道你们用车紧张,估计够呛。”   卢鹰想起卢鹏老婆那辆奥迪R8,一有杂事,跑车最是废物,只能搁车库里放着,当即不容置辩,硬把钥匙塞给了戚世恩。   ------->------->------->------->------->------->------->------->------->------   原本以为会失眠,不想哭着哭着,倒渐渐睡熟,再醒来时已经下午,肚子饿得咕咕乱叫。   戚世恩在宾馆里泡了碗方便面果腹,打开手机看,没有来电显示也没有短信。   郑宗城及其有关人士的号码皆已拖黑,没来电没短信很正常,奇怪的是连黑熊和蚊子居然都没找过她。不过想了想,估计是卢鹏打过招呼,她昨晚熬夜,他们可能怕吵到她睡觉。   戚世恩也不着急联系他们,抑制不住诡异跳跃的心情,手机上网搜寻今天最新的娱乐八卦。   她依稀记得,当年这场庆功宴是上了头版头条,不过女主角自然是万众瞩目的一代新星曹青墨,此后,她便开始了平步青云的星路历程。   但这回,女主角换人了——不仅女主角换人,连男主角也换人了!   戚世恩在网上翻来覆去找了半天,也没看到和昨晚一星半点儿的消息。网上搜到的关于庆功宴的话题和女人没有半毛钱关系,都围绕着郑宗城和那个大人物的扯皮。   关了网页,她失笑摇头。   看来还是小看了郑宗城,他若有心要把一件事压下来,还真是没有办不到的。   不过,想必昨晚他也过得十分销魂,十分惬意吧。   也好,这种把自己赔进去的自杀式攻击有不少烂摊子要收呢,她原本打算一旦媒体轰动,就在卢鹏家酒店躲到风头过了再出门,现在看来是提前自由了。   开车前往市中心,路过一处工地,虽然工地周围的大路环境都不太一样,但戚世恩还是认出了这里是未来的新地标——国隆广场。   她略一思索,继续前驶。   花了两个小时购置完全身行头,想了想,从手机里调出戚少军的号码,看了会儿,又换成张红的号码,再想了下,最后切出戚世佑的号码,拨了过去。   “你不是说你回不来?怎么现在连工作都辞啦?女人心,海底针。”戚世佑很意外。如果不是他当时喝醉了记忆力衰退,自家老姐上周打电话明明就说回不来回不来,怎现在突然变卦,要落叶归根了?   “怎么,没工作不能给你钱花就翻脸不认人了?”戚世恩强烈不满。   “亏你还是世界名牌大学毕业,都用些什么词?”戚世佑学戚少军的口气教训戚世恩。   每回戚世恩在戚少军面前打胡乱说冒充90后时,戚少军总是板着张脸,又好笑又好气地叱喝她。   戚世恩有些恍惚,便没跟戚世佑贫嘴。   戚世佑就道:“算了算了,你这丫头从小就一个人在外头飘,独立,又不爱粘人,少爷我早习惯你不在跟前的日子,现在你肯回来‘承欢膝下’,我是不痛不痒,但做家长的嘛,子女在跟前也算心里多个底。”   戚世恩黑了脸,提高语调:“佑佑,你皮痒是吧?”   戚世佑见好就收,电话里嬉皮笑脸又耍了几句嘴皮子,才道:“妈出去旅游了,我和爸爸明天一起来参加婚礼,你晚上回家吗?”   “不了,我就在星岛睡,这几天都不回去,你帮我跟他们说一声。”   “OK。”       ☆、黑道大哥   戚世恩做头发的地方“11号”是卢鹰介绍的,黑熊打电话来问她在哪儿,戚世恩报了发廊的名字,还想说更具体的地址,黑熊已经挂掉电话。   以前老家市里的造型会所她也算烂熟于胸,这“11号”她闻所未闻,看来卢鹰介绍的这个是新贵。   不多久,黑熊和蚊子走进来,伴随着店员热络熟悉的招呼,一左一右夹着戚世恩坐下。   黑熊本名熊浩杰。生得高高大大壮壮实实,一脸的正气凛然特别欺骗观众。他们家一门五警。是本地老四大家族之一董家,董将军的嫡派亲信。黑熊的爸爸熊审清,为时任市公安局副局长。虽然熊审清好几年前便有上调的机会,但这里是出了名铁打的副职流水的局长,正局必须异地就职,还不如握有实权的副局,董将军便将此事压下,如今正全力保举熊家直接往公安部走,一旦熊审清高升,最有可能接替他位置的,便是已然立功无数,年轻有为的熊浩杰。   蚊子本名闻迅。闻迅很有韩国偶像剧男主角的范儿,肤色白皙,发色自然偏黄带着点儿微卷,又是天生一副羞涩小帅哥的五官,稍稍打理,就美得让女生心尖儿冒泡。闻迅的叔公是澳门赌王,赌场经营场所遍布东南亚。闻家现在这儿也是做老本行,名义上打着娱乐场所的称号,大到高级会所,小到游戏厅都做。且如今闻家在汉东挑大梁的就是闻迅,算他们这帮二代三代里最本事的一个。   闻迅老家在南部,初二时转学到戚世恩班上,一到学校就和黑熊勾肩搭背,结为死党,基情无限。他和黑熊成日形影不离,不晓得的还以为两人一对来着。   两人一道走出去,别人介绍这位是名震江湖——东部黑道第一人的闻先生,人家铁定对准黑熊握手去!   熊浩杰、闻迅、卢鹏,加上戚世恩的初恋情人林展润,当地卢林闻熊新四大家族年轻一辈齐整了。   戚世恩老家是直辖市,当地本有传统的四大家族——郑、王、董、裴。郑家很多年前就移民海外,在国内的主要势力也以京城为主,之所以在当地依旧尊位为首,因为郑家出过一位国家元首。而如今,市长隶属董派,市委书记是王派,卢熊两家亲董,林家亲王,闻家中立。   不管老四大还是新四大,在这片繁华的都市里,还是有很多故事可以说的。   戚世恩和这些豪门大族都没啥直接关系,她老子再本事,也不过小小院长一枚,根本不够这些世家子弟看的。   但为啥这几个家伙都围绕到以戚世恩同学为核心的女霸王政权领导下,旁人不得而知。   戚世恩自己解释,约莫不管王侯将相,生老病死,总归离不开医院的。   ------->------->------->------->------->------->------->------->------->------   黑熊过来和戚世恩扯皮两句,就找了个人干洗按摩闭目养神,约莫是昨晚值班累着了。   闻迅坐着玩了两下app,就抬头拿手机照镜子里的戚世恩。镜头对准,嘴一撇,伸手拽掉她脸上一直挂着的黑超大墨镜:   “装逼么你……眼睛怎么了!?”   戚世恩阻止不及,劈手夺回墨镜重新戴上,将一双泡肿的眼睛严严实实遮住,没好气道:“鬼知道,过敏吧,就这么泡起来了。”   “怎么不知道冰敷一下,等下我带你去老林那儿看看,要明天还不好你怎么见人?”   “嗯嗯嗯。”戚世恩状似不耐烦实则开开心心地敷衍。   什么黑道第一人,简直就是隔壁大妈!   好怀念蚊子的罗里吧唧!   戚世恩将及肩长发烫了一个时下流行的自然大卷,刚从理发店出来,就被蚊子直接押去了林氏医院。黑熊则带人继续帮卢鹏跑腿接机。   蚊子直接把戚世恩拽进院长办公室。   林医生见着他二人进来,便叫两人的绰号打招呼:   “蚊子,哟,七哥啥时候回来的?”   蚊子上去勾住林医生的肩膀,顺手摘了戚世恩的墨镜:“林叔,你看看她这眼睛,是过敏还是怎地?”   林医生一眼便看出来压根是戚世恩自己硬哭给哭肿的,当下也不动声色,只招着戚世恩道:“七哥,进来,叔给你处理一下。”   戚世恩乖乖进去,屋外传来蚊子的声音,说他去安全通道抽根烟,唯恐蚊子跟进来刨根问底的戚世恩暗中松了口气。老实坐着,任林医生帮她处理眼睛,小声道:“林叔,出卖我不算英雄好汉。”   林医生二话不说反手用指关节狠狠敲了她脑袋一下,平时跟他们这些小辈嘻嘻哈哈的老头端起了长辈的架子:“是不是在外头被人欺负了?”   “切,谁敢欺负我……哎哟!”戚世恩扯着嘴角,话音未落,又被林医生拍了下脑门,她皱着眉哭丧脸低吼道,“轻点儿,再拍就傻了!”   “我看你已经在外头念书念傻了,戚家的女儿从小不吃亏的。”   戚世恩知道在这毒嘴辣眼吃过的盐比她吃过的大米饭还多的老头子面前敷衍不过去,只得半真半假道:“女孩子长大了,还不能有点儿小心事么,真没吃亏,我以七哥的名义发誓!林叔,您老真得替我瞒着,你又不是不知道蚊子的德性,要让他知道,没事都搞出事来。”   “哼,你自己心里有数最好。”   戚世恩见林医生松口,立刻又开始耍嘴皮子:“老林,我们都知道你当年“手提菜刀砍电线,一路火花加闪电”的光辉战绩,我这不还有您老给我做主么,谁敢欺负我,也得先问问您老头子的刀子是不是。”   林医生当年出来单干,从诊所做起,那时候街道上有人收保护费,不知怎地把老林惹毛了,操着隔壁菜市场杀猪的刀把那几个混混追了整整一大街,戚世恩几个从小听老林的英雄事迹,都爱拿这事情逗他。   戚世恩话音一落,再次被林医生袭击了大脑门:“少跟我贫,对了,展润知道你回来了么?”   “痛痛痛,你拿什么弄我眼睛哪!”   戚世恩突然听到林展润的名字,心里一跳,不想听这不死心的老媒婆多嘴,迅速岔开话题。   ------->------->------->------->------->------->------->------->------->------   晚上卢鹏大宴亲友,召开誓师动员大会,成立婚前工作准备小组。戚世恩回来的匆忙,没被安排什么实际性的任务,只领了三天后年轻人专场party里的伴娘工作。   吃完饭,大家又拥进卢鹏房间里有商有量。   今天白日里卢鹏接到的几个英国同学想住得近些,黑熊和蚊子他们就把连号的房间让了出来,搬到星岛附近的山庄去住,所以现在还挨着的就戚世恩和卢鹰两人。   戚世恩晚上出门前没带包,手机搁卢鹰口袋里揣着,接着蹲卢鹏房间里商量得起劲儿,不知不觉便到了半夜十二点。等大家察觉时间已晚,都怕卢鹏休息不好,赶赶紧紧地撤退散伙,等她回到房间洗好澡,才想起手机还在卢鹰那儿。   她打内线到卢鹰的房间,孰料电话响了半天没人听。   戚世恩又拨打客服,要了早铃服务,但没手机在身边总觉得心欠欠。想想卢鹰房间和她连号,不是隔壁就是楼上第一间,便干脆穿好睡衣,踩着拖鞋,按楼道指示出去找,果然在第二层靠楼梯口的第一间房找到了卢鹰的房间号。   “请勿打扰”的灯亮着,门铃系统被关闭。她把耳朵贴到门上,隔音效果太好,模模糊糊十分费力地能听到类似水声的东西。   戚世恩抬手使劲儿敲门——咚、咚、咣——最后一下是用脚踢的。   水声似乎停了,隔着门传来不甚清晰的低叱:   “谁?”   “大哥~夜间服务,免费啦~”戚世恩吊着嗓子,喊得骚/浪无比。   以星岛的星级,加上老板明日办喜事,绝无可能有特殊服务未经传召胡乱上门,因此戚世恩并不怕惹误会,继续浪道:   “大哥开门呀,恩恩想死你了~”最后那句是学的巩汉林。   门被缓缓拉开一条缝,戚世恩也没看清里面情况,就大摇大摆把玉藕似的手臂从门缝里抻了进去,顺势用身子挤开门,嘴里死没正经地娇嗔:“大哥~人~家~手机掉你这儿了。”   戚世恩歪眉斜眼,笑得没心没肺,却在门被推开一刹那,对上里头男人的胸口时,脸色骤僵。   男人似乎还没有开始洗澡,底下休闲裤包裹着修长的双腿,一件略皱的灰色衬衣解开了大半扣子,小麦色的结实胸膛若隐若现,上面印着几根淡淡的血痕,隐隐结疤。   身高一米六五的戚世恩与他近在咫尺,头顶只刚刚到男人肩膀。   她没有抬头,脸色一阵发白,几乎窒息地瞪着眼前这具散发着冷冽与成熟的男性身/躯,那熟悉的体味混合着烟草气息扑鼻而来,她不需回忆都能强烈感觉到这具身体曾加诸于她身上的所有痛苦和欢/愉。   虽然知道迟早还会再面对他,却不是此时此刻!   在她抛下一切逃回老家,在她决意与此人老死不相往来的隔天,在她好不容易放下疲惫痛苦的心刚刚开始享受友谊的滋润时,在这样寂静和危险的夜里,在这充满暧昧和狗血的氛围里,如斯重逢!   戚世恩脑子卡壳死机只约莫两三秒,却恍如隔世,等回过神来,立刻机械地转身,甩出句“走错房间了”,落荒而逃。   她卯足脚力,想趁他反应过来前赶紧开溜,孰料离了不到两步,就被他拽着胳膊扯进房里,紧接着是巨大的关门声,震得她耳朵嗡嗡作响。   男人盛怒,居高临下,在她头顶冷道:   “戚世恩,你发疯发完没有?”    ☆、悬崖兔子   “戚世恩,你发完疯没有?到我办公室偷东西,我真看不出来你有这样的好本事。”   嗡——   戚世恩脑子被郑宗城这轻描淡写的嘲讽轰得一时短路,实际上,此时此刻,不管郑宗城跟她说什么,她都得当机。那晚在酒店招惹他是有备无患,现在被突然出现的郑宗城打个措手不及,戚世恩心理素质可就没那么好了。毕竟,她在他面前一直是做低伏小,逆来顺受惯的。   他就算不被庆功宴的事折腾得焦头烂额,不也该为法国的事情忙得无暇东顾么?!怎会突然有此闲情逸致,跑来这里抓她?   戚世恩不是很确定自己现在在郑宗城心目中的地位。   算她神经太粗好了。   上一世,险些被郑国策害死之前,她一直明白郑宗城对她是有感情的,但那份感情很脆弱很飘渺,她浮在上面,悬着心,吊着胆,随时随地都在害怕,害怕不知何时,就会从高空向下直坠,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后来,当她终于鼓足勇气,终于不计较前途多少险阻,终于铁了心要脚踏实地,终于闭着眼睛自个儿往下跳了,却突然发现,那个始终高高在上冷眼旁观,一如上帝的男人,竟然伸出手提住了她。   那时的心情很难描述,就像只挂在悬崖上的兔子,耳朵被猎人提着,亦不知猎人打算把她抓回去剥皮抽筋烤了,还是直接放手让她继续往下掉。   只是最后没想到,这猎人会为了掉下去的她,一起往下跳。   生离死别的刹那,他才看清自己的感情,她才确信他对她的爱。   只是现在,这一切都还没有发生,从理智分析郑宗城的行径,戚世恩原计划至少有一周的缓冲时间可以让她好好思索出对策来“甩掉”他,但老天爷显然很吝啬!   以郑宗城那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的脾性,他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就是个很危险的信号了!   戚世恩想强迫自己赶紧冷静,手却不由自主微微发抖,板着脸,继续低头不看他,嘴硬道:“我拿自己的东西,要你管?”   男人气极反笑,向她逼近一步,低沉的声音蛰伏着鲜有的凌厉:“深更半夜穿得不三不四的,你想哪个大哥,嗯?”   “说了不要你管。”戚世恩心乱如麻。所谓“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此时与他对垒毫无胜算,她顾不得狼狈,退到门口,转身拔锁,无奈男人一掌死死摁着门板,她压根没辙。   她脑子空白无济于事地和门把拧着,背后男人也没动静,似乎正好整以暇地盯着她。   过了老半天,见戚世恩还在傻乎乎地和门把斗争,郑宗城伸手拽她胳膊,却惹得她反应过激地扭身一脚,正中他小腿骨。   郑宗城当即黑脸。戚世恩也被这意外的命中率吓得后退贴墙愈紧,正要开口垂死挣扎几句,却被男人粗鲁地打横抱起,连拖带抓,以极其难看的姿势斜飞到床上。   她四仰八叉,整个上身深陷柔软弹性无比的床褥中,心底一凉,来不及挣扎,就感觉男人像黑豹一般扑了过来,熟悉的气味将她全面笼罩包围,整个身体被他密不透风地贴着,几乎喘不过气来。   曾经日夜缠/绵,对彼此身体了若指掌的男女,只需一个浅浅的呼吸,一次缓缓的抚/摸,亦会勾起对对方身体的刻骨记忆和强烈反应。   虽然咬牙切齿甩过分手的话,虽然她此刻十分不自愿不乐意,但戚世恩清楚明白,就算郑宗城现在强迫和她发生性/关系,对于已经同居几年的男女来说,她大呼救命强/奸,根本就是给人看笑话!   郑宗城用手肘支起身子,用力掰过她的脸,正要重重咬下去,却就着昏黄的灯光,看清她狼狈不堪的金鱼眼。   这可是戚世恩放纵豪迈近十个小时的杰作,逮谁看了都吃惊,自诩深谙戚世恩脾气的郑宗城自然不例外。   他浓黑的眉毛缓缓皱起,难以置信,略带沙哑低问:“哭的?”   对于分手这种事,戚世恩也想过。基本版本是事隔多年,他们再度重逢,她傲娇逼人,身旁俊男环绕,洒脱帅气地从对方身旁走过,眼角不带走一片云彩,绝对不是现在这副刚分开两天就顶着两盏鱼泡,披头散发,形容枯槁,还疑似主动送上门来的苦菜相!   最关键——还是她自己提出分手,是她甩他!   早知今日,昨晚她绝对不会放任自己崩溃舒畅豪迈大哭一场!   “看过医生了,过敏。”戚世恩断然否决。   如戚世恩所料,这一天郑宗城并不好过。   戚世恩大闹庆功宴并不是什么棘手的事情,他手下养那三大秘书不是吃闲饭的,麻烦的是她进会场之前被太多记者和路人看见。现在这年头,微/博/微/信什么的太发达,随便个事儿一上去几下就人肉得清清楚楚。好在戚世恩之前从未曝光,能从香车美人直接联想到他郑宗城的也就那么几个,而那几个都不是傻子,公布绯闻之前也得先拿捏拿捏郑家的分量。   毕竟他郑家可不是英国王室,日子不是过给公众看的,未经他允许,敢过界八卦郑家的人现在都在阎王那儿唠嗑呢。   处理完家事,天才蒙蒙亮,郑宗城就紧赶慢赶直飞法国。   期间也给戚世恩打过几个电话,不过对方一直处于无法接通状态,让人查查身份证,果如她所说,跑回娘家了。   郑宗城估摸着戚世恩正气头上,二伯那边短期内也抽不出时间,他又要处理法国这边的事情,干脆也不急着找她,打算冷冷再说。   孰料去酒庄的路上一阵阵心烦意燥,Austin在旁边的汇报愣是一个字没听进去。到酒庄不到半个小时,他又接到欧阳打来电话,说早上起来邮箱里收到戚世恩的辞职信,还打趣他是不是好事将近,打算金屋藏娇,不想让自己女人抛头露面。   他想起昨晚发生的不愉快。她从来不是一个把分手挂在嘴边的女人,这回脾气来得真的很莫名其妙。酒会上那样出格的反应,还有后来在总统套房里的神态,居然连辞职报告都打好了……郑宗城越想越不妥,克制不住心惊肉跳,一时头脑发热取消了行程,私人专机马不停蹄地飞回国。   回来途中,他已经为自己冒失的决策懊恼不已,丢下法国的烂摊子,颠簸十几个小时去哄一个脑子抽疯闹脾气的臭婆娘!   这他妈都什么事!   郑宗城发誓逮着戚世恩后一定要好好狠狠地抽她一顿。   可现在,人就被他压着,眼睛肿得一塌糊涂,他所认识的脸厚皮厚愈挫愈勇无知者无敌的戚小强,就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儿,涨红着脸又气又急地瞪着自己,活像只发狠的小兔子,怎么看怎么好玩。   郑宗城憋在心里的无名业火瞬间熄灭大半。心想吵也吵过,都不管不顾追着她跑了大半个地球,也不差拉下脸来再哄一哄,一切事情等把她领回去后再慢慢计较。   打定主意,他软下口气,牢牢压住戚世恩,大掌揉着她的腰,吻着脖子不紧不慢道:“戚小强,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理……”   “谁不讲理了!明明是你不讲理!”戚世恩恼怒地左闪右避。   “我怎么不讲理了?”郑宗城慢条斯理吃着嫩豆腐,挑眉和她争执。   上一世被郑宗城宠成废物的戚世恩何曾见过他大少爷这般无赖模样,一时之间,竟然没反应过来他在跟自己调情,认认真真地和他掰起个一二三四:“就说卢鹏结婚的事,几个月前我就跟你打过招呼,你临时就要改我行程,还没收我的证件……”   郑宗城打断她:“你知道要见上我二伯一面有多难?难得他这次有空。何况你自己说的,长假最后一天才是卢鹏结婚的重头戏,什么年轻人专场,不是还有三天么,等我从法国回来带你见完二伯也来得及,我都答应陪你一起回来了,你非要这个节骨眼闹。”   狗屁!   见郑宗城如此言之凿凿,若不是经历过一世,戚世恩恐怕就萎了,愧了,遁地无颜认错了!   更何况,我干嘛要去见你二伯!我才不要去见!就是要见你二伯我才跑的!   戚世恩内心咆哮着,却不敢真的开口。郑宗城的二伯是他郑家最神秘,最恐怖的传说。郑宗城要带她去见他二伯,比带她去民政局领证还可怕。领了结婚证,隔壁还可以花钱买个离婚证。见了他二伯,她这辈子就生是郑家的人,死是郑家的死人了!   如果她敢当着郑宗城说她不要去见二伯,就相当于当着他的面说:“郑宗城,老娘这辈子都不会嫁给你。”   她要敢在郑宗城刚跟她求过婚的当口不知死活地喊出来,郑宗城马上就能捏死她,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所以,还是说分手比较和谐,比较迂回,比较有生存空间!   ------->------->------->------->------->------->------->------->------->------   戚世恩左闪右避,奋力推攘,无济于事,眼看睡衣襟已经被身上的恶男扒扯到胸/脯以下,露出一只粉嫩弹跳的小白鸽,很快还被狼爪捏住,揉挤成各种各样凹凸不平的形状。   腰上的大掌隔着薄薄的睡裙缓缓探到她臀部,修长的手指熟练地招呼着她幼滑的臀肉,在上面按出一个又一个小凹点。   而她如砧板鱼肉,除了激烈地扭动,徒增男人感官刺激外别无他法。   “放开我!”她狠狠地捶打他肩膀:“我没跟你吵架,郑宗城,我说过我要和你分手!”   郑宗城闻言,虎躯微僵,深邃的眼廓下鹰目骤凝,他缓缓支起身子,不自觉蹙着眉,神态恢复了她所熟悉的冷冽:   “再说一次,我当你来真的。”   戚世恩被他阴森的目光瞪得头皮发麻,一口气提不上来,愣是不敢接嘴。    ☆、烈火燃烧   在她记忆中,郑宗城鲜少发怒,他气极时,喜欢淡淡地笑,谈笑之间,便是樯橹灰飞烟灭。   上一世她爱他若痴若狂。   爱一个人,能为之付出生命又算得了什么?爱一个人,可以为他改变,变得所有嬉笑怒骂皆为之生为之亡,那才是境界。   一旦入了这个境界,想要再抽身,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直至死去,死去就万事皆空了。   但戚世恩没死成,她重生了。   重生这玩意儿实在太坑爹。   她被生生地从这个境界中拽出来,带着满满的痴,满满的爱,满满的怨,满满的恨,就糊里糊涂地被上帝之手从这样一个境界里硬生生拽了出来,甭说喘气,连发疯撒泼大哭大闹一回的机会都没留给她,她就已经要学会被迫面对一个完全熟悉却彻底陌生的世界。   刚醒来时,她以为她特超脱了,特淡定,可此时此刻,当感情真正面对郑宗城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离淡定太远太远。   有那么一瞬,她多想不顾一切地扑进他怀里,掐着他脖子叱问:   为什么要背叛我,为什么要跟曹青墨在一起,我到底哪里做得不好,哪里做得不够,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为什么……?!   可是她不能,她什么都不能做。她装载着太多秘密,而这些秘密只能死在心里,让她痛苦欲狂。   戚世恩失魂落魄的样子,让郑宗城心中略稳,也更是笃定她在折腾闹脾气,想了想,沉声道:“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戚世恩幽幽抬眼。   他从来不屑于解释,也不需要解释。每回有事情发生,不用他说,她会先一步十分大度地表示理解,毕竟,处在他这个身份,有好多应酬都身不由己的。   曾经,她以为,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尊重和信任。她尊重他,他自然也会尊重她。   曾经,她坚信,他虽然算不上一个浪漫贴心的好老公,但绝对是个一诺千金的大丈夫。他承诺过她的忠诚,不需她时时刻刻盯着看着怀疑着,他自会以行动和时间来证实。   但事实胜于雄辩——天下乌鸦一般黑,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戚世恩终于想起自己重生时的初衷——离开郑宗城,不计代价。   让这个男人讨厌她,可比让他爱她容易十万倍,后者她尚且艰难过关,遑论前者。   戚世恩脸上渐渐浮出尖酸刻薄的笑容,不阴不阳地瞟了眼郑宗城:“青春玉女,也不知跟我比起来,哪个床上功夫更胜一筹?”   “你哪里听来的风言风语?”   郑宗城眉头浅蹙。媒体的捕风捉影不是一回两回,几乎他带一个女伴出席宴会绯闻就得闹上一闹。年初振权国际旗下的房地产业务刚刚整合上市,作为总裁,为提振股价,需要一定的社会曝光量,戚世恩不可能不懂这个道理。   连上次马尔代夫他和别人拍出“接吻照”来,她都能表示理解,怎么这回他和曹青墨就站在一起聊了会儿天,她就像踩到地雷似地大肆撒泼。   能让戚世恩发火沉不住气,事情恐怕还有些棘手。   难道是有心人在背后作祟?   可是知道他和戚世恩的关系的,屈指可数,到底是谁,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搞他的女人?   郑宗城暗自琢磨,大手牢牢扣着戚世恩的腰,语气放平,淡而清冷:“戚小强,你听到些什么东西?”   郑宗城这么一问,戚世恩本就冷到冰点的心更是碎成了冰渣。   郑宗城居然想解释,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我靠,这对奸夫□竟然这么早就勾搭上了!   居然在他们结婚前就勾搭上了!!!!   理智是存在的,但常常被情感的烈火烧成灰烬。   戚世恩是被踩到尾巴的猫,炸毛了。   她用力推了郑宗城一下,想跳起来,孰料郑宗城早有先见之明,死死扣着她的腰,她用力过猛,睡衣扣子就飞出去两颗,削肩半裸地被他箍在怀里。   “又发什么疯?”郑宗城实在不知戚世恩是吃错药还是发精神,和以前变了个人似地,脾气大得吓人,连带着连他也一并失常,情绪暴躁起来。   “发疯,老娘没有发疯!你放手,老娘跟你说得清清楚楚,我要和你分、手!分!手!你耳朵聋还是听不懂中文!”   “戚世恩!你……”郑宗城放下姿态放□段,抛下公司十万火急的事情,又是千里追妻,又是不计前嫌地想和她把误会说清楚,可戚世恩不但不感激涕零受宠若惊,还一巴掌一巴掌往他脸上打,这刚刚消下去的火腾一声又掀出十丈高,烧得他太阳穴暴跳爆痛。   “我我我,我什么!你刚才不是说‘再说一次你当我来真的’吗?!老娘再说一次,分手,我要和你分手!再说两次、三次,一万次,我也要跟你分手!”   从小到大,何曾有人敢这么跟郑宗城说话。他被大呼大叫的戚世恩气得打抖,俊脸冻得像座万年冰山,冰山下覆盖着的却是汹涌澎湃的火山岩浆。   “艹。”他放开戚世恩,从床上一跃而起,连呼吸都带着刀寒剑锈,冷冰冰撂下怄气话:“好啊,你要滚,就给我滚远点儿!”   戚世恩拉拢衣服爬起来,扫眼地上没看到拖鞋,干脆赤着脚大步迈到门口,连个余光都没留给他。   郑宗城但觉一股戾气直冲喉咙,冲得口中腥甜。   而罪魁祸首却连停也不停,毫不犹豫拉开房门,扬长而去。   ------->------->------->------->------->------->------->------->------->------   戚世恩丢盔弃甲跑出房间,刚拐到楼梯口,就见卢鹰从下面跨步往上,正好打了个照面。   卢鹰似乎一路跑过来的,微喘着气先开口:“去你房间没找到你。”   他的声音不大,可戚世恩身侧还没阖上的门再次敞开,郑宗城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盯着两人。   卢鹰走到戚世恩身边,顺手拍拍她肩膀,把她拉到自己背后,朝郑宗城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   “郑先生,不好意思。这位小姐是我的朋友,以为我住这间房,打搅到您休息,实在抱歉。”   郑宗城冷冷清清的目光扫过卢鹰,面上情绪让人丝毫察觉不出端倪,淡淡道:“没关系,我也刚刚进房间。”顿了顿,他嘴角拘起一抹笑,“这位是大公子的女朋友?”   卢鹰既没承认,也没否认,朝郑宗城笑了笑:“夜深了,不打搅郑先生休息,明儿向您喝酒赔罪。”   说完推着戚世恩的背,赶鸭子似地赶她下楼。   郑宗城保持姿势石雕般伫在门口,听着两人的脚步声渐远,不久传来开门关门动静,然后一切归于宁静。他慢慢收了笑容,锐冷眼底迸射出夜行野兽的戾气森森。   裤兜里的手机响起,他慢慢掏出,冷声:“说。”   郑宗城手下有三个高级秘书,姚晴主管行政,杨赉协管国际事务,黄工亮负责风控管理和政府部门事务。这回他把三个秘书都留在法国才得以脱身来处理“私事”!   却没想到这私事竟然把一向自诩冷情薄性的铁人给炙成了炸弹,外表是金属般的冷酷,内心却充满难以估量的毁灭力量。   打电话来的是姚秘书,汇报法国那边事情的进展情况,总结一句话:现在形势基本控制下来,但仍然有两个不稳定因素。   听到这个消息,郑宗城的火气稍微平复,挑重点简单明确地交待完正事,临挂电话前,沉声道:   “小姚,找人查查戚世恩,我要知道她最近接触过哪些人,去过哪些地方,不要遗漏任何细节。”顿了顿,又强调,“这事情你亲自处理。”   姚秘书所了解的老板向来言简意赅,这段话比刚才关于正事的重点扼要还长,哪能不知道老板有多重视,立即态度严谨地应承下来。   ------->------->------->------->------->------->------->------->------->------   刚进房门,惊魂未定的戚世恩就开始大肆抱怨:“记错房间号还是怎么回事,你晚上明明跟我一起进来,我亲眼看你上的楼!”   卢鹰把戚世恩的手机放到电视旁,耐心解释:“郑先生是贵客,今晚突然到的,这不房间爆满么,我爸就给我打电话让我把房间让出来。我出来后就去找我爸了。”   “那你睡哪里?深更半夜还回市里去不成?睡办公室?”戚世恩七仰八叉倒进沙发里,给卢鹰和自己点了烟,满脸郁闷。   某人回来都还没开始找她,自己就乌龙地送上门去,这TMD算什么?猿粪!?   老天爷存心耍她的吧!    ☆、迎接新娘   卢鹰没有回她,径直道:“还睡不成。之前给郑家发过请帖,原本只是礼节性地表示,就没指望他们家能赏脸,谁知道郑宗城会专程来参加婚礼,这不搞突然袭击么。我老爸一个头两个大,董老身体不好不能来,原先定好明天领导发言的环节让裴公上去,可现在郑宗城来了,总不能把他搁一旁凉着吧?虽然郑家已经不在这边,但根子摆着,老四大毕竟以郑家为首呀。还有这房间,他来得这么突然,刚好又是十一长假,哪里宾馆都不好订,独栋别墅全塞满了,叫谁让出来都不行,可把他搁这上头小房间里……”卢鹰指指头顶,“也很扯!”   卢鹰的长篇大论戚世恩没全听进去,只逮住“请帖”:“你们还给郑家发过请柬?”   卢鹰抽了一大口烟,回道:“废话。郑家老太爷做主结的婚,不然你以为?说起来郑家还是主宾。”   她经历两世,到今儿才知道郑宗城也收到过卢家的请柬,却从未向自己提起过。搞得她先前还傻乎乎地,怕他不允许怕他不放人,提前好几个月百般心思地敲边鼓,最后呢?   戚世恩心口哇凉哇凉。   原来她当年都倒贴到这种地步且不自知。还妄想什么夫妻彼此尊重……算了算了……反正他对她的喜欢,百分之六十是肉/欲百分之五十是方便!   上一世直到结婚,他才知道她的亲弟弟长得是圆是扁,遑论他人。   这种公子哥就习惯了唯我独尊。   分手乃大幸,分手乃大幸!   卢鹰估计是忙得焦头烂额,没注意戚世恩的情绪变化,回道:“我们家和韩家斗了几十年,你当卢鹏娶韩筱妤是说娶就娶的?要不是郑宗城的爷爷发话,他两口子能有今天,还别提让裴公和王家的老顽固点头了。也是筱妤好运,居然能让她阴差阳错和老首长结缘……”说到这儿,他想到什么,又似松了口气,笑道,“不过谢天谢地,郑家有人来,我本来还怕明天婚礼变闹剧,有他坐镇,我爸和韩筱妤她爹应该是不敢翻脸的。”   卢鹏和韩筱妤这对现代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故事,戚世恩这些年人虽不在老家,也八卦风闻了不少,这次收到请帖回来参加发小们第一个告别单身的婚礼,原以为是守得云开见日出,终于修成正果,现在听卢鹰一讲,为啥突然就觉得像来参加鸿门宴的!?   她所不知道的是,上一世这场婚礼,因为郑家的人没有出席,还真就是场鸿门宴,最后甚至闹得不欢而散,韩筱妤入门后也受了百般委屈。   只是卢鹏报喜不报忧,什么都没告诉戚世恩罢。过了几年,戚世恩和郑宗城结婚,终于向几个好友透露了她和郑宗城的关系,卢鹏接到电话,得知她和郑宗城已经在一起快十年,包括他结婚时,不可谓不百感交加,但说什么都迟了,所以到最后,他还是什么也没说。   卢鹰唠叨发完,烟也抽完了,又喝口水解解渴,就赶着告辞,要去帮老爸分忧。   戚世恩把他送出门,忽然想起什么,轻声喊住他:   “大哥。”   “嗯?”   “你把副卡拿走,真找不到住处,干脆今晚就睡我房间,反正我这是标间。”   “行。”卢鹰干干脆脆接了卡,边走边侧身叮嘱,“明天早上七点半集合去扎花车,全部西装,别忘了……对,你的西装……?”   “在黑熊那儿,他明天给我带来。放心,衣服是跟他们一起订做的,我专门去裁缝店量的新尺码报过来,肯定合身的,压场子这种事,我一向很给力。”戚世恩调皮地抛了几个电眼。   卢鹰闻言,边笑边走,很快消失在夜幕中。   戚世恩没急着回房,而是鬼使神差地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楼梯口。   几秒后,楼上靠近走廊的地方传来一阵沉闷的关门声。   戚世恩魂飞魄散,蹭声缩回房间,关好门后不放心,还上了把锁,直到漱完口后才想起等会儿卢鹰还要进来,这才拨了锁链,辗转难侧。   今天,她居然能把郑宗城激得火冒三丈。   刚才面对他的时候心乱如麻,前言不搭后语,此时夜籁人寂,她渐渐冷静下来。   郑宗城的反应实在出乎意料。   上一世他们一直低调,低调,猛低调,唯恐低调得不能再低调,她一直以为他很介意曝光这种事情,可她大闹宴会场,当着众人泼他红酒,这么多豪言壮语,这么多奇行异止,他居然能泰然自若,事后连追究的意思都没有。   她以为以他的心高气傲和大男人主义,只要她主动提出分手,他最多甩她句“自便”,就冷着脸翩然而去,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可见鬼的是,在京城时她翻来覆去喊分手,他当没听见——或许是真没听见,今晚她又大呼小叫地喊分手,就把他气得暴跳如雷了?   难道他这么早就已经爱上她?   还是说,他从来没被人甩过,视为奇耻大辱,所以忌恨上了?   戚世恩打了个激灵。   郑宗城的手段她是有数的,若被他忌恨上展开报复……死是最舒服的下场。   想到这里,透骨的寒意贯穿脊柱,惹出一身的冷汗。   ------->------->------->------->------->------->------->------->------->------   手机闹铃的响声吵醒戚世恩。   虽然昨晚心事重重,但这几日又是熬夜又是奔波,太过劳累,下半夜半梦半醒地睡了会儿。心里惦记着迎亲,虽然没睡饱,往日起床气颇大又爱耐床的她这回却像上了发条似地,无比清醒地跳将起来。   目光往旁边一扫——干净整洁的空床,卢鹰没来过。   她颇纳闷,却也没多想,赶紧起床洗漱打扮,穿好细高跟和礼服后才恍恍惚惚想起卢鹏卢鹰的叮嘱,约好新郎这边的人全部穿黑西装,黑熊说“女的也不准例外”,这帮人就她一个娘子军,分明是说给她听的。   完全偏男性化的黑色西装和皮鞋很不适合粉嫩的妆扮,她重新打粉,加重眼妆,把头发盘到脑后,用发蜡打出造型,从正面看上去完全是个帅气的大男孩。   瞅着时间飞逝,已经快过约好的点,手忙脚乱地往外冲。   刚出这幢小别墅门廊,竟然见卢鹰和郑宗城从摆渡车上一道下来。三人打了个照面,卢鹰跳回车上,冲郑宗城礼貌道:“郑先生,我还有事情,就不陪您上去了,您休息会儿,中午的时候我让服务员叫您。”   郑宗城照例是淡淡的,瞥过跳上车坐到卢鹰身边的戚世恩,眼神愈冷,周遭气压顿时增强。   戚世恩硬着头皮,视若无睹,催促发车。   大家都赶时间,卢鹰也不能耽搁,和郑宗城寒暄完两句便下令发车。   卢鹏的婚房是星岛最好的别墅,独岛独栋,过去需要换乘快艇。   登船时,戚世恩看着呵欠连天一身酒气的卢鹰,难以置信:“你通宵没睡?”   卢鹰整个人仰在座位里,疲惫不堪:“昨晚回来路上遇到郑宗城出来,说刚从法国过来时差不对,想找个酒吧打发时间,我总不能说‘你慢慢逛我回家睡觉’吧。”   刚从法国回来调时差?戚世恩掐指一算,不对吧,出现得这么及时,这应该是24小时马不停蹄来回飞的,恐怕脚都还没在法国的土地上踩热呢!这王八蛋怎么还没累趴下?自己是钢筋铁骨,就折腾别人?!   “你当大哥的,算半个主角,扛不扛得住?”戚世恩担忧,暗中把居心叵测的郑宗城诅咒一番。   “反正我逮着机会就补瞌睡。”卢鹰轻轻说了两句,眯着眼呈昏厥状。   到卢鹏婚房时,卢鹰已经睡着了。戚世恩不忍心叫他起来,便让快艇上开船的小师傅看着他,侯在码头上。   卢鹏房间里人山人海,除自幼要好的发小黑熊、蚊子等人外,还有很多戚世恩叫不出名字的,是卢鹏出身社会后结交的朋友,能陪着起大早一起来迎亲,关系应该比较铁。   卢鹏的母亲给大家带来早餐,在一群男孩子中突然发现西装笔挺英俊帅气的戚世恩,难免一番惊喜,亲亲热热招呼起来。   等一群虾兵蟹将闹哄哄半天,把个新房搞得乌烟瘴气后,卢鹏带着人正式出发。   ------->------->------->------->------->------->------->------->------->------   卢、韩两家关系毕竟微妙,迎亲形式顾忌周全,但大多意思意思,没人敢真闹,毕竟,大家心里都装着明白,这闹喜闹喜,闹着闹着,搞不好就打起来了。   新郎人多势众,最后其实没派上大用场,就顺顺利利见到新娘,给岳父和丈母娘敬茶。敬完茶,合完影,戚世恩正准备下去发车,却被韩筱妤给逮住。   卢鹏和韩筱妤虽然谈了好几年恋爱,但戚世恩一年和卢鹏也就见个一两次顶天,跟韩筱妤自然熟不到哪儿去。她也知道自己和几个好朋友自小到大关系过于密切,当着别人老婆面,当然要克制,一般韩筱妤在场,她都尽量和黑熊蚊子凑一堆闹哄,克制之下的结果,和韩筱妤就更不熟了。   “恩恩,你这身西装很合身啊!”韩筱妤惊喜的挽着戚世恩,目光扫过黑熊等人,又道,“你们一起订做的?”   戚世恩点头:“我回来前量好尺寸发给他们,一块儿去裁缝店做的。”   韩筱妤不经意提点,黑熊这老大粗马上想起个事儿,挤到两人中间,对韩筱妤道:“唉,后天你不是要穿西装么,你找江芊芊借的那套色调不如七哥这套搭,刚好伴舞的都是我们几个,搭起来就太绝了。回头你让七哥脱下来给你试试,别说,你们三个身材体型挺像的!”   韩筱妤明显就是这个想法,只是和戚世恩不熟,不好直接开口,现在黑熊这么一说,戚世恩哪能不懂,虽然对后天的行程不是很清楚,也二话不说先应下来。    ☆、幸福婚礼   早上的迎亲便在忙碌和喧嚣中度过。大家接回新娘,稍作休息,差不多11点钟左右,纷纷在星岛主岛一处风景秀丽,小桥流水的地方摆好架势开始迎宾。   戚世恩已经换回细高跟鞋和短款的珍珠白小礼服,脑袋后的盘发微作调整,就变成典雅的淑女发髻。   新郎新娘郎才女貌地站在门口,左右父母护法,各自招呼进来的亲朋好友,泾渭分明,身后四名伴郎和四名伴娘一字排开,声势浩大。   戚世恩回不回来之前没给个准,现在回来了,也不能随便挤掉正式婚礼上伴娘的位置,何况,今天伴娘主要是韩筱妤的亲戚姐妹。但卢鹏为了不冷落她,给她安排了后天年轻人专场party上的伴娘工作,又让她今天管着迎宾台,负责让客人签字,顺道帮他两口子收收礼钱。   眼瞅着快十二点,主要宾客皆已入席,可郑宗城不见踪迹,卢韩两家家长也不肯先入场,仍旧聚在门口翘首以盼。   又过了几分钟,郑宗城终于姗姗来迟,西装革履,意气风发。由始至终不曾站在一起的卢父卢中石和韩父韩海打破隔阂,携手迎上,将他簇拥进了宴会楼上的雅室。   这间雅室三面玻璃墙,向内居高临下俯瞰婚礼主场,往外可将岛屿美景一览无余。   迎宾处的人走得差不多后,戚世恩才收拾好台上的新人照片、签名册和红包打算入场。   新买的高跟鞋特别打脚,她打定主意进去就脱鞋,把两只光溜溜的小脚躲在桌布下。   戚世恩兀自打着坏主意,一道轻佻,不,不止轻佻,简直称得上“淫/荡”的声音突然在她耳畔响起:   “美女,今晚有没有空啊?”   ------->------->------->------->------->------->------->------->------->------   话音落,对方的手已经箍住她的腰,在她脸颊“吧唧”,重重亲上了一口。   “咦,换发型啦?”戚世恩退后一步,仰头打量。   快一年不见,这小子愈发俊朗。两姐弟长得极像,人家都说男孩子眼睛大显得没气质,可佑佑的大眼睛就是那样电力十足,桃花带妖,但因为他脸型方正,身材魁梧,便一点儿妖气也没有。他还是学生,不用太正式的打扮,就穿了时尚西装,鞋子还是今年流行的铆钉。   上回见他,发型是两边有层次的寸头,中间高高耸起,乱中有序,这回还是这个发型,不过中间偏长的头发都往后梳得服服帖帖,油光水亮的,配上这身西装,还真是潮人一个。   “我第一次梳这种头发,发型师弄的,我自己看着不习惯,你认真说,怎么样?”十七八岁的大男孩,正处在最自恋的阶段,看见姐姐就忍不住臭美。   女人都有护崽心理。这世界上再帅的男人,也帅不过自己的亲弟弟和亲儿子。戚世恩不遗余力地夸赞:“穿西装就该这么梳,现在流行复古,很帅的,超帅,帅呆了!”   “姐,你不是安慰我吧,认真说哦,凭良心说哦。”戚世佑捏着戚世恩的肩膀,摆出马步,压低身子,把头正对着她,“别哄我开心,到底好看不好看。”   “真的,很!好!看!”戚世恩摇头晃脑,噼里啪啦就说了一大堆,她毕竟是混时尚圈的,什么流派啊什么造型啊,全部是从很专业的角度说,说得戚世佑心花怒放,美滋滋找不到北。   确定自己光芒四射,戚世佑习惯性地用左臂夹住戚世恩脖子肩膀,凑在她耳朵旁眉开眼笑地分享最近新鲜出炉的各种八卦,小到家长里短,大到中外明星。   戚世恩早就习惯。这孩子平时在长辈、朋友和女孩子面前,走的都是狂霸酷帅拽路线,唯独当着自家亲姐,活生生个小八婆,以后不混媒体不当狗仔就是暴殄天赋!   两姐弟才说了个头,迎面又走来一个俊朗稳重的中年人。   自从知道父母过去的事情后,这还是她头回见到戚少军,当即笑容有些僵:   “你们怎么来这么晚?”   “路上堵车。”戚少军随口应道,忽然抬头,朝楼上笑了笑。   戚世恩随着戚少军的目光望去,只见卢中石隔着落地玻璃窗向他挥手,示意他上去,而主位上的郑宗城正侧着身子,颇为阴沉地盯着她,见她突然抬头,匆匆收回了目光。   戚少军在本地算不得什么大人物,但因为戚世恩和几家少爷关系密切,连带着这几家有个小病小痛都喜欢来他医院,久而久之,交情很好,几位大人物也十分抬举他,请他坐了主桌。   戚世恩斜眼睨过身上挂着的巨型泰迪熊,暗中自嘲:凶个屁。到这会儿,认识八年,在一起都四年了,居然连她的亲弟弟长得是圆是扁都不知道,活该气死。   戚少军去了雅间,戚世恩挽着戚世佑的手坐到卢鹏安排好的大厅座位里去。   贴着T台两边,为方便制造气氛,都安排了卢鹏和韩筱妤的好友。戚世恩这桌除卢鹰要到亲戚那边招呼外,其他都是早上一起扎车迎亲的年轻人,经过一早上,哪怕是初次见面,彼此也混得十分脸熟。   ------->------->------->------->------->------->------->------->------->------   郑宗城坐在雅室里,微侧脸,余光瞟着窗外,漫不经心。韩海又为他引介了一个本地权贵,他才寒暄两句,回头再瞟眼窗外,黝黑冰湖陡然冷沉了几分。   他的女人,被一个身形挺拔,打扮时尚,长相极其帅气的男人搂在怀里,两人嘻嘻哈哈,好不亲热。   郑宗城把领带拉拉松,纠缠他整夜,在人前被强行压制的心烦意燥似找到决堤的口子,泄洪般涌了出来。   他正要起身,却见那两人迎面走向个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的长相他有印象,正是戚世恩的父亲戚少军。好多年前他就派人调查过戚世恩的家庭,也看过她父亲和弟弟的照片。   戚世恩和她弟弟长得挺像她父亲戚少军,他倒没想起这几年正是她弟弟的青春期,以前照片里的还是个小孩子,现在已经是大男人了。   有了这个发现,郑宗城才稳住气坐好,忍不住又看了他们几眼,郁火仍烧。   就算是姐弟,卿卿我我不分场合,也太过了!   正恼怒中,便见戚世恩抬头看他,他赶紧别开头,心里却有些暗暗企盼。瞅他们那个架势,似乎要坐到这一桌来……不过……   郑宗城扫眼,这桌都是一家之长,个个大老爷们,戚少军还可能坐过来,戚世恩怕是不可能的。   一下又挺不爽的。   ------->------->------->------->------->------->------->------->------->------   交换戒指前,新郎致辞,卢鹏情绪颇为激动,还没说话已经哽咽,他身旁的韩筱妤更是控制不住,咬着唇流泪。   戚世恩他们几个知情的看得唏嘘不已。   卢鹏毕竟是个男人,不会什么鸡毛蒜皮的事情都找她倾诉,但前些年她在国外读书,两人跨洋电话打来打去,几乎都绕着他和韩筱妤的爱情长跑在说。他们具体怎么和家里抗争的事情卢鹏提得不多,每次都是心情不好才会给她打电话,也多以情绪化的咆哮和愤骂为主。   一个男儿有泪不轻弹,憋段时间找个出气筒吼一吼。一个安慰的话无从说,只能隔段时间听一听。这几年也就这么慢慢过了。   双方家长在场,台上的新人任谁控制不住崩溃大哭,估计父母脸上都不会好看,戚世恩他们都给卢鹏和韩筱妤暗中捏了把汗。   戚世恩原本是铁打的性子,有泪藏得比男人还深,自小也不是容易受感动的类型,可看到卢鹏哽咽着无法说话,她想起这么多年她作为局外人旁观者陪他走过来,想起上一世属于自己的那场婚礼,鼻头奇酸,眼眶渐渐润透。   休息一晚好不容易消肿的眼睛啊,戚世恩偷偷擦拭着,暗中悲叹。   好在卢鹏总算挺了过去,稍作平复后,原本准备好的洋洋大篇感谢词浓缩为一句话:   “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就是能娶到筱妤。”   说完,他逃命似地把话筒扔给司仪,退后一步,紧紧抱着已经纵泪满腮的韩筱妤。   “太男人了,他妈的。”戚世恩再也控制不住,眼泪滑出来,她使劲儿微笑抑制感动和伤怀,用力拍拍黑熊,没想到一看黑熊,这铁血壮汉,眼睛居然也红了。   黑熊右手边的闻迅假装揉睛明穴,微长的额发挡着眼睛,也在极力掩饰。   “兄弟长大了,娶媳妇了。”闻迅自嘲地笑笑,倒杯酒喝下。   戚世恩闻言,花着眼睛,梨花带雨地笑了笑,神情有些恍惚。   她曾经也有过一场穷极奢华的婚礼,出入豪门,来往名流。但为了维持郑国策“低调”的要求,她的什么朋友都没请,只是事后电话通知拿证了不办酒。   可那时她觉得好幸福,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   昙花尚且一现,而她所经历的,而今皆为梦幻。    ☆、鸿门酒宴   交换戒指后,司仪请郑宗城上台为新人证婚,然后再是德高望众的裴公以长辈的身份给新人表达祝福。   新人稍作休息换妆后,是感谢父母的环节。到活动和抽奖环节,卢鹏已经带着黑熊、闻迅等一众伴郎在场上四处招呼。   没过会儿,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新郎官和几名伴郎按到戚世恩这桌,一顿狼吞虎咽。戚世恩只动过一口的燕窝被卢鹏灌了个底朝天,她忙不迭地给这几个饥肠辘辘的家伙夹菜上饭,殷勤伺候。   上辈子她伺候人是伺候惯了的,此时做起来驾轻就熟,又心甘情愿,卢鹏被哄得胃口大开,又猛吃了好多东西。   这时,卢鹰在不远处向卢鹏打手势,卢鹏看见,从戚世恩递来的手里咬走糕点,顺手扯着身边的闻迅走了。   黑熊抬头看了眼,好像觉得自己不用过去,就坐在戚世恩身边,以主人家身份开始帮卢鹏劝酒招呼这桌的客人,每敬一个都拉了戚世恩一起。   戚世恩酒量普普通通,也不用像那几个男的一杯接一杯的灌,跟着黑熊打完一圈后回座位。   甫坐下,黑熊勾过她肩膀,交头窃语。   “那,后天五个伴郎,除了我和闻迅外,就是刚才我带你敬酒的晖哥、周哥和阿震。”   戚世恩竖着耳朵仔细听。   “卢鹏认识的这帮太子少爷,家里最有权势的是晖哥,他老爸是丰旗银行的董事长,这绝对是正宗世家子弟,他爷爷你知道的,老爷子身体不好,今天没来。他有点儿好(四声)耍,名下挂着两家上市公司,班也不怎么上,天天去澳门赌,其实蚊子和他更熟。但他平时很低调,穿啊什么的都普普通通,也比较随和……。”   丰旗银行,这的确不是有钱的问题了。戚世恩扫过董晖,他也算这一桌里面长相最帅气的,只是人偏瘦了些,穿着果然像黑熊描绘的那样低调。西装是裁缝店量身剪裁,做工相当精细,但不是名牌,他身上也不戴什么名牌表和皮带,坐在一群人里说说笑笑,很大方,眼神也很温和。   “阿震家情况你知道的,做人嘛,跟晖哥比七上八下,但是在卢鹏这群社会朋友里对卢鹏是最义气的,他对其他人不怎么地,对卢鹏没话说。”黑熊竖了个拇指,“只是他现在有个交往了四五年的女朋友江芊芊,搞不清楚是不是认真的,后天party也会来当伴娘,现在……”黑熊伸脖子望了一圈,“可能跟韩筱妤在一起。”   戚世恩点点头,她不是第一次见杨震和江芊芊,这些年回来和卢鹏吃饭,卢鹏都叫上杨震一对,只是她跟他们也没多交流认识过。   “周哥。”黑熊偷偷向戚世恩左手,隔着戚世佑的位置努了一眼,“年纪比我们稍微大点儿,三十多岁,同一辈的,我、卢鹏和蚊子都挺佩服他,大哥也很欣赏他,自己白手起家,最早是卖服装,后来自己搞厂,做品牌,不是二代三代,人家自己创业,真本事,很豪气,之前谈过一个女朋友,不过年前刚刚分手。”   “真的是周品骏?”戚世恩瞥周品骏一眼,恰好被他看见,向她点头示意一下,移开目光跟身旁的人说话去了。戚世恩目测他约莫一七五左右,不算帅哥,但看上去很五官方正,稳重成熟,很有男人魅力,“我看着眼熟,还以为只是长得像。”   “你认识?”黑熊惊讶。   “拜托,你也不想想我做什么的,他在时尚圈里很出名的。”   戚世恩没说的是,再过十年,眼前这位就是叱咤米兰巴黎的时尚教父,全球华人第一位!   戚世恩以为黑熊只是给她介绍人,听完就记好名字,没想黑熊点点头又凑在她耳边加了一句:   “后天伴郎伴娘配对跳舞,你想好选哪个没?”   戚世恩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愣道:“还能有谁?我要么跟你要么跟蚊子呗。”   黑熊瞪她一眼,戚世恩在他胁迫的目光中幡然醒悟。   她哭笑不得:“我这才刚回来,你就这么着急给我介绍男人?”她顿了顿,“你的主意?卢鹏的主意?蚊子知道你们背着他给我做媒的事么?”   黑熊压低声音,在她耳边没好气道:“你他妈管谁的主意,小姐你都二十六了,B再不用就长青苔了!你不知道你在外头这几年,每次你妈看到我都念叨让我帮你物色男朋友。以前你在外头老子管不到,现在回来了,四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遍地是,我们爷几个商量着,就这帮人里头帮你定了。至于蚊子,都几十年了小姐,要有戏早就该发生了,虽然于心不忍,我们也只好牺牲蚊子成全姑娘你。”他一口气说太长的话,口里积痰,清了清嗓子,又瞪着她:“你不会还想着林展润吧?”   戚世恩头顶天雷,哑口无言。   林展润?!   怎么会扯到他身上去,那都是上上上辈子的事情了!   不过,也不能怪黑熊。现在这个时候,她和郑宗城的事情不止家里没说,连当着自己最好的几个发小也从未提起。   九年前她刚到波士顿,还没正式入学,在校园外咖啡馆惊鸿一瞥,对郑宗城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没想到一年后,因缘巧合之下认识了他。当时她根本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只当他是MIT的师兄,而自己鬼迷心窍,对他一见钟情,主动出击,展开了疯狂地追求。   她那时就十七八岁,蠢蠢的,就这样稀里糊涂跟郑宗城滚床单。   滚完床单第二天,人家甩张支票拍拍屁股走人,她居然云里雾里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还觉得沾到便宜屁颠屁颠地,到晚上主动给他打电话约吃饭。   反正是各种出丑。   摸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后,自小男孩子里摸爬滚打的戚世恩,碍于地盘不利无法表现出自己七哥的气场,却也发挥了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的热血男儿本色,大学里对着郑宗城死缠烂打百折不挠,没想到缠着缠着,两人真走到一块儿去了。   虽然没直说对方姓名,但当时她挺得意地跟俩兄弟报告了自己的辉煌战绩,可后来渐渐就没声。   黑熊那边也以为她这段感情昙花一现,这几年她独身在外都是光棍一个,不止黑熊,全国认识她的父老乡亲们都这么以为。   真正交往是跟着他回京后四年,可惜物是人非,心境不同,何况那时戚世恩很难用准确的语言形容自己和郑宗城的关系。   他们名义上是同居,可郑宗城天南海北,有时候几个月才能回来露上几面。说是同居四年,其实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她掰着手指头数,绝对不会超过一年。   她到MIT不久,就开始疯追郑宗城。追他这四年,发现两人天上地下,为了跟紧他的步伐,她开始苦练语言、发奋学习,博通旁杂,最后导致除他以外她几乎没有什么独立的朋友圈子;加上郑宗城工作忙,起居作息不定,几乎都要她配合他,所以可以说,她的生活重心都是围着这个男人打转。   戚世恩不是说,一定要结婚的对象才能告诉家里,告诉自己几个死党,可对于当时她和郑宗城这种情况——曾经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想当然认为若哪天突然接到他的电话,告诉她他们game over了,让她立刻收拾包袱滚蛋,她真的一点儿也不会惊讶。   这种随时做好下岗思想准备的男女关系,有什么说的必要么?   至于现在,就更没必要多说了。   迎着黑熊激情澎湃充满战意的双眸,戚世恩感到很忧郁。   “帮忙招呼客人!”   黑熊接到卢鹏的呼唤,迅速起身,临走前狠狠拍了戚世恩肩膀一下,意有所指地叮嘱。   ------->------->------->------->------->------->------->------->------->------   黑熊走后,戚世恩开始招呼本座和隔壁那座卢鹏的留学生朋友,没影好一会儿的戚世佑挤开人群跑到戚世恩身边,将她手肘一提:“爸喊你上去一趟。”   戚世恩生生压下“老子不去”四个字,不甘不愿地穿上细高跟,硬着头皮让戚世佑拽进了楼上的雅室。   一进门,在靠门口的位置便见到戚少军。戚世恩也不东张西望,埋头伫在戚少军身旁。   恰逢林医生正在这里敬酒,瞅见戚世恩进来,哪壶不开提哪壶,喝了几口酒嗓门愈大:“七哥来啦,还是我老林厉害吧,你这眼睛昨天肿得都发泡了,现在啥都看不出来。”   戚世恩干笑两声,又听戚少军笑道:“恩恩,过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振权国际的郑宗城先生,刚刚郑先生听说你也是MIT的,想说难得遇见校友,互相认识一下。”   恩恩……戚世恩鸡皮疙瘩起了一地。   戚少军哪回不是开口闭口干脆利落“戚世恩”三字,居然老来俏卖萌喊“恩恩”,唯恐她不内伤么?   戚世恩死活不看郑宗城,用手肘碰碰身旁的戚世佑,戚世佑会意,带着酒领头,和戚世恩一起去敬郑宗城。   单独敬了郑宗城,意味着这一圈桌子也打不了批发,得挨个挨个敬下来。   以郑宗城和戚少军为界,两边泾渭分明,左手是市委书记一系,以董源、卢中石、熊审清为首;右手是市长一系,以王幼林、林业和韩海为首。   裴老身体不适,已经离去。   戚世恩毕竟是于商界政坛浸淫几十年的郑太太,对未来时局走势心知肚明,一瞅这架势,才明白当年果真是场鸿门宴。   郑宗城的位置本来是裴公坐,但裴公哪里压得住这龙争虎斗,那裴公有也是个老人精,心里明堂着,只怕身体不适是假,及早抽身是真。郑宗城坐了主位,他若继续留在这儿,这与他相应的位置谁坐怕就难看得紧了。   上一辈子她和卢鹏、黑熊好,并没有上升到家族的层面,定居京城后,她的主要精力也在郑家势力范围所在的京城和美国,对老家这边的局势没太关心。   卢鹏和黑熊的性格,了解她在郑家的处境,家里有事,也绝不会开口找她帮忙。   戚世恩不动声色地瞥了眼笑容可掬,斯斯文文的王幼林,心思猛地沉重起来。 ☆、关心则乱   就在这时,卢鹰引着卢鹏夫妇、黑熊、闻迅和两个伴娘进来,自然免不了又是一阵客套。   卢鹏走到郑宗城身边,弯腰和他握了个手,一番寒暄后,卢鹰过来做介,笑道:“郑先生难得来一次,趁这次机会定要四处好好看看。爸,人家郑先生年轻有为,不屑跟你们喝茶打牌,还是交给我们来招呼吧。”   在座长辈闻言纷纷大笑附和,连郑宗城都很应景地大笑称谢。   戚世恩心事重重殚精竭虑地试图回忆着这边后来的时局细节,没在意,就这么一不留神,卢鹰又给她捅了篓子。   卢鹏夫妇在里头敬酒点烟,又坐下来闲聊了半晌,终于肯更换战场,戚世恩想趁机跟着开溜,孰料刚到门口,却被郑宗城身旁的卢鹰给喊住:   “七哥!”   戚世恩疑惑地停驻脚步。   “你在这儿等郑先生。”卢鹰走到她身边,“等吃完饭,下午活动,你带郑先生一道过来,就在你们房间门口集合。”   戚世恩默默流泪,真想把卢鹰拖出去,拔成秃鹰!   “不太合适吧!”她小声嘀咕。   卢鹰这么安排其实很合适。郑宗城身份尊贵但人年轻,这又不是正式场合,随便留哪个男人等着,都显得尴尬,戚世恩这种女性身份此时是最好使的,何况两人住处又近,顺理成章。   “我都跟郑先生说好了,就这样啊。”   卢鹰说完,越过戚世恩出门,追上大部队,而悲催的戚世恩只好死鸭子上架,眼观鼻鼻观心地僵站在郑宗城身边。   席间,戚世恩整个人大放空,盯着玻璃窗外的绿地发呆,罚站似地,时不时蹭一下痛得死去活来的脚,但在这间屋里,她可没胆脱掉高跟。   她兀自望着窗外走神,忽觉一股强烈的男人气息扑面而来,惊得大退一步,赶紧扭头。   “七哥,嗯?” 郑宗城凑过脸来,面上盛着标准商务笑容。   皮笑肉不笑,看着就碜人!   对面戚少军听见,插嘴道:“嗨,小孩子间乱取绰号。”   小孩子,奔三的人,还小孩子,戚少军这话说得她和郑宗城都岔儿辈了!   戚世恩默默垂下眼,继续盯着窗外。   好不容易熬到即将散席,戚世恩接到卢鹰的电话,让她赶快带郑宗城过去,她只得依靠自己顽强的心脏,挂掉电话,当着众长辈冲他笑得礼貌周到:   “郑先生,时间差不多了,一块儿过去吧。”   “好好好,你们快去快去。”卢中石立刻应声。   在众人此起彼伏的告别中,郑宗城万众瞩目众星拱月地走出雅间。   现在集散人群太多,拦不到摆渡车。戚世恩的房间在主岛上,离饭店不远,穿草坪走小路过桥不算远,她观望评估了一下,就带着郑宗城抄近路。   ------->------->------->------->------->------->------->------->------->------   整个主岛的布局采用了中国古典园林式。   戚世恩领着郑宗城经过一片小竹林时,突然意识到这里人烟稀少,心脏顿时活蹦乱跳。她赶紧加快脚步,几乎以竞走的速度往前冲,然而,预料之中的事还是发生了——郑宗城捏住了她胳膊。   “你不是叫我滚吗?”   戚世恩想用力甩开他,奈何他捏得太狠,甩不开,她干脆转身,拖死狗一样拖着他往前。   走自己的路,让别人拽去吧!   出尔反尔不是郑宗城的脾气,可戚世恩这回太不按章法出牌,疑点重重,他把握不到关键,才被她牵着鼻子走了。   戚世恩很少,甚至可以说,几乎从来没有和他吵过架。   最初对她的印象,无外乎“胸大无脑”四个字,想法设法不计代价地要爬他的床,上完床后就开始死缠烂打,脸皮比男人还厚,踹都踹不走。但不可否认地是,两人床祗之间的配合令他非常满意和愉悦。无论是她那要命的身段,一碰就乱出水的敏/感体质,抑或对待性/事的奔放大胆,戚世恩在郑宗城认识的女人中都是数一数二的极品,这也是前些年他们一直保持床伴关系的主要原因。   但逐渐地,他发现跟这丫头在一起很舒服、自在。她是那种独立、随性,永远不用男人去操心的女人,就像打不死的小强。而且,有什么是什么,想什么说什么,不作,不闹,和她在一起不用你花任何一份多余的心思去揣测她。   她就如空气如水般生活在他身边,在的时候不觉得存在,却分秒也离弃不了。   最开始,他同时还和其他几个女人保持密切的关系,在外逢场作戏的露水姻缘更是数不胜数。而戚世恩在这里面不是最漂亮的,身材不是最好的,性格也不是最独特的,却是唯一能让他觉得窝心放松的,以至于四年前,他终于决定安定下来,正式确立了她的名分,也斩断所有在野桃花,尽一个男朋友应有的义务。   戚世恩对自己的疯狂迷恋郑宗城心知肚明。   好像是她还在波士顿读书的时候,有一天晚上,大雪纷飞。在他一直下榻的酒店有个商务宴会,他喝了很多酒,宴会主办方给他安排了“意外的惊喜”,那女的到底是白皮肤还是黑皮肤,是圆是扁他已经完全没有印象。   只记得他搂着某个女人跌跌撞撞乘电梯回房,却在电梯里意外与她相遇。   她穿着一件深紫色的羽绒服,毛绒绒的兜帽还挂在头上,露出冻得通红的脸颊,似乎刚从外面进来,一双水湄的大眼睛就这样愣愣地盯着自己,小嘴微张,直到电梯到了他房间所在的楼层,还一副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子,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搂着一个女人走出电梯。   电梯门缓缓关上,他甚至没有回头多看一眼,混沌的大脑恍惚记起今天早上她似乎打过电话,说她晚上想过来,他随口答应,却根本没放在心上。   早上醒来,望着身旁陌生的女人,他突然有一丝丝懊悔,会不会以后再也看不到她了。   他并没有想好该说什么,只是给她打了个电话,她绝口不提头晚发生的事情,好像一切如常,他也乐得轻松。出差一周后回来,他发短信叫她过来,她兴高采烈地来了。他们如往常一样,拥抱,接吻,欢/爱……当她在他身下绽放到极致时,她在他耳边忘情地娇吟低喃着“我爱你……我爱你……”   从那时起,郑宗城就明白,这个女人离不开他。   他一直以为自己对她了如指掌,能把握控制她任何心思……可为什么,自从这次激烈争吵后,她不告而别离开京城,就突然变得捉摸不透,几乎变成另一个他完全陌生的女人。   “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么?”他慢慢说出一句俗语,在戚世恩身后突然道。   戚世恩一怔,顿住脚步,扭头冲他冷笑,毫不掩饰讽刺:   “莫非这里水土比京城还好?连日理万机无心暇事的郑先生到这儿后,都对别人的事好奇了?”   郑宗城愕然,挑了挑眉:“你是怪我没有关心过你?”   戚世恩必须承认,以后的郑宗城宠她无可挑剔,但是,现在的你?   关心?她那里承受得起,他大爷余光居然能关注到她,她睡着瞌睡都该笑醒。   不过,现在计较这些也没太多意思。   戚世恩没有回他,趁郑宗城松开钳制,立刻甩开他,继续往前赶路。   郑宗城沉下脸色,见戚世恩一个劲儿地往前冲,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两手□西装裤袋里,闷声跟上,心里却越来越烦躁。   ------->------->------->------->------->------->------->------->------->------   卢鹰有戚世恩房间的副卡,戚世恩到的时候,她房间内外已经群雄毕集。   她一踩上小别墅门廊的地毯,迎面出来准备开车的蚊子就拽住她的手,低头盯着她的脚嚷道:   “靠,你换双鞋,要不干脆把宾馆的拖鞋带着,你看你脚都什么样了?!”   她身后的郑宗城闻言一怔,这才注意到戚世恩的脚。   戚世恩忽然觉得意气上涌,之前还淡定得觉得什么都是浮云,不知怎地,竟突然回头看着郑宗城,用蚊子反应不过来的语速飞快嗤道:   “这才叫做‘关’‘心’”。   郑宗城脸色一变,而戚世恩立马扭头,佯作什么都没看见。   她把郑宗城带到,功成身退,便提了旧鞋换掉那双让她饱受苦难的细高跟。这时韩筱妤也到了,拉着戚世恩进洗手间试穿她的西装。   等两人磨磨蹭蹭出来,大家商量好一起去茶室打牌。鉴于郑宗城几乎不会玩这边最新流行的牌种,现在参与人数又多,他们决定选最简单,最流行,最适合大集体共同参与的百家乐。   戚世恩以往嗜赌如命,上台后赶都赶不下去,可这回,趁着大伙儿几乎都走得七七八八时,她懒在门口,半掩房门:“我犯困,睡会儿再来找你们。”   察觉到有道锐利的冷光向自己射来,戚世恩漫不经心地抬头望天花板。   而到现在没睡过觉依旧坚/挺着的卢鹰朝她投去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霸气外露   戚世恩很心烦,独处的时候老是控制不住想起她和郑宗城的种种过往,时而甜蜜,时而悲伤,时而怅惘,时而愤恼,时而悔恨。   她觉得自己太不争气,明明知道和这个人继续下去会是什么结果,还想他干什么呢?   窗帘掩得死死的,没有开灯,房间里一片漆黑,跟晚上似地,戚世恩把自己蒙在被子里闭眼想心事,忽然听到房门“咔嚓”一声被人打开。   有她副卡的只有卢鹰,她惫懒地打个呵欠,继续眯眼小寐。   来人在她床旁的沙发上坐下。戚世恩又眯了几分钟,听不到动静,以为卢鹰坐着睡着了,懒洋洋地闷在被窝里道:   “大哥,你上床补个觉,后面两天还有得你忙呢。”   对方不吭声。   戚世恩有些奇怪,忍不住从被子里露出眯眯眼。那人刚好坐在两扇窗帘中间一线缝隙的地方。因着逆光,她眼睛受不住刺激又阖拢半晌,这才以手背挡着缓缓睁开,入目却是掩藏于阴翳中,再熟悉不过的俊朗轮廓。   戚世恩一个激灵坐起来,面色不善地盯着郑宗城:“你怎么有我房间的卡。”   郑宗城没解释,只是起身坐到了床沿上。   还能是怎么回事,必然是卢鹰那个傻B被郑宗城伪善的外表欺骗。他随便找个什么借口,比如回屋拿东西随便叫她起床,卢鹰还不顺手就把卡给他了!   真是想捏死这帮蠢货的心都有了!   戚世恩愤愤地从另外一边床沿准备下地,却被郑宗城横臂抱腰给抱拽过去,她咒骂之语才起了个头,一双裸足便被他捉到腿上。   在戚世恩难以置信的注视下,郑宗城从裤袋里摸出几个创口贴,把她脚上磨伤的地方一一粘贴好。   贴好后,郑宗城抬头,迎上戚世恩惶惑茫然的目光,他平静的外表下泛起一丝从未有过的涩意。   他跟着戚世恩的这些朋友到茶室时,只有对这脱离掌控的女人满腔说不清道不明的恼怒。恼她的不知好歹,恼她的不告而别,恼她的翻脸不认人,恼她的左右逢源,恼连他自己都不明白的东西。   就在这时,那个叫闻迅的男人,那个看上去斯斯文文,人畜无害,实则称霸东南亚黑道,值得二伯对他特别提点的男人,忽然出声唤过一个服务生,让他开车出去药店买些创口贴回来。   服务员快去快回,很快把东西交到闻迅手上。   当时他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可过了一个多小时,闻迅突然说:   “七哥差不多要睡醒了,我去接她。”   他立刻接口:“刚好我要回房拿点儿东西,顺道叫下她,你就不用专程去了。”   闻迅瞥过他一眼,稍稍迟疑一下,才摸出创口贴递到他手上:“那多谢了,你把这个给七哥,她那个脚磨伤太厉害,贴一下才能穿鞋。”   “还是蚊子细心啊。”卢鹰把房卡摸出来递给郑宗城。   “废话,七哥当年第一次来好姐妹,都是我们蚊子去给她买的卫生用品,妇女之友啊!”黑熊口不择拦大开玩笑,惹得众人一顿起哄。   郑宗城心里更不是滋味,不是恼怒,不是嫉妒,而是一种细细密密的涩哑。   虽然戚世恩已经习惯郑宗城对她的宠溺,但面对此时竟然就能做出这般细心温柔的事的他,再也拉不下脸,只得不好意思地笑笑,穿上鞋站起来:   “谢谢。”   ------->------->------->------->------->------->------->------->------->------   两人关系稍微缓和。   戚世恩是铁了心不给自己反悔示弱的机会,而依她对郑宗城的了解,这家伙眼高于顶,从来只有别人求着哄着他,她如此坚决地拒绝他这么几次,他肯定也会自恃身份,不会再对她动手动脚。   果然,相安无事地走进茶室。雅间里已经容不下这伙声势浩大的群体,加上今天在这里进出参加婚礼的都是关系极好的亲友,这些公子哥儿也不避讳,干脆就让人把赌桌搬进大厅里。   见戚世恩和郑宗城进来,立刻有人让座。   郑宗城毕竟和这帮年轻人岁数差不多,年龄最大的周品骏还比他长上两岁,两人似乎颇有渊源,满熟稔地坐在一起有说有笑,有周品骏作介,和其他人一来二去熟了,也没有开始那么生疏客气,但还是都恭恭敬敬称他“郑先生”。   这群年轻人有张扬纨绔的一面,却个个不敢忘形,未来都不是简单角色,此地还真是人杰地灵。 郑宗城有意回来做房地产,以后难免要和他们打交道,便特别留意着每个人。   所谓物以类聚,其实卢鹏这伙朋友家里都有或大或小的背景,个个自幼千娇万宠,犯不着刻意讨好谁谁,若不是一路人,也玩不到一块儿去。   郑宗城被让到主位上,而鉴于椅子不足,戚世恩则被拉到闻迅身边,和他同挤一张单人沙发。   戚世恩一坐下,不见卢鹏卢鹰两兄弟,便问卢鹏人呢。   黑熊答道:“大哥和他去招呼他英国那些同学了,对了,那边那几个小子,听说也玩DOTA,自诩高手,我们约了晚上对战,中国队打国际队,我、卢鹏、晖哥和阿震,还少一个。”   戚世恩立刻举手:“我,我!”   闻迅朝她后脑勺敲了一下,一边从裤袋里摸烟一边鄙视:“就你那水平,我都没资格上,兹事体大,攸关集体荣誉!”   闻迅先从郑宗城开始,散了一圈,最后一根塞进自己嘴里,才刚点燃,就被戚世恩取了过去叼上。   闻迅瞪着帅气的大眼,怒道:“最后一根!”   戚世恩懒得理他,翘着二郎腿,把他手上的牌都抓了过来,用手机敲敲闻迅面前可怜的钞票:   “你天生倒霉相,好好开你的赌场,教育过你一万次了,叫你别出来玩牌,也不怕丢你叔公赌神的脸!看后面七哥帮你赚银子,乖,闪一边儿去。”   “你不是戒了么!”闻迅毫无反抗招架之力,赔了夫人又折兵,哭丧着脸抱怨。   “我说你还真信。”戚世恩耍流氓装无赖,一脸痞气。   这时坐他对面的郑宗城已经彻底收敛了面上惯有的笑意,一对深邃的黑眸沉郁欲滴,面无表情地侧开头,望着玻璃窗外的景色。   郑宗城特别反感抽烟的女人,尤其是一边抽烟还一边大呼小叫的女流氓。   戚世恩狠狠吸了口,幸灾乐祸暗爽:爱抽就抽,谁他妈管得着。   “对了,你弟弟。”黑熊忽然一拍脑袋,指着戚世恩,“你弟娃水平还可以,叫上他!”   戚世恩耸耸肩,摸出手机边发短信边道:“他小子忙着谈恋爱,这下午才过多久,他就受不了跑出去会小女朋友去了,也不晓得晚上能不能过来。”   黑熊咧嘴笑着摇头:“你弟弟都被你带坏了,连个下午都要赶着开房。”   戚世恩撇嘴:“关我屁事。人十八岁,青春年少,精力发泄不完,能从早干到晚,你几个老男人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眼红了吧。”   当着郑宗城,戚世恩恨不得能吐出更粗俗下流的话恶心他。   “艹,告诉那小子,不来剪了他!”黑熊“啪”地拍上桌子,又吆喝着开新局。   ------->------->------->------->------->------->------->------->------->------   卢鹏这毒舌曾如斯形容戚世恩:“不说话时男人瞧着她很有想法,一说话顿时啥想法都没有了。”   至少从昨天到现在,穿着裙子的戚世恩,都还恰到好处地体现了一个颇为豪爽的大家闺秀的气质,孰料一上牌桌,和这群大老爷们呛上几句,终于找到当年叱咤风云的七哥的感觉,一时之间霸气全露,莫说黑熊、闻迅和几个从小被她使唤到大的奴隶,就连不甚熟稔的晖哥、周哥和阿震等人,也渐渐一口一个“哥”,全不当她女人了。   等黑熊反应过来时,为时已晚,只得赶开闻迅,手臂扼着戚世恩脖子,硬给压到一旁,凑到耳边,恨铁不成钢道:   “我的哥,你收敛点儿,你这样谁还当你女人啊,就不能先给人灌完迷魂汤再暴露本性么!”   “那怎么办?”戚世恩一脸不痛不痒,孰料眼皮一抬,突然激动起来,“唉唉唉,看看看。”   她被黑熊压在身下,两人背对牌友们,一起贼眉鼠眼看着刚从二楼走下来的一个短发美女。高高瘦瘦的,皮肤是健康的麦色,一件咖啡色贴身连衣短裙露出□的胸臀和修长的腿。   戚世恩一眼就认出这是黑熊以后的老婆夏雪。   “韩筱妤的伴娘里面,这个老漂亮,和其他人不是一个档次的,我留意很久了,你没兴趣吗?”   黑熊一声奸笑,眼里秋波荡漾:“你说呢,知我者,七哥也,不过晖哥也看上她了,你要搞不定晖哥,我不好竞争啊。”   戚世恩斜眼朝他奸诈一笑,两人心领神会,互相指着嘿嘿嘿嘿,盟约达成。   戚世恩八岁跟着戚少军转校以后,就跟卢鹏和黑熊结成莫逆之交,好得能穿一条裤子。每次遇到“新货”,趁着彼此多还不知根知底时,都是联合团战。   凡是卢鹏和黑熊看上的女人,一旦遭遇竞争对手,便是派戚世恩去勾搭掉,谓之曰“铲除异己”。   戚世恩看上的对象若有竞争者,同理。   欲擒故纵,声东击西,英雄救美,什么烂招数没玩过。   或许正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戚世恩坚信天下间“有志者,事竟成”,没有把不到的帅哥泡不到的妹,只要锄头挥得好,没有墙脚挖不倒。也正因为如此,她才能有如此大的精神动力,在国外单兵作战,最后还真被她拿下了郑宗城。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三章大概有大肉,同志们早看啊,我怕被河蟹…… ☆、违心之言   戚世恩和黑熊换了位置,坐到董晖身边,牌也不打了,开始专心致志和他谈笑风生。   就在这时,郑宗城突然将牌放在桌上,以不大的声音淡淡道:“我忘了点儿东西要买。”   黑熊正要接话,郑宗城转过头对着戚世恩,浅笑道:“反正七哥也没打牌,方便带个路么?”   戚世恩一怔,还没收好对着董晖的笑靥如花,就被黑熊插嘴帮她应了差事:“当然可以,我的车就在外头,七哥,你载郑先生出去。”   闻迅皱皱鼻头,问道:“这边是新区,外面的路七哥不熟吧,要不还是我……”   黑熊在底下赶紧踹了闻迅一脚,闻迅望着郑宗城漆黑眼眸中掩饰不住的风卷云涌,眉头轻蹙,仍要起身,却被黑熊死死绊住。   “快去吧!”黑熊赶紧道。   戚世恩狠狠剜了黑熊一眼,暗度得赶快找个机会向这帮蠢货说清楚她和郑宗城之间的关系,否则再让他们搞下去,不知还得闹出多少乌龙和笑话!   ------->------->------->------->------->------->------->------->------->------   “你要买什么?”上了车,戚世恩目不斜视地询问。   “你故意的?” 郑宗城再不掩饰黑眸中的暴风骤雨,神色一片阴沉。   戚世恩无辜遥望前方。   “好。”他平复下激动的情绪,深吸口气,改用平稳的语调:“如果你是想报复我,激怒我,那么,已经够了。停止,除非你真的想分手,否则,不要再继续下去!”   郑宗城语调平稳,但重音太多,一字一顿,看来火气很大,忍得很辛苦。   戚世恩好笑之极,摇了摇头:“难道你觉得我不是真的想分手?”   郑宗城面色顿时十分难看,额头青筋将要虬结,真怕自己一时失控掐死眼前的女人。   戚世恩好意再次询问:“你到底要买什么?”   “为什么?”郑宗城以极大的自制力压下暴怒的情绪,仔细看着戚世恩,不放过她每丝神情,   “如果你坚持分手,至少告诉我为什么。”   戚世恩露出一副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笑话的揶揄神情,不过见他居然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挽留这份感情,大大超出她预料,又觉得自己以前的年付出好像不是那么不明不白。   她偏着头,仔细想了会儿,复抬眸望着郑宗城,认真道:“郑宗城,在你眼里,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郑宗城抿着唇,一转不转凝视着她。   戚世恩轻叹了口气,双手从方向盘上放送到两侧,扭头望着窗外:“你根本就不了解真正的我。你自己刚才也说了,叫我不要再继续下去,否则只有分手一条路。但你不觉得,我的朋友对我那个样子很习惯很自在吗?我在你面前都是装的,现在我不想装了,装不下去了,我做不了你喜欢的那个样子,既然这样,早点儿分手晚点儿分手,没有区别。”   戚世恩说完这话,胸口像生出口井,有人搬了块大石头重重压在上面。   下巴却忽然被人拽住,硬将她拧过头去,两人的鼻头几乎靠在一起,郑宗城深沉得看不见底的渊眸波澜起伏,他注视她良久,语出惊人:   “你还爱我吗?”   ------->------->------->------->------->------->------->------->------->------   “你还爱我吗?”   戚世恩眼睛似被针扎了一下,迅速别开,适才好不容易营造出的气势荡然无存。   郑宗城扯出一丝高深莫测的冷笑,缓缓放开手去,独自靠着座椅,目光投向远处,不再言语。   过了几分钟,戚世恩再次敬业地开口:“你到底想去哪里,如果不去了,我们下车回去。”   “超市。”郑宗城头也不回道。   进超市,郑宗城直接从收银柜旁的便捷货架上拿着两盒避/孕/套扔给收银员。   戚世恩目不斜视,故意不想他此举的用意,却也暗中替他捏了把汗。还好这边是郊区,要被拍到她陪着振权国际集团CEO进超市买避孕套,不死也得脱两层皮。   刚进大堂就接到卢鹰打来的电话,说有一间独栋别墅已经为他空出来,请郑先生移驾。   戚世恩当然什么都没听见,却见郑宗城瞥着她,淡淡道:“不用了,多谢。”   戚世恩直觉对方电话里说的事情八成和自己有关。   走进大厅,董晖身边的位置早被其他闲杂人等霸占,黑熊体贴地拉开闻迅,给郑宗城和戚世恩让出连靠在一起的椅子,顺道偷偷递给戚世恩一个暧昧不明的眼波暗示。   戚世恩悲愤地叹了口气,绕到黑熊身旁将手臂一挽:   “熊,陪我出去拿东西。”   “什么东西,刚才不拿……哎哟!”   某人挽起袖子露在外头的小臂肌肉被360度旋转拧掐,在戚世恩咄咄逼人的摄视下,连大声嚷嚷都不敢,乖乖给拽了出去。   ------->------->------->------->------->------->------->------->------->------   “同……同居四年?!”黑熊瞠大牛眼,目瞪口呆,“他就是那个咖啡馆男?”   戚世恩没好气,阴森森地凝视他。   “你给他当情妇?”黑熊语出惊人。   戚世恩毫不客气对准他脚背迅猛一踩:“情你妹,老子是他的女朋友,不对,前女友!”   黑熊张了半天嘴,隔着落地玻璃窗,有些心虚地向里面郑宗城的位置瞟过,也不知道是错觉还是心里有鬼,他突然觉得郑宗城一直“监视”着他和戚世恩,不自在地学戚世恩往廊柱死角方向避开,慢慢回神:   “你这次回来,不是专门躲他的吧?”   戚世恩想了想:“也不全是。在那边,工作是他给我安排的,我在MIT学的经济学,专业不太搭边,但你也知道,那些名媛啊,太太啊,千金小姐都是这个圈子里的,他觉得我干这个比较有用吧,你知道的,我从小到大对这些没什么概念。何况现在国内,我学的东西很吃香,算得上稀缺人才吧,又不是找不到好工作。”   黑熊叉着腰有一会儿没说话,若有所思后,才摸着烟递给戚世恩,喃喃开口:   “这样也好,卢鹏好像有点打算,正缺人,你回来刚好帮忙。”   “什么打算?”戚世恩接过烟。   “找个机会,我们几个坐下来慢慢说,反正金融这块刚好对你专业。”   “行啊。”说到这儿戚世恩好奇地插了句,“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躲郑宗城?”   黑熊理所当然:“你刚才不是说了么。”   “我说什么了?”戚世恩莫名其妙。   “你说他给你安排到你不喜欢的公司,他应该知道你念的什么吧,这么大男人主义,你怎么可能受得了。”   戚世恩在某一瞬间强烈地感觉到自己上一世白活了。   两世的变态和忍耐,这次回家的真相,一切一切,她原想巨细无遗向黑熊吐露的满腔怨悔,突然之间全部成了废话。   那种朋友间一切勿需多说的情谊真他妈地爽毙了!   “啊,你说这些年我到底怎么忍下来的,我可真厉害。”戚世恩露出笑容,和黑熊并肩站着,一口一口抽烟。   黑熊勾着她肩膀,笑道:“人不花痴枉少年么。”   过了会儿。   “唉,这可是郑宗城呢,还是挺可惜的。”   “你不是帮我找了些,什么周哥、晖哥、阿震,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说得出这种话,看来不用我们开导了。”   “你几爷子行行好,这几天少跟我添乱我就阿弥陀佛。”   “我没问题,可卢鹏很三八的,肯定会问前因后果。还有蚊子,蚊子对你可一直没有死心,看上去没事人似地,搞不好背后做掉郑宗城也有可能。”   “……”   “话说回来,后天你到底要谁当伴郎?”   “晖哥。”   “咦?有眼光,长得最帅,最年轻,家底又最厚,世家子弟哦,啧啧。”   “是啊,我不去勾搭他,你的伴娘怎么着落。”   “七哥果然豪气!”   “豪气是吧,你帮帮忙报答下我。”   黑熊愣问:“怎么帮?”   戚世恩嘿嘿眯眼:“唆使你老爹他们,今天晚上约郑宗城出去,吃饭也好,什么都好,总不能让人家大人物,跟着我们去网吧打DOTA不是?”   “可我觉得他盯你盯得挺紧,不死心的样子,成么?”黑熊怀疑。   戚世恩笃定道:“应酬几个伯父又没坏处,他为人这么圆滑精明,不可能拒绝。”    ☆、醉酒失态   戚世恩的如意算盘没打错,晚上本地的几名大人物一开口,郑宗城毫不犹豫应下饭局。   DOTA中国队和国际队各五人,加上部分家属和戚世恩等围观人士,去了一早订下的包场网吧,草草吃过盒饭,便摩拳擦掌开战。   跟着过来的妹子也不少,有家属,譬如韩筱妤、戚世佑的小女朋友,杨震的女朋友江芊芊,也有新娘众姐妹淘,不过除了戚世恩外,对DOTA都没兴趣,落座后自玩自好,韩筱妤特意在身旁给戚世恩留了位置,招呼她过来,却见戚世恩坐在董晖和卢鹏中间的小凳子上摇头:   “我不玩,我看他们玩。”   江芊芊也在杨震身边看了会儿,隔着戚世恩两个座位,闻言笑道:“这有什么好看的,你不怕一个人坐着没意思?”   戚世恩回笑:“别管我,我喜欢看这个。”   董晖在这次婚礼之前并不认识戚世恩,这时刚好被人杀掉,等复活的时间,扭头问她:“你也玩这个?”   戚世恩回道:“我玩得不好,就会用什么双头龙、火女简单的,用得最多的是小鹿。”   卢鹏插嘴讽刺:“是呀,她用小鹿,每次都先发回血,还吼,你们跟着我呀,跟着我呀,我能给你们回血,笑死个人。小鹿先发回血,哈哈,蠢死个人!”   附近几个男生都笑了起来,江芊芊听不懂,觉得实在没意思,就拍拍戚世恩肩膀:“位置给你留着,我先自己去玩了。”   这一晚,戚世恩坐在董晖身边兴致勃勃地看了几个小时,董晖也一边打一边兴头十足地给菜鸟讲解,相谈甚欢。快到晚上十点时,中国队屏幕上私聊界面跳出卢鹏的话:   连赢四场了,完全是虐杀,下一盘输啊,要输得似水无痕。   众人纷纷回复:   了解了解。   新一局,戚世恩一看,开场这五个人都选了自己最不熟悉的英雄,顿觉无趣,这才晃到国际队那边,佯作关怀,和众人打情骂俏,不亦乐乎。   半夜出来,大家招呼着吃夜宵,分人头上车。   戚世佑提出要带女朋友先走,刚给戚世恩打完报告,董晖就走了过来,指着自己那辆骚得要死,本来就像坦克,改完后更坦克的悍马,冲戚世恩道:   “七哥,你跟我走吧。”   闻迅想说什么,被黑熊拉住:“闹着玩的,不是她的菜。”这才作罢。   戚世恩嘱咐了戚世佑两句,叫他别玩疯了,朝董晖笑笑,拉开副驾驶坐进去,没多久,国际队的两个男生也坐进后座。看着塞得满满的马儿,闻迅的臭脸这才好转。   黑熊的车先发,旁边载着他看中的那个短发漂亮伴娘,路过时,对着戚世恩挤了挤眼睛,两人心领神会,诡魅一笑。   ------->------->------->------->------->------->------->------->------->------   吃夜宵的地方是卢鹏、黑熊、戚世恩念高中时学校附近的一家老字号,晚上烧烤夜啤酒都有。   一群人热火朝天吃到半截,黑熊忽然猛拍桌案,叫道:“喂,今晚是不是该闹洞房啊!”   “你总算记起来了。”卢鹏和韩筱妤做恍然大悟状,相视而笑,桌子底下两手紧握,惹来一阵作呕声和嘘声。   戚世恩看着他们两个微微出神。明明应该为他们开心,却觉得似乎有些触景生情的伤感和羡慕哪。   果然是年龄大了!   除了开车的几个司机外,大家都喝了不少酒。酒量奇差的闻迅第一个倒,熬夜后状态最糟的卢鹰吐得死去活来不省人事,比他们好不了太多的黑熊抗着这两人回房。   董晖因为开车没喝酒,把烂醉如泥的戚世恩送到别墅门口后,正打算架人回房,孰料刚打开副驾驶门,便被人按住了肩膀。   “……郑……先生?”   董晖回头,对上郑宗城冷峻的面孔,有些发怔。   “我来吧。”   郑宗城口气平和,也没动手动脚,只随手摁着车门,但董晖没来由就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压迫感。   “她……”   董晖的确对戚世恩有不错的印象,但碍着卢鹏的面子,也不至于今晚要占戚世恩便宜,只想把她抱回房间。对于突然冒出来的郑宗城,他不交人,没立场,交人,又觉得十分不妥。   戚世恩醉得七晕八素,一直瘫着,但头疼得根本睡不下去,意识虽不是很清晰却也还在,察觉动静后,难受得睁开眼,敲了敲玻璃窗。   见状,董晖退开一步,车门缓缓拉开。   失去重心的戚世恩,一个踉跄,头朝下摔了出来,被先一步蹲下身的郑宗城牢牢接住双臂。   董晖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局外人,却有种直觉,把戚世恩交给郑宗城似乎不太妥当。   戚世恩在郑宗城的搀扶下摇摇晃晃站稳身子,向董晖笑得雾里看花,醉醺醺道:“……晖,晖哥,谢啦……”   董晖担心地追问:“你没事吧?”   “……没,没事……”戚世恩摆着手,半个身子完全靠郑宗城的力量支持着,打了个酒嗝,难受得皱起眉头,“他,他送我进去,可以……没问题……”   当事人自己都说没事,董晖也不愿意多管闲事,遂点点头,朝郑宗城礼貌地告别,重新回到车上,启动车子前又瞟过杵在别墅门口的两人,强压心中怪异感,踩下油门。   ------->------->------->------->------->------->------->------->------->------   郑宗城自然没有把戚世恩送回她自己的房间,而是直接带上二楼他的房间。   “要吐吗?”   进房后,他把她押到洗手间,收敛在外的冷静沉稳,彻底寒下脸来。   戚世恩之前在外面已经吐过两轮,跪在马桶旁兀自干呕,始终吐不出东西,遂挠着旁边的浴巾柜想站起来,郑宗城见状提了她一把,任她摇摇晃晃走出浴室。   进了卧室,她软在大床上,下半截身子还挂在床外,难受得翻来覆去,双手不停挠头皮。   郑宗城抱胸靠着墙壁,冷冷看了半晌,越看火气越大,有些心烦意燥地拉开衬衫扣子,回浴室重新淋过一遍,这才裹着浴巾出来,一把抄起床上兀自折腾不休的女人,开始剥她身上的衣服。   戚世恩倒还记得紧紧拉住衣襟,不让他得逞。   郑宗城怒极,将她整个儿拧起来,不由分说摁进浴缸里,拧开喷头,兜头洒下。   戚世恩从头到尾连衣服带鞋瞬间湿透,好在之前郑宗城刚洗完澡,直接就是热水淋出来,饶是这样,她的酒劲也被浇掉大半。   “你……神经病!”   戚世恩恼恨,狼狈不堪在浴缸里扑腾着想坐起,可不知是底下水滑还是怎么,她无论如何坐不起来。   水已经把戚世恩脸上的妆冲得乱七八糟,郑宗城拉过毛巾扣着她后脑勺一顿猛擦,手脚略失轻重,痛得戚世恩哭爹喊娘,想给他几爪,无奈回老家后指甲剪得一干二净,根本没有杀伤力。   她先是泼妇似地耍横大骂,口不遮拦的脏话往外乱飙。他任她逞口舌之快,下手愈重,戚世恩眼角都快被他搓出血来,无奈之下只得好汉不吃眼前亏,软下语气讨饶:   “痛,痛,痛!轻点儿,我提包里有卸妆液,你轻点儿呀。”   郑宗城闻言,扔开帕子,站直身躯:“酒醒了?”   戚世恩拨开湿润的头发,垂着眼,低低地嗯了一声。   郑宗城转身去外面翻出卸妆液,重重“砸”在浴缸台上,抛下句冷冰冰的“洗澡”,大步迈出浴室。   ------->------->------->------->------->------->------->------->------->------   戚世恩发了会儿呆,原本手脚就有些不灵光,加上湿衣服贴身很不好脱,折腾半天卸妆脱衣服,刚打上沐浴乳,就听见郑宗城不耐烦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戚世恩?”   “啊?”   得到戚世恩的回应,郑宗城再次沉默。   怎么,等太久了,以为她淹死不成?   戚世恩草草洗完,已经累得上下眼皮直打架,裹着浴巾漱干净口,瞅着地上一塌糊涂的湿衣服,踌躇踌躇,也只能就这样拉开淋浴室玻璃门走出去。   门外是更衣间,她取出壁橱里面的大浴袍穿好,抱起地上的湿衣服,一边想着怎么面对郑宗城,一边走进卧室。   郑宗城不在卧室里。   戚世恩略微迟疑,拉开双开门,在隔壁外厅的书桌前找到郑宗城,他对着笔记本似乎正在处理工作上的事。   听到动静,郑宗城抬眼,对视,电光火石。   戚世恩头晕得厉害,被台灯一照,垂目小退半步,哑着嗓子道:“我回自己房间……”   话音未落,听得“啪”,响亮一声,一张门卡被摔在桌上,郑宗城的指尖在不远处敲击着桌面。   戚世恩垂头丧气地抱胸,闷声不语。   郑宗城推开皮椅走到戚世恩跟前,在她后退前一秒钳制住她双臂。   “我跟你说得很清楚,你……”戚世恩懊恼地轻微挣扎着后退,却被他就势压上了沙发。   “你想分手,好。”   他贴着她的脸,一口一口地吞吐着耳垂,无比冷静:   “今晚陪我最后一次,我就放过你。”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我说恢复老规矩,工作日更新……你们会杀我么…… ☆、 最后一次? 郑宗城向来言出必行,再陪他一晚,就可以自由? 戚世恩喝醉的脑子一时半会儿转不过弯,隐约觉得不妥,眼珠游移,挣脱不开,而原本僵硬的身子伴随着他的拥抱和亲/吻开始发软发热。 她太清楚他的手段,回味着他在床上的威猛悍勇,光是想想就忍不住汁/水/四流,哪里禁得住他温/存。 温厚大手滑进浴袍,摩/挲到她膝盖上,来回爱/抚,不多久,沿着腿/根一路向上,熟练地分幽劈径,摁上那粒软骨小豆。 重生时间隔得太久,她不知道这身子大前天早上才被他狠狠爱过,现在还没恢复,只觉花园门口那颗小红豆被他粗粝的指肚一揉,酸胀得厉害,打了个哆嗦,并拢双腿,低呼“痛”。 此刻郑宗城却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思。 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却很明白自己要做什么。 浪费时间让她适应,就是给她时间去犹豫去拒绝。 郑宗城迅速将戚世恩挨着沙发靠背的一腿捞挂起来,虎腰一沉,寻到穴/口,只是探了两探,便用力挤了进去。 那张可爱的小嘴费力吞吐着他的巨兽,最外边一圈泛起又嫩又肿的肉肉,清亮的水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趁着巨兽退后的机会溢出,浸入沙发边沿,染出一朵朵小花。 戚世恩的哼哼声都吞没在他炽热的亲吻中。 戚世恩的贝/蛤里像水蜜桃似地,汁多肥嫩,腰肢和胸/部捏起来手感极好,滑溜溜,软呼呼,却又弹性十足。郑宗城从来不否认,他爱死了她的身体,犯毒瘾般沉迷于这个女人给他带来的感官刺激中,尤其是经他开发调/教过后,更加妖/媚得一发不可收拾,令他爱不释手,不艹烂她不舍得收手,回回如此。 进去以后,他九/浅/一/深地磨/动着,这才慢条斯理地打开她蜷缩的上身,将隔在两人中间层层叠叠臃肿不堪的浴巾浴袍一一脱下,由始至终堵着她上下两张嘴,不给任何废话的机会。 戚世恩的身体被他打下了太深刻的烙印,没两下潮/润得更加厉害,郑宗城顺势进一步深入,把身体的重量沉沉压在她身上,密不透风地缠绵着。 他在她体内画着圈,从上壁开始,沿着穹窿由上至下由右至左地磨,再从左往右,狠狠顶回最初的位置——她花。径上壁最敏感的点,如是往复,不过几分钟,戚世恩就颤。抖抽/搐着丢了身子。 他却趁机发狠发凶,不顾她的酸涩娇软,又快又促地冲/刺起来,每次都几乎顶进她的子/宫。 “……受不住了……轻,轻些……” 平时戚世恩不至于如此不济,可这副身子刚被用透,她又想着这是最后一次与他欢爱,无论生理、心理都格外娇弱。 又泣吟两声,哀哀地求他,往常他会慢下来等她适应,但这次却更加凶狠,大手牢牢扣着她白雪雪的臀,用力地托着往外掰,迫她打得更开,以容纳他的巨/硕和猛攻。 以前被他弄得狠了,戚世恩会缠紧他的腰,努力提腹,花/径模仿巅峰时抽/搐节奏努力扇鼓,舌和唇尽力膜拜亲吻他胸前的暗红色,这样,他会为她疯狂,他会变得更有攻击性,但全力的冲刺后,便是灿烂的释放。 郑宗城是个高质量的男人,一场运动往往可以持续很久,且能保证过程激情四射,高/潮迭起。但释放之后,他鲜少趁胜追击,只要她乖些别去招惹他,往往能挨到天亮睡醒再承/欢。 但今晚,从一开始就彻底失控。 她想提腹缩/阴,他就用力压开她的腿,把花/径拉得又浅又宽,以容他进得更深更幽。 她想摸他亲吻他,他就干脆把她调个头摁趴床上,将她双手扣在背部,毫不怜惜地骑着小母马冲刺。 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感觉到埋在体内的那根热铁陡然胀大,感觉到他的节奏失去连贯,好不容易看到尽头的曙光,他却突地撤了出去! 戚世恩上半截趴在地毯上,维持着小屁/股高高翘起的动作,那被撑开的花/蕊半晌合不拢,晶莹中带着些白/浊的液体从那幽/深的小黑洞中如蜂蜜般涌出,沿着大腿,把本就潮/润的地毯浸染得愈发糜艳。 她腿筋奇痛,已经动弹不得,娇/喘连连,晕头转向地扭头看他。 却见他已经麻利地戴上了小雨衣,见她偷看他,竟对着她邪魅一笑,冰眸深沉,望之无底。 被他缓过劲儿,又戴着防弹衣,到他尽兴前她又不知要遭多少罪。 戚世恩顾不得痛,赶紧拧身,却被郑宗城扑过来压了回去。 “腿要断了……呀啊!”她失声惊呼,底下又被塞得满满当当,他不给她反应的机会,马上发动新一轮攻击。 “……换,换个姿势好不好……”她知道他绝无可能放过她,但求少遭些罪,又柔又媚地哀求他,两目盈盈欲滴。 郑宗城搠了她两下,揪着她胸肉重重揉了几把,这才撤出,把她提到书桌前。 她面对他被打开,书桌的高度于他身高而言偏矮,他就让她娇/嫩的屁股悬在外面,两腿挂在他手臂上,小花口朝上绽/放着,巨/硕/浑/圆的大棒挑开她绵腹之下微微启张蜜水淋漓的小嘴,迅速陷没在热情如火的红脂堆中。 戚世恩一声颤哼,赶紧伸手去摸他胸膛上的暗点,才堪堪碰到,就被他单手狠狠扣住两条粉腕,牢牢压制在她头顶。 他就势压低头,灼热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她布满红印的脖项上:“喜不喜欢,嗯?喜不喜欢我/插/你?” 这种时候的男人最是忤逆不得,越忤逆吃的苦头越多。 戚世恩被他弄得心儿发慌,闻言赶紧点头。 “喜欢吗?”他恍若未见,动作益发粗鲁,顶进去,狠狠地捣/搅一番,再拖着嫩肉抽出,如是折磨着她。 戚世恩拼命点头。 他形同入魔,锐眸浑浊,拇指摁住她的唇,恣意蹂/躏:“不会说话的嘴……还不如堵上!” 戚世恩哪会听不懂,底下又挨了他重重两击,被挑得花容失色,只得大口大口娇/喘求饶:“喜欢,喜欢!” “怎么喜欢,说给我听,否则……”他噙着志在必得的笑,直勾勾俯视着身下软烂似泥的她。 戚世恩合着两世跟郑宗城滚了快二十年床单,自是明白此时说什么能逃过惩罚。以往是夫妻间情/趣,她说起来百无禁忌,可现在两人明明就要分手,以后要再相见,想起这些话来,她还如何在他面前抬头做人? 光是想想,她便双颊羞红欲滴。 郑宗城知道戚世恩在床上是个奔放的主儿,鲜少见她如此小女儿娇揉作态,十分新奇,不觉心神一荡,撤了钳制,两手摸上她两团又弹又滑的胸肉,不几下,就捻得白雪中间两朵小嫩/萼又硬又翘。 那儿是女孩子的软弱处,尤其是它苏醒挺拔后,男人稍稍用点儿力,女孩子便要痛得吃不消,可那种痛,是带着极致的愉悦和酥/麻,上面痛着,花底流膏淌蜜,泛滥成灾,在男人肆意的攻伐抽/送中变得愈发狼藉污浊。 戚世恩应接不暇,被折腾得死去活来,又不是头回被他弄得如此狼狈,也不是贞洁烈女,还怕什么丢人不丢人,双目一闭,嘤嘤呓道:“喜欢,喜欢大/鸡/鸡插我/穴/穴/,嗯……嗯啊……想,想要你捣,捣烂我……求,求你了……给我,要坏了……真的要坏了……” “你说你是不是个荡/妇,骚/货?”郑宗城愈发放肆,捻着她两束美蕾,来回地搓。 自我作践的淫/言/秽/语和羞/窘加深了女人的敏感,戚世恩但觉电流再度贯穿全身,又要到紧要关头。 “……是,我是荡/妇……喜欢被,呀……喜欢被男人/插……呜——!” 戚世恩再忍不住,玉颈猛地往后一仰,僵硬的腰肢拱成了深深地曲线,泪水终于从眼眶滑出,又被他弄得大丢一场。 郑宗城被她急促的收缩夹得头皮发麻,爽得整根铁棒都木了起来,暴风骤雨地又顶弄了两下,便抵着她洋洋对注,好一阵,才从她体内撤出。 伴随他离去,戚世恩娇躯蓦软,跟抽掉骨头似的,沿着书桌就滑落地毯上。 郑宗城拔掉套子,迅速打了个结扔进垃圾桶里,转头见戚世恩两腿打战着试图爬起来穿衣服,长臂一展,抓住她脚踝便拖了过来。 “你干什么!”戚世恩吓得失声尖叫,无奈手软脚软,一点儿反抗的力气也没有。 被他拖过去后,两腿又被高高曲起,她还不及反应,已经酥麻不堪的花口又被什么尖硬的东西撑开,定睛一看,他居然已经探入整整一根食指。 “你要干什么……”她睁大惊恐的眼睛,蜷坐起来推拒他,可他如铁塔般岿然不动,就这么会儿,又挤进了第二根手指。 “我要干什么你这荡/妇会不知道?”他言语恶毒,出口伤人。 戚世恩夹紧两腿,左闪右避,被他那两指挑离了原位,很快被顶回书桌下。 感觉他试图挤入第三指,她惨叫着欲逃,却听他冷声斥道:“刚才连我都容得下,还怕三根指头?恩?你不是喜欢被男人/插么?” “……呀……唔……”在她悸叫声中,他并入三指,在里掏转一圈,掌心向上,覆住她整条被揉开的嫩/缝,拇指恰好落在她肿/胀/敏感之极的花/芽上。 这个手势,古称捻花手,在岛国爱情动作片中,乃GOLDEN FINGER加藤君的成名技。 ☆、初见家长   这个手势,古称捻花手,在岛国爱情动作片中,乃GOLDEN FINGER加藤君的成名技。   那三根邪恶的手指一侵入嫩/蛤,便冲着花/径上壁一块硬处发力扣/弄,在外的拇/指也不忘拨/弄她已经不堪承受的小花/豆。   戚世恩浑身赤红,难耐地扭腰踢腿,眼泪花花往外流,断断续续地求着饶,没几下,便突地浑身紧绷,人往上一蜷,骤呼道:“要……尿……”   郑宗城闻言,露出放肆邪魅的笑容,一眨不眨地盯着手中美景,再加力道,掌风飞舞,指疾如蜂蝶振翅!   “……啊……”   终于,在戚世恩的尖啼声中,热腻的花/液喷洒而出,溅得郑宗城满臂都是水汁,真如飞瀑流泉,煞为壮观迷人。   郑宗城看得双眼发红,腹下爬满青筋将军再次昂首挺胸,颤巍巍地抖动着,眼里竟然泌出了透明的清液。   戚世恩丢得死去活来,仰头靠着书桌脚,妩媚万分的俏脸如悸似泣,门户大开,尚自痉/挛不止,哪里察觉得到即将逼近的危险。   当那饱经蹂/躏的花/溪里再次被硬铁刺入时,戚世恩再度失声惊叫,嗓音竟然喊破了。   “……不行了!真的不行了!”她刚刚接连猛丢,内里无处不是娇/嫩/敏/感之极,纵使郑宗城抽/送动作极轻,却哪里还禁受得起,急将蜂腰乱拧,真被这男人给玩死了!   她苦苦哀求,却换来他更加恣意放纵的亵/玩,咬牙苦捱半晌,花底早不知是麻、是酸、是痒、是痛,径里全不听使唤,一阵阵乱抽,雪/腹忽而又是好厉害一股电流窜来,只得哭求:   “老公,放我歇一下,……好不好……好不啊……啊……求你了……”   戚世恩晕头转向,“老公”的称呼脱口而出,于她而言是习惯,于他而言却是第一次。   明明心里娇娇滴滴唤着他老公,还装腔作势要分手?!   终于露底了吧!   郑宗城糟透的心情瞬间大悦,带着惩罚的恶意,毫不留情地用力捣弄着。   “……不行了,老公,真的受不了……就,就几分钟……求你,求你……唔——!”   戚世恩到极致时,叫声会戛然而止,突然变哑巴般,等抽/搐着丢完,才又开始哼哼唧唧。   郑宗城光用耳朵,便知道她又到了,低头一看,果见白/腻的浆汁顺着他退出的动作纷至沓来,涂得男人结实的腹/部腿/根如受水洗,愈发兴/动/如/狂,一阵长/抽/狠/撞,勇猛更胜先前。   郑宗城知道戚世恩是个水做的美人,但连着大丢大泄,适才潮/吹又喷出那么多阴/精,竟然还能被他捣出这么多水,心中更是爱死了她,眼神黯沉,狞笑:   “我今晚倒要看看,你这水什么时候流得完。”   终于,她被他弄得失声惨啼起来:   “不要弄了,不要弄了……求你,求求你……”   她什么也无法思考,什么也无法感觉,只有他,只有他的火热,他的力量,他的疯狂。极度的欢/愉超过了她身体承受的极限,她毫无尊严哭泣求饶,只要他能停止折磨她,她便感激淋涕,早不知今夕何夕。   他感受着她渐渐冰凉湿润的脸颊,满足地勾勒起一抹邪笑,终于放过一直紧紧压制的她,把她从地上横抱起来,放到床上。   戚世恩四肢散架躺在床上,酒后劲上来,脑子已经晕成团浆糊,可纵使失去意识,她的身体亦清楚地明白,就算他大发善心不再乘胜追击,但在这个回合结束之前,也是绝对不会放过自己的。   郑宗城躺在她身侧,兀自戴好小雨衣,并没有立即扑过去重新占据领地,只是长臂一伸,用醇厚性感的嗓音唤戚世恩:   “恩恩,过来。”   戚世恩背对着他茫了会儿,没回应。   他继续低沉唤她,左手扣着她腰肢,右手指在她股/沟里轻轻勾勒,如撒旦的诱惑:“戚小强,乖,把屁/股翘给我。”   戚世恩打了个哆嗦,凄凄惨惨地道:“……最后一次……?”   “乖。”   他只诱/哄,不承诺。   她昏头昏脑收腹挺腰,努力把臀/部凑了过去,整个身体拧成诱人的S型。   郑宗城横臂拦住她胸口往上提了提,调整姿势以便更深地进入,这才一边啃噬着她的背/脊细肉,一边揉/搓着她胸/口□,狠狠地上耸——她曾一度以为他会顶进自己胃里。   夜很深,他爱着她的肌肤,一寸一寸,极尽狂/浪。   ------->------->------->------->------->------->------->------->------->------   若非那阵阵的手机铃声,戚世恩真不知自己要睡到什么时候。   宿醉加上通宵放/纵,她痛苦万分地皱眉,却依旧不愿意睁眼。   直到感觉一双大手摸上她胸口腰肢,她才豁然记起昨晚发生过的事。   郑宗城的手还在她身上放肆地摸,戚世恩开始反抗,他却主动收手,越过她身子,从床头拿起手机。   接电话就接电话,那么重压着她,好难受!   “……嗯,不好意思……很近么,OK,我找服务生带我过去好了……不用麻烦……呵,好的,待会儿见。”   郑宗城挂完电话,起身坐了起来,窸窸窣窣穿衣,很快走出卧室。   戚世恩赶紧睁眼,四周乱翻,没有浴袍,没有浴巾,更别提衣服,就这么会儿功夫,郑宗城已经从外厅走进来,穿着灰蓝色的POLO衫和宽松的运动裤,显得精神奕奕,手里还提着原本该呆在她房间里的购物袋。   “穿衣服。”他口气淡淡地,听不出情绪起伏,把购物袋放在一旁,转身进了浴室洗漱,也没多看她一眼。   你想分手,好。今晚陪我最后一次。   这句话闪过戚世恩脑海,她抿了抿唇,手脚麻利地穿好衣服,只是下地站起来时,才感觉两腿间一阵阵火辣辣的肿痛。   她等郑宗城洗漱完毕走出浴室后,才故作镇定地进去。   他没跟她多说话,几乎当她是空气。   戚世恩打理好自己,面对镜子深深吸了口气,沾水拍拍双颊,让头上那颗宿醉晕眩加通宵放/纵的大脑稍稍清醒,这才走出浴室。   郑宗城已经在外厅用餐,他对面放着一份还未动过的餐点。   见戚世恩走出来,他指着小餐桌另一头的椅子平静道:“过中午了,吃点儿东西。”   阳光从窗外洒进来,在他灰蓝色的POLO衫上染出一层柔和的光晕。   戚世恩的确是饿得七晕八素,而且瞅郑宗城现在的态度,似乎是要言出必行,没有再多做纠缠的意思,遂如言坐下。孰料刚拿起刀叉,却不经意看见房间角落放着她所有的购物袋,几乎是把她房间里的东西全搬了过来。   她心头一惊,放下刀叉:“你……”   门铃声响起。   ------->------->------->------->------->------->------->------->------->------   郑宗城轻描淡写地扫过她一眼,优雅地擦拭嘴角,前往应门。   戚世恩顿觉事情不妙,豁然而起。   “各位伯父?不是说服务员来就可以么,劳你们亲自过来,怎么好意思?”   大门敞开,外面的人露出脸,令她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郑先生……戚世恩?!”微笑挂在戚少军僵硬的脸上尚不及收回。   而戚少军身前身后的卢中石、林业和林医生亦满脸震惊,失色地盯着戚世恩,韩海也在旁站着,他以前没见过戚世恩,婚礼上人多,对她印象也不太深,此时见几人都傻眼的样子,便也沉下脸色,静观其变。   林业是林展润的父亲,新四大中林家的家长,林医生虽然也姓林,但只是林家的远房亲戚。卢中石、戚少军、林医生平时都经常在一起喝茶打牌,而且这两人身份比较中立,与韩家的关系没那么僵,为避免尴尬,此时便是当和事老陪着卢、韩两位过来接郑宗城的。   哪里料到会在他房间里看见戚世恩!   郑宗城也没料到过来的人里面还有戚少军,不过,这样的惊喜他更喜欢。   几个老家伙都是人精,老虽老,可没老眼昏花,虽然房间里孤男寡女人模人样站在小客厅里,可房间的凌乱、气味,无一不昭示着这里发生过什么事。   戚少军纵使再重男轻女,那毕竟是他搁手心里宠了一辈子的亲生女儿,如今的场面,一张俊朗的国字脸上风云变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戚世恩一时吓得六神无主,话也不敢说,挺若僵尸。   唯一面不改色镇定自若的只有郑宗城,他恍然大悟状,笑得人畜无害,温文儒雅道:   “不好意思伯父,这次回来前恩恩跟我吵架不肯理我,所以昨天席间没有跟您说,本来应该更正式地去家里拜访的。”   戚世恩忽然觉得自己要急发心肌梗塞了。   郑宗城放低身段,态度谦卑地称呼戚少军“伯父”,总算暂时压制了戚少军的恼羞成怒,却依旧怔愣难语,半晌才把目光转到郑宗城身上:“郑先生,您和戚世恩她……”   “我们已经在一起四年多了,刚订婚。”郑宗城故作吃惊,“怎么恩恩没跟您提过么?”   戚少军失去反应能力,和几位老友一起呆呆地盯着郑宗城。   “没有订婚,只是求婚了!”戚世恩赶紧解释,话脱口而出后,才发觉自己已经变相承认了郑宗城的话。   急得直想撞墙,恨不得能当场跳将起来撕破郑宗城这张卑鄙无耻狡诈虚伪的面孔,可如今的局面,她真的百愁莫展,一时之间根本不知该如何去处理和面对,生了十张嘴都说不清楚。    ☆、为何结婚   “不过,恩恩一直说她才毕业不久,要把更多精力花在事业上,不想这么急忙结婚,怕让家里担心,所以没跟家里说吧。”郑宗城一边说,一边“宠溺”地看着戚世恩,看得她心里一阵发毛。   孰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纵使戚少军心里再觉得不妥,此刻亦没法发作。   郑宗城气场摆在这里,不是他轻易得罪得起的人物,而现场看好戏的人又这么多,再这样尴尬地僵持下去对戚世恩没好处。他迅速权量轻重,恢复了气度:   “怎么会。唉,恩恩这孩子太不懂事,这种事情早应该跟家里说,要知道这几年她在京城一直有郑先生照顾,我和她妈妈哪里还要操这么多心。”   郑宗城态度亲热恭敬回应:“伯父,还是叫我宗城吧。”   郑宗城姿态越放越低,不止戚少军,连几位旁观者都几乎当他马上会出口喊上声“岳父大人”,如此诚意,几个老江湖那还会不懂什么情况。   卢中石提携了戚少军一辈子,眼见他轻而易举即将成为郑家下一代继承人的泰山岳丈,暗中大喜,态度也愈发热络。   昨晚饭局上,郑宗城欣然应约,说好今天午后一起打高尔夫。星岛的高尔夫球场也在主岛上,离郑宗城居住的房间很近,眼看过了约会的点,他们打电话向郑宗城询问,郑宗城说他不认识路,希望有服务员来带路。   对于郑宗城这样的贵客,那自然是主人家亲自出动前来。若非董书记、熊局等不住酒店,得从外面直接开车进高尔夫球场,恐怕来这儿陪同郑宗城的人会更多……   瞅这架势,十有□是小两口吵架,郑宗城拿戚世恩没有办法,才故意搬出他们几个老家伙出面“正名分”。   女儿长大始终是嫁人的,何况这件事上,郑宗城给足了戚少军面子,反像是自己女儿欺负人似地。   戚少军总算真的镇定下来,清咳两声,十分和善地对着郑宗城道:   “……宗城,那我们现在一起过去吧?”   郑宗城笑了笑,回头看着戚世恩:“恩恩,你再吃点儿东西,然后进去换身衣服,我们一起过去。”   刷刷刷,几道目光一起打在戚世恩身上,看得她头皮发麻。   戚少军威严的目光里略带不满,仿佛在说:几个长辈都在等你,还磨蹭?   她欲哭无泪,硬着头皮回道:“……我,我这次回来没有带休闲服,要不,我不去了。”   不待戚少军接口,郑宗城指着半敞的卧室门里,体贴道:“还是这么丢三落四,你的休闲服在我衣柜行李箱里。”   戚世恩被气得七窍生烟一窍升天,眼看僵持不下去,只好挪步走进卧室,临关门前,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娇嗔:   “郑宗城,能不能帮我找一下。”   郑宗城和戚少军交流了一个莫可奈何的宠溺微笑,招呼着四位长辈坐在靠门的圆桌旁,亲自斟好茶水,这才慢悠悠走进卧室。   卧室里的戚世恩,脸一阵黑一阵白,双眼喷火地看着面无表情的郑宗城,压低声音:   “你阴我!”   郑宗城径直取出衣服放在床上。   “大家都是成年人,恋爱分手,再平常不过的事,就算是我老子也不能强迫我怎么样,你搞这么多手段,有意思吗?”   见郑宗城不理睬自己即将关门出去,她跨步上前狠狠揪住他衣服,眼眶通红。   “你不过就是不甘心么!”戚世恩气急败坏。   “我的确不甘心。”郑宗城嘴角一勾,笑得残忍,轻轻挥开戚世恩,走到床头,把她的手机递过来。   接过手机刹那,戚世恩的手微微发抖。   她完全预感到自己会看见什么东西。   在屏幕上一滑,首先露出来的是一段视频,看着视频的画面,戚世恩连播放的勇气都没有,双手颤抖着摁了删除键,朝着郑宗城狠狠掷了过去:   “卑鄙!”   郑宗城轻而易举接稳手机,放回床头。   戚世恩双拳捏紧,情绪濒临失控边缘,哑声斥责:“你以为这样就能威胁我?你要想曝光,你曝光好了,我不怕你!”   “有些话想清楚再说。”郑宗城悠闲地靠着沙发,双手抱臂。   戚世恩从指尖凉进心口里。   跟了他这么多年,他是什么样的人她很清楚。   郑宗城从小跟着他二伯长大,大学没毕业又进入振权国际管理层协助打理父亲的生意。他父亲由商入官正式转入政途后,他就成了振权国际的一把手。   只是包括无所不在的媒体在内,外界很少有人知道振权国际和郑太爷之间的关系。   这样的生存背景下养出来的男人,耍手段使心计的本领炉火纯青,简直与生俱来般。   可他从来没对她用过这些小动作!   他在她面前一直都是懒懒地,懒得伪装,懒得解释,懒得敷衍,懒得撒谎,也根本懒得对付她。   她怎么能这么天真地以为,郑宗城是她说招惹就能招惹说分开就能分开的人?   要当初她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她也没种去招惹他!   悲从中来,戚世恩一阵心绞,虚弱无力地跌坐床上,再也抬不起头。   “快换衣服吧,大家都在外面等你。”   郑宗城走到她跟前,在脸颊落下浅浅一吻,冰凉。   ------->------->------->------->------->------->------->------->------->------   一整天,戚世恩就心不在焉,恍恍惚惚。   下午的高尔夫运动,晚上的酒会,她就这么似是而非地过了。   晚上她和郑宗城一起搬进卢中石特意安排出来的大别墅里,独岛独栋,与卢鹏的花烛洞房隔岸相望,景观秀美。   回房后,郑宗城坐在书房里忙工作上的事,戚世恩百无聊赖歪在沙发上看电视。   连句话都吝于跟她说,戚世恩真不知郑宗城硬把她留在身边到底想做什么。   几个朋友找她,她拿戚少军当挡向牌瞒过去,到晚上9点左右,卢鹏打来个电话,提醒她明天一大早过去集合。   戚世恩自己洗过澡,去书房看了郑宗城一眼,瞅他那忙碌相,忍不住出言相讥:   “没事学什么爱江山更爱美人,兵荒马乱了吧。”   郑宗城头也不抬道:“只是有些文件还没处理。”   戚世恩原想就两个人之间的事再跟他好好谈谈,可看他的样子,估计今晚是没戏,遂识趣地离开书房,继续抱着个枕头躺沙发上看电视。   不知不觉就睡着,之所以突然醒来,是因为身体被人入侵。   她已经被搬到床上,周身剥得精光,宛若一粒熟鸡蛋,此刻正被人肆意蹂/躏。   她的脸埋进枕头里,手指紧紧扣着床单,漆黑空旷的房间中浮荡着女人时高时低的喘/息/呻/吟和渍渍水声。   伴随男人一声闷哼,战斗结束,不多时,他抽/身而出,熟练地将用过的套打了个结,扔进垃圾桶里。   戚世恩摩挲着床头的手机,睁眼看看时间,已经是早上七点多。窗帘都掩得死死地,房间密不透光,倒没感觉出来这是清晨。   很快,身旁的郑宗城手脚又缠了上来,贴着她光滑的后背肆意亲吻颈窝。戚世恩推了他两把,却被他钳住手腕高举过头,又掰过她的脸,吻噬她略微干燥的唇瓣。   “你再这么不管我死活地弄,我下面得发炎症了。”戚世恩凉凉道。   郑宗城冷笑:“是死是活也是你自找的。”   “你这么有精神,不如我们谈谈?”她懊恼地低哼。   闻言,郑宗城停止动作,手臂垫住后脑,翻身躺坐着,平静道:“好。”   “你真的想跟我结婚?”戚世恩也不扭扭捏捏,开口就直奔主题。   昨晚睡觉前她就一直在想,她和郑宗城之间到底该怎么办?分手这事情,如果她不给他一个满意的交代,他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这个问题,上辈子闷在心里,闷到死也没问出来,因为她知道这是个禁忌话题,是潘多拉的盒子,打开以后恶果自负。   这个恶果,上辈子她怕,这辈子她求。   郑宗城闻言,生气挑眉,音量不自觉提高:“戚世恩,我不想跟你结婚,我跟你求婚干什么!”   “是吗?郑宗城,你们家就你是单传,就算你爸不逼你结婚,你二伯也不会放过你,你三十的人了,总要结婚,你为什么谁都不找,偏要找我结婚?我爸说白了就是个高级医生,没家世能配得起你们郑家,你为什么不去找个能帮助你事业的大家千金?我戚世恩也不是什么绝世美女,你身边明星模特层出不穷,比我好看身材比我火辣的一抓一大把,个个能在床上把你服侍得舒舒服服。我伪装自己处心积虑接近你,满口谎话脏话,抽烟喝酒又赌博,和男人关系乱七八糟,跟你的时候就不是什么黄花闺女。你要跟我结婚,你想清楚了吗?”   戚世恩一口气说完,不带停顿,这些话是上辈子他郑家那些姨太太背后诋毁她的流言蜚语,她听得耳朵都起茧,此时拿来说自己,简直头头是道。   面对戚世恩的诘问,郑宗城有些发愣。   他为什么要跟她结婚?——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都谈了四年了,不结婚干什么?”找不到答案,他顺口反问。   “你自己也不知道是吗?”戚世恩笑得别有风情,“需不需要我来告诉你?”    ☆、撕破脸皮   “你自己也不知道是吗?”戚世恩笑得别有风情,“需不需要我来告诉你?”   郑宗城缄默,一转不转地盯着她。   “你不找世家,是怕树大招风,你不找明星模特,是你懒得应付。至于我,反正都在一起四年了,这四年里从没让你死过脑细胞,过过日子挺不错,又好掌控,养条狗都没这么听话的。对吗?”   先前戚世恩说那些自作践的话时,郑宗城已经很不高兴,现在又听她把自己比作条狗,火气不知怎么就上来了,冷道:   “你再胡言乱语,我能让你过得就有这么贱,你信不信!”   “那好,我问你,你自己扪心自问,你爱我吗,爱得能抛开别的因素跟我过一辈子?!”戚世恩迅速反击,睁大清澈的眼睛,咄咄逼人地望着他。   以她上辈子的经验,这个时候问郑宗城这话,绝对能把他们的关系往绝地逼!   郑宗城无法这样直视她,有些狼狈地别头,眼神中甚至带着些“你很无聊”的鄙夷:   “你们女人怎么这么麻烦,就喜欢要什么保证。”   戚世恩记得上辈子要结婚时,有回趁他心情好,她弯来绕去,刻意讨好地撒娇套话,想知道他为什么会娶她,又装纯的拿早期她所知道的他的几个情人举例。那时郑宗城也这副不屑的表情回答:   “这些女人成天问着问那的,烦死了,还是你最乖,从来不拿这些废话来骚扰我。”   他还曾经说过类似的话,比如:最怕那些情情爱爱的,完全没逻辑。   若非老天帮忙,让两人经历一回生离死别的考验,恐怕等到她黄花菜都凉掉,郑宗城也不会直面自己内心深处的感情问题。   戚世恩发呆走神在想以前的事,落在郑宗城眼里,却有另外的解释。   她这几天心事重重,郁结于心,经历了这么大的变故,又被他索取过头,脸色很差,人也显得更加清瘦,刚刚起床,乱糟糟的头发,又没洗漱,吵架时双眼喷火,还有点儿朝气,现在双眼失焦地愣着,便显得特别憔悴。   “这才叫做关心!”   那天她的冷嘲热讽如在耳畔,郑宗城心中陡然升起难以言喻的惭愧和丝丝落不到实处的怪异感。那种怪异感在最近几天高频率出现,每次都迫得他心烦意乱,只有把她狠狠摁在身下痛/爱的时候才会觉得舒服些。   他倾向她,软下口吻:“我跟你求婚,就表示我愿意跟你在一起,东想西想地干什么?”   戚世恩觉得这种牛人的脑子和她这种普通比真不是同一个构造,讥讽道:“是么,若明天你觉得你不愿意跟我一起了,大家都是成年人好聚好散,你搞得这样人尽皆知,到时候你拍拍屁股走人,留我在这儿受蜚短流长,你就觉得出了恶气,甘心了?”   郑宗城眉头微蹙,不悦:“你是这么想我的?”   戚世恩没好气道:“我只是提醒你,你今天的行为可能产生什么样的后果。”   郑宗城不赞同:“这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   戚世恩哀叹,果然是鸡同鸭讲,遂岔开话题,从另一件事入手:“你的绯闻满天飞……”   郑宗城打断她:“你应该清楚,逢场作戏而已,这种交际应酬,大家面子上都过得去罢了。你这几年也在时尚圈子里混,这样的场合,我难道还把身边的女人赶苍蝇似地赶跑?”   “那你考虑过我的感受么?”戚世恩针锋相对。   郑宗城口气越发不耐:“你怎么回事?这种事以前发生过很多次,你从来不介意,我以为你很明白,为什么唯独对这个女人斤斤计较,是不是有些我不知道的误会?”   “不介意?我从来都很介意,我从来都不明白好吧!”戚世恩摆出抓狂的模样。   你不是一向厌恶女人无事生非胡乱吃醋么,那我就醋给你看!   郑宗城亦提高声音:“那以前你何必故作若无其事?我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就算你看见我跟她睡在一张床上,也不能表示我们有什么。我自认跟你正式交往后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你也别一昧指着我撒泼,按你的要求,这几日你招蜂引蝶地,都叫男人跟你睡一屋了,我是不是干脆像疯狗一样,逮着你身边随便哪个男人一顿乱咬,你心里就畅快了?!戚世恩,你有没有分辨真假好坏的眼睛!”   骗子!   上一世她就是无条件地信任他,结果发现自己从头到尾都在自欺欺人!   她前天也真是蠢到家了,明明知道他是个阴奉阳违的大骗子,还相信他说的什么“陪我最后一次”的鬼话,又把自己给套得死死地!   戚世恩明明有证据,可证据此时尚未发生应验,她又辩不过郑宗城,一口闷气堵在胸口,噎得半死,气了半晌,才愤愤道:   “是呀是呀,我死皮赖脸追你追了这么多年,历经千辛万苦,好不容易追到了,怕失去你怕得不得了,所以什么都忍,什么都改。可是现在我发现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不想忍了,不想改了!你说得对,或许是我给了你错误的信号,但是也请你不要把你的想法强加在我身上,然后说我的想法都是我一厢情愿的胡思乱想和无理取闹!就算是我乱想,那也是你给了我错误的信号!大家彼此彼此。还有。”她喘了口气,“卢鹏是我最好的朋友,他结婚我要回国,我跟你说过好几次,你的应酬重要,就可以完全不顾忌不尊重我的感受吗?”   “你的意思是,你跟我在一起后,才发现你喜欢的只是臆想出来的我?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对方么?”郑宗城冷笑,眼底聚集着风暴。   “不,我的意思是,我做了你四年的附属品,我不想做一辈子!我累了,我爱不动了!”   “附属品?!”郑宗城豁然坐起,居高临下盯着戚世恩,“你跑回来头一天早上还浓情蜜意地跟我做/爱,哭着说你爱我,隔一天就毫无征兆地提出分手,现在告诉我说你忍了我四年,戚世恩,我真不知道是我做人失败,还是你做人失败!”   戚世恩被他激得有些歇斯底里,也豁地站起来,反正都是撕破脸,肚子里攒了几十年的话犹若大洪泄闸,噼里啪啦如连珠炮:   “我做人失败好吧!我就想跟你玩玩,就不想跟你结婚,你们家一个二个大房二房三房四房,我不稀罕!以前怎么样不说,是我自己倒贴我认,在一起后呢,你连解释都不解释,我凭什么就该大度地相信你,你今天理所当然觉得我该理解你,明天你告诉我你外面养女人让我正宫坐着一边儿看去,后天你就能带着小三孩子让我下堂给你当情妇!郑宗城,老子宁愿花钱养个听话忠心的小白脸,也不嫁给你们这种狂妄自大的世家子弟!”   “你他妈的有被害妄想症是不是!?”郑宗城这辈子从来没被人刺激得如此火冒三丈,口不择言,两眼喷火盯着戚世恩,布满青筋的拳头紧了又紧,最后却只是抿了抿嘴,气冲冲地穿上衣服冲出房间。   郑宗城一离开,戚世恩像被抽出支架的布娃娃,瘫软床上,不知何时,眼泪已经冲花了整张脸。   她兀自啜泣半晌,才狠狠擦拭着狼狈的脸,拳头打在床上,愤愤自语:   “好好地法国不滚,专门追过来又逼得我多哭一次,什么意思,有毛病啊!”   伴随最后四个字,她抄起枕头用力扔到地上。   ------->------->------->------->------->------->------->------->------->------   戚世恩刚抵达卢鹏新房,天降大雨,水漫繁都。   星岛总部的整体风格都偏中国古典,大别墅都是标准的四合院,花园在中间。雨下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几乎淹没了中间的庭院,往台阶上推进,虽然台基上有排水系统,可眼看积水就要涌进房间里,戚世恩赶紧招呼着佣人拿拖把“守住阵地”。   噩耗纷纷传来。   先是进市区买东西的闻迅被困在隧道外。   “我前头那辆面包车,一下冲下去,玻璃窗都看不见了!”   戚世恩转述闻迅的原话,听得卢鹏愁眉苦脸。   卢鹰安慰道:“这么大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你先别急,水位一低下来,他们肯定会尽快赶到的。”   这时,拿着雨伞也被淋成落汤鸡的黑熊走进来,一路滴滴答答,气急败坏道:“场地那边的音响设备淋了水,现在没人敢去碰。”见卢鹏激动地站起来,黑熊赶紧补话,“你别急,我肯定帮你搞定。”   “多少宾客住在酒店里,多少是要从市区过来的?”戚世恩询问。   “一半一半吧。”   卢鹏话音刚落,却见董晖狼狈不堪地走进来,白衬衫和西裤透湿。   “这雨太大了,从船上过来,才走几米路,你看淋成什么样子。”董晖一边说,一边脱掉白衬衫递给佣人,“赶快吹干了熨一下,还好我把西装放在车上没穿。”   卢鹰把卢鹏的衬衣拿了一件递给董晖,奇怪道:“你昨晚不是回家了,他们说隧道淹掉,你怎么过来的?”   “我过隧道的时候雨没这么大,你不知道进酒店的路,完全成了河,半截车身都在河里,乌龟爬似地爬进来的,我他妈今天还撞鬼换了辆跑车开过来,没熄火就谢天谢地了!”   陆陆陆续续的,原本住在山庄里的几个伴郎伴娘都聚集到卢鹏的新房,除了闻迅之外,其余九人都到场,可到中午的时候,这雨还是没有停,好在雨势明显小下去了   戚世恩一直看着花园里的积水,眼见积水渐渐下去,露出了台阶,这才通知大家放心。   但雨水依然没有停,断断续续下着,众人被困在别墅里,筹划了晚上婚礼的后备方案,便有闲得无聊的几人招呼着三五一桌凑着打牌。很快,房间里烟雾缭绕,新娘发威将其驱逐出境,无奈,只得在长廊里开了三桌。   好在积水已无,雨幕斜入,倒也凉肤解暑。    ☆、腿要打开   戚世恩手气奇佳,颇有情场失意赌场得意的架势,不到两根香烟的功夫,已经入手三千,还想将这庄家往下坐,却听屋里头卢鹏吆喝着排舞。   “排舞,排什么舞?”戚世恩一头雾水。   “你不知道?今晚他两个入场之前,所有男的要上去给韩筱妤伴舞,然后是一对一对伴郎伴娘手拉手进场,红地毯要你们一路跳过去的。”卢鹰微笑解释。   “一路跳过去!?”戚世恩掐了烟。   “不然你以为伴郎伴娘那么好当么,怕了?”   “怕?”戚世恩怪叫一声,摩拳擦掌,“不就是群魔乱舞么,跳舞不会,抽疯也行不是!”   “那废话少说!”卢鹰站上凳子用力拍掌,“好了好了,列队列队,以阳台方向为舞台,挨个挨个跟着音乐过去。”   戚世恩和董晖是第三对,在目睹前面两对的屡屡出师不利和各种丑态百出后,他们赶紧交头接耳,讨论了一些基本步伐。   音乐欢快而激进。董晖会一些简单的街舞动作,戚世恩有点探戈的基础。便让戚世恩开始时随便跟着节奏动两动,到中间后,由董晖主跳街舞,戚世恩摆摆背景摆设,最后到阳台前,再来个探戈的惊险收场动作。   所谓惊险,也就是戚世恩跳进董晖怀里,腿打开呈一字,由他横抱着转圈,然后她收拢双腿,沿着他左小腿自□绕滑到地上。   戚世恩只是比划了两下,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个动作的效果,纷纷打了鸡血似地起哄,众人迅速让开道,把阳台的空间尽量充分让给两人施展。   戚世恩学探戈,是跟郑宗城刚在一起没多久,有一次他的朋友举办了一个很私密的生日舞会,他邀请她做舞伴,作为开场献舞。郑宗城自幼接受的贵族教育和她的草根教育不一样,本身有一定的国标底子,就为了排这两分钟的一支舞,陪着她吃尽了苦头。   光是最后这个收尾动作,两人便滚过好几次地板。   戚世恩见过的郑宗城是多面的。在外见得最多的便是那个经过校园的贵公子,对谁都淡淡冷冷的,斯文儒雅,若即若离,不嚣张不冷酷,连个扫大街的他也不得罪,却绝对是生人勿近。她第一眼看到郑宗城时,就有种错觉,总觉得这个男人在天使的气质下有妖魔的因子蠢蠢欲动,而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识他化身为魔,长出黑色的六翼翅膀,是在洛杉矶机场高速外。   她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他之后也没跟她解释过,她更是不敢追问。总之,高速上,他们突然被几辆车围截了,开车的应该都是黑市的顶级高手,她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结结实实地被吓懵了。郑宗城面无表情,没点儿惊慌地飙车驰入一幢在建建筑,把她藏好后转身出去,这时她才听到“砰砰”枪响和类似意大利文的叫嚷。   没多久,吓得两脚发软的她实在放心不下郑宗城,偷偷爬出去,就看见郑宗城漂亮的旋身打飞一个壮汉的手枪,下膛弃枪揪住那人的胳膊一拧,那人惨叫一声,被郑宗城抓住的那只手整个拧翻过来,小臂骨从拐肘戳出来,森森发白。而地上已经横七竖八摆了六七个无法动弹的男人,非死即伤。   他第一时间察觉她的动静,以为是敌人,迅速瞥眼,寒意凌人,看她就跟看死人无异。发现是她后,他向她走来,沾染着别人鲜血的大手就这样向她伸了过来。   鸷酷冰寒的眼神,诸魔毕伏的杀意和妖靡可怖的血腥气冲击入她的脑海,其后数日,都令她噩梦缠身,寒意难退。   然而,隐藏在这冷漠的外表下的郑宗城,偶尔却带着些男孩子气,有些任性,有些霸道,有些喜怒无常,却极富生活气息。   高兴的时候,要么抱着她,懒得一动不动,要么兴之所至,恣意欢/爱;不高兴的时候,就把她凉着,凉得黄花菜都凉了,她若不主动卖肉讨好,他就会突然变成发怒的公牛,暴躁,没有耐性,无礼独断之极。   就拿教她学探戈来说,看着挺正儿八经的冰山男,偏偏她想这么滑过去,老是被他恶作剧得不亦乐乎。要么突然用脚踩她,要么猛地坐下来,打闹着打闹着,她便被他拆卸入腹,死去活来。   往事令戚世恩短暂走神,等她醒过来时,董晖已经摆好POSE,等她“飞扑入怀”了。   要知道,戚世恩同学并非娇小玲珑型,更非骨瘦嶙峋型。她身高一六五,长年国外啃牛排啃出了虽算不上丰满,却也□的性/感滋润的好身材。   高高瘦瘦的董晖君心理准备不足,便被一枚鱼雷给轰到了地上。   满场爆笑。   “你是不是抱不动我……”戚世恩趔趄站稳,还好心去扶起狼狈不堪的董晖。   士可杀不可辱,董晖郁郁摆手,重新摆好架势:“刚才没站稳,再来!”   第二次,董晖倒是脚如磐石,可戚世恩怕怕了。胆怯的结果,是她助力不足,跳不高,于是便以很滑稽的姿势,一条腿挂在董晖身上,两人兔子跳了半天,才在众人前仰后合的岔气式哄笑中悻悻作罢。   “妈的,早知道你想玩这手,我们这里,就我敢接招!”黑熊站着说话不腰疼,打趣得肆无忌惮,一言既出,顿时秒杀了诸多好男儿的自尊心。   “我来试试看!”马上就有好事者自告奋勇。   “闪边儿上去!”董晖愤怒地驱赶唯恐天下不乱的狼群,挽袖扎步,“虎背熊腰”地指着戚世恩喝道:“七哥,怕死不是英雄好汉!”   戚世恩汗颜。   好不容易,第一个跳跃旋转动作终于成功,可轮到收尾动作,又开始丑态百出了。   “腿打开点,你不打开,我怎么钻!”以上是戚世恩的抱怨。   “晖哥,我们恩恩叫你张开腿,哎哟,你还害臊呢。”以上出自卢鹏的幸灾乐祸。   “不要,不要,牙卖蝶,牙卖蝶~~~”以上出自沙发上两个猛烈互摸的变态男人。   好不容易,脸如关公的晖哥双腿终于分开了足够大的空间,可戚世恩的重心往那上头一斜,他立马就跪了。   戚世恩满脸黑线,悲愤问天:到底是我太重,还是你太虚!   无奈,收尾动作改成了比较普通没那么惊险的扭身下腰。但有了前头的教训,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下腰动作,戚世恩也不敢完全放心地将自己交给董晖,唯恐他手一软自己摔成个脑震荡。如是又折腾了好几次,才大功告成。   有了他们两个的杰出表演和献身榜样,另外四对也纷纷拿出看家本领,先前还有些矜持的几个伴娘如今也为艺术彻底牺牲了淑女形象,抱着将自己糟蹋到底的自毁式理想,真正创造出一番群魔乱舞的盛宴景象。   伴郎伴娘们排演好以后,女孩子们挤进新房卧室里化妆换礼服,男生则继续在外配合新娘排开场舞。   整个婚礼的礼服以黑白系为主,四位伴娘都是与新娘服同一色系的珍珠白。造型大致相同,只是在花纹和饰品上别出心裁。考虑到晚上的疯狂,几个伴娘都裙子底下扎紧了安全裤,唯恐底下走光。   黑熊成功泡上的最漂亮的伴娘名叫夏雪,是国家电气集团董事长的侄女,与新娘韩筱妤是闺中蜜友。她画眼妆的技术很快得到众美女的赞同和恭维,于是便干脆执笔帮大家重新打眼妆。   大家一边化妆,一边有一句没一句聊着八卦,话题自然离不开男人。   “夏雪,熊浩杰现在跟你到底怎么样?”   “什么什么怎么样?”夏雪嘴里无所谓,脸上却挂着笑意。   戚世恩这个内奸暗暗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度道:回头让黑熊这崽可以加大攻势了。   “他这两天缠得你很紧啊。我觉得他挺不错的,你不知道,上次去温泉玩,回来后我两个朋友都对他很有意思呢。黑熊这人,看着就很有安全感啊。”   “喂,听说他还练过柔道呢。”杨震的女朋友江芊芊呈眼冒红星状。   “黑带。”戚世恩适时插话为兄弟挣分,用手比了出拳姿势,“还是截拳道高手。”   “对对对。” 江芊芊附和,又突然想起什么,很兴奋地冲夏雪道:“夏雪,你们还记不记得去年那伙持枪抢劫丰旗支行的悍匪,当时悬赏几百万通缉的,带头的姓章。”   “记得。”夏雪应道,“我那时不在国内,听说那阵子人心惶惶的。”   “那你不知道,姓章的是被你们家熊浩杰亲手绳之于法的,他可立了好大一功,就算没家里的关系也能爬到今天的地位呢,二十四五岁就做到治安大队长,啧啧,前途不可限量。”   夏雪似乎为黑熊的英雄气概所动,听江芊芊东一句你们家西一句你的熊浩杰,有些不好意思,赶紧转移话题,盯着戚世恩道:“别老看着我,七哥和董少不也打得火热。”   戚世恩赶快否认:“喂喂喂,我跟他八字都没有一撇,别瞎说。”   江芊芊笑道:“不是吧,前天晚上他送你回房,今天你们又这么好,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天地良心!”戚世恩无奈摊手,可惜独木难支,所有辩解都迅速被粉红军团的口水淹没。   大家又闹腾了会儿,在外面排完舞蹈的韩筱妤气喘吁吁走进来,好奇地询问她们在笑什么,听后恍然道:   “到我的婚礼上来打猎,想金龟婿咯。不过,说起金龟婿,最贵最值钱的那个,你们怎么没人敢挑战?”    ☆、油腻新娘   “到我的婚礼上来打猎,想金龟婿咯。不过,说起金龟婿,最贵最值钱的那个,你们怎么没人敢挑战?”   “你说郑宗城?”江芊芊杏眼愈发明亮,八卦激情澎湃,“你以为我们不想,根本靠近不了好吧。”   “你?算了吧!也不怕你们家阿震知道回家收拾你。”韩筱妤鄙视道。   “他跟我们根本不是一个级数的人,跟他打交道的都是叔叔伯父辈啦。”说到郑宗城,夏雪也来了兴趣,“媒体不都报道说他的女朋友是那谁,马尔代夫那个,最近又有小道消息,据说他的新欢是曹青墨,金像新人奖得主和本年度男人心中最性感女人NO.1。谁有本事和曹青墨抢男人哪!”   “那不一定哦,萝卜青菜各有所爱。”还有一个伴娘,韩筱妤的堂妹插嘴,“不过说到郑宗城,我听说新城那边的开发项目他们集团也有兴趣,呵,到时候龙争虎斗,也不知道这块肥肉最后落谁手里。”   韩筱妤怪道:“振权也做房地产?”   “这个传闻很久了,据说振权股份上市就是为了借壳做地产这块,可也没见集团那边有具体动作。”夏雪在她叔父的公司做行政秘书,对商业的一些动向了解得多,说的话也比较权威,“空穴来风未必无因。但这块毕竟是振权的新业务,估计他们不会独吞,应该还是会找行内的合作吧。”说到这儿,夏雪看着韩筱妤笑道,“这次你和卢鹏结婚郑宗城亲自过来,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若论本地房地产界的实力,卢家的高胤集团绝对是不二选择。但是郑家一直保持低调不声张的态度,或许别有考虑,作为卢家的人,现在是绝对不愿意堂而皇之猜测讨论这个问题的。因此,闻言之后,韩筱妤耸耸肩:“生意上的事情我不懂,你可别乱说。”   江芊芊又道:“话说回来,他们郑家名义上是四大之首,可现在在这边都快没人了吧。”   夏雪闻言再次转向韩筱妤:“话不能这么说。振权实力雄厚,资金不是问题,项目的话,高胤那边项目多得恐怕做都做不完,新城项目都快排到三十年后去了,强强联合,还是令人拭目以待。”   韩筱妤笑了笑,继续装不懂。   名门的女孩子,个个都不简单呢。戚世恩暗中感叹。   几人又七嘴八舌说了会儿,韩筱妤的堂妹忽然惊呼:   “呀,郑宗城在看这边!”   “哪里哪里?”众女未动,但眼睛都顺着堂妹的目光一起向窗户外面瞟去。   “……哎呀,不见了。就刚才,你们都没看见么?他是不是住在对面岛上啊,我真的看到他了,他刚刚就站在对面阳台上。”   心里慌得厉害。戚世恩再听不进去她们的话,就这么坐了会儿,坐不住,便走出卧室,站在客厅里偷偷摸摸往对面瞥。   透过若即若离的绵绵细雨,湖心岛阳台上一片雨后清洗的空旷,门帘紧紧闭阖着,隔绝一切外界的目光。   戚世恩说不出自己是松了口气,还是怅然。   ------->------->------->------->------->------->------->------->------->------   由于突如其来的大雨,这场婚礼party比原计划推迟了一个小时,除此之外,一切如常。   婚礼是自助餐式,餐点中西合璧,既有香喷喷的小笼包,又有鲜嫩多汁的生鱼片,披萨、牛肉自然也无法缺席。戚世恩、熊浩杰、闻迅、卢鹰等一众发小在左位首座坐等婚礼开幕。   很快,司仪通知众伴郎伴娘大门外就位。   开场后,戚世恩就没看到过卢鹏,倒是在厕所遇到过韩筱妤。她穿着向自己借的黑西装,内挂小夹克,瓜子脸搭配盘得干干净净的头发,帅气得一塌糊涂。见到韩筱妤的打扮后,戚世恩对卢鹏的行头格外好奇,可是知情的几个家伙嘴掩得死死地,直到走出大门,入目一位身材魁梧,浑如大山,白纱飘飘,卷发及腰的“新娘”时,戚世恩目瞪口呆,闷得一口气提不上来晕厥过去。   怎么形容?三个字——好、油、腻!!   卢鹏本来就高大,平日里看着还觉得有些瘦,没想到往婚纱里一挤,真叫那个肌肉发达!   最令她叹为观止的有三点。   一是他胸口堪比韩筱妤还壮观的两团球,真材实料,都是用胸肌挤压出来的,摸上去很有弹性。   二是头上套着的油光可鉴及腰卷发,还斜别着白色的蝴蝶发夹,真是让人要多抽搐有多抽搐。   三是那张烈焰红唇,红得发紫发骚,那粉挥霍得简直傲视泰国人妖。   戚世恩从看到他第一眼,手便一直搭在“新娘”的胸脯上,笑得前仰后合,左摇右摆,花枝招展,上下颤抖,泪失禁的同时,马上濒临尿失禁。   当初是黑熊和闻迅陪着卢鹏去搞的这身行头,他两人要笑早笑过,颇有点儿百毒不侵,可被戚世恩这么一搅和,纷纷憋不住,整个大门外笑做一团。   连最稳重的卢鹰大哥,亦捧腹扶墙,默默逃离。   卢鹏却全不在乎,照旧隔着副眼镜四处放电,搔首弄姿。   等戚世恩笑完,赶紧扑到卢鹏身边,勾着他肩膀,嘴巴撅起,亲着他脸蛋,拿手机“噼里啪啦”一顿自拍。拍完后立刻P上微博,名曰:新娘和伴娘!   ------->------->------->------->------->------->------->------->------->------   nobody的舞曲开场,“新郎”韩筱妤先生带着一众帅气英俊的伴郎闪亮登场,潇洒热舞后,司仪宣布“新郎”韩筱妤先生到大门迎接“新娘”卢鹏小姐。   不用说,大门推开,卢鹏小姐的登场立刻炸翻全场,闪光灯射花人眼,喧闹哄笑声震聋群魔。   全场灯光早灭,只有红地毯两旁闪烁着烛光,追光灯打在花门前候命的伴郎伴娘身上。   就在这时,消失了片刻的卢鹰,带着郑宗城从侧门低调地进入主场,由于所有观众的目光都集中在大门口,竟无一人注意到。   伴随激昂欢快的音乐声响起,伴郎伴娘一对一对走过红地毯。下午排练时已经濒临疯狂的红男绿女,在现场气氛的渲染下更加肆无忌惮,超水平发挥,豁出去的夏雪配合黑熊做了一系列高抬腿动作,头发甩甩,走过红地毯后,连发箍亦不知所踪。   董晖在后面看着,发觉收尾动作可能镇不住场,遂握着戚世恩的手附耳道:“七哥,豁出去,原计划!”   此情此景,脑子打过兴奋剂的戚世恩无暇思考伤亡问题,掌心微汗,紧紧回握董晖,毫不犹豫:   “拼了!”   轮到董晖和戚世恩时,晖哥不负重望,在前场街舞阶段增加了地板翻滚动作,引得喝彩连连;而到收尾时,连当事人自己都不明白怎么回事,便顺利完成了排练时无论如何无法完成的高难度动作。   全场掌声雷动,尖叫迭起。   一直陪着郑宗城安坐的卢鹰也分开神,站起来拼命鼓掌喝彩。   跳完后,伴郎伴娘还要站在新浪新娘身后一起再走一次庄重的红地毯,因此男左女右,又要绕过场地纷纷飞奔回花门口。   董晖跑过卢鹰身旁时,停住脚步,拿起桌上一杯红酒润嗓。一饮而尽后,弃了杯子正要走,却不意看清坐在卢鹰身边的男人。   男人淡淡地斜视着董晖,平静无澜的波光却令他喉头一紧。那晚在别墅外的情景如碎片般涌现在他脑海中,董晖没来由背脊发凉。   他勉强挤出笑容冲郑宗城打了个招呼,再回到花门旁时,无论如何有些不敢牵戚世恩的手——直到戚世恩疑惑地挽上他的手臂。   走过红地毯,戚世恩没有赶着回桌,反是围T台前面观礼。今晚这场婚礼搞笑大过形式,连所谓的结婚对戒亦不过可乐拉罐的拉环。待新郎韩筱妤先生领着新娘卢鹏小姐退场后,戚世恩才笑得花枝乱颤地跑回座位。   而此刻左首第一张桌唯一的空位,便在郑宗城和黑熊当央。   戚世恩险些把“你怎么来了?”这十分无礼的话脱口而出,临场发挥,硬扭成:“要吃什么,我去帮你们拿!”   “那边现烤的牛排,你去排队吧。”黑熊毫不客气,狼心狗肺地指使。   换做平时,这种跑腿的体力活再轮十圈也轮不到七哥大人亲自出马,可这回戚世恩十分合作,脚底抹油,溜得飞快。   她磨蹭了半天,攒上厚厚一碟牛排,不情不愿地回桌,暗自嘀咕:郑宗城,你丫跟卢鹏又不是很熟,凑什么热闹,哼。   戚世恩刚回位,屁股还没挪到椅子旁,卢鹏已经一身西装干净帅气地走了过来,从后面自然而然搂住戚世恩的腰,脸却是朝着闻迅和黑熊:   “蚊子,你和七哥帮忙招呼我国外那帮朋友喝酒,他们酒量很一般,很容易搞定。黑熊,周哥那座你去,那边喝得贼凶……郑……郑先生?”卢鹏说到一半,愕然直视郑宗城。    ☆、龙子凤孙   “郑先生,还以为您来不了呢!太荣幸了!”卢鹏反应很快,立刻弯腰双手握着郑宗城的手,盛放灿烂笑容。   “我会陪好郑先生的,你去忙吧。”卢鹰适时插话。   卢鹏赶紧点头,吆喝着一座人陪郑宗城好好喝了几杯后,礼貌地道歉表示招呼不周,又冲戚世恩道:“那七哥,你跟我帮忙去招呼下董晖杨震他们那座吧,那座女人多,但是有几个喝得忒厉害,你是女人的话……不成,我再找个人跟你过去……嗯……”   戚世恩明白卢鹏原本打算派他大哥一起去解决董晖杨震率领的那帮娘子军,可现在卢鹰铁定支不开身,只好抽调人手。   “董晖……是董将军的嫡房的……?”郑宗城忽然插话。   “小六,孙少爷,董书记的独孙,他们这辈就他一个嫡孙。”卢鹰点头补充。   郑宗城两指衔着一杯红酒站起,长臂一勾,便将戚世恩从卢鹏手下拽了出去:“那要劳烦大公子帮忙引荐一番。”   卢鹏和卢鹰急忙站了起来,左右护法。   郑宗城却笑得温文儒雅,手滑到戚世恩腰上,迫使她紧紧贴住自己,在众人惊诧却了然的目光中,慢条斯理道:   “二公子忙着招呼客人,就不用管我了,你派给恩恩的任务就是派给我的任务。”   一时之间,闻迅在旁默默无言,卢鹏神情愕然,黑熊打了兴奋剂似地,卢鹰最为沉着,但瞅着戚世恩那小眼神儿却也高深莫测。   大庭广众之下,戚世恩不便发作,朝最不明状况的卢鹏使了个无可奈何的眼色,便由郑宗城“拎”着往董晖和杨震那边走去。   这一桌男人就两个,但一众娘子军巾帼不让须眉,早已喝得兵荒马乱,人仰马翻。见郑宗城走过来,早有女人媚笑起来,其中一个长相颇为出色,喝得七荤八素的美女一手捧着红酒,整个身子直接倒在了郑宗城胸口,醉气熏天咯咯浪着:“~郑先生,郑先生你也来了~来,我,我敬,敬你一杯!”   郑宗城面带微笑,不着痕迹往后一退,旁边还算清醒的女孩便手快脚快地将那几乎瘫过去的美女架住,可那美女还一个劲儿嚷着要跟郑宗城喝酒,郑宗城也不落她面子,干脆地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   美女看了,更加来劲儿,忙不迭要给他加酒,好在场上董晖还算清醒,急忙隔开两人,让她的女伴好好看着她,这才给彼此斟上半杯,双手捧起,满眼堆笑,冲着郑宗城和他怀里的戚世恩道:   “来,我敬两位一杯,同时也祝两位国庆快乐,哈哈!”   董晖这样的三代,虽然是纨绔,却不是傻子,比起那些半灌水响叮当的所谓富家子弟,尤其懂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在外面玩了这么久,什么样的女人不曾见识,戚世恩的确对他的胃口,合眼缘,谈得来,他不否认对她有不错的好感,可一旦察觉她和郑宗城之间的暧昧关系后,他立刻收拾不该有的想法。   老爷子最常教育董晖的一句话,是做人要懂进退,识荣辱。若真要拼个你死我活,董家并不惧怕郑家,但前提是,他能获得的利益一定要比他付出的代价更大,且大得多。   董晖并不否认可能有一天他会遇到某个十分重要的人或事,就像卢鹏对韩筱妤那样,非她不可,甚至不惜与家庭决裂,但至少目前来看,不会是一个戚世恩。   戚世恩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玩归玩,玩过火则不过伤人伤己。   她对上董晖的眼睛,刚才还嘻哈无忌的两人,眨眼间客套无比。   而早料知结果的郑宗城,乐见其成。   ------->------->------->------->------->------->------->------->------->------   他侧着身子,与董晖小声地说谈着,很快,戚世恩的作用便被董晖替代,由董晖引介着他觥筹交错。这一桌喝得尽兴后,董晖和杨震簇拥着他去另外一桌,郑宗城便朝戚世恩挥挥手,附耳道:   “回座位上去坐着。”   若说先前在卢鹰身旁看到郑宗城时,她还有些矛盾的惶惑和窃喜,那么现在,戚世恩再次被郑宗城打回现实。   她撇撇嘴,看着左首空无一人的桌子和自己那群满场翩翩蝴蝶的兄弟,自嘲不已。   她怎会有一瞬错觉,以为今晚郑宗城是冲着她来的呢?   想要好好拉近关系,与其每天和群老狐狸周旋宴会,不痛不痒说上十天半月,也比不上和这群金字塔顶端的龙子凤孙们勾肩搭背卖醉一夜。   郑宗城既已来到这里,怎能空手而回?   戚世恩余光扫到最近的闻迅,从桌上拿起一瓶红酒,向他身边走去。   ------->------->------->------->------->------->------->------->------->------   若论酒量,闻迅倒数第一,还不如戚世恩。   她刚走到他身边,不过轻轻扯了下他的胳膊,闻迅便整个人倒在了她身上。   戚世恩被吓了一小跳,待反应过来,急忙用肩膀顶住闻迅腋下,接过他手上的红酒,从头到尾打过一圈,才成功脱身,拽着一脸痛苦的闻迅往厕所奔。   戚世恩扛着闻迅跌跌撞撞直接冲到男厕所,大门竟然锁着,忙举起纤足高跟朝门口重重踹了两脚,大呼:“有没有人!”   两声后,满脸酒红的卢鹏推门出来,一见这阵仗,急忙从戚世恩手上接过闻迅,不多时,她便听到厕所里哇啦哇啦的呕吐声传来。   戚世恩赶快又出去找了杯开水,在厕所外等了会儿,才见卢鹏押着不醒人事的闻迅出来:“外头下雨,没法送回去,先把他扔大厅沙发上。”   两人合力,将闻迅抬到大厅沙发里。可闻迅仰躺下去后死活不肯翻身,戚世恩怕他稀里糊涂,要仰着狂吐,还不像上回那样把自己给噎死,哪敢走人,只好让卢鹏先回场子里去,她在这边守着闻迅。   卢鹏是今天主角,纵使酒量惊人,也被灌了不少酒,见状干脆陪着戚世恩,顺便让自己休息休息。   场子里闹得乌烟瘴气,场子外的大厅却一片寂静,只闻得窗外滴滴答答雨声不停。   四下无人,卢鹏紧挨着戚世恩,一手勾着她肩膀,红红的脸压得很近,醉眼迷蒙,说话也不利索,但话匣子打开后,无论如何闭不上。   “你走了这么几年,你知不知道,有些话我老早就想跟你说。”卢鹏打着酒嗝,反复将这句话说了三遍,才结巴着继续道,“老,老子是男人,她面前,我不能说。”他指着不远处紧闭的双开大门,手指着不动,“黑熊和蚊子,还有我哥,我们都是男人,他们面前,我也不能说……我,我就只能跟你说……”   酒后吐真言,卢鹏今天情绪过于激动,刚说到这里,已经自己哭了起来。   戚世恩急忙抱着他,轻轻拍他的背:“我明白,我明白,我知道你很不容易。”   “不……你不明白。”卢鹏掰开她,说得很吃力,总是反复说一句话,或者半天说不清楚一句话,啰里啰嗦了起码五分钟,才表达清楚一个意思:他和父母闹得最僵硬的时候,头也不回离开卢家大宅,而当他和韩筱妤在宾馆里翻云覆雨时,代他在父母面前跪了一晚上求情的,是他哥哥。是卢鹰给他换来了回头的机会。   “这事情……除了我家里人,连,连筱妤都不知道。”卢鹏酒后失态,连鼻涕都流了出来。戚世恩一边帮他擦眼泪鼻涕,一边听他断断续续道,“黑熊他们都说我是个爷们,他们说这话,像在打我耳巴子。其实他们都不知道,我只跟你说,我和筱妤在外头的时候,我光着跑出去的,她聪明,她先卖了车子,卖手饰,卖包包,以前我觉得最傻不拉叽的小女人,在关键时候,她脑子比我清楚,而那个时候,我还不肯接受我大哥的帮助,我觉得那个是施舍……你说,你说我又有什么资本维持自己的骨气……最后能在一起,还是因为,因为筱妤认识了老首长……”   说到这里,卢鹏纵泪满腮,不停摘下眼镜来擦拭。   戚世恩无言以对,离开家族,又有多少人能有继续维持现在的傲气的资本呢?   其实卢鹏已经做得很好,至少不管到哪一步,他都没有放开韩筱妤的手。只不过,他以为自己能做得更好,却发现自己原来不过高估了自己。   他和韩筱妤离家出走的时候,戚世恩还在美国念书。事后黑熊打电话过来提过这件事,说当时卢家为了逼卢鹏回去,颇为不择手段,卢鹏找的好几份工作都被卢父巧施手段给吹掉了。   有时候最亲的人若要伤害你,会比你的仇人做得更绝。   这件事,付出最多的到底是卢鹏,是韩筱妤,还是卢鹰,这笔账又有谁能算得清楚。   而卢鹏又是个报喜不报忧的,事情都过去了他们几个才知道。这次结婚若非她回来了,否则就像上辈子,到死也不会知道他这些委屈和心事。   戚世恩心里有难过,有悔恨,有庆幸,她也有好多话想跟卢鹏说,但现在不是合适的场合。   不管她还是卢鹏,今天都不是互诉心事的场合。    ☆、前狼后虎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早点儿看,如果没有了,老地方去找,不知道的看我简介。另外,一直追我朋友的文,这次可能文风有变了,这篇就是纯粹的小言,没有复杂的费脑子的逻辑,也木有现实主义,主要是我的爱情观被现实伤透了,真正的爱情只存在于小说,写文也是调节心理,大家抱着娱乐心情看吧   “好了,别哭了,今天大喜之日,都过了,一切都过去了。”戚世恩拍着卢鹏的背,帮他擦眼泪。   “阿鹏,你小子躲这里来,怎么,不敢喝了!”   这时,杨震从里面推门出来,尚未分清形势,便带着两三个人,拿着酒吆喝着溜了过来。   卢鹏见状,急忙别过头去擦干眼泪,无奈抽噎之势无法遏制,眼睛鼻头更是一片红肿,便把头使劲儿往戚世恩肩膀那边侧。   杨震带着那伙人冲到跟前,总算发觉卢鹏不对劲儿,犹豫了一下,现在调头更尴尬,还是强笑着要和卢鹏喝,戚世恩赶紧接过来,笑道:“他醉了,我帮他喝,来,震哥,敬你。”   杨震赶紧和戚世恩喝完,立即打着哈哈撤退了。   孰料那群人刚走,韩筱妤从里面走出来,眼角瞥到卢鹏的侧影,喊道:   “你怎么在这儿?里面好多人找你,爸爸专门带着裴爷爷过来,找了半天没找到你,等下你得专程去爸爸那边一趟。”   韩筱妤一边说一边走到卢鹏跟前,看到搂作一团的卢鹏和戚世恩,稍微愣了一下,正想说什么,却看清了自己老公的神情。   她怔在那里,不知所措地盯着戚世恩。   “知道了,你先回去。”卢鹏垂着眼,手臂挥了挥,想赶韩筱妤走。   戚世恩知道他现在醉头上,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适才她几次想插嘴都插不进去。何况这个场合,卢鹏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实在非常非常不妥当。   遂抬眼向韩筱妤使了个眼色,用口型比出两个字:   大哥。   韩筱妤会意,急忙返回大厅,不多时,在卢鹏的絮絮叨叨中,卢鹰带着韩筱妤赶了过来。   他一屁股坐到卢鹏身边,朝着戚世恩问道:“他怎么回事?”   戚世恩还没说话,卢鹏打开卢鹰,醉醺醺道:“哥,你先回去,先回去,我要跟七哥说几句话,我有好多话要跟她说……我知道,我等下就进去。”   在大厅里,卢鹏翻来覆去老说这句话,戚世恩明白他有太多的话想说,却无从说起,便开始发酒疯似地念这句话。   似乎大家都知道卢鹏在大厅,不多时,周品骏也拿着酒带人出来了。   一看这儿气氛似乎不对,他在卢鹏背后停驻脚步,正想似水无痕地撤退,却被卢鹏一把捏住:   “周哥,你,你来了……我给你介绍……这个,这个是我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穿,穿开裆裤长大的……就她一个女的你知不知道,我给你介绍……给你介绍……”   这一出莫名其妙,周哥却笑得不动声色,依足卢鹏的面子和戚世恩喝了一杯,便朝卢鹰使了个眼色,挣开卢鹏回到场子里去了。   周品骏进去时,大厅的门再度被里面的人冲开,却被他一力给截了回去。   等大厅里人清场得差不多,卢鹰板下脸来,一把将歪坐着的卢鹏给提了起来,叱喝道:   “有话回去说,今天这个场子你必须给我撑住!”   卢鹏先还有些挣扎,被卢鹰狠狠瞪了两眼后,乖乖在韩筱妤的搀扶下,跟着卢鹰回到party现场。   ------->------->------->------->------->------->------->------->------->------   卢鹰卢鹏离开后,大厅再度回归宁静。   闻迅似乎已经睡着,戚世恩守在他身边,低头玩着手机游戏。   又过了好一会儿,门被吱嘎推开。   戚世恩条件反射抬头瞄了一眼,迎上郑宗城的目光。   他似乎不曾料到她会在这里,先粗略扫视大厅,又转眼来盯着她,一步步走出来,到她身边坐下。   他身上有浓浓的酒气,习惯性地揽过她肩膀,头往后一仰,靠着沙发闭目养神。   戚世恩有一瞬晃神。   那一年,他也是这样出现在她眼前。   果然女孩子太主动,就有自降身价之嫌。故事的开始就决定了两人的地位。戚世恩自嘲地笑了笑,埋下头,继续玩着手机游戏。   ------->------->------->------->------->------->------->------->------->------   无尽之剑,她二十六级挑一百级的BOSS,开弓没有回头箭,一旦被戳死,就得重头轮回,面临更加难缠的小兵。戚世恩全神贯注,左闪右避,上招下架,格挡,反击!正当她手指挥得飞快,在屏幕上来回猛杀时,一道热气侵袭了她敏感的耳垂,惊得她“啊”一声,险些失手把手机掉在地上。   郑宗城不知什么时候靠了过来,缠住她的腰肢,嘴唇在她耳朵脖子上来回地吮。   戚世恩错失先手,BOSS已经回防,她扭着腰躲避背后男人的骚/扰,意图力挽狂澜,孰料敌我实力相差悬殊,她愈是心急发挥愈差,而郑宗城的手已经从她裙下滑进了两腿内侧,戚世恩激动地夹腿一挣扎,便被BOSS打趴在地。   “靠!”她愤怒地咒骂,回头冲着他肩膀连拍了三下,“你干什么,干什么!滚!开!”   郑宗城却借机将她往前一压,摁伏在自己身上,迎着那熟悉的甜美唇瓣,张口含紧,恣意地扫荡吮砸着。   早上刚大吵一架,现在又跟没事儿人一样,郑先生,您也太喜怒无常了吧!   戚世恩吃力地挣扎着:“我们早上不是说得很清楚了……你……你不要碰……唔……”   “你再废话,我保证十分钟内你父母会收到那段视频。”郑宗城毫不客气地威胁。   戚世恩气得发抖,眨眼间,又被他夺去了呼吸。男人的吻与他的话,一个如火,一个是冰,戚世恩被夹杂在这冰与火之中,备受煎熬。   楼上是会所的KTV包房,等会儿party结束后主场会转到上面去,可现在除了来回照射的糜艳霓虹灯,空无一人,寂静无喧。   晚上卢鹰带郑宗城认路时,他已经上去过一趟。吻着吻着,将戚世恩往身上一托,抱着欲往楼梯口去。   戚世恩喝得“不多”,是相对而言,头也飘飘地,且早上的争吵耗尽了元气,实在没力气再跟他斗一场,受了威胁后只是敷衍地挣扎了两下,孰料身子骤轻,眼睁睁被他带着迈向昏暗的楼道,她剧烈扭动起来,闪避着他的唇舌,气急败坏道:   “……呜……不,不能让蚊子一个人……一个人留在这儿!”   “他个大男人,放这儿会丢不成?”郑宗城继续追逐着她的唇,反手将她双腕捏紧,迅速走到楼梯。   “他没吐干净,神志不清的这样仰躺着,噎死都不知怎么回事!”   别怪戚世恩小题大做,就是几年前他们送她出国那晚上,闻迅喝得太High,一直没吐出来,就这样仰在沙发上,半夜发作,险些就被自己吐出的秽物给憋岔气,还闹得进了医院。虽说今天吐过一次,但他们几个还是心有余悸,真不敢放他落单。   “你成天关心挂怀的还真不少。”郑宗城凉笑,抵着墙壁与她辗转吻到楼梯拐角处,四下看过,确定没有摄像头,便将戚世恩压在靠墙的内侧,自己露出半张脸,正面面对大厅的沙发处,“我帮你看着,行了吧?”   适才挣扎时,她已经感觉到他的坚/硬怒/发,此刻雪白的内/裤被他半拉半扯褪至膝弯上方,腿还被束缚并拢着打不开,人却已经被他隔着裤子不住往上顶得两脚悬空,踮都踮不住。   红酒催/情,戚世恩被郑宗城这么折腾着,也有些热意上涌,可现在就算不是光天化日,也算公众场合,会场里的人随时可能转战包房,就这么大喇喇地在楼梯口上演激/情小电影,她自诩自己还没开放到这个地步!   最关键的是,连续大战,她重伤累累,不堪承/欢了!   郑宗城却丝毫没有放过她的意思。戚世恩情急之下,半推半就着他坚实的胸膛,红着眼道:   “别在这儿弄我,我帮你!”   郑宗城闻言,又低头在她胸口吸吮了会儿,才微微退开,放任她从墙上滑落下来。   戚世恩赶快拉下他的裤子拉链,从CK内裤里熟练地掏出布满青筋的紫黑色巨/杵,蹲下身子,往楼道的阴翳处又躲了躲,捞起散落在额前的发丝,用舌尖从根部往上,一点一点舔到顶冠,在冠部小口处缓缓打着旋,然后慢慢张口,将昂藏的顶部含住。   郑宗城微微眯眼,一手撑着墙壁,一手揉/玩着底下女人的发丝。   戚世恩一心只想速战速决,嘴上十分卖力,双手并上,时而套/弄柱体,时而在男人的会/阴处摁揉抚/摸。可平时时间亲亲搅搅莫名其妙一晚上就没了,到关键时刻却度日如年般。   她腮帮子麻,手也酸,偷睨男人的神情,嘿,半眯着眼享受,除了气出得粗了些,连哼都不哼一声,要伺候完他大爷不知得等到猴年马月去啊!   戚世恩又高度紧张地任劳任怨了几分钟,见郑宗城还是老神在在的模样,不禁有些丧气急心,身子往后一缩,用手指揉着自己几乎开裂的嘴角,不耐烦道:“你还有多久到!”   还是那句话,以前是夫妻情/趣,现在是被强迫提供/性/服/务,她可没那耐心,不咬他就算客气了!   郑宗城嘴角一抿,对着她愤懑不平的目光,修长的手指捉紧那往后不停躲闪涨得通红的脸,用自己的粗/大强行撑开她的嘴,虎腰挺/动起来。   这种时候的男人哪里会知晓轻重,以免自己遭罪,戚世恩赶快将喉咙调整到方便他进出的高度,努力配合,可一双喷火的小眼却狠狠瞪着上方,——不料却换来郑宗城愉悦的低笑。   就在这时,空旷的大厅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戚世恩猛惊,使劲儿推开郑宗城,贴着他站起来,一边还手忙脚乱地想帮他把东西塞回去,可那伙儿虎头虎脑扬武扬威,就是不肯轻易就范。   “咦,七哥刚不是在这儿么?怎么就蚊子一个人?”这是卢鹏的声音。   “可能去洗手间了吧,这样,我现在这儿候着,阿鹏,你带大家先上去,服务生喊过去了没?”   “在楼上工作间,都没走呢,喂,我们上去吧。”   楼上还有服务生!   戚世恩一听这话,顿时欲哭无泪。眼看大家都向着楼梯口拥来,前有狼,后有虎,真亏郑宗城还笑得出来!    ☆、初见家长   戚世恩被郑宗城玩得死去活来,只得哭求:   “老公,放我歇一下,……好不好……好不啊……啊……求你了……”   戚世恩晕头转向,“老公”的称呼脱口而出,于她而言是习惯,于他而言却是第一次。   明明心里娇娇滴滴唤着他老公,还装腔作势要分手?!   终于露底了吧!   郑宗城糟透的心情瞬间大悦,带着惩罚的恶意,毫不留情地用力捣/弄着。   她被他弄得失声惨啼起来:   “不要弄了,不要弄了……求你,求求你……”   她什么也无法思考,什么也无法感觉,只有他,只有他的火热,他的力量,他的疯狂。极度的欢/愉超过了她身体承受的极限,她毫无尊严哭泣求饶,只要他能停止折磨她,她便感激淋涕,早不知今夕何夕。   他感受着她渐渐冰凉湿润的脸颊,满足地勾勒起一抹邪笑,终于放过一直紧紧压制的她,把她从地上横抱起来,放到床上。   戚世恩四肢散架躺在床上,酒后劲上来,脑子已经晕成团浆糊,可纵使失去意识,她的身体亦清楚地明白,就算他大发善心不再乘胜追击,但在这个回合结束之前,也是绝对不会放过自己的。   郑宗城躺在她身侧,兀自戴好小雨衣,并没有立即扑过去重新占据领地,只是长臂一伸,用醇厚性感的嗓音唤戚世恩:   “恩恩,过来。”   戚世恩背对着他茫了会儿,没回应。   他继续低沉唤她,如撒旦的诱惑:“戚小强,乖,给我。”   戚世恩打了个哆嗦,凄凄惨惨地道:“……最后一次……?”   “乖。”   他只诱/哄,不承诺。   她昏头昏脑收腹挺腰,努力凑了过去,整个身体拧成诱人的S型。   郑宗城横臂拦住她胸口往上提了提,调整姿势以便更深地进入,将她紧紧嵌入怀里。   夜很深,他爱着她的肌肤,一寸一寸,极尽狂/浪。   (以上情节删节)   ------->------->------->------->------->------->------->------->------->------   若非那阵阵的手机铃声,戚世恩真不知自己要睡到什么时候。   宿醉加上通宵放/纵,她痛苦万分地皱眉,却依旧不愿意睁眼。   直到感觉一双大手摸上她胸口腰肢,她才豁然记起昨晚发生过的事。   郑宗城的手还在她身上放肆地摸,戚世恩开始反抗,他却主动收手,越过她身子,从床头拿起手机。   接电话就接电话,那么重压着她,好难受!   “……嗯,不好意思……很近么,OK,我找服务生带我过去好了……不用麻烦……呵,好的,待会儿见。”   郑宗城挂完电话,起身坐了起来,窸窸窣窣穿衣,很快走出卧室。   戚世恩赶紧睁眼,四周乱翻,没有浴袍,没有浴巾,更别提衣服,就这么会儿功夫,郑宗城已经从外厅走进来,穿着灰蓝色的POLO衫和宽松的运动裤,显得精神奕奕,手里还提着原本该呆在她房间里的购物袋。   “穿衣服。”他口气淡淡地,听不出情绪起伏,把购物袋放在一旁,转身进了浴室洗漱,也没多看她一眼。   你想分手,好。今晚陪我最后一次。   这句话闪过戚世恩脑海,她抿了抿唇,手脚麻利地穿好衣服,只是下地站起来时,才感觉两腿间一阵阵火辣辣的肿痛。   她等郑宗城洗漱完毕走出浴室后,才故作镇定地进去。   他没跟她多说话,几乎当她是空气。   戚世恩打理好自己,面对镜子深深吸了口气,沾水拍拍双颊,让头上那颗宿醉晕眩加通宵放/纵的大脑稍稍清醒,这才走出浴室。   郑宗城已经在外厅用餐,他对面放着一份还未动过的餐点。   见戚世恩走出来,他指着小餐桌另一头的椅子平静道:“过中午了,吃点儿东西。”   阳光从窗外洒进来,在他灰蓝色的POLO衫上染出一层柔和的光晕。   戚世恩的确是饿得七晕八素,而且瞅郑宗城现在的态度,似乎是要言出必行,没有再多做纠缠的意思,遂如言坐下。孰料刚拿起刀叉,却不经意看见房间角落放着她所有的购物袋,几乎是把她房间里的东西全搬了过来。   她心头一惊,放下刀叉:“你……”   门铃声响起。   ------->------->------->------->------->------->------->------->------->------   郑宗城轻描淡写地扫过她一眼,优雅地擦拭嘴角,前往应门。   戚世恩顿觉事情不妙,豁然而起。   “各位伯父?不是说服务员来就可以么,劳你们亲自过来,怎么好意思?”   大门敞开,外面的人露出脸,令她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郑先生……戚世恩?!”微笑挂在戚少军僵硬的脸上尚不及收回。   而戚少军身前身后的卢中石、林业和林医生亦满脸震惊,失色地盯着戚世恩,韩海也在旁站着,他以前没见过戚世恩,婚礼上人多,对她印象也不太深,此时见几人都傻眼的样子,便也沉下脸色,静观其变。   林业是林展润的父亲,新四大中林家的家长,林医生虽然也姓林,但只是林家的远房亲戚。卢中石、戚少军、林医生平时都经常在一起喝茶打牌,而且这两人身份比较中立,与韩家的关系没那么僵,为避免尴尬,此时便是当和事老陪着卢、韩两位过来接郑宗城的。   哪里料到会在他房间里看见戚世恩!   郑宗城也没料到过来的人里面还有戚少军,不过,这样的惊喜他更喜欢。   几个老家伙都是人精,老虽老,可没老眼昏花,虽然房间里孤男寡女人模人样站在小客厅里,可房间的凌乱、气味,无一不昭示着这里发生过什么事。   戚少军纵使再重男轻女,那毕竟是他搁手心里宠了一辈子的亲生女儿,如今的场面,一张俊朗的国字脸上风云变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戚世恩一时吓得六神无主,话也不敢说,挺若僵尸。   唯一面不改色镇定自若的只有郑宗城,他恍然大悟状,笑得人畜无害,温文儒雅道:   “不好意思伯父,这次回来前恩恩跟我吵架不肯理我,所以昨天席间没有跟您说,本来应该更正式地去家里拜访的。”   戚世恩忽然觉得自己要急发心肌梗塞了。   郑宗城放低身段,态度谦卑地称呼戚少军“伯父”,总算暂时压制了戚少军的恼羞成怒,却依旧怔愣难语,半晌才把目光转到郑宗城身上:“郑先生,您和戚世恩她……”   “我们已经在一起四年多了,刚订婚。”郑宗城故作吃惊,“怎么恩恩没跟您提过么?”   戚少军失去反应能力,和几位老友一起呆呆地盯着郑宗城。   “没有订婚,只是求婚了!”戚世恩赶紧解释,话脱口而出后,才发觉自己已经变相承认了郑宗城的话。   急得直想撞墙,恨不得能当场跳将起来撕破郑宗城这张卑鄙无耻狡诈虚伪的面孔,可如今的局面,她真的百愁莫展,一时之间根本不知该如何去处理和面对,生了十张嘴都说不清楚。    ☆、你玩不起   郑宗城不慌不忙,用衬衫下摆和裤子遮掩住自己的难堪,便抱着茫然无措的戚世恩快步上楼。   一出楼梯口,二楼一直等候着的服务生或许听到了动静,正从左手边不远处的工作室里探身走出。郑宗城推着戚世恩闪身钻进右手边第一个包房。   这间包房极大,自带吧台和舞池,八个桌上都已经摆放好了各类酒水、小吃。戚世恩一看这造型便暗叫不好,估计卢鹏他们预留的不偏不倚正是这间包房。   郑宗城拽着她的手直接钻进吧台背后的洗手间。   洗手间十分宽敞,装潢精致豪华,昏黄的灯光笼罩下暗香浮动。   郑宗城将戚世恩抵在门上,一手上了反锁,正待低头吻她,她却旋身躲避着低嚷:“你还不趁机自己消停消停,别闹我了!”   拢起的发髻因为之前的挣扎而垂落少许发丝,显出她更加诱/人/姣/好的脖项曲线,珍珠般的皮肤上透着玫瑰色的粉霞,收衬合体的礼服花边将她的背部掩映成一条勾魂夺魄的幽径,引人想入非非。郑宗城自然而然发乎情,顺手将小礼服的拉链一拉到底。   为了配合这件略微露背的礼服,戚世恩只在胸口贴了胸贴,伴随背部一凉,整件礼服便滑落下去,堪堪被她两只小臂狼狈接住。   男人火热的唇已经熨贴在她脊柱上,滑腻的舌在凹处逡巡逗/弄着,惹得她通体阵阵臊/热。   而那双贴着她肌肤肆意游曳的大手正循序渐进地把一件件衣物从她身上除去。   戚世恩抢不过他,红脸儿似晶莹的果冻,哧着气愤骂:“这种地方……你……你还要把我脱光吗……?!”   显然。   郑宗城用实际行动进行了回答。   他把她剥得光溜溜的,将所有衣物抛在了洗漱台上。   他强迫她对着镜子,以蛮力将她推高,令她背对他跪在洗漱台上。   “郑宗城,我下面什么样子你不知道吗?”戚世恩四肢受制,气急败坏,“你就算拿我当工具用,也要保养上油的好吧!”   郑宗城一直以为自己喜欢温顺懂事知书达理的女人。   当然,他对戚世恩温顺外表下隐藏的小辣椒本面目多少有数,有时还会故意逗她,乐得见她憋得跳脚的模样。   现在撕破脸,她把那泼辣模样搬到光天化日之下,他居然也丝毫讨厌不起来。   听听这种时候她骂出来的话,他怎么听着就觉得格外好笑呢?   “是吗?我看看。”   他一边说,一边作势蹲身,要探头去看她底下的嫩脂堆。   不是没让他亲过下面,但那是云/翻/雨/覆水到渠成的时候,不是这种公共场合,像头畜生一样撅着屁/股让男人审视!   戚世恩扭腰躲闪,郑宗城“啪”地一下拍拍她屁/股,恶声恶气:“要么给我看,要么给我艹,你自己选!”   戚世恩气得想哭,用力往后伸手打他,郑宗城就势扼住她双腕,按在玻璃上,另一手剥开花瓣,仔仔细细往里瞅。   那目光好像两条火龙,烧得戚世恩滚烫,刚刚帮他服务的时候就动了情,又被他这样摸着亲着,不知不觉,便有清亮的液体从花/心子里溢出。   “啪!”屁/股上又被他浑厚的大掌拍了一击,光嫩的肌肤上透出红色掌印。   “淫/妇,找死是不是!”   郑宗城眼睁睁看着那晶莹的液体如何淌出,喉咙发紧,原本就胀得发痛的热铁一阵颤抖,恨不得立即冲进那温/热/湿/润的幽洞里。   “……你,你还敢说我,还不是你……”戚世恩也为自己身体那可耻的反应羞得满脸通红。   “起来!”郑宗城喘着粗气,一把拧起她,摁在怀里又使劲儿亲了几下,哑声道:“继续帮我弄!”   这种时候戚世恩哪敢跟他讨价还价,乖乖蹲下身子,张口迎向那头巨兽。   当她发出第一次吞咽时,身侧的门锁响了一响。   戚世恩吓得没神,焦急地仰望着郑宗城,嘴巴被堵得满满的没法说话,情急之下眼眶已经红了一圈。   “唉,怎么被锁住了?”   “我看看……喂,服务生……!”   外面房间不知何时起已经乐声震天,两醉鬼在厕所外和门锁奋斗着。   郑宗城揪着戚世恩头顶的长发不准她停,另一只手拍了拍门,引起了外面人的注意。   “有人办事。”   他老神在在地说。   外面两人华丽丽地囧了,而戚世恩则悲摧地囧了。   两人霸占了洗手间近半个多小时,已经口腔发麻的戚世恩终于感觉到在嘴里驰骋的罪魁祸首逐渐失去游刃有余的进退,节奏开始略略紊乱,这说明什么?   说明这精力旺盛的男人终于要到了!   她赶快卖力地吸/吮着,两手齐齐上场帮忙,正套/弄得欢腾,居高临下的男人却渐渐慢下来,最后完全停止,任她独自胡乱舔吸着。   戚世恩汗渍渍地吐出巨兽,用手继续伺候着,声音也泡成水儿般柔媚:“怎么了?”   郑宗城突然扶着她的腰把她抱了起来,与她交首厮磨,含着她两瓣小红唇低哑道:“还是想进去。”   戚世恩微愣间,被他面对面抱着放到洗漱台上,扣住她两腿紧紧环住他的腰。他也不急着进来,就用粗/大在她绽放红/肿的花/蕊外画圈。   辛苦半天,还是难逃一死?   “别……别,我用手帮你好不好?”她被他蹭得直起鸡皮疙瘩,见他没强入,便主动伸手去摸。   若让这男人缓过劲儿来,天知道他还要折腾她多久。打铁趁热,这种时候一定不能给他时间冷静欲/望!   “不想射外面。”他退了退,上身却弓过去在她胸口胡乱舔/弄。   戚世恩为难地皱皱鼻头,两手环住他脖子,示弱讨好道:“我……还是用嘴好不好,都吞下去……”   “我要进去。”他竟然像个大孩子似地闹起了别扭。   戚世恩欲哭无泪,哀求道:“真的被你弄坏了,今天上厕所尿/尿都火烧火燎的,又酸又胀。”   “骚/货!”   戚世恩描述很写实,听进男人耳朵里却成了一种言辞挑/逗和赤果果的勾/引,郑宗城抵着她重重磨了几下,以示惩罚。   想饶过她,她还偏偏自己找死!   戚世恩赶紧用手隔着,不敢懈怠地殷勤伺候他家二兄弟,继续服软求饶:“我腰也快断了,你再折腾下去,就算是洗手间的地板,我也要趴上去了。”   郑宗城揉着她的腰,在她嘴上啄了啄,滚烫的热气笼罩着她:“那你说怎么办?”   戚世恩无语:“……我……我说了帮你吸……”   他将她抱得紧紧地,又去□她的耳朵,轻声道:“让你休息会儿,我要射里面。”   戚世恩的脸顿时黑了,无奈之下,开出空头支票,“这不也没套子么?要不你现在委屈下,先射外面,晚上回去我再补偿你……呀!”   伴随戚世恩的惊呼,郑宗城再次撞进她体内,将她用力向上拱了好几下,一改刚才亲密柔和的态度,冷哼道:“晚上回去?”   戚世恩痛得直抽。   她是没打算乖乖跟着郑宗城走,想趁着人多混乱,去黑熊或者蚊子那儿随便过一晚,没想到他如此敏锐,早察觉出她有歪门邪道。   郑宗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点穿,放她蹦跶会儿,她却自己硬要往他枪口上去了,而且把男人惹得不轻。   动动歪心思和满口谎话唬弄他,这可是两种罪状!   郑宗城喘气声愈重,可口气却冷得死人:“我明天去法国。”   戚世恩痛得浑身颤抖,闻言怯怯地低下头。   “下午出发,你跟我一起走。”他俨然帝王般,发出命令。   “不要,我们已经分……”情急之下,戚世恩忘记这种时候有些话说不得,开口就拒绝,下一秒却被郑宗城狠狠掐住了脖子。   上下两张小嘴被他堵得满满的,伴随男人狂野粗鲁的动作,她在窒息昏迷前再次被他送上欢/愉的巅峰,如仙如死,极痛与极畅,直到他放开她的唇,手却依然卡着她的脖子,仿佛只要她再不识好歹说错一句话,他就会真的动手掐死她 。   “戚世恩,你再敢跟我说那两个字试试!”   狠戾残暴的威胁在她耳畔响起,却用着最亲昵的距离。   “是你主动来招惹我的。”   他将她的脸掰正,深邃细长的眼睛眯成条缝,闪烁着魔魅的光芒,摄视着她,一字一句道:   “这个游戏是你按的开始,现在,你想喊停就喊停?你想跟我玩?——我告诉你,你玩不起!”   戚世恩丢了声,丢了魂般怔怔地望着他,不自觉战栗着。   她一直觉得此时的他对她是不甚在乎的,不在乎就意味着宽容,虽然他对别人冷漠残酷,却从未用这样的口气,这样的态度对待过她。   戚世恩不认识这样的郑宗城。   话说完,他又重重地顶了她几下,用几乎顶穿她的力道,宛若泄恨似地,故意弄疼她,然后猛然抽出,把她扔在一边,自己对着擦手纸使劲儿套/弄了几下,彻底释放。   气氛极其紧绷。   郑宗城整理好仪容,兀自点了根烟靠墙抽着。戚世恩则抖着手把衣服一件件套回去。礼服皱巴巴的,露在外面的肌肤满是欢/爱后的痕迹,头发也乱得没法挽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真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亲错人了   郑宗城推门先出去。   满屋子的人都看着他从吧台后面转出来,愣是没一个敢光明正大往他那儿瞟上眼。直到他落了座,董晖、黑熊和卢鹏才把他围住敬酒。   戚世恩没他那么厚脸,低着头,软脚虾似地,径直从包房门口落荒而逃。   两腿打着摆子下楼,大厅里就卢鹰和不省人事的闻迅。   卢鹰酒也喝得不少,兀自抽着烟,见戚世恩下来,惊讶道:“七哥,你刚才在上头?”   戚世恩敷衍地嗯嗯两声,先去看了眼蚊子,瞅他脸实在红得厉害,忍不住用手背试试温度,又小声唤他几句,闻迅依旧醉成一滩烂泥无知无觉。   “这等下还得找人来搬他。”   她坐到卢鹰身边,也拿出根烟点着,低头抽了没两口,察觉到卢鹰疑惑的目光扫过之处,她尴尬地用手掩住自己脖子。   十一期间天气炎热,但今天是正式场合,卢鹰好歹还是西装领带一应俱全,见状从身旁拿起薄西装披在戚世恩身上,也没多嘴问她,自顾自道:“黑熊一直在找你。”   “什么事?”   “明天假期就结束了,他和闻迅早上9点都有重要应酬,晚上无论如何得进城里去,你今天应该没喝多少酒吧。”   戚世恩会意。席间黑熊向她提点过,让她少喝点儿,可能半夜得开车送他和闻迅回城。孰料到9点多时大雨倾盆,外面又积起了水,黑熊就没再说这事。   戚世恩透过落地玻璃窗望着淅淅沥沥的黑色雨幕,积水是差不多再次退下去了:“他们几点走?现在积水退下去还好,就怕夜里雨又变大,也不知这边入城的隧道能不能过。”   卢鹰用手掌揉着双眼,醉气熏天道:“再让我休息半个小时,我上去把卢鹏和黑熊换出来。”   卢鹏结婚这几天,迎来送往,其实最累的反倒是卢鹰。数日少眠加上饮酒过度,他精神状态奇差。   戚世恩稍作犹豫,将嘴里抽到一半的烟头摁熄:“你再坐会儿,我上去找个借口支他们俩出来,上头的人已经玩疯掉了,一时半会儿发现不了卢鹏离场的。”   卢鹰想想也觉得没问题,遂道:“也行,你顺便给我拿两听凉茶下来。”   ------->------->------->------->------->------->------->------->------->------   楼上空调开得很足,戚世恩将卢鹰的西装紧了一紧,深深吸气,推开包房大门。   “I DO!I DO!I DO!I DO!I DO!”   门一开,乐声劲爆,灯光四射,震耳欲聋的叫喊声贯入鼓膜。   眼前一幕令戚世恩呆愣不知所谓。   房间的3点钟方向,杨震的女朋友江芊芊背抵沙发,鹤立鸡群,被十几个跪着的男生群峰朝大顶般簇拥着,哭得稀里哗啦,脸上妆容掉得一塌糊涂。而他们周围则密密麻麻围着不停拿着手机照相的女人。   最离谱的是,戚世恩这次的目标——卢鹏和黑熊君也挤在下跪的人群中,个个跟打了鸡血似地,满脸通红,群情激愤地冲着江芊芊大喊着:“I DO!I DO!I DO!I DO!I DO!”   戚世恩的目光在整个场子里扫过一圈,发现只有她、郑宗城和周品骏与其他人格格不入:她傻傻地立在门口,而郑宗城和周品骏则在角落里喝酒。   戚世恩去吧台找到服务生,让他取了几听凉茶,恰好这时,卢鹏似乎接到什么电话,奋力挤开人群往门外走去,她急忙尾随而上。   她赶到走廊时,卢鹏已经挂了电话正要进门,和戚世恩撞了个正着。   他这已经是几醒几醉,二话不说搂着戚世恩的肩膀就要拽她进场。   戚世恩笑着抱着他的腰,将摇摇晃晃的他给反推进走廊,伸出两根手指在他眼底晃了晃:“这是几?”   “一~~~~”卢鹏故意拖长声音,掐掐她脸蛋,“你敢小看老子的酒量?”   “里面在干什么?”确定卢鹏同学还有几分神智,戚世恩好奇询问。   “嘿,杨震那小子跟江芊芊求婚了。”   “那你们都跪着干嘛?”   “我哪知道,我看他们都跪了么,我就跑去跪了呗,给兄弟造势嘛!”   戚世恩带着欣羡的口气笑道:“他们也谈了好多年,算修成正果吧。”   “切。”卢鹏不屑地挑挑眉,整个头趴在戚世恩肩膀上,热乎乎地呵气道,“啥正果,杨震,哼,老子最了解他,祈祷今天他是当真的,不然明天江芊芊,哼……有好戏看的。”   “你说他是发酒疯??”   “我才不知道呢。”卢鹏说这话时歪着嘴,搂着戚世恩又要往包房里钻。   戚世恩赶快收紧手硬拉住他:“你跟我下去陪大哥坐会儿,我马上要载黑熊和蚊子回城里去。”   “回城?”卢鹏眼睛雾蒙蒙地盯着戚世恩,“唉,我记得,他们明早有事是吧,我找代驾啊,你去干什么,你今晚就睡这儿!”   戚世恩想到郑宗城,立刻拒绝道:“还是我送他们俩,你这边房间本来就不很够的,我们三个就直接到黑熊家里睡了。”   卢鹏和她拉锯战了会儿,终于不敌,只得点头。于是戚世恩先把卢鹏扶到大厅沙发上,恰好就卢家两兄弟和她三个人在。   卢鹰见难得清静,便拉着戚世恩和卢鹏道:“七哥,这小子从小死倔,偶尔你的话还愿意听。”   卢鹏闻言嘿嘿一笑,一副神志不清模样倒进戚世恩怀里装死,戚世恩便当抱了个泰迪熊似地把他揽在怀里。   卢鹰无奈地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七哥,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   戚世恩点头。   “看着人口简单,其实也不简单,家业大了,表里堂里,稍有本事的都盯着,现在我爸爸也不见得能完全压住几个叔父。”卢鹰又点了根烟,“人家说,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但现在不是我和阿鹏闹……筱妤的事情,对阿鹏打击很大,他对卢家的心态已经很偏激,我的意思是,要靠自己闯出片天地,是好事,但是没有必要视家族为对立面,有巨人的肩膀可以站,何乐不为对不对?”   清官难断家务事,戚世恩听了就听了,点头。   卢鹏在她怀里就傻笑,但卢鹰和戚世恩都知道他没醉,只是装疯卖傻,不想参与这个话题。   “多的卢鹏自己会跟你说,七哥,我马上又要回迪拜了,我走后,你们几个做兄弟的,要好好看着他,不能让他干横事。”卢鹰慎重其事道。   “大哥,我会看着他的。”   不知不觉就聊了半个多小时,卢鹰说他休息得差不多,可以顶上去应酬了,撇下卢鹏,拽着戚世恩上楼找黑熊。   这回,黑熊竟然是围在郑宗城身边的。   戚世恩不想过去,便示意卢鹰帮她。不料卢鹰一过去就被拉住喝酒,这些基本应酬环节他没法推脱,戚世恩也理解,乖乖地一个人站在吧台后阴暗角落等候。   约摸五分钟后,眼看郑宗城身边挤在一起的男人群有所松动,黑熊已经站了起来,与董晖附耳说着话,戚世恩估计差不多可以走了,刚想先去门外,一个转身,竟然撞上一堵人墙。   紧接着,完全不在状态内的戚世恩,被个酒气熏天的男人抱在怀里,没头没脑地冲着鼻子嘴巴周围一顿猛吃,清凉的口水就这样沾在她唇畔鼻尖。   然后她呆呆地,看着杨震冲她笑得桃花芬芳。   他说:“芊芊。”   ------->------->------->------->------->------->------->------->------->------   喧闹的音乐衬得房间里更是一片诡异的安静。   先是一股寒意逼来,她被人粗鲁地从杨震怀里扯开,打着趔趄往后一甩,若非黑熊及时接住,她险些撞翻在地。   而杨震已经被郑宗城打倒,蜷在地上毫无招架之力。无数男生拥了过来,试图阻止那个杀红了眼的凶狠男人。   然后,随着几个女生的尖呼,戚世恩惊魂未定地看着包房敞开的大门和神色紧张,往外追去的伴娘们。   江芊芊已经不见踪影。   听到动静赶上来的卢鹏一见这阵仗,忍不住骂道:“我就知道阿震这小子喝酒坏事!”言罢也冲进了拉架大军中。   这场纷扰好不容易被平息,卢鹰安排人强行把被打得不成人形的杨震抗回房,又让卢鹏带人去找江芊芊,自己则跟在郑宗城身边一直小心赔不是。   关键时刻,戚世恩也不敢掉链子,老老实实坐在郑宗城身边,一边用餐巾纸帮他擦腹部被酒弄脏的衬衫,一边解释:“他喝醉酒认错了人,他以为我是他女朋友。”   “喝什么酒发什么疯能连刚刚求婚的女朋友都认错的!”郑宗城眼中盛怒凝聚,依旧在气头上。   在座的人都心知肚明,今天若搞不定郑宗城,杨家的下场会非常非常非常难看。杨震的父亲和卢家、熊家都有过硬的交情,戚世恩自然不能坐壁上观。   她无比乖巧温顺地道歉,无论他说什么都应着,可郑宗城的脸色依旧难看,卢鹰也满是为难。   明明是件喜事,波澜转折,竟然出了这样的丑事。戚世恩暗中无奈,叹了口气,靠到郑宗城怀里,用手臂环紧虎腰,在他耳畔轻轻道:   “你不要气了,真的只是场意外……我们回房间吧,你衣服都脏了。”   郑宗城闻言,总算低下头来正眼看她,眉间怒意未散,绷紧的唇,重重扣在她腰肢上的大手,像一块大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他没有答话,众人亦不敢多言,一时之间鸦雀无声。   半晌之后,郑宗城收敛怒气,站起身来,冷冷道:“我累了。”   戚世恩看看黑熊担忧的目光,又望望卢鹰,平静地说:“大哥,找个代驾送他们,我先走。”见卢鹰点头,她赶快亦步亦趋跟上郑宗城。    ☆、初恋情人   郑宗城在浴室里洗澡,戚世恩抱着枕头缩坐床上。   折腾来折腾去,还是回到了起点,什么都没改变。现在她像绷紧的弦,满是未知的恐惧。   就在这时,乐声响起,戚世恩从床头柜抓过手机,一看来电显示:“……妈?”   打电话过来的正是张红:“刚回家就听你爸爸说了你的事情,明天家里人都在,有没有空,带他回来吃个饭吧,我们也好尽尽地主之谊。”   戚世恩沉住气:“来不及,我明天就要跟他飞法国,估计过了中午就得飞。”   张红一愣:“这么赶?”   “他工作忙,没办法。”   “那他……”   “下次吧,下次我再带回来行么?”戚世恩随口敷衍。下次,鬼知道还有没有下次。   张红没辙,正要挂电话,戚世恩又道:“明天早上我回家吃早饭。”   原本不是很想回那个家,可现在,她更不想和郑宗城独处。   刚挂电话,郑宗城就不着寸缕地从浴室走出来,一边用白色浴巾擦着头发一边走到她身边:“刚才跟谁打电话?”   “我妈。”   “什么事?”   “听我说明天飞法国,表达意外之情。”她顿了顿,补上句,“他们本想招待你吃顿饭。”   郑宗城向后抹了抹凌乱的黑发,露出妖魅勾人的星目,就事论事:“来不及。”   “我知道,所以我帮你回掉了。”戚世恩无所谓撇嘴,从床上坐起来,散开头发,准备进浴室洗漱,却被郑宗城拉住胳膊。   “你不高兴?”他略作踌躇,不是很确定地询问。   “没有啊。”   面前的小女人一脸平静,没心没肺的样子,若换做以往,郑宗城是绝对不会多想什么。可这次回国的经历让他真的觉得自己拿不准她了。   拿不准归拿不准,他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抿抿薄唇,缓缓放开手。   戚世恩进了浴室,没多久,郑宗城开门进来:   “过几天空下来,我去你家拜访下伯父伯母吧。”   戚世恩背对着他淋浴,偷偷咬着下唇,慢慢点了下头:“哦。”   ------->------->------->------->------->------->------->------->------->------   晚上郑宗城没有再折腾她。   五点半的闹钟,戚世恩只睡了不到三个小时。蹑手蹑脚,花了十分钟左右洗漱完毕,她摸黑到床边穿鞋时,不知醒了多久的郑宗城睁着无比清醒的目光,斜依床头,冷冷盯着她。   戚世恩被这样碜人的寒芒锁着,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现在行踪极其可疑。   她停下动作,半坐床沿,以无比诚恳的态度解释:“我这次回来没回过家,昨晚答应我妈早上回去吃个早饭。”她看了看手机时间,继续道,“11点我们在机场见面。”   今天天气差,长假结束第一天,交通肯定堵塞,到时候赶不上飞机也不是她的错。   而作为子女,难得回家,就算再匆忙,陪父母吃顿饭也是应当的!   戚世恩这理由堂而皇之,光明正大。   正要走人,郑宗城从床上翻身而起,先她一步站定:“我跟你去。”   戚世恩怔愣间,他已经走进浴室,她赶过去时,见他正准备挤牙膏,急忙道:“家常便饭,我妈厨艺不怎样。”中国礼仪之邦,哪有第一次见女儿的“未婚夫”招待早饭的?!   “没关系。”郑宗城吐出这三个字,兀自埋头开始刷牙。   “这边进城要两个多小时呢,又是早高峰,假期结束第一天,肯定交通大堵塞,你跟我去家里吃早饭,会不会耽搁行程呀?我们行李都没收拾呢。”   言下之意,您在这儿收拾行李吧,大爷!   郑宗城正在刷牙,没法回答。戚世恩便自顾自地说:“下次吧,下次你再来这儿,我让爸爸正式招待你。”   郑宗城还在刷牙。戚世恩推推他胳膊:“那,我赶时间,我先走啦。”   他将口里泡沫狠狠一吐,蹙着眉别头,冷道:“你敢走?”   已经溜到浴室门口的戚世恩停下脚步,无奈地回望他。   郑宗城迅速洁净口腔,用毛巾擦了擦,这才面无表情地审视着戚世恩,半晌后,徐道:“还是你根本不想我去见你的家人?”   戚世恩噎了噎,低头不吭声,闷了半天,终于不敌郑宗城的冷冻激光,别开头,用蚊子大的音量嘟囔:“以前想介绍给某人认识某人压根兴趣缺缺的样子,现在还怨我头上搞得好像是我不让你见似的,黑的白的都是你说的。”   郑宗城似乎没听清楚她说什么,眉也不皱,量她不敢再乱来,又迅速地洁面,刮胡子,理头发,约莫十分钟结束战斗,这才迈步到戚世恩身边,顺手掐着她下巴,趁戚世恩反应不及,又在她脸颊上轻轻拍了一下,没好气道:   “才发现原来你这么擅长顶嘴。”   ------->------->------->------->------->------->------->------->------->------   所有人都明显低估了这场大雨。   十一长假结束第一天,早高峰,加上部分低洼路段积水,外环以内整个交通大瘫痪。郑宗城和戚世恩驾车龟速向市区驶进,八点半时,天上又降下瓢泼大雨。卢家安排专程招待郑宗城的服务人员从机场打来电话,称机场跑道已经瘫痪,机场那边已经在全力抢排,然延误势在必行。   具体延误到什么时候,谁也说不准。   郑宗城接到这个电话后,立刻给他的私人飞机机长打了个电话,然后就一直满脸严肃地用法语打国际长途。法语,按理说这时的戚世恩听不懂,可她后来学过的。   听下来,这回出事的是法国酒庄。这事情她有印象,是他二伯那边惹来的骚,有人栽赃陷害,他酒庄那边被警察查出海洛因,他们想顺藤摸瓜把内奸抓出来解决了。   唉,管他干嘛,还是想想自己吧。   落到现在这个局面,她提出分手这件事本身已经是场闹剧了,从某种程度上说,他和她之间感情还因此升温!   可再不知死活地大嚷分手……她不敢。   一场婚礼,把她家人朋友全部牵扯进来。   他都放出那样的话,她还不识好歹,下一个遭殃的恐怕就不止是她一人。   做了这么多自以为能让他厌弃的事,结果呢,似乎全成了她自以为是!   以爱为借口堵他,人家却态度明确,他根本不跟她谈爱!她能怎么地?如果现在他对她有爱,她或许还能上演苦情戏码博取怜惜和愧疚,但他就是摆明把她当禁脔,当私有品,当个人领地!   领土之争,非战不可!   敌我实力悬殊,不可连累友军,只得独战,负隅顽抗……   前途一片灰暗渺茫啊!   “想什么?”   轻飘清冷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恰前面红灯闪烁,戚世恩赶紧一个急刹,嗔怪地瞪着郑宗城:“不要乱吓开车的人好吧?”   郑宗城还在打电话,眼色复杂地瞥她一眼,过了两三秒钟,才慢慢用法语继续道:【查好了吗?】   姚秘书回道:“资料都发给您了……小姐最近,没有什么特异的行为。”   郑宗城微微蹙眉,沉声道:【那天赴宴之前,她去过什么地方?】   戚世恩耳朵一动,惊心:他在查她!   姚秘书继续回道:“小姐中午才出门,去做了SPA,然后开车在街上兜了会儿风就回家了。期间和她接触的只有一个按摩师和烟店老板,我都仔细查过,之前和小姐没有任何交集。”   那就是什么都没查到……那她为何会突然变化这么大?   还是如她所说,只是因为不想再忍耐下去,宴会女伴和卢鹏婚礼的事情不过导火索罢。   【好,我知道了。】   郑宗城挂掉电话,见车子半天没动,抬眼一看,四面八方都是红灯,丝毫没有动弹的痕迹,中间两个交警一起在疏通。   这诡异的天气,刚刚还瓢泼大雨,这会儿淅淅沥沥地已经要停不停了。   戚世恩摇下玻璃,探头出去打量,恰好旁边左转道上与她并列的一辆沙色的11款Cayenne Turbo副驾驶位贴膜窗也摇了下来,两人恰好打个正面照,皆是一愣。   “七哥?!”   “林展润!?”   ------->------->------->------->------->------->------->------->------->------   林展润,戚世恩初恋情人,出国前最后一任男友,她的第一个男人,也是在郑宗城之前唯一发生过关系的男人。   “你不是在京城么?”林展润有加拿大血统,脸型刚毅有型,电眼深邃,身材修长。以前是寸短,很有NBA篮球健将的感觉,现在留着金城武似的短长发,嘴上还有浅浅的性感胡渣,气质就彻底迥异了,颇有T台时尚模特的风范。   见林展润从车上走下来,戚世恩出于礼貌,也赶快解开安全带走出去:“回来玩几天,本来今天就要走,结果遇上这么大的雨。”   林展润往她车里扫过一眼,压低本就极富磁性的性感嗓音:“你现在的男朋友?”   戚世恩敷衍地点点头,嗯过一声,却见林展润以手抚胸,冲她眨了眨眼,以只有她能看到的怪表情嚷道:“熊瞎子这骗子,还说你一直单身,不行,我受伤了,重伤!”   戚世恩无奈地翻翻白眼:“你死了这世界才清净。”   “最毒妇人心,这么久不见,狗嘴里还是吐不出象牙,你敢说些人话么!”林展润继续装腔作势,戚世恩完全不吃他那一套。两人换过联系方式,又寒暄了会儿这几年彼此的生活工作,眼见交通还是没有松动的迹象,但老天爷却又开始玩变脸,雨珠从毛毛针到豆子大也就一转眼,两人匆匆告别,各回各车。    ☆、拜访家长   “谁呀?”   车门还没关上,就听见郑宗城淡淡的问话。   “一个学校的师兄,以前和我们玩一块儿的。”戚世恩顺口回答。   郑宗城冷着脸,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她,幽幽道:“……就这样?”   戚世恩心想,你要听,我就让你听个够,于是又补上句:“前男友。”   郑宗城右手撑着右腮,慵懒地依靠着车窗,斜眼望戚世恩:“你自己追的?”   戚世恩隐隐觉得耳朵像长了针刺似的,有些不舒服,但神经麻木大条的她直接忽略掉这小小的心理变化,顺口道:“嗯。”转念一想,好像又不是,于是解释,“第一次是他追的我,后来是我追的他。”   戚世恩初恋的时候还在读小学,情窦尚未初开,自然不知道何谓“女追男隔层纱”。具体几年级实在是记忆模糊不清。林展润比她大三岁,把上这小妹妹后,两人过家家似地谈了两年,就像哥哥带着妹妹般。后来林展润跟她抱怨,说他当时第一次牵到她的小手,小心肝扑通扑通跳到彻夜难眠,可戚世恩这成天和男人勾肩搭背的“水性杨花”,压根没有身为别人女友的自觉,还一副哥俩好的样子,把个林展润呕得重伤加吐血。   当时分手的原因,说来幼稚之极。   她压根不记得那天是林展润的生日。   林展润原本在家里精心策划了浪漫约会,鲜花、蜡烛、把个十几岁小男生所能模仿创意的经典案例摆了个遍,结果临到放学时,戚世恩放了人家鸽子。   下午卢鹏在学校炫耀,说他爸爸给他修了个乐园,邀请黑熊和戚世恩去玩。当时的戚世恩身为别人的女朋友,小心思里却蠢蠢欲动地有些崇拜和暗恋一向以成熟稳重著称的卢鹰大哥,对于去卢鹏家有着非比寻常的热情,再加上儿童乐园和一众兄弟的撺掇,早把跟林展润的小约会抛诸九霄云外。   她拒绝林展润时的话语亦很清晰明了:“我要去卢鹏家里玩~”   林展润士可杀不可辱 ,一怒之下,就和七小妹妹拜拜了。   可和这些陈年旧事相比,她和林展润第二次交往,才真正把人给得罪了。   光是想一想,戚同学便羞愧难当,也莫怪后来黑熊骂她缺心眼加缺德。   “你们还分分合合两次?”郑宗城语气里讽意愈足,面上却依旧看不出丝毫雷雨之色。   “初恋的时候我还在读小学,懂什么呀,跟过家家似的,后来嘛……”戚世恩抓抓右头皮,自哂道,“就出国前大概八、九个月的时候吧,有回出去KTV,黑熊和我们吐苦水,说他追了半年的一个妞,死心塌地地喜欢别的男生,他一说渊源,我才发现是林展润。当时酒喝多了,我就拍胸脯跟黑熊说交给我搞定,我让那女的绝了这条心。然后,然后我就跑去跟林展润说我喜欢他……然后就,就在一起了。”   只是没想到的是,这次她竟然真地动了情。可惜后来东窗事发,林展润知道她的动机后对她失望透顶,两人大吵一场,也不记得到底谁先提出分手,便分道扬镳了。   其实她很想挽留,很想主动去道歉,可那时毕竟年少轻狂,她又被林展润宠惯的,一气之下,决意出国。   没想到去了国外,人生地不熟,自小热闹惯的人,身边突然没一个可以交心说话胡作非为的朋友,前所未有的寂寞和空虚几乎压垮她,所以她才会那么快那么快地移情到郑宗城身上。   追郑宗城,真的是一件比考大学还累人的活儿。既锻炼能力又锻炼脸皮,她所有的思想和行动空间逐步被他填充满,忙得没有时间去纪念和哀悼。直到追他渐渐成了一种习惯。   这些事情,上一世戚世恩闭口不提,本来就是她死皮赖脸倒追的郑宗城,若让他知道她对感情这么随便幼稚,怕是更要轻贱她了。   但现在……她唯恐他不厌弃她!   其实戚世恩又多想了。郑宗城要跟她在一起,怎么会不把她的过去查得一清二楚,尤其是对方还是自己老婆的初恋加初夜!   果然,郑宗城半眯着眼,口气愈发冷冽:“嘿,看来你做这种事情还挺得心应手的,老油条么。”   戚世恩回过神来眄他一眼,示意“你什么意思?”   郑宗城讽笑:“那天在茶室,你不是又要帮黑熊的忙去勾搭董晖么?”   郑宗城不提,戚世恩都快忘记这种小茬,慢慢扬起一抹娇媚的笑意。   你,不也是我追来玩的么?   正待开口说几句刺激他的话,郑宗城却突然扣住她的脖子,迫她转向他,然后弯过身去,准确地含住了她微微张开的小嘴。   戚世恩不自觉地往后缩,郑宗城颇不耐烦,甚至有些粗鲁地揪住她胸口领子,用力往他的方向扯去,她只得迎向他,双手扣在他胸口,任他恣意扫荡自己唇齿蜜糖。   直到他的手已经隔着单薄的小洋装,剥开了她右/乳的罩子,揪紧那凸起的红萼,戚世恩才喘着气低声抗拒:“别……这样……”   郑宗城离开她的唇,手却隔衣紧紧揪着她的敏/感小点,甚至还恶意地掐着它拧了九十度。   戚世恩吃痛低呼,双手去掰他,怎么可能掰得开。   他俯在她耳畔,浓重的呼吸拂过她细小的耳垂,带着狠戾的怒意:“戚世恩,最好别让我知道你追我的时候,脑袋瓜子还打着其他主意!”   你想跟我玩?我告诉你,你玩不起!   ------->------->------->------->------->------->------->------->------->------   等这边交通终于疏散,能挪动车子往前进的时候,戚世恩已经被郑宗城拿提包挡着,在她裙底用手指搅得丢了一回。一路上手还一直搁在她腿上肆意抚/摸,弄得她难受得要死。   回到家已经快十点,她夹紧双腿,仓促给父母正式引介了郑宗城,便投胎似地跑进洗手间。   往马桶上一坐,纸巾擦出来,整片湿滑粘稠的秽物,腿根处揪得红中带肿,好不狼狈。戚世恩咒骂着赶紧收拾一番,甫拉开洗手间的门,便见郑宗城晃着那五根作恶多端的修长手指,不怀好意道:“吃饭前要洗手。”   回家途中,戚世恩已经给张红打过招呼,要带郑宗城来家里。于是往饭桌上一坐,左边一列儿煎饺、煎蛋、包子、馒头、稀饭、油条……右边一列儿披萨、面包、水果、蛋挞,中西合璧,秀色可餐。   甭说在家里,您搁外头去也够人家酒店吃一早上了。   戚家请了佣人,可张红自来闲不住,且嫌弃佣人不够仔细,家务活一直是亲力亲为,桌上的餐点大部分是她亲手做的。   郑宗城虽然是在国外长大,但口味上从小被训练得没有特殊嗜好,基本上戚世恩吃什么他就吃什么。   不知道来之前是不是戚少军跟张红叮嘱过什么,眼见女儿带来的男朋友一口一个“阿姨”,喊得贴心又顺口,张红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那不中用的气场让戚世恩看着,急得想撞墙!   戚少军呢,和郑宗城聊的都很虚,什么中美格局,什么经济时势,刚好最近某国皇室举行婚礼,戚少军便打了打擦边球,所谓醉翁之意不在酒,想聊婚期的事了!   戚世恩整个如坐针毡——不过好在,她比谁都清楚,没见过郑国策前,婚期什么的都是虚妄,戚少军肯定问不出东西来。   果然,郑宗城轻描淡写地迎合了戚少军两句,便不着痕迹地把话题岔开,趁戚少军挫气之机,完全主导了话题。戚世恩眼见郑宗城掌控全局后,这才舒了口气,一顿早饭半个小时吃得比打仗还累。   戚世佑呢,完全无视场上的暗流涌动,闷头猛吃,末了擦擦嘴:“我吃好了。”   戚世恩的右脚被人踩了一下,她眼角迅速瞄了右手边的戚世佑,亦搁下筷子:“我也吃好了。”   两姐弟一道离开餐桌,走到餐桌外的露天阳台。   ------->------->------->------->------->------->------->------->------->------   刚出门,戚世恩便忍不住抱怨:“爸爸也忒沉不住气了,就算想套乘龙快婿,也别搞得这么明显,没听过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么?”   “明显么?老头子绕了十几分钟才绕到婚礼上,已经很有耐性了,是你自己想太多吧。”戚世佑不以为意,“何况,还不是因为你是他女儿,你可是被他在酒店套房里给捉奸当场的,你以为老头子真像表面那么淡定,我告诉你,他回来急得简直要昏厥过去。”   戚世恩回头横了戚世佑一眼。   “你别瞪我,这个姐夫算你带回来的头一个,怎么都有点儿谱吧?”戚世佑勾上她肩膀,两姐弟趴在栏杆上,对着外头的游泳池和绿化窃窃私语。   “什么姐夫,警告你莫乱叫。”   “嘿,你以前那些个男朋友,哪个我不是姐夫前姐夫后的乱叫,没见你这么敏感。”   “唉……”戚世恩叹了口气,沮丧状,“不敏感的当然可以乱叫,就敏感的才不敢叫呢。”   “姐。”戚世佑突然降声音压得更低,凑上她耳朵,“你不会……是在外面给人做情妇吧……哎哟!”   戚世佑猛地弯下腰,痛苦地捂紧腹部:“我是你亲弟弟呢,你也真下得了手!”   戚世恩哼道:“你下次再诋毁你老姐,你老姐的倒拐子就往命根子招呼了!”   戚世佑咕哝两句,回头看看屋内,见戚少军和郑宗城还是一副相谈甚欢的样子,遂蹙着眉,压住他姐姐低道:“喂,你这要耽搁两天才能走吧?”   戚世恩抬眼睨他,鼻子嗅到一股阴谋的味道:“哟呵,这是打算说正题了?又惹什么祸乱要我收拾?”    ☆、替罪羔羊   戚世佑谄媚地奸笑两下,凑得更近:“知弟莫若姐。我不跟你拐弯子了,我一兄弟,初生牛犊不怕虎,在昌顺街开了家娱乐会所,跟蚊子哥的蝠翼(W.Bat)打擂台,惹到蚊子哥了。我本来想自己去求情,反正你不是在么……你说话比我有分量多了,蚊子哥肯定给你面子。”   戚世恩没好气斜他:“蚊子做生意一向六亲不认,什么叫惹到蚊子哥,你那兄弟到底有多‘不怕虎’,玩得太过火,神仙都帮不上忙。”   戚世佑两手一摊:“我劝过他,他妈的不信邪我没法子。而且我从小跟着你玩,蚊子哥在你面前那副耸样,我哪里知道他在外头这么凶悍。我那兄弟现在真知道错了,怕得要死,想亲自给蚊子哥道歉,上门奉茶认错,蚊子哥不肯哪。”   “见血没?”   “哪里用得着啊?熊哥三天两头派人过去抄一抄,这生意就没法做了。你说这些场子哪个是干净的,警察把这儿当局子天天报道,谁还敢去做生意。”   戚世恩听到重点,眉头一挑:“你还有做这种生意的兄弟?到底是哪个,你不带出来给我溜溜,这事情我才不管。”   戚世佑无奈,只得老实道:“是我女朋友的亲哥哥。”   “呵,为了大舅子两肋插刀呢,小子够情种么。”戚世恩转过身,沉颜肃色盯紧戚世佑,冷下口吻:“戚世佑我警告你,你玩多大我都不管,但要被我知道你碰毒,你姐姐绝对有废了你的本事。”   戚世佑当然明白他亲姐姐不是吃素的,可这次的事情甭说他了,就算戚世恩亲自出面也不见得能摆平,他哪里还敢有什么隐瞒,前因后果,交代得一清二楚,赌咒发誓这事情他从头到尾没有参与,纯粹是帮大舅子。戚世恩又狠狠臭骂他一通,这才先打电话给熊浩杰。   黑熊一听和W.Bat有关,立刻追问是谁来找她帮忙,一直问到戚世佑的小女朋友的亲哥哥,当即粗着嗓门在电话那头吼道:“你把电话给你弟娃!”   “做什么?”   “什么做什么,哪里找来的傻逼女朋友,让他甩了丫的,他脑子生锈么!”   戚世佑在旁边听得一清二楚,死活不接,眼巴巴瞅着自家亲姐。   一般的事情,只要她开口,黑熊基本上都能一口应下去,看来这回事情并不简单。戚世恩蹙眉:   “很棘手么?”   “他懂个鸡/巴!”黑熊在那边冒脏话,“还当这是小孩子打架呢!我告诉你,这是董书记和王幼林的事!姓钱的自己傻,被王幼林当枪耍了下不来台!韩卢两家联姻,董书记和王幼林要给老首长面子,不敢闹了,王幼林就弃卒保帅,姓钱的不死,搞到现在这个局面,还找谁他妈的来当替罪羊啊。而且那姓钱的是干什么的,你不让你弟娃打听清楚,人家叫他粉仔,粉仔啊,十个酒吧九个脏,他这家屁个娱乐场所,根本就是粉窝,你弟弟眼睛进狗屎了,跟他搭上关系?!他是想气死你爸还是气死董老爷子啊,还什么小女朋友,你跟他说,他不想惹得一手骚就早点儿把那女的甩了,他要舍不得,我来帮你教训你弟弟,让他明白,什么叫做立场,什么叫做辈分!”   黑熊中气十足,完全不需要戚世恩转达,戚世佑已经听得一傻一愣的。   戚世恩挂了电话,蹙眉瞅着戚世佑:“你那小女朋友谈了多久?”   “三,三个多月……”   三个月前,闹得鸡飞狗跳的卢韩两家向郑老爷子妥协,同意卢鹏和韩筱妤的婚事。   “这事情是什么时候开始闹的?”   戚世佑心头一凉:“四个月前。”   四个月,看来这钱粉仔还有点儿本事,居然能在闻迅的打击下抗一个月。   “哪里认识的?”   戚世佑已经有些恍惚:“光明广场……当时,我刚跟蚊子哥和熊哥在顶楼会所打完牌出来,在商场里面……”   哎哟哟,这小妹妹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咯。   戚世恩一副不用我说你自己也该想明白的神情盯着戚世佑:“分了吧。”   戚世佑早被黑熊刚才那番话给吓出一脊柱冷汗,赶紧点点头,勾着戚世恩的手已经冰凉。   ------->------->------->------->------->------->------->------->------->------   行程一耽搁,终于给了戚家父母在高级饭店正式招待郑宗城的机会。饭吃到半截,卢鹏打电话来说晚上在星岛昌顺店给卢鹰践行,如果郑宗城有空,也欢迎他过来。   “大哥又要回迪拜当民工去了?”   “是呀,明后天就动身吧,这鬼天气挺说不准的,2012邪乎得很。哦对了,昨儿听黑熊说你对我们那计划也有兴趣,看什么时间有空,爷儿们几个一起聊聊?”   戚世恩微怔,才想起自己还没跟他们解释来龙去脉,估计都不知道她出尔反尔,又得颠簸回京城当人偶的悲惨命运。但这事情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遂含糊道:“晚上再说。”   吃过午饭,戚少军邀请郑宗城前往几个市里世界著名的旅游景点参观,郑宗城以水土不服婉拒,搂着戚世恩说想找个地方稍作休息。   早就呵欠连天的戚世恩首次强烈附和了郑宗城的意见。吃饭的地方离家不远,一家人回到家,不到半个小时,戚少军夫妇和戚世佑便各自找了借口离开家,把偌大的空间留给了孤男寡女两小口子。   戚世恩这个假期过得紧锣密鼓,情绪澎湃激昂宛若云霄飞车,加上昨晚整个儿凑起来没睡足几个小时,甫进卧室,也管不了郑宗城,正面朝下扑进床里便开始呼呼大睡。   郑宗城关了房门,拉埋窗帘,也把自己重重摔到她身边,呼吸匀称地平躺片刻,便摸索着把戚世恩拉进薄毯里,三下五除二扒光两人身上多余的布料,统统扫到地毯上。   贴着男人滚烫光滑的肌肤,戚世恩半梦半醒地哼唧两声,调整了舒服的姿势,就整个蜷进郑宗城怀里,一手抵着他胸口,一手把男人结实紧窒的腰肢牢牢抱住,没过多久,又踢踹着把膝盖顶进他两腿间,麻花似地扭在一起。   ------->------->------->------->------->------->------->------->------->------   两人睡得天昏地暗,直到一阵催命的手机铃声响起,她才炸毛般跳了起来,惨呼着:“老公,几点了!”   睡眼惺忪的郑宗城看看表,沙哑回道:“六点半。”   “睡过头了!”戚世恩光着身子跳起来,东翻西找从衣服堆里挖出手机,不待对方发飙抢先喊道:“二十分钟以后到!”   “谁?”郑宗城揉着凌乱的头发坐起身。就他坐起来这短短十几秒,戚世恩竟然已经音速般裹着块不知道什么的布料往浴室里飞奔着。   “晚上饭局,我睡过头了!”   她哭丧脸嚷着,不一会儿从浴室出来钻进衣帽间。由于长期不在家,季节过了衣服还没翻新出来,好一阵翻箱倒柜,才从层层叠叠的毛衣底下扒拉出一条民族风大摆印花裙,赤脚时拖长及地。她对着落地镜转了两圈,自认尚属飘逸妩媚,色调也挺衬托这几天跟着她的手提袋,省去换包的麻烦,遂顶着这身行头往楼梯口窜,窜着窜着总算想起某人,这才扭头问:   “喂,给卢鹰践行的饭局,人你差不多都认识,要跟我去不?”   郑宗城赤着上身,抱胸斜靠卧室门前盯了她半天,总算等来这句话,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等着!”   ------->------->------->------->------->------->------->------->------->------   晚上路况还算给面子,加上昌顺街离家近,戚世恩赶到星岛的时候刚刚七点。   郑宗城的出现自然是在卢鹏的预料和邀请当中,偌大的圆桌,主位和主陪位都给他俩留着,卢鹰倒坐到了次陪位上。   经过昨天晚上,明眼人都看懂了郑戚二人的关系,可早早醉趴下的闻迅一概不知,因此见戚世恩挽着郑宗城进来,当即绷紧了脸。   戚世恩旁边位置是夏雪,见她坐下,悄悄拱了下她的肩膀,笑道:“昨天下午你瞒得可真紧,看我们笑话呢。”   戚世恩只得干笑两声。   饭局刚起个头,郑宗城接到电话,可以飞了。   “好,我马上到。”郑宗城挂掉电话瞬间,已经大概估摸到电话内容的戚世恩脸跨下来,眼中满是不情不愿,面上却要强撑着无所谓的淡定。感觉到郑宗城的目光,她移开眼,一手抓了提包:   “我跟卢鹰喝一杯就走。”   郑宗城不自觉蹙眉,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一手拉住她臂膀把她按回座位:“你不用去了。”   戚世恩抬头诧异地望着他。   这次换郑宗城不看她:“我下半年会在这边,这两天你去公寓收拾下,添置生活用品,我回来要住。”   情绪猛然高涨,戚世恩迅速接嘴:“好!”   郑宗城脸色郁沉,想了想,低声:“……我让小孟过来帮你。”   “好!”戚世恩点头如捣蒜。   看戚世恩一脸多云转晴,飞扬溢彩的表情,郑宗城气得牙痒痒,差点儿又想出尔反尔硬抓她走。   想以前每回出差,她虽然都淡淡地乖乖的,但眼底的不舍可瞒不过他眼睛,哪像这次,就差放鞭炮庆祝了!   作者有话要说:   ☆、厕所谈心   想以前每回出差,她虽然都淡淡地乖乖的,但眼底的不舍可瞒不过他眼睛,哪像这次,就差放鞭炮庆祝了!   尽管如此,她那天的话终是扎进了他心里。   他喜欢的是那个朝气蓬勃的戚小强,无论故做淑女抑或故做熟/女,不论假装天真抑或假装深沉,她眼里有他欣羡的活力和斗志。   他所背负的责任太大太重,这个世界也不会容许他放纵,从小到大,他都快不记得那种发自内心的开心是什么感觉了。   直到认识戚小强那天。   十几岁二十岁的时候,他在男女关系上也曾经糜/烂风/流过,对于一/夜/情的女人,若想越界打扰他,他绝对是雷厉风行处理掉。   唯独是她。   明知她偷了自己电话号码,却破天荒没有阻止,反倒乐见其成,隐隐期待。   当晚上接到她打来的电话时,他身边围绕着四个风情各异的超级名模,从第一声“喂”,他就听出了她的声音,却故意戏弄她,问道:“谁?”   身旁女人见他不避讳,都竭力献媚,争芳斗艳,欢笑连连。   他笃定电话那头的她听得一清二楚,沉默片刻,却传来咬牙切齿的八个字:   “我是你的水蜜桃呀~”软软的,糯糯的,像个可爱的小精灵。   水蜜桃,是昨晚床/祗间他对她的戏称……   他险些当场破功笑出声来。   她应该是戚小强,而不是那个成日里要死不活的一脸病恹恹的丑女人。   算了,还不如眼不见为净!   郑宗城和主人家打过招呼,连多余的目光都懒得留给戚世恩,匆匆离去。   出门上车,他打了个电话给欧阳哲。   “你不是说明年再启动,怎么突然提前去了,董事会那边问题倒不大,就有点儿赶,没必要吧?”欧阳哲印象中的郑宗城向来计划缜密,按章办事,很少有突发状况,因此比较意外。   “你安排就是。”   “……好,我知道了。”   挂完电话,又给孟凡打了个电话,让他立刻飞过来,末了道:“看紧她!”   ------->------->------->------->------->------->------->------->------->------   郑宗城一走,戚世恩宛如脱缰野马,饭局上和KTV里没喝够,晚上还跟卢家两兄弟、韩筱妤、夏雪和蚊子拎着酒跑黑熊家里HIGH。   早上黑熊和夏雪上班,卢鹰赶飞机,卢鹏夫妇送行,家里就剩了闻迅和戚世恩。   下午,戚世恩带着一脸宿醉菜色饿醒,往旁边翻个身,便压到个人,手搭在那人腹部上,所触肌理匀称而紧窒,充满阳刚的力量。   她刚醒,稀里糊涂,眼睛未睁,亦不知所在何处,下意识觉得是郑宗城,反正触感很好,手就发痒,习惯性地在腹部摸搓,豆腐吃着吃着还想往下游走,直到摸到那人的裤子边沿,才倏地觉得不对劲。   郑宗城那家伙在家可从来不穿裤子睡觉的。   脑袋里这么想着,手却已经滑到了不该滑的位置,好在还隔着一层布料。   不对啊,郑宗城不是走了么!   戚世恩猛地睁开眼,便对上闻迅白皙而文静的俊颜。   他侧着头,干干净净的睡颜,有青草和阳光的气息,宛若韩剧里走出来的文质彬彬的男主角,又如校园时代的王子,但是便是这样一个人,令整个东南亚黑道闻风丧胆。   他似乎睡得很熟,完全没有醒的意思,手枕在她脖子下面,随着戚世恩紧张的后退,不自觉微微动了一下。   戚世恩见是黑熊家里,旁边睡的是闻迅,反倒放松下来,又缩回去心安理得得眯了会儿,让宿醉后昏昏沉沉的大脑稍微缓冲,原本还想继续躺着,后来实在抵不过肚子的抗议,才不甘不愿地爬坐起来,伸手捏住闻迅的鼻子。   闻迅不舒服地挠了她一下,还是睁开眼。   “蚊子,我饿了。”   闻迅迷迷瞪瞪地看着戚世恩,慢慢半支起身,抬手便抚上她的脸颊。   “我饿了。”她跪坐着,用手按着自己的胃,楚楚可怜。   闻迅有些怔愣,看了她半晌,竟然俯下身,脸慢慢朝她靠近,直到两人几乎额头抵额头。   “噗噗噗噗噗噗!”戚世恩毫不客气地喷了他一脸口水,然后“蹭”地抓住他耳朵:“醒了醒了,快给老娘搞点儿吃的!”   闻迅吃疼地微微皱眉,看着拽住自己往床下跳的戚世恩,这才真正清醒过来。   他想拉住她,可迎上她飞扬跋扈的笑脸后,终究是微微握拳,随她进了厨房。   两人在冰箱里一阵乱翻,蚊子下厨,做了两碗菜稀饭配咸菜吃。   吃的时候,闻迅突然问:“你和那个郑宗城怎么搅一块儿去了?”   “我跟他谈了好几年了。”戚世恩埋头喝粥,开始还心不在焉,待答出这句话后顿了顿,慢慢抬起头诧异地看着闻迅,“蚊子,你该不会还没对我死心吧!”   闻迅瞪着她,瞪得她发毛后,才慢条斯理低头继续喝粥。   蚊子以前喜欢过她,那时她在跟林展润交往,怕伤蚊子感情,没有直接拒绝过,但当面背面暗示明示都告诉过他,他们之间不可能。上一世她出国后就跟了郑宗城,鲜少和以前的家庭朋友联系,从没想过这么多年了,蚊子对她还没死心!   这时再想起刚才的情况,戚世恩一下局促起来。   不过还好,黑熊家里娱乐设施不少。闻迅洗完碗,走进客厅陪戚世恩看电视,她就“哧溜”钻进书房玩电脑,待闻迅走进来,她又大大咧咧笑道“你要用让你”,不待闻迅反应,又跑进黑熊的健身房里嘿咻嘿咻开始跑步。   总之不和他单独待一起。   直到晚上黑熊回来,上卫生间准备小解,皮带刚解到一半,门突然开了,七哥桑不由分说挤进来,还关门上锁。   黑熊维持对准马桶解皮带的姿势,极其无语地看着裹在他的大号狗熊睡衣里的戚世恩。   “我跟你说……我觉得蚊子对我还没死心。”戚世恩完全不理会自己给别人带来的困扰,自说自话。   “难道你才发现?”   “不是吧,都多少年了,十年前我就跟他说过不可能,纯拿他当哥们,这种感情一旦形成很难扭转的。”   “他知道啊,所以这十几年不跟你做朋友做得好好的么。”   戚世恩双手交叉抱胸,似乎在回忆什么,回忆了会儿猛抬头问道:“我为了帮你跑去跟林展润谈恋爱的事情,是不是蚊子去跟林展润说的?”   黑熊背脊一紧,绷着嘴一脸被吓到的夸张表情:“都猴年马月的故事了,你打算现在来翻旧账么!”   “这么说是他捣鬼咯。”戚世恩皱着眉,似乎陷入沉思。   黑熊觉得有些不妙,赶紧扎紧裤腰带,紧张兮兮地盯着戚世恩,瞧她半天没反应,用手捶她肩膀一拳:“喂,你该不会真发火了?”   “没。”戚世恩挥苍蝇一样挥开黑熊,皱着眉自言自语,“干脆找蚊子……”突然又抬起头盯着黑熊,“你说,蚊子敢为了我得罪郑宗城么?”   “你到底想干什么?”黑熊警惕惊问。   戚世恩眉头皱得更紧,想了想,自顾自摇头:“不行不行,这是赶跑老虎引来狼,对蚊子又太缺德了,不行不行。”   黑熊紧绷的神经到这儿才松懈下来,却听得似是而非,忍不住问:“那郑宗城怎么得罪你了,我看他挺在乎你的样子,你咋就这么不待见他?”   “你不懂。”戚世恩撇着嘴,但她和黑熊之间向来有话说话不绕弯子,“反正打死我都不要嫁给你们这种二世祖,尤其是这种N代单传的。”   黑熊真听不懂了,也算他脑筋转得飞快,略微踌躇,忍不住担忧:“七哥,你该不会……得了什么病吧?”不待戚世恩回答,他赶紧又安慰,“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现在老外夫妻不育的多了去,什么试管婴儿,领养啊,有的是解决办法。”   “你说屁呢。”戚世恩瞪他,“老娘没病。”   “那你这矫情个什么劲儿。”   戚世恩没好气眄着他,头向后仰起,长长叹了口气,又沉默了会儿,才缓缓开口:“反正……我这辈子就想找个普通人好好生活。”   “什么意思?我真听不懂了。”   戚世恩又叹了口气,踌躇道:“普通人家,也不见得要有什么爱情,生一两个孩子,不管男孩女孩,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就好。”   “哦。你爸这种情况极其非常十分特殊,闻所未闻,所以你不能就这样一竿子打翻一船的人。”黑熊的脑袋,在某个刁钻的时候,又转得特别快。   只是这话一脱口,就见戚世恩僵着脸死死盯着自己,他浑身一个激灵,省悟过来说漏嘴,却为时晚矣。   “你知道什么?你怎么知道?”戚世恩沉声审问。   黑熊头皮一阵发麻,但两人坦白惯了,他憋不到五秒,便全盘交代:“你是因为你爸爸那事情心里起了芥蒂吧?……其实你爸那事情以前闹得挺大的,三姑六婆传来传去,我很小的时候就听我妈说过,还千叮万嘱我不能跟你讲。”   戚世恩别开头,一脸郁色,愤愤道:“都臭名远扬了。”   作者有话要说:   ☆、孟凡不凡   短暂的沉默,黑熊见戚世恩扁着嘴低头闷闷不乐,上前搂着她肩膀,并肩靠着洗漱台:“反正他又没亏待过你,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你妈妈都不计较,你烦什么。还有,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哦,普通人家的男人就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啦?我跟你说,这和有钱没钱没关系的!”   “那我这辈子不结婚就是。”   “靠,你多大的人,怎么还满口傻话?不结婚,老了孤家寡人的你就开心?”   戚世恩一嘟嘴:“切,我又没说不要小孩子。”   这话一说,她心里一紧,某个念头开始生根发芽。   黑熊瞅戚世恩那模样吓人,赶紧打岔,一巴掌甩到她脸上,力道很轻,但足够把她打回神:“呸呸呸呸,我警告你别动啥歪念头!”   “你打我?”戚世恩苦大仇深,两泪汪汪地盯着他,颤声道,“你居然打我!!!!!”   黑熊往后一跳,急速退到洗手间门口,摁着门把,呵呵傻笑道:“我说七哥……咱能换个环境谈心么?”话音未落,人已经哧溜窜了出去。   “你敢打我!!!!——呀打——————(李小龙式叫法)”   被黑熊这么一搅和,戚世恩好不容易酝酿起来的感伤情绪土崩瓦解,她扬起猴子偷桃的起手势,一路追了出去,直到扑到黑熊背上把他吊地板上坐着使劲儿练完一套杀熊掌以后,才神清气爽地回房。   ------->------->------->------->------->------->------->------->------->------   在黑熊家里吃过晚饭才走,闻迅开车送她。   突然想起郑宗城临走前的交代,戚世恩拿出手机准备给小孟打电话,这才发现手机里二十几个未接来电。   开始四个是小孟打来的,接着郑宗城打了三个,然后戚少军和戚世佑各打了四五通电话,再后来全部是小孟和郑宗城打来的。   她冷汗狂冒,情景模拟一下,胆战心惊!   权衡再三,她先给戚世佑回电。   “你死哪里去了,姐夫到处找你!”   被弟弟抢先咆哮一番后,戚世恩了解事情来龙去脉,和她猜想的差不多。   小孟收到郑宗城的吩咐,肯定主动和她联系。无奈她大小姐昨晚酒席上就开始猛喝,哪里还能接电话,到晚上小孟仍旧找不到她,于是乎,报告了飞机刚落地的老总。   到早上七八点,郑宗城见她还不接自己电话,便直接打到戚家,宾果,居然发现她一晚上没回家!   这下好了,戚家父子轮番找人。戚世佑甚至问到了黑熊那儿,无奈黑熊和卢鹏经验过于丰富,家长抓人十次有九次都谎称戚世恩没有跟自己在一起,习惯成自然地回答。   至于闻迅么,闻迅,总是第一个倒下的。   郑宗城夺命连环CALL后,一怒之下,让小孟全城搜人。   ------->------->------->------->------->------->------->------->------->------   戚世恩条件反射,先出了身冷汗。   郑宗城很少过问她的行动,可一旦他找她找不到了——她会死很惨!这在上辈子是有血的教训的!   怎么办?   撒谎?纸包不住火,这男人较真查起来,除了穿帮没有第二条路。   坦白从宽?告诉他她昨晚在黑熊家过夜,然后还和闻迅睡在一块儿?虽然于她而言似乎是家常便饭,但郑宗城从来不知道她还有这出爱好哇!   戚世恩坐在副驾驶位上抓耳捞腮,痛不欲生,眼看快到家了,家里肯定还有三堂会审候着,她赶紧让闻迅停车,纠结地摸出手机,却愣是半天没动作。   闻迅歪着头看她半天她也没反应,突然伸出手,在她脸颊拂了一下。   戚世恩吓一跳,缩着脖子瞪他:“干什么?”   闻迅无辜地撇撇嘴:“你脸上沾了毛球。”话锋突然一转,“实话实说呗。”   戚世恩歪头斜视着他。   他耸耸肩:“不然还能怎么办?”   戚世恩又纠结片刻,深呼吸,按了手机的回拨键。   接通后,那边没有声音,但恐怖的低气压依然能通过无线电磁波强烈震慑着戚世恩。   “昨晚唱完K,一起到黑熊家喝酒叙旧。开始的时候周围太闹,没听见手机响,后来喝醉了……刚看到手机。”   对面一片诡谲的沉默。   戚世恩也没敢说话,半晌后抖擞着胆子小声:“那,我先挂电话了。”   郑宗城还是不吭声,戚世恩便不能真挂,小心谨慎地供着电话筒。   一旦发生理亏的情况,戚世恩上辈子在郑宗城面前那些小意模样自动钻了出来,虽然事后会追悔莫及,气自己不争气,气得要自挂东南枝,但关键时候,尚未修炼得道的她依旧不敌郑宗城的气势。   “他知道你和我睡一起的不会生气吧?”   闻迅一句不大不小打趣的话如天外一剑,正正插在戚世恩胸口上,惊得她猛瞪眼。   “谁?”,在郑宗城低沉的叱问声中,她屁滚尿流地逃出副驾驶位,直往家里奔。   “我弟弟。”   情急之下,她不经大脑地撒谎。   事后回想,戚世恩觉得当时其实直接坦白说是蚊子,昨晚两人都喝得不省人事,就被人塞一张床上搁着,也没什么大不了。可那天她恰好知道蚊子对自己仍有心思,对着蚊子和郑宗城就特别心虚,莫名其妙选择了说谎。   然后,就悲催地看见自家爸爸妈妈,还有弟弟,陪着小孟一起从家门口涌出来“迎”她了。   ------->------->------->------->------->------->------->------->------->-------   “戚小姐,戚小姐。”   “啊?!嗯。”   盯着小孟神游海外的戚世恩被小孟一叠声温和的呼唤惊醒。   孟凡皮肤黝黑,浓眉大眼,一米七几的个子,但体型十分健壮,长得普普通通,但属于越看越顺眼的类型。上一世这个时候,戚世恩与他是极不对盘的。那时刚出了藏毒栽赃的事情,又初见郑国策,相当于她正式以郑家准媳的身份开始出现于郑家亲友之中,郑宗城出于安全考虑,让小孟开始贴身保护她。   孟凡为人木讷,受过郑宗城大恩,对先生的话是言听计从,执行命令起来,有时便不太考虑戚世恩的感受。戚世恩呢,上辈子从没想过自己能成为枪战谋杀片女主角,对于小孟限制自己自由的行为,便极为反感,小孟因此受了她不少白眼和洗涮。   当然,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若无孟凡,上一世戚世恩早不知缺胳膊少腿多少回了。   就是她和郑宗城险些做了亡命鸳鸯那回,便害的孟凡右手几乎残废,日常生活虽不受影响,却无法提拿重物,更别说握枪,他又自己渐渐练成了左手枪。   后来,孟凡就几乎成了戚世恩的专职保镖。可以说,在郑家,戚世恩俨然拿孟凡当半个亲人。   “您看看除了这些,还有什么需要添置的。”   戚世恩大致看了下,态度随意而温和:“都已经差不多了,你昨晚赶过来,到现在还没休息吧,你先休息,剩下的我自己来。”   孟凡心里的诡异感益发强烈。   这戚小姐,哪次看见他不是拉着张臭脸老大不乐意。   这回奇了怪。刚才接到她,她乖乖跟着自己走,还朝自己歉疚地笑,他就当她做贼心虚,但现在又突然对他如此客气,就显得不对劲儿了。   孟凡脑子一转,便笃定戚世恩是要调虎离山,找个借口支开他,好继续自己的出逃事业。   遂恭敬而疏离地笑道:“我不累,戚小姐,您早些休息吧。”   从孟凡眼里读出防备之意,戚世恩有些怔愕,随即便觉得啼笑皆非,她一片好意,此时却显得有些像黄鼠狼给鸡拜年,于是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那我回房睡觉了。”   走到门口,她还是忍不住转身冲小孟道:“知道你钢筋铁骨,连着两天不睡觉抗得住,不过,还是找人来跟你替个班吧。”   孟凡看着戚世恩巧笑倩兮,一派真诚模样,既局促又谨慎,斟酌片刻,方徐徐道:“戚小姐,把您的事情事无巨细地向先生汇报是我的工作职责,所以,刚才的事情,无论如何我也会告知先生的。”   言下之意,您就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   戚世恩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待对上孟凡笃定的目光后,才恍然。   人家以为她怕他告御状,所以故意谄媚奉承他。   而且,人家不领情!   戚世恩再次哭笑不得。以她对孟凡几十年的了解,压根没指望过他会帮她欺瞒郑宗城。不过,她当时也真够蠢的,怎么就撒了个毫无意义还只会给自己添麻烦的谎呢……唉……   她想开口解释,刚抬眼看小孟,他粗犷但正直的表情便映入眼帘,然后她暗自笑笑,算了,多说多错,倒把别人搞得紧张兮兮的。   于是掩门,倒床大睡。   作者有话要说:   ☆、民妇冤枉   孟凡是个很实诚的人。   这几日,以往那个颇难控制,老爱和他唱反调,老爱旁敲侧击从他口里套问先生行踪的戚小姐,表现出了惊人的合作度。   孟凡坚信,事太诡异必有妖,对着戚世恩,他更不敢掉以轻心,时刻保持高度警备,越是风平浪静,他越感将有大事发生。   这不,出来逛街,逛着逛着要去美食街吃小吃,人多嘈杂,一转眼就丢了。   孟凡反倒松口气,拿对讲机和同伴打个招呼,知道同伴还跟着的,便绕过人群,准备往她出去的方向去接。熟料走了没几步,那边同伴说,戚小姐往回走了。   孟凡浓眉一蹙,赶紧折返刚才的位置,正迎上戚世恩提着几袋小吃出来,一边走一边抬头张望,终于看见他后,便咧齿一笑,奋力挤过来。   他迎上去接,手刚探过去,便被她塞了两个袋子,一袋是打包的酸辣粉,一袋是杯饮料。   戚世恩一边咬着串串,一边道:“哪,都是你爱吃的,酸辣粉里我没让放香菜,饮料也没让加冰块。”   若孟凡之前只是觉得诡异,此刻便彻底震惊了。   他身为人家保镖,在饮食起居上是不能表现出任何特殊癖好的,不吃香菜,不喜欢喝有冰块的饮料,这些都是对他生活习惯非常非常熟悉的家人才知道的事——甚至他的老板郑宗城都不一定知道——这戚世恩,怎么会对他如此了解?!   看着孟凡不假掩饰的错愕表情,戚世恩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又表现过头。   孟凡跟在郑家,尤其是她搬出大宅后那么久,戚世恩亲手做的饭都不知道吃过多少。她拿他当家人,当弟弟,自然知道他的口味喜好。   这纯粹是戚世恩下意识的习惯。   但现在明显不合时宜,且惹人误会。   戚世恩脑筋急转弯,硬掰道:“哦,这几天不都一起吃饭么,我看有香菜的东西你都不怎么夹,有冰块的水你也从来不喝……”   孟凡黑黑的脸上面无表情地捏着那两个袋子,侧身站在戚世恩身后。   戚世恩本来就不算矮,今日又穿了双恨天高的粗跟,站着都快和孟凡一样高了,她余光一瞥,发现孟凡耳根已经红了一圈。   这小伙子显得非常不好意思,甚至有些尴尬!   戚世恩赶紧继续解释:“那个,你知道我跟了先生很久,观察别人的细节动作已经养成习惯,你别觉得不自在啊……”   孟凡厚厚的唇紧抿着,连脖子都有些发粗发红。   戚世恩企图打破这种尴尬的气氛,硬着头皮继续解释:“我以前对你不好是我不懂事,你们先生已经教训过我了,小孟,我觉得呢,你挺像我弟弟的,所以呢……你跟我随意点儿,别这么客气哦。”   拜托,戚世恩,你的弟弟戚世佑什么德行,孰人不知孰人不晓,人小孟那一分一毫像你弟弟了?   你这不是天花乱坠,东捡西凑,完全硬掰嘛!   是夜,孟凡在向郑宗城汇报戚世恩言行举止时,第一次遇到了难题。   她说的那些话,是说呢,还是不说呢?   最后,孟凡在万分愧疚中,向郑宗城道:“戚小姐今天去逛美食街,给我也买了零食,今天如前几日,对大家都很友好,没有任何意外发生。”   ------->------->------->------->------->------->------->------->------->-------   两周后,郑宗城终于回来了。   快下午五点多的时候,卢鹏打电话叫她出去,戚世恩一身休闲家居装,懒懒地躺床上玩着手提,瞟眼时间,起身道:“不去了,今晚估计要接受劳改再造,我去买菜争取表现,看能不能宽大处理。”   “wk,我结完婚你就跟失踪一样,天天在家当主妇么你?”   “不然呢?”戚世恩已经带着零钱包和购物袋推开公寓大门,没好气,“你要我天天像总统出行一样,带着一票保镖跑出来跟你们一起玩?”   那边把她猛嘲笑一番后,突然神神秘秘道:“你知道刚才谁给我打电话了?”   戚世恩脑子一转,嗅到股奸情的味道:“……林展润?”   “wk,你们果然是余情未了啊,心有灵犀一点通嘛!”   “你少跟我唯恐天下不乱,有屁快放!”   “没,他就问了我你的近况。”   “哦哈。”戚世恩翻翻白眼,“有丁点儿顾虑不全就要穿帮。那天他问我,我说我回来玩几天的,你怎么回答,肯定把我卖了。”   “NONONONO~”卢鹏得意道,“我们两个多有默契,我也哄他说你回来玩几天,过不了多久就走人。”   “嘿,你蠢了一辈子居然也聪明了回。”戚世恩笑着出了电梯,往菜市场走去。她住的这片也是高级住宅,小区里就有个很好的菜市场,里面都是进口水果和有机蔬菜。   “是啊,我特别聪明,聪明到突然想起件事?”卢鹏玩味笑道。   “什么事?”戚世恩警惕着。   “前天你告诉我你住哪儿时,我就觉得你们小区名字特别耳熟,到刚才林展润打电话,我才想起来,他现在一个人也住那儿。”   戚世恩脸一黑,听着卢鹏那边妖怪似的啊哈哈哈哈哈哈声,干脆地挂掉电话。   ------->------->------->------->------->------->------->------->------->-------   幸好这个世界并不是天雷滚滚,戚世恩安全地买完菜回家,没有发生任何插曲。   在厨房里忙忙碌碌,两个小时转眼就过,快到八点钟的时候郑宗城打来电话,清冷声音极其不悦:   “你人呢?”   戚世恩一愣:“在家啊。”   天,在家等着也有错?   当然有错!   “为什么不接机?”郑宗城叱问。   戚世恩哑口无言,以前飞来飞去,他从没让她接机啊!接机难道不是小孟同志的任务?   也幸亏她反应快:“我在给你做晚餐!”   “戚小强,我发现你是越来越皮痒。”   “民妇冤枉啊,民妇一心想着呵护大人的胃呀!”   一句话,郑宗城又被她弄得险些喷笑,硬压着冷哼一声,挂掉电话。   机场过来又一个小时,戚世恩打电话问了路程,估摸着他到家的时间,赶紧把几个冷菜热了遍,又把等着下锅的几个快菜抄出来,最后的例汤刚摆上桌,家门就被推开了。   她赶快笑脸盈盈地冲出去迎接,一脸狗腿相,假兮兮的,瞅得郑宗城直来气,鞋都没拖,就先抱着她狠狠抽了两下屁股,打得她哎哟连天乱叫。   “给你三分颜色你就给我开染缸,嗯?我前脚走,后脚就跑外面去卖醉,跟别的男人睡一处,还哄我跟你弟弟一起的!?”   戚世恩原本预计见面后郑宗城会先冷她会儿,没想第一句话就要算账,忙赔笑道:“我做的都是你最喜欢吃的菜。”   “还敢跟我转移话题?”郑宗城一把掐住她下巴,把脸拧过来瞪着她。   “那啥……”戚世恩吞了吞口水,笑得愈发狗腿,“有句话,叫得意忘形嘛……爷,给奴婢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让奴婢伺候您用餐吧!”   郑宗城板着脸,把她摁进怀里,囫囵吞枣地吻了一通,这才拍着她屁股撵进饭厅去。   果然,一大桌丰盛,全都是他最喜欢吃的东西。   且卖相极佳。   戚世恩那点儿手艺郑宗城心知肚明,皱眉尝了一口,便觉一股暖意浸得通体舒畅。   看来他走后,这小丫头知道犯错,担惊受怕,又是乖乖呆在家里,和几个保镖友好相处,又是潜心苦练厨艺,用了不少小心思。   想到这层,郑宗城心里最后一点儿阴霾消散,拜倒在馋嘴大胃下,将桌上的美味佳肴席卷一空,还足足填了两碗饭。   “厨艺进步很大嘛。”吃完后,他满意地下了批语。   上一世他也这么夸过她,夸得她心里花儿朵朵绽放,愈发用心精研厨艺,到依依生下来后做辅食那会儿,她对厨艺的热爱更是到走火入魔的境界。   但家里有珍姐,她虽然比大众尚有余力,但在珍姐面前,显得忒不够看,是以下厨机会也不多,就偶尔突发奇想逼他尝新。   有时候他会花不少心思取悦她,就为了哄她亲手给他做菜。   那时还觉得夫妻情趣,忒幸福,转眼间……   不知不觉,戚世恩又消沉下去。   郑宗城以往太习惯于戚世恩的付出,自以为自己对她也很关心宠爱,孰料卢鹏婚礼上被蚊子一打击,才多留了个心。留心后,便发现原来自己对她真不咋地,飞机上闲来无事,还找了本研究女性心理的书来自学成才,所以这回戚世恩一沉默,他便觉出了异样。   他看着她忙碌收拾碗筷的身影,沉着脸想了会儿,终于决定起身,走进厨房里。   作者有话要说:   ☆、有心无力   戚世恩正一边洗碗一边想心事,忽然被人从后面抱了满怀,吓了跳,没好气地斜了郑宗城眼,笑道:“别闹我,洗完就出来陪你。”   他闷声不吭把头搁在她肩膀上,只是用手缠着她的腰,也没进一步动作。   戚世恩挣扎两下挣扎不掉,以为他只是看着玩,也不推他了,一边洗碗一边随口问问工作累不累,飞机什么时候飞的,飞了多久这种废话。   收拾完以后,他还跟副盔甲似地附在她背后,她走他也走,她停他也停,进了客厅都这样,戚世恩以为他要跟自己玩,就“哈”地一声,要四两拨千斤把他过肩摔到前面来。   郑宗城当时在思索两人之间的问题,心不在焉,忽然被袭击,身体的条件反射就出来了,一个错手,竟把戚世恩给摔地上去趴着。   戚世恩但闻骨头“恰”的一声,惨叫着倒地。   “你这破小孩怎么能这么二!”回过神来,郑宗城气急败坏地把她拧起来,摸摸手臂,还好没脱臼没骨折,疾言厉色地训道:“我教过你多少次,不要跟我玩这种游戏!”   戚世恩还在念书的时候也玩过偷袭,被郑宗城一个掣肘弄得骨头都折了,不仅如此,还被他骂得狗血淋头,打那后,她可再也不敢玩这种游戏。结婚后几年,家里破事一堆,层出不穷,她连跟他开玩笑的心情都没有,遑论偷袭。   这事情太遥远,她一时忘记前车之鉴,莫说现在只是摔一屁股,就是他真把她手腕掰断,也是她自找的。   灰头土脸揉着屁股被郑宗城扶坐沙发上,戚世恩垂着头乖乖聆听圣训。   “戚世恩,你把我的话都当耳边风是不是?”   嘟着嘴,作伏地温顺状:“太久了,忘了,皮痒了,我错了,跪求原谅~~”   郑宗城抽了抽冷酷的嘴角,刚刚攒积的怒火顿时又被扑灭大半。   这女人,激怒他的本事和摆平他的本事一样强!   不知为何,心里不为人知的秘密就这样水到渠成地说出口:   “……我生出来就是跟着我二伯,到十八岁才回到我爸爸身边。”   戚世恩心中一震。   “二伯对我非常严苛……我是在弱肉强食的恶劣环境下长大的,第一时间把敌人置于瘫痪状态是本能……刚才还好我反应快,收了力道,否则打死你也是你活该。”   不需郑宗城强调,戚世恩清楚得很,所以刚才认错认得如此心服口服,从善如流   可是……他竟然会对她说这些事情!   要知道,上一世,是经历过同甘共苦,差点儿一起做了亡命鸳鸯后,他才对她坦白了郑家的底子!   郑国策做的是军火生意,半条命在监狱里,半条命在棺材里。   郑宗城跟着他,十八岁以前过得都是畜生不如的生活。百分之八十的时间都生活在战区或者禁区,躺家里院子里乘凉天上掉下来的不是鸟屎是炸弹,出门不小心踩到的不是香蕉皮是地雷,隔壁邻居要么暴徒要么毒枭,再不济也得是个惯偷。   可谓一天少爷清福也没享过。   她兀自震惊中,又听他沉声道:   “郑家不是简单的商人,也不是简单的政客……得罪的势力不少,尤其我身边的人,不止要防着敌人,有时对亲人也须得多几个心眼……”   戚世恩彻彻底底地愣住了。   他……他是在跟她解释?   要知以前她不知给他安排的保镖找过多少添堵的事,他都没有解释过。   郑宗城绷着脸,情绪掩饰得很好,她看不出端倪,更猜不透他此刻的想法,只能直直地看着他。   他与她对视着,目光冷锐,眸色黑亮,一字一句:   “还有,戚世恩,我做过的事,你敢问,我就敢认。其余的,没有就是没有。”   那天争吵时她说的话,他竟然都记着的?   戚世恩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现在的什么心情。   鬼使神差地,她不合时宜,不顾后果地问出悬在喉咙上的话:   “我能问吗?”   郑宗城抿唇,眼底有厉光掠过:“你问。”   “如果结婚后,我生不出儿子。如果有一天,你二伯带着一个女人,说她肚子里怀着你的儿子,要我离开你……”   “戚世恩?”郑宗城打断她的话,身子前倾,握住她肩膀,眼中有紧张,“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这几天两人分开,也是想给大家时间冷静。郑宗城回想了很多过去的事,又仔细推敲琢磨她这几日的异常,他设想过很多次今日跟她摊牌的场景,也设想过很多她可能会问的问题。   他知道她可能是没有安全感,他用自己的坦诚勾她打开心扉,以为她会问关于他和那些流言蜚语,会问关于她在公开场合的名分,甚至会问——他爱不爱她。   但他从来没设想过,她会提出这么奇怪的假设。   他了解戚世恩,她不是一个畏前畏后的女人,可这几天她话里话外,真像一个患有被害妄想症的无稽之徒。   这背后必然有什么他所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念头在脑海一闪而过:突然坚决的分手态度,玩玩的狂妄之语,她自以为冷漠的外表下时而不自觉流出的爱,到今天生不出小孩的诡异假设,某个结论迅速生成!   她去过医院?去过医院这么大的事那帮蠢货竟然没查出来?   他的突然靠近把她吓了一跳,迎着他眼底的焦急关怀之意,眼眶不自觉就酸了。   “戚小强,你瞒着我什么事?”察觉她的退缩,他一把将她钳住。   “没有……没有……”她慌张地矢口否认。   “戚小强!”   她的反应令他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测,他厉声唤她,喝道:“有什么事跟我直说,不许胡思乱想,也不要自己做决定!”   这话如惊雷般炸响耳畔。   是呀,她是被嫉妒和恐惧蒙蔽了双眼,在一起都快二十年了,她就算不相信他的为人,也该相信自己的感觉呀!   不管郑国策和曹青墨怎么说,她至少该给他一次辩解的机会,可是……   回不去了,一切都回不去了,就算她爱他,他也爱她,又能怎样,结局不是早就注定了么?郑宗城再厉害,郑国策的命令他敢忤逆么?   她一辈子缩在又黑又冷的茧里,追求着他所给予的唯一的光和唯一的暖,以前是他飘忽不定,她撞得头破血流也跟不上他的步伐,可现在,他主动撕破那层厚茧,又一次用她毕生渴求的光和暖来诱惑她……!   她对他,从来都只是不敢,从来都不是不爱呀……   然时至今日,她宁愿他冷漠,宁愿他残酷,宁愿是他执刀做他们爱情的刽子手!   靠近他,是飞蛾扑火;   离开他,是不自量力;   爱,不得善终;   不爱,她有心无力!   命运弄人,莫过如此!   不知何时,戚世恩已经佝偻成一团,泪水无尽地挥洒,泣不成声,哭不成形。   郑宗城如滚油锅,胸口如有万蚁噬咬。   他善于分析,善于掌控,善于决断。但面对此时的她,分析陷入死角,她什么都不肯说;掌控成了失控,他没有任何办法可以令她停止哭泣;至于决断?留下,他心烦意乱,离开,他如何忍心!   威逼利诱,她像什么都没听见似地,继续哭得肝肠寸断,伤心欲绝。   郑宗城没辙,只好一声不吭紧紧抱着她。她的泪浸过衬衫,一点一滴渗入他的心脏,原就烦躁的心绪愈发撕缠如乱麻,那种熟悉的怪异感铺天盖地而来,令他暴躁欲狂。   郑宗城不知道,这种感觉,叫做心痛如绞。   但他知道,他必须做点什么来纾解这种狂躁。   良久之后,郑宗城轻轻拍了拍戚世恩的背,用极其不自然而涩哑的声音轻轻哄着:“哭吧哭吧……你想怎么哭就怎么哭……我在呢,我在呢……”   ------->------->------->------->------->------->------->------->------->-------   戚世恩整张脸埋在郑宗城胸口,一动不动。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她断断续续的抽噎也渐消渐止。这么耗下去不是办法,但她就是不愿意抬头面对现实,她自知自己应付不了他接下来必然的追问。   她还在慢慢想着借口和措辞,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两人都没去接,铃声响了很久,停下,没过两秒,再次响起,如是三番,竟然百折不挠,丝毫没有放弃的打算。   这是戚世恩的手机,她正想起身去接,不料郑宗城先她一步,单手抱着她走向餐桌,从上面拿过电话。   来电显示:林展润。   郑宗城的目光在上面停了两秒,滑开接听,按了免提。   “喂……”戚世恩刚哭过,声音十分涩哑哽咽。   “你怎么了?在哭?”林展润磁性低沉的声音传来,不掩关怀之意。   戚世恩低着头,不敢去看郑宗城的反应,努力平复,低道:“没有,刚睡醒,什么事?”   “这个点你睡觉?”   “嗯,什么事?”   “没事不能找你?”   戚世恩无语,迅速道:“我现在不方便说话,没事先……”   “你不是在睡觉吗?有什么不方便?”林展润怪道。   戚世恩偷偷瞥了眼郑宗城,神色冷冷地,难辩喜怒。   她抿了抿唇,利落道:“我男人等着和我继续滚床单,拜!”言罢,挂断电话。   永远不要挑战人母的重口味。   再抬首,郑宗城嘴角挂着的一丝浅浅笑意映入眼帘,戚世恩没来由红了红脸,小声道:“放我下来。”   他不理睬,把她放到餐桌上,俯首在她耳畔,暖暖的热气似有若无:   “你的男人不是等着你滚床单么?”   戚世恩别开头,躲着他的呼吸,不答腔。   “下面消肿了么?”   戚世恩刚想推拒,忽地想起先前的状况,怕他追问,忙把头埋进他颈窝,轻轻“嗯”了声。   作者有话要说:   ☆、女神理论   昨晚折腾到半夜两点才消停,戚世恩睡得昏天黑地的,快到中午,浑浑噩噩渐有意识,已经微发麻的手往下一抹,便碰到一根高高昂起的坚硬。   她依旧迷糊,反手盖住那玩意儿,紧紧扣在男人腹部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抚、弄着。   “别玩了。”   耳畔传来低哑而熟悉的呢哝。   “嗯~”戚世恩发出不满的娇哼,打开男人试图阻止她的大手,像小孩子捍卫自己的玩具一样紧紧捏住那粗壮的硬物。   轻而无奈,带着些微宠溺的叹气拂过她眉间,戚世恩的身子忽然被一双铁臂托起,铿里锵啷间,双腿被人大大掰开,脑门撞上厚实的胸膛。   就发了这会儿懵,莫说手中之物早不翼而飞,人像青蛙似地被拖到男人身上,那敞开着的仍微微有些干涩的□被横兵利器直切而入,一劈到底。   男人腰力迅猛,往上疾挺,抖得戚世恩一起一伏,身子全不由自己做主。   这下她总算是完全醒了,又恼又媚地伸手捶了他两拳,便搂紧男人脖子,将自己彻彻底底交给他主宰。   戚世恩丢过一次后,娇喘吁吁大汗淋漓地被郑宗城拨到一旁,看着因他起身在地上翻找避孕套而绷紧的背部肌肉,优美而充满力量,就像他身上任何一处地方,都是那样无可挑剔地完美性感,让她无法自拔地痴恋沉迷。   很快,郑宗城重新回到她身边,将红色的方形小袋子交到她手里,笑容一如既往颠倒众生:“来,帮我戴上。”   戚世恩熟练地撕开包装,翻身跪到他两腿间,正要把小雨衣罩到面前趾高气昂地大家伙头上,却被郑宗城轻佻地扣住了下巴。   “舔干净再套。”   不知是羞是恼,戚世恩双颊微红,但仍是奴颜婢膝地低伏下头,伸出舌尖,一点一点地舔过沾满自己□的怒龙,末了,在他灼热的迫视下,又张口含住龙头,努力吞咽几下。   尽管她早习惯这样伺候他,可他的型号于她始终太大,若非他使强,若不拼着两嘴角裂开,她很难含住头部以外的部分。   或许郑宗城明白她的难处,并没有过多斥责她,她偷偷打量他的眉眼,未见不悦,便拿起雨衣,小心翼翼给他套上。   “上来。”他拽着她的手腕,把她拉近,示意她自己坐上来。   戚世恩温顺地盘住他的腰,妩媚地扭动腰身取悦他,红艳艳的小嘴很快寻到他的呼吸下,诱惑着他粗鲁的品尝。   舌与舌的交接纠缠时,戚世恩恶毒地想着:也喂你吃吃老娘下面的东西!、   ------->------->------->------->------->------->------->------->------->-------   中午一起吃的午饭,关于昨晚的事他没有再多说,孰料吃过午饭后,却径直把她带到了医院。   到医院门口,戚世恩才发觉他的意图,赶紧解释:“我没事,没有生病。”   郑宗城瞥她眼,也不跟她多说,直接停车抓人。   戚世恩被迫做了全套孕前检查。尿检血检各项指标都显示她壮得跟头牛似的。   最后是妇科检查,从小床上起来,她随口问医生:“怎么样?”   医生回答:“轻度糜/烂。”   轻微糜/烂不算病,只要是个成年有正常男女生活的女人基本都会有,以前她也拿着单位体检报告单咨询过张红,张红总说:“不用管,生完小孩再说。”   果然,生完双双后这病就和她没啥关系了。   郑宗城等在帘子外面,听到她和医生的对答,自己手机上网搜索了一下,待看到“可能导致不孕及恶变”,眉头皱成了个川字,医生一出来,赶紧拉了戚世恩到自己身边,沉声道:   “医生,怎么治疗?”   那医生是个中年妇女,算这家医院妇产科最权威的专家,明明在休息,被院长亲自打电话请过来给眼前的女孩做这种实习生都会干的检查,知道对方来头大,也就回答得比较细:   “不需要治疗,她只是轻度糜烂,是一个正常的生理现象,成年女性基本都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戚世恩见他小题大做,明知他想多了,扯他一下,他却不理,继续问:“什么原因造成的,怎么避免?”   “原因比较多,个人卫生习惯不洁,经期细菌感染,性生活过于频繁都可能导致宫颈糜烂,但过度清洁也是一个原因。一般只要你们两个都保持良好适当的卫生习惯,就不会发展成病理性的糜烂。”   “频繁?”郑宗城皱了皱眉。   医生严肃地回答:“夫妻生活多了,会对女性宫颈造成过度机械性刺激,容易导致其损伤继而发炎,一般来说,一周超过四次就算比较频繁了。”   戚世恩差点憋不住要笑出来。   郑宗城岔开话题,指着化验报告单上的几个异常指标逐一问过,确定戚世恩健健康康后,向医生道了谢,当着那医生的面,又专门给院长打了电话表示感谢,顺道把那医生的医术夸奖一番,其乐融融地离开了医院。   一出门,戚世恩就气哼哼道:“你看,我提醒过你开车要保养吧,人家医生说一周四次就算频繁,我们呢?”   最近一晚上都有可能四次!   还好他经常出差,勉强可以摊薄一下日均次数。   郑宗城没睬她,拉着她进了停车场,她刚上副驾驶位,安全带都还没来得及系,便听他冷声问道:   “既然如此,昨晚到底怎么回事?”   咔嚓,车锁落下。   郑宗城侧身盯着她,黑亮的眼睛里锐光冷冷:“今天必须说清楚。”   戚世恩已经做好怎么应付的准备。   没找到对策之前,先施缓兵之计!   她缓缓垂首,深深吸了口气,才徐徐道:“我……最近刚知道我爸和我妈的事情……对婚姻,还没准备好。”   戚少军的事情郑宗城几年前就查得一清二楚,原打算瞒戚世恩一辈子。   毕竟不是什么好事,甚至算得上十分荒唐,她是当事人,又是女儿,难免会想得多了。   郑宗城开了车窗,点根烟,缓缓抽着,抽完整根烟后,才平静地问:“你有什么打算?”   戚世恩心尖一跳,不知道他此话何意,想了想,她都破罐子破摔了,还有什么好不敢说的:“我现在很乱……也很怕,请你再给我些时间……”   郑宗城捏着方向盘的大手微紧,又沉默片刻,徐徐点了头:“好,结婚的事,以后再说。”   戚世恩听到这话,不知道是松了口气还是更加沉重。   “还有……”他忽然又道。   戚世恩怯怯地看着他。   “这次就算了……以后心里有话,直接问我,不准乱想,也不准再搞这回这种破事,清楚?”他冷厉的目光扫来,气势赫人。   戚世恩咬咬唇,再次点头。   郑宗城这才发动车,驶出车库。   ------->------->------->------->------->------->------->------->------->-------   “娜娜?你说七哥?”   滨江水岸,霓虹闪烁,透明咖啡屋里坐着两对俊男美女。卢鹏和韩筱妤相互偎依着窝在酒红色的沙发里,浓情蜜意,幸福溢于言表,对面坐着黑熊和戚世恩。   戚世恩咬着吸管抬眼:“你以为叫娜娜就是娜娜了?不是我……是……郁香吧?”   “你们到底说什么呀?七哥以前不是叫娜娜么?”韩筱妤娇嗔道。   “你不知道我们熊老大的女神理论?”卢鹏嬉笑着叹道:   “每个男人心中都有一个雅典娜!”   黑熊的娜娜地球人都知道,他们高中时的校花郁香,黑熊追了她三年没追着。   “也不知最近她是不是瞌睡睡醒了,突然主动来找我,说她刚学会打敲麻,我就叫了几个人陪她打,wk,打到后来才发现真血腥,娜娜新手手气简直爆翻了。”   “那夏雪怎么办?”韩筱妤问。   卢鹏接口:“该怎么办怎么办。都说了是娜娜嘛,娜娜是什么,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搞到手了还有什么意思,倒追的娜娜就更不能要了。”   “那你的娜娜是谁?”韩筱妤嘟着嘴拧了卢鹏一把。   戚世恩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最近太敏感,总觉得韩筱妤话里有话,处处冲着她来。她稍稍一琢磨,该不会是他们结婚那天卢鹏拽着她聊心事时惹出来的误会吧。   卢鹏祸从口出,赶紧撅着嘴要亲老婆,韩筱妤不让,两人在沙发里缠做一团。   黑熊和戚世恩幸灾乐祸地看着两个又亲做一块儿的人,拍桌子敲杯子地咒骂:“素质,素质,公开场合啊!”   那两人当他们空气,心型泡泡不住往外冒,把黑熊和戚世恩甜得都要腻死过去。   就在这时,黑熊接了个电话,把他们的地址报了遍,转眼,闻迅就走了进来。   韩筱妤刚挣开卢鹏,见了闻迅,娇喘着问道:“蚊子……你说,卢鹏的娜娜是谁?”   黑熊的女神理论草创之初蚊子就膜拜过,当即笑道:“不是黑熊么?”   韩筱妤嘟着可爱的小嘴,不满道:“你们统一战线……对了,你们几个这么要好,七哥这么漂亮,你们就没打过她的主意?”   怎么这话转来转去都能转到她脑门上来。戚世恩感到很忧伤。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还记得天诚么…… ☆、别有打算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章是给涵哥迷的福利。福利送完后要入V了哈同志们!   “再漂亮的哥,那也是哥啊!”   黑熊刚发完感叹,就被戚世恩一个降龙伏虎拳打得哎哟乱叫。   卢鹏在旁边看得喜笑颜开:“七哥这套杀熊掌,直叫天地风云变色,鬼哭狼嚎,真是益发精进,益发豪迈,益发令人赏心悦目了。”   戚世恩骑在黑熊身上,抱拳甩头,潇洒道:“承让承让,好说好说。”   闻迅含笑看着戚世恩,清澈的褐眸中流露出软暖的宠溺。   他们这是四人位,闻迅来后多了一人,就挤到黑熊和戚世恩中间,几人东拉西扯聊了会儿天,黑熊烟瘾犯了,扯着蚊子陪他去外面抽烟,韩筱妤刚好说要去补妆,只剩下卢鹏和戚世恩。   “国隆广场现在在招租了吧?”戚世恩突然问。   “怎么?你有兴趣?”   “嗯,那边也是两江汇集的地方,虽然现在周围都是批发市场和码头,但未来发展应该蛮不错的。”戚世恩回道,“我看招租价这么便宜,你们星岛要不要去咨询咨询?”   戚世恩没说的是,一年后,这个城市会申请到世界博览会的举办资格,再过五年,整块地区会焕然一新,而世博会后留下的大片场地,将成为政府集中开发的新区,世界500强企业和一些大型国企都会在这里设立总部,国隆广场会成为最核心的奢侈品消费中心。   一年后建成,五年后世博会举办,就那一年便能收回成本,但那一年后,整个租金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实际上,从明年世博会消息一公布,国隆的租金便如直升飞机般飙升。   “现在光明那边有个地方空出来了,我爸打算在那边再开一家。”   见卢鹏不感兴趣,戚世恩添柴加火道:“我有些内部消息,政府在国隆附近会有大的规划,机不可失。。”   卢鹏微微倾前:“现在重点都在开发阳腾新区,你又不是不知道。”   戚世恩撇嘴:“阳腾是高级住宅区,这边这地形,怎么看,也都是金融中心的主儿。”   卢鹏没有接话,却忽然转了个话题:“你知道A市么?”   戚世恩想了想:“好像是以前一个比较出名的旅游城市吧,三峡工程后不是被淹没了吗?”   卢鹏点头:“对的,整个城都迁址了。那边有个项目,五百亩地,处于新城南岸中心位置,是政府重点支持发展的新区,公建部分计划有游艇俱乐部、星级酒店、会展中心、水上演艺广场、车库;住宅商业部分计划有170000平方米的花园洋房和228000平方米的高层住宅,此外还有购物中心、商业街区、写字楼等……”   “高胤的项目?”戚世恩觉得奇怪,这规模说小嘛,卢鹏肯定吃不了,说大嘛,和高胤的项目比又不够看,而且高胤的主要业务都在京城和东部南部几个核心城市,像这种西部小县城的项目,就算利润好,也不见得会有兴趣。   卢鹏抿着唇,摇了摇头,然后指头指了指自己。   戚世恩咋舌:“……你吃得下来吗你?”   卢鹏沉色道:“总计划十五年,全部算下来成本要85个亿,公建部分不吃,我们先做一期五年,花园洋房和公寓,预计要五亿左右资金投入。”   戚世恩何其敏锐:“卢鹏,你爸爸和大哥都不知道?”   卢鹏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戚世恩深深吸了口气:“因为你和筱妤这件事。”   卢鹏眸海深沉,抿紧薄唇:“没错。男人没有事业,命运就会掌握在别人手中。”   戚世恩何尝不能理解他的心情,但从没想过自己从小玩到大的那个毒舌卢二哥,玩世不恭的公子哥,突然之间变得如此野心勃勃!   她略微沉吟:“先不说资金的问题,那边政府部门你能搞定?”   卢鹏道:“我有个合伙人,现在当地政府他已经搞定了,我们用的是X地城投名下基金公司的名义,他在城投公司里任管理职位,这个项目油水多,一平米成本才五百,你想想该多高的利润?钱想私人赚,我们分小头,但若能成,到手也是笔可观的数目。”   “你主要负责?”   卢鹏回道:“我负责资金这块,出去可以打着城投的旗号,但是大的信托公司太黑,这折扣省下来多少都是我们自己的。”   戚世恩摇摇头:“一期才五亿投资,你们募集资金缺口也就两三个亿吧?”   卢鹏点头。   戚世恩道:“两三个亿,在信托公司来说不算什么大项目,人家还不一定愿意接。”   “所以要找小信托,或者看看有没有什么别的融资公司可以做。还有……”卢鹏盯着戚世恩,“我想你出面,用你的名义。”   “我?”   卢鹏点头:“嗯,我们现在是城投名下的股权投资基金管理有限公司,你挂副总经理的名头去谈。行内的事,高胤耳聪目明,太容易传到我爸耳朵里,我不想他多想,不管是给我使绊子还是推我,我都不想他插手。”   戚世恩皱着眉,说出心里的顾虑:“这样,你以后也打算做房地产?”   卢鹏摇头:“当然不可能,房地产行业是天诚、华擎和高胤的天下,行内谁都要遵守他们的规则,我只是看有这么个机会,搞笔钱做启动资金罢。”   戚世恩摇摇头:“花个五年在这项目,又不做地产,阿鹏你怎么想的?”   卢鹏默然。   有这么个机会在面前,他已经迫不及待了,甚至来不及顾虑周全。   他太希望摆脱他父亲的制约了。   戚世恩理解。上辈子她只是名主妇,而正如卢鹏所言,其实不止是男人,没有事业没有地位没有属于自己的钱,命运就会被掌握在别人手中。   戚世恩跟了郑宗城这么些年,手上人脉还是蛮广的,稍微思考后,缓道:“我可以帮你介绍几个人募资,你要挂我的名字也没问题,但是……”   “在跟七哥说A市的项目?”黑熊和蚊子走了过来。   “嗯。”   蚊子看了眼戚世恩,笑道:“你们两个放手做,当兄弟的全力支持,还有件事,我突然想起来,阿鹏,你们隶属那家城投公司业务毕竟是在中部,突然到西边插手房地产的事情,是不是应该跟天诚打个招呼?西边的经济法制环境和这边毕竟不同,水很深的。别的不说,跟天诚打过招呼后,你们工程队做事也顺当些。A市虽小,当地的工程队也都各有背景,不那么简单。”   这话如果换个人说,卢鹏和戚世恩自然不会想歪,但从闻迅嘴里说出来,就不得不不约而同想到有关天诚的传闻。   卢鹏沉默,前段时间为了拿下项目,他和他的合伙人都主要在经营当地和省里的政府关系,经闻迅提点,才觉得这方便的确疏忽了。   当机立断:“蚊子,帮我引荐一下。”   就在这时韩筱妤回来了。   ------->------->------->------->------->------->------->------->------->-------   吃完晚饭后,韩筱妤先回家,戚世恩、卢鹏、黑熊和蚊子又找了个安静的包房,谈了整个项目更细节的地方。   黑熊是友情参与,出出主意,随便当个半吊子的法律顾问,蚊子则从“社会关系”方面提出很多中肯的意见。未来半年,卢鹏负责在西部和他的合伙人经营当地关系,再加上城投这种大国企内部水深,更需要他花费精力去协调,至于戚世恩,则主要负责帮他募资。   “蚊子,听说当年天诚成名之战,简直可以被载入A市黑道教科书,是真的吗?”适才闻迅提到A市的工程队,戚世恩便想起关于那个人的传说,后来好几年,还出过一部十分盛行的电视剧《黑道风云录》,据说就是以这件事为原型拍的,当然,人云亦云后,传说是越来越夸大其实。   闻迅平时在这群人里算不大说话的,一般都是卢鹏黑熊插科打诨,他在一旁笑,但说起这事来,却谈兴甚浓。他重重点头,指着自己:“我们闻家,和他们是不打不相识。”   “当年我三叔那边的一个表哥,初涉A市工程,请的就是韩斌的工程队,哦,韩斌,现在天诚基本已经洗白,黑道上的事,都是这个人打理。我那表哥姓姜,也是个混社会的好苗子,不到几年便和省城的黑社会大哥打成一片,当然,闻家的底子在这里,也帮他铺了不少路,后几年,他在省城一代都是横着走,但最后,却栽在了A市。”   闻迅点了根烟,徐徐吐出长长的烟雾,方继续道:“04年的时候,我表哥在A市有个项目,接了政府的任务修路,请的韩斌的工程队。来A市前他也打听过,知道这个韩斌在A市是说得上话的大哥之一,但我表哥仗着自己有钱,省城里能说上话,根本不把这去去市里的小混子头目放在眼里。到要完工的时候,就找上了韩斌麻烦。”   一群人纷纷把他围住,听得很投入。   “这个工程,韩斌自己投了不少钱,不说身家性命都在里头,但也不是个小数目。没想到我那表哥摸不清当地行情,去找了韩斌麻烦,说工程时间拖延,质量也不好,只能给一半工钱。”   “韩斌和我表哥谈不拢,最后在工地碰面那次,打了个电话,说:‘涵哥,回来一趟,出事了。’”    ☆、有鱼地方   出场了出场了,戚世恩激动地想,感觉像在听评书。   “没多久,他就来了。我表哥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他听说过这个人,以前混社会的小混子,早就不在A市,去了省城发展。跑过来一看,妈的就二十出头的小毛孩,我表哥更是把眼睛都放在天上。”   “那骆子涵过来,就说了两句话。”   “第一句是:‘姜老板,是不是只给一半工钱?’我那表哥斩钉截铁:‘是。’”   “然后他说了第二句话:‘所有人拿镐头跟我走,把路敲掉,一分钱也不要了。’”   “这人很冲动嘛!”黑熊一拍大腿,“不够哥们啊,他兄弟钱怎么办啊。”   闻迅鄙视地瞥他眼,手已经被戚世恩推了好几把,她瞪黑熊道:“别打岔啊,蚊子你快说快说。”   闻迅又吧唧口烟:“这大斌和骆子涵吧,就像他妈一对天生的拍档。大斌平时好勇斗狠浪得要死的性子,但关键时刻比谁都冷静;这骆子涵吧,谁都觉得深不可测,但往往在一些大家都沉得住气的时候吧,比如这种商业谈判,正常人都知道讨价还价很正常,他做些事,简直能让人看跌眼镜。但是,妙就妙在,这些当年暂露头角的江湖人所看重的义气,有时真让普通人自叹弗如!骆子涵说砸路,韩斌连一句废话都没问,就带人跟着他去砸路了,一边走还一边吆喝:‘不用都砸啊,隔几米敲一敲就可以了!’”   “熊瞎子你说他们冲动,那你们猜后面怎么着?”闻迅卖了个关子。   戚世恩电视剧都看过,自然知道大致经过,不过听闻迅讲起来,别有意思,尤其是,这些话,听着好像都是他那表哥自己描述的。   黑熊一勾闻迅肩膀,嘿嘿笑道:“快说,否则老子熊掌拍蚊子,拍得你溅血三尺!”   闻迅深沉一笑:“后面嘛,整个一周,我表哥找不到任何一个工程队来接他们的活。A市无论哪个工程队,听说路是骆子涵和韩斌砸的,都打死不接,有不知好歹接下来的,回家被同行打个电话通知声,马上就不干了。后来,我表哥没办法,就从省城忽悠了一个小工程队过来,人家做了两天,包工头和工人被毒打了两天。第一天警察还抓到两个人,人家咬死就说看他们不顺眼,无人指使,第二天连人都抓不到,人家那工程队哭着喊着说‘小命要紧,小命要紧’,灰溜溜回了省城。”   “然后就开战了?”卢鹏双手交握,两眼放光。似乎无论什么男人听到这种故事,埋藏在身体深处的血性都会被唤醒。   “恩。我表哥不信邪,决定在省城花钱请几个黑社会大哥,把他给做了,送他归西。当时,江湖上传言说,那边是……”他举出三根手指,“三十个人,全部带枪。”   众人咋舌。   “后来,实际来的。”闻迅还是比着那三根手指,“三十辆本田。”   “我靠,世纪之战啊。”卢鹏惊叫,“那骆子涵他们怎么处理的?”   “哈哈。”闻迅笑道,“大斌手下的,精兵良将,全部防弹背心和头盔。然后骆子涵给A市叫得出名头的全部大哥,挨个打电话,具体怎么说的我不知道,反正口才了得,说省城的来我们地盘闹事,这他妈到底是谁的地盘,说到最后,已经上升到‘保家卫国’的高度,连几个与大斌一直不对盘有私仇的老大,都打电话来说,到时候他们一定带人到场,不能让省城的小瞧了去。”   黑熊听到这里觉得不对劲儿了:“这些就凑人数吧,打起来还真能拼命,我不信。”   戚世恩和卢鹏附和着点头。   闻迅一耸肩:“那又怎样?当年美苏冷战,还真的互相投核弹么?军备竞争懂不懂,大哥干架,拼的就是气场,输人不输气。而且那骆子涵牛人啊,听说对方来了三十辆本田后,就和大斌说了几句话。”   “又是几句话?”卢鹏念叨。   “艹,我表哥就这么讲的。”闻迅白他眼。   “别打岔,继续继续,他说什么了?”戚世恩又开始催促闻迅。   “他跟大斌说:‘你还记得我们以前在一中后山第一次和人约架,那谁说,要挖个坑把我埋了?’大斌说:‘记得啊,你说这个干嘛?’骆子涵说:‘老子当时听了,觉得汗毛有点儿竖。’大斌听不懂了,看着他:‘有吗?我看你当时挺镇定的啊。’骆子涵说:‘没有,我的意思是,挖个坑埋尸这事儿听起来好像挺吓人的。连我都觉得怕,要不,你就跟那姜老板说,我们在山上挖个坑,等着他。’大斌一听就乐了,忙不迭说好,又问:‘真挖吗?’骆子涵点头:‘真挖’。”   “心理战!”黑熊竖起大拇指。   “那三十辆车的持枪悍匪呢,他怎么应对啊,光说大话没用的!”卢鹏催问。   闻迅一摊手,望着他们,笑道:“你们在中国,什么时候听说过几十个人枪战混杀的?”   众人先是一愣,随后纷纷表示,从来没有过。黑熊更叫道:“当我们警察吃屎的啊?!”   闻迅意味深长笑道:“骆子涵也是这么跟大斌说的,所以,他根本不惧,什么三十个人带枪,就别人跟他说三十辆车的人全部带枪,他也当笑话。这才是大将风范啊。”   “再后来,你们也都知道的,新闻都报道过,风声大,雨点小,双方装备精良,沙场对峙,但武器威慑太大,江湖流传太广,外面上百个武警围着随时准备出动,根本战不起来。但骆子涵带着整个A市的混子站出来,完全是武林盟主,一统江湖的阵仗!更牛逼的是听我表哥说,当时他们带来的这帮省城混子,了不起也都是手枪和猎枪,那骆子涵,一人端了个微型冲锋枪出来,就站在离他七八步的地方,旁边就是给我表哥挖的大坑,背后大斌和一个叫味精的,手里捏着手榴弹,一旦开火,我表哥和他请来的这帮大哥,全部都得下坑里去!虽然架没打起来,但这套装备绝对是当时A市黑道兵器史上的巅峰,迄今依然无人超越!”   “那你表哥后来怎么着了?”   “还能怎么着,双方带了上百号人几十把枪,还能真打么,黑社会也是人,也怕死的?我表哥去的时候,就想着吓吓骆子涵,给他个下马威,把他收拾后,A市谁还敢不卖他的账,熟料一到约战地方,骆子涵身后密密麻麻几百号人,是他们的三四倍,前面个个戴钢盔穿防弹背心,简直像机甲大战的规模,没把别人吓住,反倒把自己吓住了!我表哥是想吓完他们后谈判,熟料人骆子涵根本不是谈判的架势,就是干架的气场,孰胜孰败,一目了然,光心理上就差人家一大截。”   “那第一个出手的是大斌,连冷兵器都没用上,上来抽了我表哥这边请来的大哥两耳刮子,就因为他冲着骆子涵喊了句‘艹你妈!’那省城大哥被扇之后,连屁都不敢放,全场寂静,然后骆子涵就把我表哥带走,好吃好喝伺候着,等着人来赎钱。”   “骆子涵开了价,一分不肯少。我那三叔为救我表哥,把熟悉的省城大哥电话打了遍,竟然找不到一个愿意出面去找他谈价钱的。后来找到当时省城势力最大的三爷,人家倒是打了个电话,笑着问骆子涵给不给面子,骆子涵说不给,三爷说那只好断绝关系咯,骆子涵说断绝吧。好了,转个头,三爷和他称兄道弟,什么事情都拉着他干,人家那是得了器重啊!连三爷都这么看重骆子涵,其他人谁还敢出头?最后,一分钱不少,花了好几百万,才算把这事情摆平。”   闻迅顿了顿:“不过后来我表哥对他算是心服口服,不打不相识嘛,现在都还鞍前马后伺候着他。”   众人听完,唏嘘半晌,卢鹏听完摇摇头,感叹:“我们二十岁的时候还在干什么,看看人家,唉。”   戚世恩觉得卢鹏现在的心态要不得,正要开口劝阻,卢鹏却转回话题,又说起那个项目的事情:   “七哥,涉及到钱,我们交情归交情,一是一二是二,到时候我们拟份合同,逐款明确清楚。”   戚世恩点点头,托着下巴对卢鹏道:“先前我跟你说的事情,你也再考虑一下吧。高胤的主业是房地产,你大哥回来后肯定也要帮你爸做这一块,如果能把饭店这块独立出来做大,也是条路子,阳腾那边有机会,国隆那边也是很好的机会,如果你有兴趣,我倒很希望来星岛上班的。”   卢鹏兴致缺缺,闻迅却来了劲儿:“你想租国隆那边的商铺?干什么?”   戚世恩笑道:“想做个高级会所,自己当老板娘傻坐着收钱就能过一辈子。”   闻迅俊目熠熠:“行啊,我给你当天使投资人!”   戚世恩瞥他:“你没听说过,朋友之间最好别当合伙人么?”   闻迅不满:“为什么卢鹏可以我不可以,你偏心!”   戚世恩佯揍他:“那能一样么,帮他募资我抽成就是,他愿意做星岛,我给他当打工仔,你来当天使投资人,那不就是合伙么,以后少不了的闹心事儿!”   她假打,他就假躲:“那你纯当我投资人呗,定好利息,以后还钱就是。”   戚世恩闻言眼睛一亮,笑眯眯:“真的?”   闻迅轻轻看了她一眼,状似不在乎地一哼:“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行了行了,禁止打情骂俏哈!”等几个人该说的差不多都说了,黑熊趴在桌子上,拿笔画着涂鸦,插嘴道:“你们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有回我们几个在哪里YY以后住的地方,YY得一发不可收拾,口沫横飞地扯了个通宵呢。”   “当然记得!”戚世恩吸着奶茶,双手托腮,“要修幢公寓楼,我们隔里隔壁住在一起,然后楼上楼下住爸爸妈妈全部亲戚,所有亲朋好友生活在一起!”   卢鹏半站半靠着桌子,抽了口烟,神色复杂:“我说我来修……”   蚊子翘着二郎腿,蕴着帅气十足的笑容:“我说会所都归我,我要开赌场……”他轻轻瞥过戚世恩,其实那时他就想,以后他会娶她,然后他们一起幸福地住在这幢房子里。   戚世恩左边没长眼,自然不知道闻迅看着自己,两手托腮,依旧沉浸于对少年时代的怀念中。   “我那时是想干什么来着?”黑熊大大咧咧地嚷道。   “你?”戚世恩斜他一眼,没好气道,“你说你什么都不干,就每天挨家挨户收房租,靠房租过日子,包租公!”   “白长这么大个个儿,志气忒娘炮!”闻迅不遗余力地吐槽黑熊。   “艹!”黑熊拍案而起:“哥现在改志向了哈,以后老子负责大楼保安工作!”   “你这气魄,是当保安,还是收保护费啊?”戚世恩配合闻迅洗涮黑熊,哼哼唱道,“保安,保费,傻傻分不清楚~”   “老子是人民公仆!”黑熊猛拍胸脯,“人民英雄!哪里像收保护费的!不要侮辱我的职业情操!”   “人民狗熊?”戚世恩掏掏耳朵,话音未落,就被黑熊捏着细脖子摇晃。   “啊——掐~死~啦~~~~”   他们几人闹做一团,就卢鹏独自坐在旁边,显得格外沉默。   小时候,卢中石是卢鹏心中的偶像,他的理想就是长大了,和哥哥一起继承父亲的事业。   而如今……   他点了根烟,苦笑。 ☆、没心没肺   郑宗城第一次感觉到三百平米的公寓会这么空荡。   以往无论何时何地回到家里,知道家中有这么个人,即便疲惫劳累,心里却是踏实满足的。   如果还没睡,她会起来给他煮点吃的,放好热水,软言细语地帮他换睡衣,如果他要继续工作,她还会乖乖在身后帮他拿捏按摩。   就算她睡了,就算他从头到尾坐在书房里忙得没法休息,但只要看着卧室里高高隆起的被窝,他就心安。   他知道她总会背着他向身边的人打听他的行踪,只要知道他可能回家,天大的事,也会乖乖在家里等他。   可是现在,只有门廊的灯光昏黄地斜映着偌大的客厅。   郑宗城闭眼仰靠在沙发里,俊颜冷冽。   他在回想,慢慢地回想,回忆里一些习以为常的事情渐渐浮出水面,让他觉得奇怪。他似乎从来没有思考过,为何每次回家她都在。她也是有工作、有朋友、有生活的人,可无论何时何地,当他愿意转头时,她总愿意在他身边。   这难道不是当初他所感动,所愿意选择她的原因吗?   既然这个女人已经失去了唯一优势,为何他还要执着地留住她。   心里那种苦涩,那种失落,那种焦躁不安,到底是因为什么?   良久之后,他睁开眼,想到了手机,很快,从外套口袋里找到手机,上面果然有一条未察短信安静地躺着。   【戚小强:朋友聚会,晚归。】   简短,明瞭,却是例行公事,不带任何关怀和感情。   不久前她的短信还躺在手机里:   【戚小强:又要忙到很晚呀?我先睡啦,冰箱里有*心汤哦,么么~】   【戚小强:今天模特秀,没一个有你帅,好无聊z(o-o)(o-o).oO】   【戚小强:郑先生,您大人不是说今天出差回来么?骗子!滚床求安慰!!!!】   郑宗城狠狠闭上眼,复睁开,迅速拨通小孟的号码:“她在哪儿?”   “W.Bat昌顺街总部。”   W.Bat,总部是本市最顶级娱乐会所,几家分店则当之无愧夜店之王,是闻迅的场子。   毕竟从小受到国外教育,郑宗城并不是一个过分干预另一半生活的男人,当然,天生气场强悍,让另一半作茧自缚并不能算他的错。这次卢鹏婚礼上,在他们还在冷战吵架,纠结关于分手重大问题的敏感脆弱时期,他尚且能在对待戚世恩及其男性友人的关系上保持比较大方得体的态度。   但今晚,在心中跳动已久的火苗陡然烧成了无名业火,他的怒意来得汹涌澎湃,毫无头绪。   “马上回来。”   冰寒的气息透过手机传达到黑熊耳朵,他大气不出,瞄了眼包房的洗手间。   半夜两点,女性友人的男朋友查岗,若黑熊足够聪明谨慎,自应当机立断伪装信号不好或者误操作挂断电话,把手机交给从厕所出来的女性友人自己解决。   可除了办案对什么都粗神经的人民英雄浩杰大少,勇敢无畏地发出了正义的解释:“哈哈……郑先生啊,七哥在洗手间,等她出来了我让她打给你。”   咔嚓。   坏掉的是捏在掌里的手机。   以及郑宗城的理智——   >——>——>——>——>——>——>——>——>——   戚世恩发现电话打回去,对方始终关机状态时,心头便警钟长鸣。   她匆匆要走,众人见状,便干脆散伙,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大家一起去车库取车,孰料还没走进电梯,戚世恩就被突然出现的小孟截住了:   “戚小姐,先生要我来接您。”   戚世恩对于孟凡的出现毫不意外,很配合地让他把自己领回公寓。   “怎么不开灯?”   她一边脱鞋,一边对着坐在沙发上的他笑靥如花。   他冷冷的看着她,脸色铁青。   “我给你发过短信……”她开了厅灯,温言细语地解释,还没走到他跟前,就瞅见他脚下坏掉的手机。   戚世恩这时才真地感觉大事不妙。   “你既然已经辞掉工作,就直接来振权做我的秘书。”郑宗城冰冷地下达了人事命令。   戚世恩脸上笑容遭遇了寒冬的打击,冻得不是很自然,但她很快调整了情绪,坐到他身边,双手挽着他手臂,让自己的身体自然而贴合地依偎着他,撒娇道:“你的秘书工作那么重,我吃不消啦……”   “戚世恩,要么24小时呆在家里,要么跟着我工作,你自己选。”   郑宗城不是霸道的人,霸道起来不是人。   戚世恩为难地支吾,嘟嘴道:“我又不是故意的……以后不会了,晚上十一点以前一定回家……”   郑宗城甩开她,独自往书房走去,伴随着惊天动地一声巨响,门被关上。   戚世恩愣了会儿,手渐渐抚上眼睛,拇指和食指扣在太阳穴上,就这么静静地坐了一个小时。   重生到现在不到短短二十天。   上辈子她乐在其中,从未试过反抗,十几年来竟然从未发现过自己原来还有一个身份:   他的禁脔。   她欲挥刀斩乱麻,一刀下去发现自己的亲人朋友的脖子都垫在自己上面。   她欲忍辱负重徐徐图事,才发现每想迈出新的一步,便如陷丛生荆棘之中。   是不是离开他的路只有一条,就是死路吗?   戚世恩被郑宗城称作戚小强并非浪得虚名,只是一个小时的自怨自艾,她再次振作精神。   以往对他,她怕有所失,所以小心谨慎,现在什么都豁出去了,她没有后顾之忧。没有后顾之忧,就意味着,无论她做什么,讨他高兴了,她日子好过些,继续徐徐图之,惹他厌烦了,更是皆大欢喜,自请下堂。   笃笃笃,她轻轻叩了叩书房的门,尝试着转动门把——居然没锁!   她探头往里看,恰好对上他射来的冷光利剑。   动物天性趋吉避凶,她先是往后一退,受惊之后理智回归,赶紧盛上笑容,婀娜多姿地飘了进去。   她闷声不吭站在他背后为她按摩肩膀颈椎。郑宗城肩膀宽厚,肌肉十分硬实,戚世恩手小,放上去没有拿的感觉,只有摸的感觉,捏了两把后,她就干脆摸着他的肌肉和骨架鉴赏起力量之美来。   郑宗城眉眼冷凌,浓密的眉毛如刀锋斜飞而上,呈出刀光剑影的金属质感。   她以往很会察言观色,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她言行举止就会格外温顺恭良。   乖乖跟在他身边,随时受召,让他能感受到她的存在,她的关切之意,但绝不轻举妄动,以不变应万变。   绝不敢像这几天这般放肆。   甚至是,他越生气,她越放肆。   好像有恃无恐,而她所恃,绝非他之宠!   隐隐之中,郑宗城感觉到一些非常不舒服的东西,让他本就旺盛的怒火愈发高涨。   “啊!”   戚世恩发出一声惨叫。   她的手忽然被他捏住——他力道之大,几近失控。   而她的叫声令他的理智短暂回归,他甩开她的手,却把她摁在自己和桌子之间,沉重而冷郁:   “戚世恩,你到底想怎样?”   戚世恩莫名其妙,自打他从法国出差回来后,她可从未忤逆过他,两人在一起是蜜里掉油,好得发腻。   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只有一个解释,吃醋了,气得还不轻。   她唯唯诺诺地仰望着他,露出柔弱而抗拒的神色,能勾起任何一个强悍男人破坏和征服的兽欲。   对付吃醋的男人,快而有效的方法就是帮他发泄一通。   戚世恩从善如流。   可郑宗城没有动,他只是紧紧盯着她,用吃人的幽幽狼光狠狠撅着她,简直想在她身上看出两个透明窟窿似地!   女人没心没肺,只有两种情况。   要么是被所*的男人宠到无法无天,要么是这个男人于她而言毫无所谓!   他刚刚承诺过不逼迫她,可他心中惴惴地,觉得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正在渐渐脱离掌控,而这种感觉,他深恶痛绝!   良久之后,他放开了她。   “……我……”   “出去。”   他言语冰冷,拒人千里之外。   戚世恩怔忡一下,一句废话也没有,乖乖地离开了书房。   刚关上门,就听见里面传来噼里啪啦重物落地的声音,看来他真是气得不轻。   戚世恩的指甲慢慢又长长了些,掩在衣袖底下,已经深深嵌入了掌心肉中,她却浑然不觉。   洗澡的时候手痛,才发现自己的自残行为,戚世恩扬起一抹自嘲的笑意,眼眶中不知是水雾还是泪花。   不是不*,只是没有勇气,既已自讨苦吃,又何必自怨自艾,做给谁看呢?——   >——>——>——>——>——>——>——>——>——   天诚大厦——全国,亦是亚洲第一高大楼,毗邻光明广场和全国第二和第三高的大厦,乃社会精英人士和高级白领工作生活出入之地。   振权国际的分公司、天诚集团的东南分部、高胤集团总部、林医生的私人医院牙科部、卢家星岛分店,以及许多全国甚至全世界闻名的金融公司都在此大厦中设有机构。整个光明广场,也都被各家银行、基金、信托、保险、券商、等金融公司重重包围。   临近中午,戚世恩在小孟的护送下抵达振权国际分公司人事部报道后,溜个弯,便在光明广场地下一层大厅中与卢鹏会合。   天诚大厦与光明广场地下是打通的。LG1以上是顶级奢侈品牌和高级餐厅,LG1以下到B2属于中端偏上的品牌,也有许多有趣的小店和大型超市。   “有尾巴。”戚世恩斜眼身后,无奈道。   “七哥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女子。”卢鹏笑了笑,引着她走进一家海鲜寿司店。在光明广场里,这家店的价位算是非常亲民的,还未到餐点已经排上了长队。   人多嘈杂,卢鹏定的又是大厅位置,小孟不好跟得太紧,也听不到他们说什么。   “入职手续都给你办好了,你签完字,估计后天名片就能下来。”卢鹏把合同和一些必要程序需要的文件夹在菜单里,戚世恩刷刷刷签好,笑不露齿地朝他眨眨眼。   “昨晚回去死得惨不?被艹得神魂颠倒吧?”明明还在说正事,卢鹏的毒舌也不忘抽空出来放风作孽。   “欲仙欲死啊。”戚世恩摆出享受的表情,惹得卢鹏一阵作呕。   “他怎么会突然要你去当啥秘书,贴身带着,啧啧……办公室*~~~想想都觉得——刺激!”   “谁知道呢,不过也好,金尖区是全市金融中心和商业中心,我借着上班的时间到处跑多方便,连车都不用开。”   “贴身秘书可以四处转悠?”   “切,反正我是关系户,除了他谁敢管我?他也管不了我多少,贴身贴身,还不许我拉屎拉尿去个超市啥的?”   “你说话这么还是这么粗俗呢?”   “彼此彼此,怎么,嫌弃我?”   “哪敢呢,爷*的就是你这小样~”卢鹏调戏地勾勾戚世恩的下巴,两人十分默契,隔空“嗯嘛”的嘟嘴假亲了一下,正要继续往下鬼扯,桌子前忽然出现个人。   银灰色的西装,性感的胡茬,深邃而勾人的狭长电眼,混血儿的俊朗面容,潇洒有型的短长发——这是一个质量顶尖的大帅哥。   “Hello,展润!”卢鹏率先打了招呼。   戚世恩也冲他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好巧,你也来这儿午餐?”卢鹏从戚世恩对面转到她身边挨着坐好,把她对面空出来的卡座留给了林展润。   林展润也不客气,露出性感迷人的笑容:“不巧,我看着你们走进来,专门过来的,介不介意多个人蹭饭?”   “不介意。”戚世恩和卢鹏异口同声。   林展润坐下来,脱掉西装外套,冲着戚世恩道:“七哥,你的风格还是一如当年啊,吓得我后来都不敢跟你打电话了。”   “那没办法,我也是被刀架脖子丢柴火上烤着的,不惊吓你就要惊吓我自己啊。”   林展润爽声一笑,瞟了瞟戚世恩自然而然挽在卢鹏臂膀上的手,问道:“这次回来玩多久?什么时候再回京城?走之前找个时间一起吃个饭吧,上次阿鹏结婚我刚好出差,就我爸去了,我还没去成呢,也得请客赔罪。”   戚世恩自己撒的谎,卢鹏当然不会帮她回答。   戚世恩当时在路上巧遇林展润,车上坐着郑宗城,她和林展润当初分开时的情景也挺尴尬,好多事情都没说清楚便结束了一段恋*关系。各种原因作用下,她不想多生事端,便随口胡诌。现在既然要长居此处,这城市说大嘛挺大,说小嘛,这群人出入的也就这些场合,根本瞒不住林展润,便笑道:   “本来说回来玩玩,现在在这边找了工作,就不回京城那边了。”   “打算回来定居?”林展润挑眉。   “定居倒难说呢,唉,我们这种女子,身如柳絮随风飘,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扫把……”   戚世恩满口胡言戛然而止,因为此时“扫把”正站在林展润背后,面色不善地看着她。   “阿城。”她飞也似地撤开挽着卢鹏的手,肃然起立。   “郑先生。”卢鹏也赶紧站起身来,把戚世恩身旁的座位让出来,走到林展润身边,引介道:“这位是振权国际的郑先生,郑先生,这位是尚娱公司的副监制,林展润先生。”   郑宗城自然认识眼前的男人,于公,他是宝矿集团董事长林业的儿子,于私,他是他身边这个女人的初恋加初夜。”   “您好。”林展润露出勾魂夺魄的笑容,伸出手,“久仰大名。”   “您好。”郑宗城微笑回握。   这两人同样身材高大,外形夺目。郑宗城是商业巨子,成熟内敛,林展润虽然是幕后,但十分有明星架子,性感深邃,两人相向握手而立,很快便引来周围群众的侧目,也有眼尖的认出了他们的身份。   戚世恩此时穿着标准的职业套装,工作餐时间板着脸站郑宗城背后,倒不会引起过多的猜测。   而且这个时间点出入光明广场的基本都是在附近的上班族,也就偷偷议论了会儿,并没有人上前打扰他们,于是,这四人就各自就坐,又加了菜单,闲聊起来。 ☆、贴身秘书   戚世恩亦步亦趋跟在郑宗城身后回公司。   也不需要他吩咐,她乖乖跟进他办公室,用遥控器锁了门和窗帘,回头一看,那男人面无表情对着电脑,持续昨晚的冷战。   戚世恩正襟危坐在他对面椅子里,以不变应万变。   良久之后,郑宗城突然抬头瞥了她一眼,竟然发现她没有心不在焉,而是出神地盯着自己,眼底的*意和痛苦都没来得及收回。   戚世恩未料到他突然发难,吓了一跳,滴溜溜的黑眼珠转了转,露出讨好的笑容。   以前她这套厚脸皮的功夫他最是受用,可这回却脸色猛地一沉,目光愈发幽黑凌厉。   于是她笑得更加讨好谄媚,就差没像哈巴狗一样扑到他身上去。   郑宗城更加心烦意燥,松了松领带,斜眼瞟到办公桌上最新呈交给他的文件,鬼使神差就道:“拿电脑进来,拟一份关于开发阳腾新区的战略规划给我。”   “啥?”戚世恩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郑宗城瞪她一眼,脸色飒飒挂着北风:“去找姚秘书要资料,立刻拟一份战略规划给我,马上董事会会议用。”   戚世恩张着嘴,目瞪口呆。   郑宗城看她那如吞苍蝇的臭脸相,焦躁不安的心总算产生了一丝愉悦感,遂淡淡瞟她眼,冷笑:“还不快去?”   开发阳腾新区的战、略、规、划?!   她早上才进公司,屁股都没坐热,甭说开发新区这种业务问题,就是公司文化是什么,各部门司职岗位是什么她都没搞清楚,就要写战略规划?!   故意找碴吧这是!   戚世恩在郑宗城跟前磨蹭半天,瞅他真不是开玩笑,只好悲催地认命,乖乖找了姚秘书要来相关的文件,慢吞吞地看。   拿到资料才知道,其实根本没她啥事,虽然没有“战略规划”这种文件,但详尽的项目描述、可行性分析、财务分析,实施预案,退出方案等应有尽有,她整整材料,加个好看的开头结尾就能完事。   但现在明显是郑宗城找茬,她如果表现得太高效,怎能满足那男人卑鄙不可告人的诡异心理?而且她心里装着自己那点儿私活,看看这种东西,倒蛮有指导借鉴意义——毕竟振权是国际大公司,对项目的评估和计划相当缜密,有自己的一套模式。尤其是定价和估值这块,振权用的咨询公司是自己的金融投资子公司控股的子公司,非常专业,那套量化工具在业内很出名,属于内部商业机密。   戚世恩直接就拿出项目投资价值分析报告的技术报告看,也就十二张sheet的EXCEL,内容都是图表数字,但数字背后隐藏的成本管理、现金流管理,收益率估计,项目进度管理,投资回报逻辑很复杂,结合自己的私活,她慢慢推敲,慢慢思考改进之处,两耳不闻窗外事。等把技术报告大致读透,一看时间,居然已经下班了!   难怪觉得憋尿!   她赶紧跑了趟洗手间,回来一看,郑宗城竟然坐在她位置上偷看她的电脑!   好吧,严格来说,他是光明正大地看。   他一手扣着电脑旁那张A4纸,上面密密麻麻分布着戚世恩潦草的字迹。   戚世恩一瞅那纸,两腿顿时就有些发软,赶紧冷静下来,确定自己没在上面写关于A市的事,只是根据振权这份财务分析模拟出了一些要点,相关数字或列示或打问号都在上头摆着,也不知道郑宗城会不会起疑。   “这是什么?”   怕什么来什么,郑宗城对数字的敏感度非比寻常。   戚世恩装傻:“什么什么?”假装瞅一眼,扁扁嘴,“忘记了,随手写的,不就你分析报表上的东西。”   郑宗城也不废话,随便敲了两个数字进去,ctrlF搜索,为空,然后就抬眼看着戚世恩。   戚世恩觉得两只眼皮一顿猛跳,咽了咽口水,抓头搔耳:“真不记得了!可能是计算随手写的吧……我真不记得了。”   郑宗城慢慢喝了口水,平静道:“大多数女人擅长的是感性抽象思维。”他顿了顿,黑亮凌厉的眼神直直射向戚世恩,“你戚世恩是MIT经济学硕士毕业,就算你进去的时候连1、2、3、4、5都数不清楚,出来的时候,也该算个数字专业户了。”   戚世恩沉默,脑子里战斗机呼啸而来呼啸而去,不知啥时候就扔个炸弹下来炸得她皮开肉绽。   挣扎半晌,她豁出去了,嘴一扬,屁股一挤,坐到他腿上,圈着男人脖子一个劲儿往他身上钻,哼唧哼唧道:   “我自己找了份工作……”   郑宗城抿着薄唇,就让她树袋熊似地挂身上,冷笑:“你人事档案都在我这儿,哪家公司能收你?”   戚世恩脸皮在他西装领子上蹭啊蹭啊,搜肠刮肚思索应对之策。   她虽然也工作了几年,凭着裙带关系忝位总监,上一世也帮他打理了不少财务上的事情,但现在名片上依然金融行业菜鸟一个,跨行就到基金公司当副总,说没文章谁信?   可打死她不能出卖卢鹏!   她咬咬牙,从郑宗城身上爬起来坐旁边,垂头道:“我想自己工作,不靠你安排。”她万般委屈,伏低做小嘟囔着,“省得哪天你不要我了,我活都活不下去。”   戚世恩施了招声东击西,避“轻”就“重”,抛出个更敏感的话题来岔话题。   郑宗城没反应。   戚世恩就眼观鼻鼻观心,死死盯着自己膝盖。   半晌之后,他轻轻叹了句:“你还是想着离开我。”   戚世恩飞快地回嘴:“是你没有给我安全感。”   安全感,又是这个东西,近来出现的频率也忒高了些。   郑宗城突然有种无力的感觉,他的权势如日中天,家财万贯,居然连一个小女人的安全感都给不起?——   >——>——>——>——>——>——>——>——>——   郑宗城在本地没有什么交心朋友,一个电话召唤小怪兽,就害得欧阳哲连夜打飞的过来陪他夜店卖醉。   两个优质男人坐在吧台干啤酒,自然引来不少狂蜂浪蝶。这个场子出入的都是明星名媛,不时有心怀鬼胎的人试图接近两位金主。郑宗城本就心烦,原想借酒消愁,果然愁更愁了。   他阴着个脸生人勿近,欧阳帮他挡人赶人不亦乐乎,正在这时,两个男人走了过来,其中一个见了他,笑道:“郑先生,欧阳先生,稀客啊!”   郑宗城抬眼一瞥,眉头微蹙,示意欧阳让开,上前伸出手:“林先生。”   林展润和他寒暄过,正要引介身旁的男子,欧阳哲先一步笑道:“曾天王,大名鼎鼎,怎么会不认识,我是您忠实影迷呢。”   曾天王生就一副惑众乱世的妖孽相,桃花眼里脉脉电流,男女通杀,朝着两人微微一笑,三言两语就挑得欧阳哲拍对他自导自演的一部新电影兴趣盎然。   这个曾天王算是娱乐圈里的一个传奇。唱歌出身,商业和艺术双料保证,去年到好莱坞拍的第一部影片不仅拿下了票房冠军,还在奥斯卡上捧回了四座小金人,其中当然有曾天王的奥斯卡最佳男主角。   但是他为人特别低调,除了宣传影片唱片外,平时几乎不出现在媒体眼球中,成名以后绯闻更是闻所未闻。   郑宗城和欧阳哲倒很意外他会出现在这种场合。似乎察觉他们的疑惑,林展润解释道:“这个场子是他开的。”   大家这才了然。   因为出入都是明星,这里的包间只对会员开放,十分尊重客人隐私,连大名鼎鼎的郑先生也不能例外。曾天王帮他们做了入会人,经过层层关卡进到包房,让把单子算他头上,这才告辞。   “Citadel,现在能说说你是怎么回事吧,大老远把兄弟喊过来干喝?”   欧阳哲和郑宗城是老同学,私底下都习惯叫他英文名。   郑宗城拿着瓶子吹了一口。这种事情,实在羞于启齿,但除了欧阳哲,他实在也不知道该咨询谁了,毕竟,这位欧阳先生可是出了名的大众情人,对付女人的招数一套接一套,且在前女友圈子里口碑都不错。   “你说一个女人既不愿意和你结婚,又要你给她安全感,算怎么回事?”   欧阳哲正在喝酒,闻言呛得直翻白眼。不是他故意不给郑宗城面子,实在是这个问题太……   “你们家小媳妇儿打翻身仗了?”   郑宗城冷冷瞥他一眼。   “你真打算和她结婚?”欧阳哲好奇。   郑宗城无语:“怎么每个人都怎么问?我不跟想跟她结婚我跟她谈这么久干什么?好玩啊?”   欧阳哲耸耸肩:“我以为你至少会找个门当户对的。”   郑宗城哑然,心里很烦乱,明明不是那么回事,说出来的话却十分清醒冷酷:“郑王董裴,听着郑家是第一,在这儿实际怎么回事你不清楚?”   欧阳收拾玩笑神色,沉吟半晌:“倒也是,这里搞小集团搞得比京城那儿还厉害,郑家在这边跟个新人没啥两样,名声又大,你再找个名门望族的小姐,帮衬不了多少,反倒树敌更多。”   郑宗城又开了瓶啤酒,没有搭腔。   欧阳哲也开了瓶啤酒:“说起来,你那小媳妇儿也是这儿的人吧。”   郑宗城点点头,略作停顿,便道:“她在这儿倒有些人脉,和董王两家都能搭上线——我之前竟然一点儿不知道。”   “哦?她能瞒得住你?”欧阳吃惊。   郑宗城慢慢摇头,脸上没什么表情,眼底闪过一丝烦躁:“……她倒不是刻意瞒我……让你出主意,你别老东问西问的。”   欧阳哲知道郑家的婚姻不是儿戏,郑宗城敢说结婚的话必然心里有底,他出起主意来便毫无下限,手一摊,笑道:   “安全感么,还不好给,你明儿直接带她上民政局,扯了证,然后甩她一份婚前协议,规定婚后如果离婚她可以得到你郑家多少多少股权,当然,数字你自己给,让她看了怦然心动,最好笃定你为了这份家业死也不可能让她和你离婚。”   郑宗城眉头一皱,眼色不善:“你这什么馊主意?说了她不肯结婚。”   “就你那小媳妇儿,不肯和你结婚?!”欧阳挤眉弄眼,“谁不知道她*你*得死去活来的!”   郑宗城脸色更加难看。   “我跟你说,肯定是你把人家气着了,女人嘛就得哄,说不就是要的意思,这些话虽然都是老生常谈,但是俗语往往是前人总结出来的最有效最贴合实际的经验啊!你自己扪心自问,那丫头真不想嫁你?——我看呢,她想嫁你想疯了才是!”   若是以前,哪用欧阳哲给郑宗城打气,他是吃定了戚世恩,可最近……   若非上次逼问她还*不*他,今天她偷看自己又被逮了正着,否则,他还真没那个信心——   >——>——>——>——>——>——>——>——>——   “嫂子,开门,嫂子!”   戚世恩睡得迷迷糊糊,听到门铃和熟悉的声音鬼哭狼嚎,赶紧裹着睡衣去开门。   “欧阳,你怎么来了?过来出差?”一开门,见郑宗城被欧阳哲和楼下保安夹着,戚世恩赶紧给他们带路,引入卧室。   欧阳给保安了点儿小费打发走人,再回来帮戚世恩把郑宗城归拢上床,撂下句:“我也喝了些,头晕,先走,你看好哥。”言罢兔子似地开溜。   郑宗城醉得厉害,戚世恩也来不及管欧阳哲,帮他打水擦脚洗脸,扯了被子盖好,一套下来,累得气喘吁吁,刚钻进被子想挨着他继续睡,他就压了过来,大手游移,上上下下地乱摸。   她先是哼哼唧唧地挣扎,抵不过他,准备缴械投降,他便半途而废,头埋在她颈窝里,呼呼大睡起来,弄得她哭笑不得。   把他推到一旁,就着床头昏黄的灯光,她的目光细细描摹着他俊朗深邃的轮廓,寸寸销魂,丝丝入扣,如是贪恋恣意了不到十秒,她针扎似地扭过头,苦笑自嘲。   她起身去洗了个脸,忽然听到卧室里手机铃声,怕惊扰郑宗城,飞奔出来接起电话,眼角带到来电显示,张口便道:   “欧阳,谢谢你送他回来啊……我还以为你在京城那边。”   电话那边传来愉悦的笑声:“他睡了?”   “嗯。”   “小恩恩,你可是守得云开见日出啦。”   “?”戚世恩一头雾水。   “我千里迢迢被你们家郑总召唤过来,陪他喝酒解心。”   戚世恩哑然,不知该接些什么话。   “恩恩哪,你可以了,见好就收哦,我看你家郑总要发飙啦。”   戚世恩干笑一声:“你乱讲。”   “我是不是乱讲你自己最清楚,趁着你男人现在还有耐心,要他发起疯来,那是什么样子,我可没命领教。”   “你大半夜不睡觉打电话来给人添堵,闲得蛋疼是吧?”戚世恩没奈何地臭了欧阳哲两句,挂掉电话。   她横眉竖目地拽着手机转身,便见一个高高大大的人山似地伫在她背后,吓了一大跳。   戚世恩还没回魂,手机就被郑宗城捡了过去。   “是欧阳……”她捂着小心肝解释,“他打来问问你怎么样了。”   郑宗城扔掉电话,把戚世恩抱了满怀,酒气熏天地咬着她嘴唇吮咂,火热的大手紧紧扣着她不堪一握的细软小腰。   戚世恩外面裹着宽大的睡袍,里头光/溜/溜只得条小内裤,两三下就被他解得衣不蔽体。 ☆、我成全你   她伸手环住他脖子,热情地回应着他激烈而略显粗暴的吻,不自觉发出嘤咛声,吻着吻着,但觉身子一轻,背上猛地撞上坚硬的墙壁,忍不住吃痛叫了声。   “……撞疼我了……”她不满地抱怨,却换来他更为粗鲁的对待,他的手狠狠地掐着她的腿肉,按下深深浅浅的指印。   她痛得皱眉拍打他,甫挣扎两下,便陡然发出一声闷吟,他的灼热巨大已经一冲到底,将她彻底贯穿。   进去后,郑宗城出了口浊气,浓烈的酒香熏得戚世恩头昏脑胀。   明明软暖在怀,明明这女人身上无一不打着他专属的烙印和标记,可他的心再也找不回以往的舒适惬意感,浮浮地,焦躁难安,不管他做什么,不管再激烈地占有她,再凶狠地蹂躏她,也无法换回以往那种已经让他习以为常到忽视的满足感和实在感。   或许是酒乱人性,或许是他已经因她彻底失控,他把她死死抵在墙上,疯狂而野蛮地在她体内冲刺肆虐,他的尖锐所经之处,层层叠叠的嫩滑拥来,密密包裹着炙铁,舒服得脊椎发麻。   他很不温柔,可她的身体依然迅速地沦陷臣服,水声啧啧中,透亮的液体沿着腿根滴滴答答,在地板上留下一个个暗色的水印,终于,一阵致命的快感同时席卷了两人,他们在极度的抽/搐与疯狂中,同攀巅峰。   郑宗城刚放开戚世恩,她便一个趔趄往下滑去,手扑腾着扶住旁边的斗橱才没一屁股坐地上。   刚刚郑宗城硬生生把她两腿摆成M型服服帖帖压得紧紧实实地插/弄,若非她筋软,常人还轻易拗不出来,却也痛得厉害,这才放开,险些没抽筋,自是站不稳的。   她勾起滑到手臂上的睡袍,狼狈地收拾着自己,却觉郑宗城一动不动,于是诧异地抬头,便迎上一对浊黑炽热的眸子,醉意滔天。   “你……呀啊!”戚世恩刚开口,就被如山压来的郑宗城给摁到了地上,死死逼在墙角,两腿大开,所有最软弱处都暴露在外,任凭敌军拿/捏/玩/弄。   她陡然想起那天在酒店,被他逼到书桌角后遭的罪,顿时花容失色,颤啼着求饶:“城,我们回床上去……我冷……”   “戚小强。”   出乎意料地,他只是轻轻地唤了她一声,火热的掌抚在她脸上,慢慢滑到下巴处,指腹软暖地揉着。   “我好久没听你说*我呢?”他柔声道。   戚世恩忽然觉得这样的郑宗城前所未有的可怕。   她勉强扯出抹笑容,娇娇俏俏地讨好他:“我*你。”   “嗯……真乖。”   说完这句话,郑宗城露出一个幽幽的笑容。   戚世恩头皮发麻,睁大眼睛,惊恐地看着眼前放大的俊脸。   “可是不对……”他把她打横抱起,*怜万分地与她唇齿相缠,慢慢走向床头,“……你说得不对。”   “怎……怎么不对了?”戚世恩被轻轻放到柔软的大床上,身子却僵硬得像具尸体。   “和以前不一样……”他漫不经心地嘟囔着,覆上了她的身体,用牙齿轻轻磨咬着她的耳珠,神情犹若做梦般,“等下……不许停,一直说,说到我这里……”他拉着她的手摁在自己左胸胸口,“说到我这里舒服了,我就放过你……”   “嗯……”戚世恩闷哼,刚承/欢过后的身子酸软不堪一击,却被他重重刺入,顿时胀痛得脚趾都卷曲成一团。   “说。”他缓慢而沉重地顶弄着,一下下,每次都深入她灵魂深处,似乎要凭借这样的形式,将她的身体和心灵生生撕裂,剥离。   他迫不及待,以残忍的手段,却是无奈而最糟糕的方法,想再次触摸到她剔透纯净的真心。   可是她的心早已经千疮百孔,即使被扯开层层外壳,被捣/烂,被穿透,亦无法回到当初。   “城……你到底怎么了……嗯啊……挨,挨不住了……”她颤抖着,哭泣着讨饶。   “让你说!”他眉宇间乌云重重,执着而蛮狠地继续贯穿她。   “……城啊……我*你……”她迅速妥协,敷衍而苍白地回应,“……真的*你啊……别这样,别这样……啊……!”   她因酸涩和胀痛,激烈苦楚地挣扎着,却被按制得服服帖帖,毫无反抗余地。   “……你到底要怎样……啊,唔唔……不,不要……救,救命!谁来救救我……郑宗城,你是疯子!”   “疯子!”——   >——>——>——>——>——>——>——>——>——   一次、两次、三次……   到隔日下午,戚世恩的□已经成了惨叫,那炙铁进出犹若刑具加身,早已没有任何欢娱可言,只是痛得她死去活来,可她偏偏就是天生的多水体质,自己难受,男人进出犹有源源黏糊□滋润,压根不觉干涩,莫怪到后来郑宗城都狞着脸戏笑:   “这身子,天生就是让人用来强的。”   戚世恩连还嘴的力气都没有,哭得嗓子沙哑,几乎说不出话。   这之前,求也求过,骂也骂过,我*你说了不下千百次,可这男人这回不知是打的什么主意,死活不肯放她过关。   他一阵大开大阖后,再次喷薄射出,套子里的液体稀薄得可怜,也是强弩之末。戚世恩抽着阵阵撕痛酸胀的小腹,蜷着遍体伤痕累累的身子,以为终于到头,不料耳畔却听见他声音响起。   “是我……去买几盒催/情的药给我,马上送过来。”   戚世恩难以置信地扭头,半眯着红肿不堪的眼睛,大惊失色地盯着郑宗城。   他的目光幽幽飘来,眼下有深深的青色,嘴角还是满不在乎的笑,神情阴戾而决绝。   戚世恩绝对相信,若今番不如他的愿,他就是把自己赔上半条命,也要生生把她做死!   戚世恩毛骨悚然,真的害怕起来。   她颤颤巍巍地坐起来,两眼含泪,可怜兮兮地挨住他,用手轻轻触触他结实修长的小臂:“我做错什么了……你说,我改就是,何必折腾你自己……”   “够了!”   郑宗城怒喝一声,挥手打开她,满眼掩饰不住的憎恨厌恶。   戚世恩从未在他脸上见到这种神情,一时也怔愣住,不知所措。   “你这副假惺惺的样子我看着就恶心!”他口不择言地斥骂,瞥眼见着她□在外青红密布的身躯,到处都沾染着他暴虐后的痕迹,愈发气火攻心。   戚世恩的脸先是白了白,瞬间血红,红肿的眼控制不住跳了跳,比被人扒光衣服扔菜市口巡街还觉难看耻辱,破败殷红的唇颤了颤,发出小兽般的低吼:   “你以前不就喜欢我这样子么……”   郑宗城恼怒。以前她的假惺惺是可*是撒娇是使坏,可现在她的假惺惺却是用来敷衍对付他!   “……戚世恩,你以为我拿你没办法了是不是!?”他气急败坏地骂道,却未曾想过自己这般说话,恰好将他的软弱暴露无疑。   戚世恩水淋淋的睫毛颤了颤,涩哑低落道:“怎么会,你想我怎样我就得怎样,你怎么会拿我没办法。”   郑宗城赤红着双眼,一言不发地盯着她。   她照旧低着头,木木地呆呆地:“我今天就是死在这儿,也不过贱命一条,没人收尸没人伸冤,知道内情的,也只会赞你郑先生雄风万丈,金枪不倒,能把女人活活干/死。”   郑宗城原本就捏紧的拳头上青筋又涨了涨,恼羞成怒的他,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失手把眼前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给拍死。   戚世恩激怒的他的本事,全世界找不出第二个!   郑宗城只是没有想通,要在乎一个女人到什么地步,才会令他如此敏感她对他的态度,要*她*到何种境界,才能让权势滔天无往不利的雄狮在一只轻易就能捏死的蚂蚁面前暴跳如雷,屡屡失控,偏偏无可奈何。   狂怒之后,瞅着她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他感到无尽的乏力和伤心。   两人背侧而坐,各望一方。   适才还纠缠得死去活来,一瞬间后,竟是咫尺天涯。   门铃在此时响起。   戚世恩低头呆了十几秒,听见郑宗城起身的动静,便拉起地上皱成一团的被子裹住自己。   几下开门关门的声音后,他拿着一盒药走了进来。   不出所料,刚才敲门的是小孟同志。   戚世恩抬头看他,恰好郑宗城也凝着锋锐的目光在看她。   她默默收了眼,青白着一张脸,把覆在身上的被子掀到地上,面无表情仰面朝天往床上一躺,两腿弯曲着打开,便不再动弹。   郑宗城眼中顿时乌云蜂拥,冷电如刺,大掌不自觉用力,便把那盒药给捏得彻底变了形。   “你喜欢这样是吧?”   他冷冷森森地开口。   戚世恩心里涌出一股诡异的恐惧感,面色愈白,却仍只是仰望着天花板不搭腔。   “砰”地一声,他把那药用力摔到了墙上。   “好。”他发出类似受伤凶兽般的狰狞低笑,“我成全你。” ☆、我的禁脔   郑宗城说完这话,便无声无息离开了公寓,走的时候没有制造出任何破坏的动静,便如鬼魅一般。   戚世恩身心俱疲,一觉睡到第二天晚上,饿得前胸贴后背地,才手软脚软地爬进厨房热了些冷菜果腹。   吃饱喝足后,她的大脑开始恢复运作。   第一时间便是在想那句“好,我成全你”是什么意思?   郑宗城愿意放过她?   还是别这么天真。   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耳畔闪过他说那句话时的语气,阵阵凉意贯穿脊柱,戚世恩心里惶惶不安,直觉做出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她手忙脚乱开始打包,一边塞衣服一边给卢鹏打了个电话:   “你是不是要去那边出差?”   “嗯,已经到了,怎么?”   “我马上来和你会合。”   “什么情况……”   “等我到了再说。”戚世恩挂完电话,继续把衣服和证件都塞进包里,然后便头也不回地往外冲,孰料公寓大门一打开,竟见孟凡带着四个保镖守在门外,所有人她都认识,全部都是跟了郑宗城几十年的老部下,甭说现在,就是再过十年,也是他身边最得力的几个人。   这组合再搭配点儿先进设备,保护美国总统都不算寒碜!   重生后的戚世恩一时还没绕过弯来,眉皱了皱,神情严肃面对孟凡:“出什么事了?先生呢?”   话音一落,她就要掏手机拨给郑宗城,却被孟凡恭恭敬敬地制止:   “戚小姐,先生现在不会接您电话。”   不能接电话?   难道真的出了什么大事?都几个月了,法国那边不是应该摆平了么,记忆中,这段时间不会有什么大事发生啊,但瞅这高度戒备的阵仗,戚世恩心里一阵阵打鼓?   不会是因为她重生导致了什么变数吧?!   “到底出什么事情了?孟凡,你说,不许瞒我!”   孟凡沉默,虽然没有表现出为难的样子,但实在觉得这个问题回答起来很为难。   刚刚老板打电话来,雷霆大怒,口不择言,原话如下:“她喜欢当慰/安/妇是吧,我就让她当个够!”   然后就命令他把这伙经历过谍战的特种兵精英召集起来,让他们限制戚世恩的全部人身自由。   半晌之后,孟凡斟酌道:“戚小姐,先生的意思,如果没有他的允许,您不能随意走动。”   戚世恩还是没有察觉自己的新身份,软磨硬磨地追问了孟凡半天,终于隐隐约约察觉到事情和以往不太一样。   她侧头凝眉,难以置信,低低道:“……如果不是出了事……你的意思是,郑宗城要软禁我?”   孟凡礼貌地点点头。   戚世恩立刻明白了,但觉体内一股浊气奔腾不止,连连呼吸好几回,才压下怒火,乖乖地关门回到公寓里。   “好!我成全你。”   他离去时的话再次炸响耳畔。   你不稀罕我的*,不稀罕做我的妻子,不稀罕来*我,那好,那你就老老实实做我的禁/脔,我的性/奴吧。   我会让你戚世恩这辈子唯一的价值,就是躺下来,对着我张开你的腿!   原来这就是郑宗城的潜台词。   戚世恩蹲在地上,五指伸伸插入头发,长出来的长指甲把头皮都挠出了几条血印。   郑宗城这家伙发起疯来,绝对说到做到,要真被他这么对待,她还不如去死!   她脑子飞快地运转,绞尽脑汁想着应对之策。   那晚被郑宗城激得情绪失控,口不择言,她还是太操之过急。   “天哪,怎么离开你比嫁给你还难!”她恼怒地抓着头,自言自语,突然之间,灵光一闪,赶紧摸出手机来,迅速拨出一个号码。   ------->------->------->------->------->------->------->------->------->-------   一边是温柔多情的新女朋友,一边是必然找他麻烦的“大嫂”。   欧阳哲躺在舒适的真皮沙发里,感觉自己好日子到头了。   最后,他悲叹一声,拍拍怀里女孩子的翘臀,示意她起来,然后认命地拿起电话,按下录音键,走向露天阳台。   “恩恩哪,什么事……”   那边沉默,没多久,传来低低的吟泣声,断断续续地,不仔细听真听不出来,但你想忽视,也绝对忽视不了!   欧阳哲头皮一麻,小心翼翼道:“怎么了……啊?”   那边还是哭,哭了很久很久,欧阳劝来劝去对方始终不出声,再这样下去,他也要哭了。不就是哭么,谁不会啊,哭能解决问题的话,他绝不相信男儿有泪不轻弹那一套!   好半晌,那边的哭声渐渐歇止,传来女人上气不接下气的啜泣,一边说一边打哽:“……欧,欧阳……你,让他,……杀,杀了……我吧……”   “说什么傻话呢!发生什么事情了?我跟你说要你见好就收的,你看你看,自讨苦吃了吧!”   “……杀我……软禁我,不,不就是一句话……呜呜呜呜……我,我就知道,我对他而言,就是这样而已……呜呜呜呜……”说着说着,戚世恩又控制不住情绪,嚎啕大哭起来。   欧阳哲一迭声地安慰,开解,但戚世恩就是一个劲儿地哭,不再多话。   欧阳哲直说到口干舌燥,言尽词穷,文思枯竭,新女朋友睡着,当然,还有——手机断电。   捏着滚烫的手机,欧阳插上充电器,重新开机,然后把录音原封不动地传给了郑宗城,并附上一句话:   这叫不*你?   拜托你们两口子好好过日子,放过我吧!   ------->------->------->------->------->------->------->------->------->-------   戚世恩惴惴不安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离她打电话给欧阳已经过了两天,郑宗城既不接她电话,也不打电话给她,家里什么都是孟凡他们购置,也不知道孟凡他们怎么弄的,这几天她手机信号都搜不到,家里电话也没用,她真的被他软禁了!   若他今晚再不过来,她就必须另想对策。   戚世恩把两世加起来与郑宗城相处几十年的点点滴滴在心里过一遍,翻来覆去思索这种情况,针对他的个性,该如何做才能力挽狂澜,想着想着,便听见厅外传来“咔哒”的开门声。   她身子一僵,赶紧把头钻进被窝里,闭上眼睛装睡。   脚步很慢,伴随他越来越近,她的心跳得越来越快,却也不怕自己假睡被他发现。   终于,卧室门被打开,那人维持着开门的姿势,也不进来,就那样沉默地看着床上的她。   戚世恩呼吸越来越促,一动不动。   暗想,你稍微眼尖些,应该看得出来我没睡着吧!   如是又过了会儿,那人终于动了,却是往窗户方向走去,开了个缝隙,兀自抽起烟来。   戚世恩断断续续听到约莫五六次打火机的声音,眼瞅着他要一气销掉半包烟时,那人忽然两三步迈到床前。   便觉身后软床一陷,她整个连被子带人被他紧紧抱住,浓烈的烟草气息笼罩呼吸,戚世恩的心和舌头一样,很苦很涩。   不需要伪装,她的身体已经无法抑制地发抖,泪水从眼眶里泻出,就这样静静地被他搂着,仿佛地老天荒。   郑宗城紧紧搂着怀里娇小而脆弱的女人,难以言喻,道不明说不清的感觉如潮水般,纷至沓来,压得他喘不过气。   所谓心乱如麻,越乱越绞,越绞越痛。   “我今天就是死在这儿,也不过贱命一条,没人收尸没人伸冤,知道内情的,也只会赞你郑先生雄风万丈,金枪不倒,能把女人活活干/死”   “杀我,软禁我,也不过是他一句话。”   她无力而残酷地陈述着事实,那些绝望、认命,却不甘的话,在这几天一遍遍回响在他耳畔。他如茅塞顿开,似乎懂了些什么,却依旧迷茫不知所措。   这段关系,从一开始就是由他主导,似乎从一开始就注定他是赢家。   因为他太过骄傲自负,所以此时此地才会觉得自己如此一败涂地么?   他口中有千言万语,他心里百感交集,但说出来的,却只是轻轻地,无奈地,一声叹息:   “戚小强……对不起……”   早在他开口之前,她已经泪如雨下。   这迟来的温柔,这仿佛恩赐般的道歉和低头,如泰山压顶般,压得她几乎窒息。   原来温柔一刀,便是这番感悟。   但这又能改变什么呢?   他的温柔,他的*,宛若毒药,上瘾之后,更加死无葬身之地。   知道的越多越痛苦,为何老天要她重生,让她再经历这比死更痛苦的诱惑?   “……郑宗城……,……我恨你……”   作者有话要说:迄今为止,重生后的七哥对付郑宗城已经用了:走为上,借刀杀人,调虎离山,苦肉计,还有什么……   今天第一卷:心乱如麻正式完结,明天开始第二卷。   第二卷还有美人计、无中生有、声东击西、围魏救赵、连环计、远交近攻、欲擒故纵等等……(真心觉得这文该改名字叫分手三十六计)   第一卷以卢鹏婚礼为主要,各个主要人物依次出场,人物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和故事也开始展开。但是相信大家也有感觉,对于男女主角而言,第一卷斗争的对象不是对方,而是自己的内心。   在第二卷,在更加坚定决心离开郑宗城的戚世恩和更加坚定决心要收复戚世恩的郑宗城之间,真正的斗智斗勇才开始展开激化,敬请期待 ☆、游轮烟友   我们的爱情已到尽头   无话可说   比争吵更折磨   不如就分手   放我一个人生活——   >——>——>——>——>——>——>——>——>——   “什么情况?”   戚世恩一袭紧身黑色抹胸连衣裙,头发向后盘起,浑身上下唯一的点缀便是脑后的钻石发卡,因为没打口红的关系,乍眼一看是素颜,要十分细心的化妆师才会看懂她那精致而自然的眼妆。   她简简单单地站在那里,竟然有一种与众不同的冷魅,宛若迈阿密风云里性感而高傲的女毒枭伊莎贝拉。   与她靠肩站着的卢鹏穿着高档的银灰色手工西服,一派翩翩佳公子的气象。   就是挂在他另一边的女伴显得格外碍眼。   话说曹青墨小姐您虽然名字很文艺,但用不用真的穿成根墨竹似地出来晃呢?   其实曹青墨今日的打扮十分抢眼。如浓墨流泻的曳地长裙,将她本来就高挑的身段衬托得益发婀娜窈窕,背部和胸部恰到好处剪裁,既满足媒体对女星“露”的偏执,又显得很有时尚感,还丝毫没有亵渎裙子原有的古典意味。此外,又特别贴合近来盛行的中国风复古潮流。她一路走来,不知惹得多少人侧目惊艳。   是戚世恩自家个儿看不惯她,便觉得怎么看怎么像根竹子。   卢鹏趁曹青墨不留意,偷偷瞪戚世恩,眼神交流道:【什么什么情况?】   戚世恩抿唇翻了个白眼,把后脑勺留给卢鹏,这时林展润拿着红酒走过来,她便迎了上去,挽着他挤到场地另外一边。   徒留遭受不白之冤和莫名怒火的卢鹏伫立原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好像很不待见曹青墨?她怎么惹到你了?”   林展润今天穿着十分炫目的宝蓝色西装,很难驾驭的颜色,他却演绎得完美无缺,一头飘逸的及耳长发和立体性感的胡渣,电力十足,堪称一座核电站。   “漂亮的女人总是招人妒忌的呗。”戚世恩笑得“风情万种”。   林展润爽声一笑后,摇摇头:“这个女孩很有天分,以后前途不可限量,如果我是你,我不会以她为敌。”   戚世恩冷笑着瞥他眼:“很可惜你不是我,就算是凤凰,我也会在她羽翼未丰前折断它翅膀。”   林展润一怔,随即又扬起迷人的微笑,靠她近了,轻轻搂住她的腰,在她耳畔轻语:“七哥,说这话可一点儿不像你。”   戚世恩回以妩媚一笑。   林展润看着她,兀自道:“你以前是霸气侧漏,不过你那霸气带着傻气。”   戚世恩秀丽乌黑的眉毛浅浅蹙起。   “但你刚刚说话那样子,可像足了郑宗城。”   戚世恩猛地收了笑容,扭头,随即又回头呸了他一下,以自嘲的语气道:“说得你好像很了解我似的。”   “七哥。”林展润低下头,高挺的鼻尖轻轻滑过她脑后跑出来的发丝,半眯着眼,状似沉醉道:“我是有多了解你?莫在初恋情人面前说这种话,嗯……”   戚世恩脖后一缩,起了鸡皮疙瘩,往前迈开几步,躲出林展润的怀抱。   林展润也不追逐,只在原地淡淡笑开:“这么好的苗子,我可是会全力保航的。”   这曹青墨有如此大的魅力?   虽然戚世恩明白自己和林展润已经是过去式,不过人大约都是贱的,作的,听见那个曾经*她入骨,如今对她余情未了的男人说出这般全心全力要保护另外一个女人的话,而那个女人恰巧还是她在这世上最厌恶的人之一时,戚世恩很难准确描绘内心的感受。   失落?气愤?无聊?讨厌?   好像都是,好像又都不是。   “走着瞧。”   戚世恩撂下这句话,撇开林展润,淹没于红男绿女中——   >——>——>——>——>——>——>——>——>——   今晚是天诚在长江游轮上主办的一场宴会。   这些年,天诚集团下的尚娱公司已经成为业内龙头老大,曹青墨刚刚和尚娱签约,星途无可限量。   这在上一世是根本没有发生的事情。   不管是什么原因,自从戚世恩那回在酒宴泼了曹青墨红酒后,郑宗城便有意无意地疏远了曹青墨,原本在上一世应该有的几次合作迄今不闻信息,倒是与上世没什么太多交情的曾天王有了两次合作。   那曾天王很早便退居幕后当了导演,虽然也导出了几部又叫座又有口碑的好电影,但毕竟不是幕前的人,与曹青墨相比,也不知谁对振权助推更大。   反正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振权的前途可用不着她去操心。   昨天她刚抵达西部和卢鹏会合,便在机场遇上了带着一帮工作人员赶来的林展润,今天,她以林展润女伴的身份来参加天诚的活动,也是希望帮卢鹏拓宽下这边的人脉。   孰料不过两个小时不见卢鹏,曹青墨居然成了他的女伴?!   ——这是神马情况!   游船徜徉在浩浩江面,戚世恩独自倚在船舱外栏杆上吹江风,远处不时传来汽船的鸣笛声,水波江面上,寂静夜空里,回荡。   她躲进一个角落,靠遮挡点了根烟,半眯着眼,望江徐徐地抽着。   古人徜徉江山之间时,往往有所叹,且都有所相似。   先是心胸易阔,豪气顿起。想曹操酾酒临江,横槊赋诗,忆美周郎,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大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于她而言,前世重重,乃前世之因,得前世之果,此生已非彼生,因果皆不同,何必再执着于过去的*恨情仇呢?   但想着想着,她亦无法流俗,一如江上看江的先辈们。满腔豪情之后,只可笑多情华发早生,哀吾生之须臾了。   茫茫世间之大,唯我重生,重生为何?   前世种种,舍之不去,弃之可惜,守之可恨!人于天地间,如此渺小,红尘滚滚,纠葛不休,却如何放得下!   戚世恩胡思乱想了许久,死死盯着船下破开的水浪,看着看着,便有一种要跳下去的欲/望和冲动。   她甩甩头,把这种想法扔出脑海,重新点了根烟,然后就撑在栏杆上,一口一口吐烟圈,可惜风太大,几乎都被吹得无影无踪了。   如是连抽掉了三四根烟后,她把已经快烧到手指的烟头扔进水里,准备回船舱,不料刚扭头,便见不远处舱门旁,一个男人背光而立。   从他脚下的烟头来看,似乎已经在那里站了很久,甚至比她还先到。   甫见到那人身影,戚世恩便心跳如雷。   她第一反应是郑宗城!   可再定睛一看,才发现不是。   两人身形轮廓都不太相近。   但气息是同一种人的气息。   危险的气息,血腥的气息,权势的气息。   戚世恩走到他侧面三步远,才看清他的模样。   这男人算得上十分优质的帅哥,但线条冷硬,浑身散发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让人不敢逼视。戚世恩觉得他很眼熟,最开始以为是因为他有七八分像那个电影明星吴彦祖,但潜意识里觉得还有什么更重要的东西被忽视了。   他似乎一直在观察她,对她的打量也毫不避讳,反倒大喇喇,饶有兴趣地打量起她来,但那种兴趣丝毫让人感觉不到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兴趣。   待他朝她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后,她才猛地想起来!   是他!   是的,今晚是天诚的主场,他出现在这里,理所当然!   那人一向很少在媒体曝光,名字却常常出现在各类社会和财经新闻中,她前世也只在因缘巧合下见过他一次,还是远远地瞅见。且他这个人给人感觉太过突出太过深刻,只一次便会在脑海里留下印象。   戚世恩差点儿脱口而出对他的尊称,但临出口前强吞了回去,这样的机会难得,她不想破坏这种“何处不相逢”的气氛。   她抽出一根烟递过去。   那人便欣然接过。   她赶紧又想给他点火,但江上风太大,打了半天都打不着,就在这时,他忽然伸过手来,“啪”一声。   好吧,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东西,叫——防风打火机!   戚世恩赶紧又摸出一根放在自己嘴里,借着他的手和火点燃嘴里的烟。   那人给自己也点了以后,便把打火机递到她面前:   “给你。”   戚世恩接过来,低头摸摸那造型精致的打火机:“什么牌子啊?”   那人闻言,扑哧乐了:“两块钱,超市里都有得卖。”   戚世恩也乐了,干脆地把那打火机装进自己的手包里。   两人不言不语,各自抽烟,沉默却默契。   抽完烟后,戚世恩压抑心中的激动,特淡定地朝他笑笑,便错身而过,返回船舱。 ☆、飞的解思 甫进门,便被找了她半天的卢鹏逮住。 “她是骆先生投资的新电影女主角,你来之前韩总介绍认识的,大家比较谈得来,我就约她当女伴了。”卢鹏开口就解释,缓了口气道:“你和她有恩怨?”不待她回答,卢鹏敏锐地问:“是不是因为郑宗城。” “嗯。”戚世恩挽上他的手,干脆地回答。 “以后我和她划清界限就是,你何必给我脸色看。”卢鹏偷偷扭了她的腰肉,惹得戚世恩往前跳了两步,瞪他,他就无耻地嬉笑。 戚世恩和他打闹了会儿,也笑道:“她和郑宗城怎样,不关我的事了。” 卢鹏闻言摇头:“你和郑宗城还在吵?” 戚世恩脸色黯了黯,沉默片刻,徐徐道:“不合适。” 卢鹏也沉默了下,问道:“你过来之前和他发生什么事了?好几天手机没信号,你爸爸和弟弟又说你没事。” 刚说到这儿,戚世恩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上面赫赫然三个字——【郑宗城】。 戚世恩看着这号码,半天不接,直到对方挂断,但没过几秒,又继续打了过来。 卢鹏就这么直勾勾看着她,满脸狐疑。 戚世恩继续愣了会儿,才缓缓接起电话,声音清冷:“喂?” “在船上参加活动?” “嗯。” 那边沉默了会儿,复问:“什么时候回来?” 戚世恩道:“再说吧。” 那边又沉默了很久:“回来的时候给我电话,我来接你。” 戚世恩心里一沉,低低道:“哦。” 她这边电话刚挂,便听卢鹏嚷道:“哇,你在他面前这么有骨气的?” 戚世恩向他递去一个幽怨的小眼神。 手里紧紧捏着手机,她愈发忐忑不安。 如果郑宗城对她冷言冷语,言辞威胁,甚至暴跳如雷,她都不会有这种感觉。 可他这样的态度——算是小心翼翼了。 不禁回想起来之前的情景。 那晚两人不知怎地,便一起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他正在看她,清冷的目光,难以辨别的情绪。 然后他问:“是不是要去卢鹏那里?” 这句话透露了两个信息: 第一,卢鹏的事情他已经了如指掌;第二,她的事情,他也了如指掌。 她还吃不准他的想法,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便可怜兮兮地点了点头,正试图解释,他却插嘴:“想什么时候去?” 她弱弱地抬头:“……你同意?” 他不言不语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点点头:“你想什么时候去,我送你。” 然后就亲自上私人飞机把她送了过来,临行前也没有像以往那样,在明面上安排保镖监视她——暗地里肯定有。 走之前甚至还轻轻吻了吻她额头。 戚世恩马上就觉得不对劲儿,很不对劲儿。 晚上,他又打电话来,就问了问她晚上的行程,住得如何,与卢鹏碰面没有,明天什么安排。虽然语气很生硬,但明显感觉得出来他的刻意温柔! 戚世恩害怕了! 到今天早上他打电话来时,她态度就有些冷淡,他便会像刚刚那般沉默一会儿,再开口时,丝毫感觉不出他情绪起伏的端倪! 戚世恩一想到这情况,便觉得呼吸好窒。 他那样的天之骄子,肯放□段来蓄意讨好一个女人,必是有所求的! 一回两回,她可以不买账,但久而久之,这男人若爆发出来,必定比先前更为可怕,手段更为极端! 她该怎么办! “哎哟,难怪熊少老嚷嚷‘清官难断家务事’!” 卢鹏的哀叹传入戚世恩耳朵里,换做平时她会跟他顶一顶闹一闹,可现在,她连笑都笑不出来—— >——>——>——>——>——>——>——>——>—— 后面几天便陪着卢鹏跑业务,走实地看工程,工作忙碌,也没太多心思东想西想,奇怪的是郑宗城也有好几天没打过电话来。 他不打来,她当然不会主动打过去。 有时候一个人,想想会觉得有些害怕。 刚经历过那样的事,她还不知死活地挑战他的耐性,是嫌自己死得不够早不够快么? 但他那种态度太让人揪心,每回听到他那般温和地说话,她便阵阵发慌,心尖又酸又苦,总忍不住想起前世婚后那些年他对她的好,他对她的宠,想起最后那个没打完的电话。 过去种种,如何舍弃? 和卢鹏吃完夜宵回酒店,两人住对面,他先进去,她在手包里翻卡,找了半天才找到。 进房间后也懒得开灯,便把自己甩在床上大字型摆好。 如是躺了半个小时后,她从手包里摸出手机,调出他的号码,发呆。 有时候她真想不顾一切地,不顾一切地重投他的怀抱,让未来的事情未来再说! 可只要一想到那几个孩子,想到郑国策,想到曹青墨,她便觉得自己爱他的所有勇气都在上一世耗得干干净净! 有时候,譬如现在,她又怂恿自己,你看,这么几天不打电话给他,要是真把他惹毛了,吃苦的还是你自己,有些事要从长计议才行! 但心里另外一个自己便狠狠甩了自己几耳光,骂道:“戚世恩,别给自己找借口了!你就是舍不得,你就是没用,就是窝囊,就是犯/贱!没有这个男人你就活不下去了么!” 可能人独自处于黑暗中时,会是最脆弱的。 在她脑子短暂放空的当,她颤抖的手指轻轻碰触了一下屏幕,电话便这样拨了出去。 占线! 戚世恩说不出心里是失落还是庆幸,扔烫手山芋似地把手机扔到了沙发上。 不行,保险一点,为避免冲动是魔鬼害了自己,还是去卢鹏房间呆着吧! 她刚从床上弹起来,准备换了拖鞋去对面窜门,沙发上便传来那熟悉的意大利唱腔。 这时她居然不纠结了,飞似地跑过去接起来。 “这么晚和谁在打电话?”他开口便问,这几日的从容温和似乎已经无法维持,他惯有的霸道□和怒意一波一波从碎裂的外壳里往外扑。 戚世恩哑着嗓子,轻轻回道:“明明是你占线。” 两人同时沉默。 竟然在同一个时候想起来给对方打电话。 有时候心有灵犀这种事情,发生了,巧合了,恰逢恋爱中的男女,便相信了,铭记了。 “……这几天有没有想我?” 自然而然地,他问出了从来没有过的,显得有些傻气的,却缠绵无比的话。 戚世恩因为紧张,脸已经涨得通红,手捏着手机不住地颤着。 她不回答,他也不追问。 彼此聆听着对方的呼吸,默默为中国电信事业奉献着。 后来,他主动挂断了电话。 戚世恩握着电话又发半天呆 心却出奇地平静。 她洗完澡,躺在床上看了会儿电视,想到明天早上和两个信托的投资经理约了见面,便早早休息了。 好梦正熟时,沉重的敲门声响起。 戚世恩半天才被吵醒,闭眼钻进枕头,奇怪哪个房客这么变态,三更半夜地砸门。 敲门声又持续了很久,她才渐渐觉得不对劲儿。 怎么这好像是她的门在响啊! 睡觉之前按了请勿打扰,门铃被禁掉,这谁啊,三更半夜地砸门。 难道是卢鹏有急事?? 独身在外,一个人睡觉,她就穿着条薄薄的丝内裤,迅速拿起一旁的浴袍裹住,睡眼惺忪地站起来。 光从窗帘缝隙里照进来,瞅这天色,怕已是凌晨五六点了! 走到门旁:“谁呀?” “开门。” 熟悉的低沉声音传来。 戚世恩脑子一片空白,却赶紧拔了锁,打开门。 门才露出个缝,便被人挤开。 便觉眼前一黑,一个灼热的怀抱堵住她,把她压到了墙上,随之而至的便是铺天盖地的吻,吻得她头晕目眩,昏头转向! 她震惊得无以复加,大睁着眼望着近在咫尺的出色男性面容,他同样睁着眼紧盯着她,眸里淬冰煣火。 他用力吸/吮着她柔软的小舌,搅弄着甘甜的口液,把她的惊呼,她的喘息,统统咽入心肝。待摸到浴袍下窈窕细腻的曲线时,他眸色愈厚,迫不及待地扯开她身上白色的遮掩,那雪/嫩的娇/乳刚跳出来,便被他狼吞虎咽地含住! 戚世恩被他粗/暴的动作弄得连连倒抽冷气,嘴刚得空,便惊慌道:“你……你怎么来了!?” 郑宗城不答,埋头用力地噬/咬,肆意地揪揉,直到那颗小蕊硬得像颗石头似地,他便恶意地使劲儿抽吸,像要吸出奶水似地! 戚世恩又痒又痛,脚儿乱踢,手儿乱打,直到被他托紧腰/臀,被如火如炭的坚/硬紧紧抵住时,脑里最后绷住的那点儿理智灰飞烟灭,一声轻喘后,不管不顾地把他头紧紧抱在自己胸口,低喃道:“我要……要你……” ☆、真的不闹   郑宗城从那泛着水光,又红又肿的雪脂堆里抬起头来,眼里闪烁着明亮的光芒,下一瞬,他用手指将覆盖在那蜜汁横溢的幽/穴上的薄布勒到她腿根,释放出自己青筋勃然的巨兽,狠狠捣入那与他型号严重不匹配的纤细蜜/穴中。   他听到她难以遏制的尖叫,感觉着她的战栗,和在她销/魂/窟里要命的快/感!   他们从门口挪到地毯,从床上转战到窗台,在房间四处留下淫靡艳丽的痕迹。   “……不行了,不要了……”   戚世恩浑身都脱水般,努力要把自己胸口一团被他捏得都快坏掉的乳/肉救出来,却如蚍蜉撼大树,反被他反剪住双腕,上半身狠狠压在地上,唯翘着高高的臀,被他一下一下,一次一次,狂野而密实的贯/穿。   “……不要了,城,求求你……我,我马上要出去开会……”   她的脸紧紧皱起,哀哀戚戚地求他,却被他重重拍了几下屁/股,原就被他撞得粉红的嫩肉愈发红艳。   “真的……卢鹏马上就要过来找我……”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头扭来扭去地望后看他,一不留意瞥过前方,正好对着客房浴室的隔间玻璃,那玻璃从外看是透明的镜子,而身后的男人的神情便清清楚楚倒映入眼帘。   他敛着浊黑而幽冷的寒芒,低着头,一瞬不瞬地盯着两人的结/合处。   戚世恩哪会不知道他这处*好,上一世蜜月时,他甚至还迫着她陪他一起看,一边看,还要她一边用言语来形容所见,真真是没羞死她!   洞/房之后,她被她折腾得不成人形,恼得连续三天没理他。   想到这些,身体益发敏/感,致命的快/感窜入神经末梢,她弓紧身体,哑然低吟,再临极乐边界。   郑宗城亦察觉到她的异样,顺着目光望来,见她酡红着脸,如醉如迷,正从镜子里看着自己,不禁扬起无比俊逸邪魅的笑,故意一气重重顶了她几十下,直接把她顶得大/丢不止,一大片*/液像打翻的蜜酒般喷涌而出,湿湿嗒嗒涂满他一腹。   可他不顾她此时的不堪一击,仍在恣意肆虐。   “慢……慢些……啊,嗯……嗯……快,你快啊……”   郑宗城低头咬住她耳朵,笑道:“到底是要我快,还是慢?”   戚世恩勉力用手支撑着自己,想释放出被地板挤压得疼痛的雪球,孰料刚一挺胸,便被男人一手握住,用力揉/搓起来。   她抓狂道:“动作快些……不是,慢……嗯啊……嗯,嗯……慢点儿……快/射!”   她已经语无伦次,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郑宗城却顿了顿,忽然粗嘎低笑,直起腰用力向前一挺,原本适才还有四分之一露在外面的根部全数埋进了她温/热/湿/润的身体里,直直剖开了子/宫口。   戚世恩被刺激得一下缩成了小虾米,嘴唇哆嗦着,已经快要岔气。   “好……你说的……戚小强,再丢给我一次,我就射给你,全部射在子/宫里,把你填得满满的,嗯?”   他断断续续说完这些话时,戚世恩已经发疯般打着摆子洋洋大泄起来,即使他把她填得那么满,那么密不透风,珍珠色的蜜液仍一波波挤出来,把两人结合处弄得水光四溢。   她接上气,急不可耐地低吟道:“戴套……你戴套!”   郑宗城闻言,眼里冷芒骤起,对准她的娇/嫩又是一番毫不留情地狂轰烂炸,犹如脱缰的野马,狂猛得几乎要把饱满而沉重的钢/蛋也挤入她的湿/穴里一般,她尚未彻底平复的身体哪里经得住这般刺激,类似蛋清般香滑的液体一波波甩出来,密不透风地覆裹住他壮硕得惊人的茎身,子/宫不断地紧缩,绞紧……   “啊!”   郑宗城突然发出一声低低的咆哮,握着她腰肢的手臂青筋勃出,不自觉的用力在她的嫩腰上留下一片淤青,而那驰骋不止的巨兽伴随他的咆哮急剧膨/胀,爆炸——!   “啊,啊——!”郑宗城发出兴奋不已的低吼,双眼通红,失去节奏,全力地,毫不留情地做出最后冲刺。   “出去,射外面……外面……唔——!”   伴随她断肠般的娇哼,浓烈的箭柱悉数打在她诱人的深处,刺激得她□,如痴如醉。   全部——全部都留在里面了!   ------->------->------->------->------->------->------->------->------->-------   事毕之后,被郑宗城压在身下的戚世恩,顾惜不上自己不利的处境,开始和他算账。   “为什么不出去!”   她的口气虽然尖锐,但绯红的脸蛋,红肿的嘴唇,水盈盈的大眼睛,浑身上下弥漫着被他狠狠宠/*之后的美/艳与妖/媚,郑宗城实在气不起来。   他坏笑:“太紧了,拔不出来!”   “放屁!以前怎么拔得出来的!”戚世恩用力推他,想让他从身体里出来,可他如大石般一动不动,她急了,骂道:“出去啊,让我去洗洗!”   郑宗城却反其道而行,将半软的物什硬往里挤了挤。   戚世恩用余光瞄到他神情,适才的笑容已有些凝固,他眼里黑气若隐若现,她知道他已经在控制自己的脾气,当下最好别再刺激他。   算了,72小时内吃药吧。   现在,得先安抚住这头自己把自己关进笼子里,但随时会破笼而出,把她撕碎的黑豹!   戚世恩放弃地瘫回地上,勉力揽住他肩膀,手指延着他结实而□的肌理轻轻抚/摸着。   伴随她温柔而随意的抚摸,他紧绷的肌肉渐渐放松,整个人毫无节操地压在她身上,她终于受不住,小声抱怨:“你好重哦……”   郑宗城发出愉悦的低笑,抬头啄了啄她的唇:“乖,再让我呆会儿。”   戚世恩不敢再说话,嘟了嘟嘴,然后撅着。   郑宗城见状,便俯□,柔情蜜意地亲吻她,交换彼此的呼吸与唾液。   这个吻持续了五分钟以上,当结束时,他噙着宠溺的笑意支起身子,终于从她体内退了出来。   退出时,他的目光一直紧紧锁着两人的交合出。   他的尺寸惊人,刚退出来时,那娇/嫩的穴口来不及收回,被撑成了十分淫靡可怜的形状,白浊的液体便溢了出来。   他赶紧伸手去挡,她却先他一步捂住,娇媚无比地横了他眼,嗔道:“好多……胀死了……”   他眼窝一热,只觉太阳穴突突乱跳,刚刚消解的欲兽又有复苏的预兆。   她赶紧并拢两腿往后一收,摇摇晃晃坐起来,楚楚可怜地扑进他怀里,把头搁在他肩窝:   “你连夜坐飞机来的?”   他手臂将她圈在怀里,没有回答,只是低头用鼻尖去寻她的芳香。   “这几天工作忙吗?”她问。   “还好。”   “……我等下约了客户见面开会,估计还有两天就回去……”她顿了顿,慢慢抬起脸,小嘴微嘟,撒娇道:“你要不要等我一快儿回去呀~”   以往她在他面前,就是这副可*得要命的小模样,郑宗城想念这样的她,想念得心痛如狂,此时此景,他如何招架得住,当场便从百炼钢化作绕指柔,嘴角克制不住笑意,却硬是装酷,低道:“麻烦死了。”   戚世恩伸出一根手指狠狠捅了他胸口一下,背转身,一脸不乐意:“*等不等,哼!”   郑宗城却被她那任性的样子逗得直想笑,心口软得冒泡,一下把她拉进自己怀里,低低的在她耳边,细言软语:   “戚小强,真的不闹了,啊?”   戚世恩眼眶一润,发出一个浓重的鼻音:“……嗯。”   ------->------->------->------->------->------->------->------->------->-------   戚世恩扶着腰,□无边,却伤痕累累地走进停车场。   等待她的自然是卢鹏的戏谑,各种下、流的玩笑对着她狂轰滥炸,她懒得申辩。   说实话,两世加起来,都在一起几十年了,突然又是千里追妻,又是公共场所打炮,现在更上演一处打飞的解相思,简直比年轻人还*四射,她这老太婆真有些吃不消。   即便是这样,她还能硬起心肠来,利用他的弱点与他周旋耍心机,果然是年纪大了,心如铁石。   “别扯皮,你昨晚后来和韩总聊得如何?”   卢鹏一边开车,一边笑道:“韩总这人,泥腿子出来的,文凭不高,说话比闻迅的小弟们还像流氓,做不做生意对他而言就是句‘提不提劲儿’,昨晚宴会里听他吹牛吹了几个小时,说实话我以前没怎么接触过这样的民营企业家,蛮长见识的。”   正说到这儿时,戚世恩接到闻迅的电话,说飞机中午到,约了骆先生和韩总,下午在菲扬酒店碰个面,让他们直接去。   昨晚的宴会属于天诚的内部活动,也是通过闻迅引荐才能参加的。他俩听完,赶紧到信托公司去参加完商务会谈,又跑去工地处理了些杂事,时间不早不晚,刚刚好。 ☆、交通事故   韩总本来就下榻在菲扬酒店,三人一到,就被他吆喝着开始打麻将。   一个小时下来,卢鹏和闻迅还好,戚世恩真是各种乱输,一边输一边卖萌,韩总赢得都觉得不好意思,到后来,戚世恩再放炮,他都让她捡回去。   “七哥啊,你这幼儿园级别的,哥赢你赢得都觉得丢人了。”韩总眉开眼笑。   戚世恩面带笑意,嘟着嘴假哭道:“不放炮你也要自摸,这日子没法过了。”   在三人的哈哈大笑中,她又视死如归地一炮两响。   “不好意思,来晚了。”这时,包房门被打开,一个外形卓越的男人走了进来,身着简洁但时尚感十足的休闲职业装,脚底蹬着西部有钱人士最*穿的黑布鞋,正是戚世恩昨晚在船上遇到的烟友。   “涵哥!”   “蚊子。”   闻迅赶紧起来,和来者热情地拥抱,然后为卢鹏和戚世恩引荐道:“这位是工商联主席,华西商会的会长,天诚的董事长,骆先生。骆先生,这两位是我的好兄弟,卢鹏、戚世恩。”   骆先生和他们握了手,笑道:“你们继续。”   韩总点了根烟,指着他道:“我说,你去帮我们的小七同志看着点儿,要不你把她换下来,这水平,臭得可以了。”   “韩总~”戚世恩娇嗔一句。   “叫大斌哥哥都没用,下去下去。”   戚世恩笑嘻嘻看着骆先生:“骆先生,来帮我运筹帷幄一下嘛!”   戚世恩当然不会顺韩斌的话要骆先生换她下来,她哪知道人家是跟她客气还是真觉得够了,于是把主动权又交回对方。   骆先生倒不客气,高高兴兴走到她身边,示意她起来,戚世恩赶紧让座,然后坐在骆先生和韩总中间。   第一圈,瞥了眼骆先生的牌,他摆的是花张,摸起来什么样子就什么样子,不摆整齐。摸牌也都不看,只用手审,审完后没用的就扔出去,有用的就扑着放在一旁。   戚世恩眼尖,看他中指侧面有很厚的一个茧,不知审了多少牌才审出这个造型的。   打到后面,就几张还立着,其余都朝下扑着,根本不知道他是什么牌。   戚世恩自诩自己打牌有几招真本事,见此也暗暗惊叹,这得要多好的记性。   孰料这么打了一圈后,韩总就嚷道:“喂,你这么个玩法,要小七同志怎么学,你就不能针对幼儿园水准搞搞特殊待遇?”   骆先生点烟,也不看韩总,鄙视道:“你一辈子都嫉妒老子打牌比你好,别借人家小妹儿说事。”   众人便在这说说笑笑的气氛中打了一下午牌,最后又一起吃饭,中途,骆先生还有局要先离开,临走前拍了拍卢鹏道:   “蚊子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以后在这边,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卢鹏连连道谢,亲自送骆先生下楼。   晚上送走韩总后,关起门来剩内伙子,卢鹏才问:“输了多少?”   戚世恩笑:“二十多万吧。”   卢鹏点点头:“才这么点儿,项目抽百分之一也不止这么点儿啊!所以啊,应酬这种事情,还是女人好用。”毕竟,以卢鹏和闻迅的身份,若输太厉害,难免会让人觉得你这人水平不行,连带着看扁你整个人。   戚世恩仍笑:“那是韩总给我们蚊子面子,肯收这钱。”   卢鹏转头问闻迅:“怎么后来骆先生来了后,不让输了。”   闻迅解释:“他水平高,你故意输得太厉害,他都明白,没必要了,他自己要坐上来,意思就很明显。”   卢鹏这才点点头:“那剩下这边的事我一个人就可以了,你和七哥先回去吧,那笔过桥资金七哥你回去尽快落实吧,看有没有比十个点更低的。”   “好。阿鹏,到时候天诚还要帮我们打点政府关系,今天这完全是过家家,人家压根没把这钱看上眼,就是给蚊子面子帮朋友,后头打点的事情你要机灵点儿,千万别让骆先生为难。”戚世恩怕卢鹏想不到,干脆强调得很直白。   其实官场商场应酬,往细了说,有很多东西可以学。戚世恩这么个输法,大家都是睁着眼睛装糊涂,人际交往,怕就是怕人家不愿意跟你糊涂。骆先生晚到,显麻将功夫,韩总让戚世恩下来,也都是有深意的,说明了人家的态度问题,你耿直,那我们也耿直,大家友情切磋,点到即止。   相比起闻迅和戚世恩,这时的卢鹏还是稚嫩些。   ------->------->------->------->------->------->------->------->------->-------   卢鹏有事先回办公室,闻迅送戚世恩回酒店,路上,闻迅提议出去喝一杯,聊聊租铺开店的事情,戚世恩想想也没事,便给郑宗城打电话请示。   “行,晚了我来接你。”郑宗城居然很好说话。   戚世恩听到他那边很吵杂,不像是在酒店,倒像是在酒吧,忍不住便问:“你在外面?”   “恩,跟个朋友喝喝酒,对了,你也认识的,怎么早上不告诉我你今天和子涵一起的?”   戚世恩心里一堵,有些不高兴,闷闷道:“那行,你们先玩,我挂了。”   不待他回话,便赶紧掐断手机。   这人心机城府怎么这么深?   行,那个骆子涵是又帅又有钱特别招女人喜欢,但你犯不犯得着一听她见过骆子涵,便招摇过市地在别人面前往她身上贴标签?   沾花惹草的又不是她!   “走!”她愤愤往后一靠,把手机扔进包里。   “哪儿?酒吧?”   “毛个酒吧,你那酒量,我可抗不回去!”   “那你说去哪里?”   戚世恩想了想,望着街边人山人海的夜市小摊,指着最繁华处:“吃烧烤!”   ------->------->------->------->------->------->------->------->------->-------   最后烧烤也没吃成。   由于夜市太热闹,车不好停,闻迅停车时被前面一辆启动时不往前还往后滑的破面包给碰了,对方下来死不认错,非耐闻迅追尾,还不准他们报警解决。   两人车停在那里,导致吃完夜宵里面的车出不来,外面的车进不去,不一会就好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把他们围起来,此外还有被堵住的烦躁车主无数。   “朋友,啷个回事?”   他们先这么问。那肇事司机一套说辞,戚世恩一套说辞。   “小钱嘛,妹子,看你们也不是没得钱的人,算老嘛,算老嘛。”   戚世恩想算啊,可那司机把闻迅气得够呛,闻迅不让,说钱可以不赔,但是对方必须认错,赔礼道歉。那司机当然不肯,心想他一低头,这么多人证看着,警察来了他更跑不掉。双边便这样僵持住。   估计西部人民性格都特别火爆,后来那些劝架的汉子们劝着劝着也不乐意了,说你们这些外地人□才讨嫌,你这司机也丢本地人面子,要把双方一起捶了!   戚世恩从小没吃过什么苦头,在国外好几年,当郑家少奶奶好几年,从未遇到过这样蛮不讲理的司机,更没遇到过这么容易群情激奋的群众,一时有些傻眼,更怕的是,她身边站的这位——看似奶油小生好好市民,那可是动动嘴皮能让人全家从三维空间消失的主儿啊!   她在闻迅耳边小声道:“强龙不压地头蛇,走吧,反正对方车牌号长相都知道,要算账回头再说。”   闻迅不肯,马上打了个电话。   对方一看,嘿,小子你以为你才能叫人,跟着打了电话。   聚众围观的汉子之首见状,心道你们都叫人,以为老子没人么,也打了电话。   到最后,一场极其简单的交通事故,警察一个没来,三方各自叫来的人马,开了十几辆车摆在马路上,几十号人拥在一起,面红耳刺,大战一触即发!   热闹非凡。   戚世恩被闻迅推到人群外不允许她参与,急得没法,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也找不到人,便赶紧给卢鹏打了电话,把事情经过简单交代,挂完电话,又给郑宗城打了一个,熟料刚接通,两边就掐起来了,闻迅被围在里面,看不清他的情况,她一着急,电话也来不及挂,往包里一揣,抡起路边烧烤摊上的塑料凳子,极缺乏战斗力地极不自量力地就冲进去救人。   好在论实力,闻迅这一方的人明显占上风,纷纷把闻迅护着,他没怎么挨拳头,倒是冒冒失失冲进来的戚世恩被流拳击中了几下,打得背痛腿痛的。   闻迅瞅见,脸黑得无可救药,两圈揍趴一个大汉,冲过来护着她往后退出人群,又打了个电话,道:   “今天这里的人,一个都别想走!”   戚世恩无语,心中呐喊——只是一场芝麻绿豆点儿大的擦车事故而已,何必呢?!何苦呢!!!! ☆、奉公守法   卢鹏赶到时,事态已经完全控制住。   吃烧烤的人该吃的吃,该喝的喝,刚才的几十号人,包括闻迅和戚世恩,都在隔壁派出所里坐着。   涉及的人员背景太复杂,分量已经可以惊动警察局长了,但派出所所长不敢,亲自过来,在小房间里笑着给闻迅赔不是,闻迅却坐在戚世恩身边,死死盯着她脸上和手上简单处理后的伤,一言不发。   估计那伙人里也有几个有分量的人物,派出所所长十分为难,但闻迅不松口,所长一点儿办法没有,只好把矛头转向戚世恩,小心翼翼笑道:   “嫂子,这事情是他们不对,我们一定处理,嫂子也受了伤,要不,我先送您去医院?”   戚世恩虽然心里觉得憋屈,但明白此事最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便道:“蚊子,我们走吧,让马所长他们处理。”   闻迅闻言,一手按住戚世恩肩膀,对那派出所所长冷笑:“你觉得呢?”   派出所所长出了一头冷汗,点头弯腰哈哈赔笑,无助地向戚世恩投去求救的目光。   卢鹏便是这时候进来的。听了事情来龙去脉后,大怒:“绝对不能放过他们!”   得,又来个煽风点火的。   派出所所长实在没办法,硬着头皮道:“闻先生……这里面,有骆先生的人……您看……”   戚世恩一听,拉拉闻迅的衣角,小声道:“算了,别让阿鹏为难。”   卢鹏却抢先一步怒道:“七哥,这事你别劝,这帮不知好歹的,这回不给他们颜色看看,下回他们还能翻天!”   于是乎,又成了难局。   郑宗城带着骆子涵赶过来时,看到的便是这幅景象:闻迅一手搂着戚世恩低头说话,浓眉紧锁,眼里掩饰不住的心痛和关心,还亲昵地抬着她的手看伤口。   郑宗城心口一闷,箭步上前,猛地捏住戚世恩的手把她甩到自己身后。   戚世恩手上的伤口还好,关键是还有瘀伤,又扭到了筋,被他不知轻重地一拉,当即痛得失声叫了出来。   郑宗城回头,便见她脸色惨白,冷汗涔涔,唇瓣都疼得直打颤。   不待他动作,戚世恩已经越过他身侧瞄到脸色大变,气势汹汹的闻迅,来不及痛惜自己可怜的手臂,她皱着苦巴巴的脸,把手伸到郑宗城面前,两眼盈盈欲滴,声音又小又嗲道:“好痛哦~”借着郑宗城挪步的距离,整个人都半偎进了他怀里。   一道二人世界的屏障将他们和众人隔开,也成功阻止了闻迅意欲发难的步伐。   郑宗城注意力都落在戚世恩身上,搂着她,剑眉紧锁,沉默片刻,在她耳畔低道:“不是什么大伤,马上带你去医院再看看。”   言罢拧头,余光瞥过闻迅,但见他冷血森森的目光直射自己,才察觉到适才怀里的小女人已经化解了一场两男争一女的狗血剧情。   搂着戚世恩的手不自觉紧了紧,心里翻起滚滚怒气。   适才她钻进他怀里娇嗔责怪他时,他还十分心痛愧疚,熟料这女人又是为了别的男人跟自己耍心眼!   以往她伏低做小,是为了博取自己的*怜,现在回回都要牵扯进朋友家人,才肯让步!   郑宗城毫不客气地回视闻迅,目光交错厮杀,周遭气压越来越低,气氛剑拔弩张。   明明刚刚还好好的,怎一转眼这男人火气又上来了?   大家今天都磕炸药了么??   戚世恩欲哭无泪,焦虑的目光如无头苍蝇般在几人身上乱转,直到转到骆子涵身上时,才如抓到救命稻草般定格。   骆子涵似乎完全没被这种大战一触即发的紧张情绪所影响,神态轻松,慢条斯理道:   “就当给骆某几分薄面。”   他声音很轻,但原本有些闹哄哄的现场顿时寂静,鸦雀无声。那派出所所长立马恭恭敬敬地扑了过去,其余人等,虽然都没动作,但明显也是在听的。   “我们都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马所长,这案子该怎么结怎么结吧。”   那马所长仔细观察了两位大神的表情,才忙不迭道:“好好好,有骆先生主持公道,当然没问题!”。   戚世恩看看郑宗城,见他没反应,又看看闻迅,闻迅也面无表情,于是她朝卢鹏挑挑眼色,卢鹏意会,赶紧道:“那就按骆先生的意思办吧!”——   >——>——>——>——>——>——>——>——>——   出门后,众人聚集在车旁,骆子涵给郑宗城、闻迅和卢鹏各点了根烟:   “那个司机,挑断双手手筋,算是给蚊子个交代。至于我手下那几个,如果诸位信得过骆某,就让我带回去家法处置,处置完后再送到卢先生公司,只要在这边,建材石材这块让他们去办,我保证全部成本价。诸位意下如何?”   卢鹏又左右看了看两人的反应,摸出烟回敬骆子涵,笑道:“哎呀,真是给骆先生添麻烦,这事情骆先生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随后,卢鹏很上道地拉走闻迅去送骆子涵。郑宗城带戚世恩去医院。   临走前,戚世恩原想回头偷偷找骆子涵,看能不能再拜托他做些手脚放过那个司机,揍一顿就好了,挑断人手筋,这好像有些过分。   但转念一想,闻迅给骆子涵面子,或许此事就此了断,若她背后搞小动作,让闻迅知道那人没吃到苦头,由闻迅亲自派人动手,怕还是宁愿挑断手筋。   思及此层,也只得狠下心不去再想。   从医院出来,她径直上了郑宗城的车,那男人从头到尾没给自己好脸色,她也无所谓,没心没肺地玩着手机,一会儿看微信,一会儿看微博,折腾不完的事。   郑宗城偷偷瞥她好几眼,最后挫败地再次认知:这小女人心里真不把他当回事了!   “这边事情差不多了?”他突然开口。   郑宗城不问还好,一问,戚世恩便觉得忘记了某件很重要的事情。她皱着眉在心里把工作梳理一遍,想来想去都不觉得有什么遗漏。身旁男人偏还催得紧,才几秒,又在问“嗯?”   戚世恩有些犹豫,但还是应道:“嗯。”熟料音一出口,便猛地忆起,哎呀,还没买药!   其实她倒是动过要种不要人的念头,如果两人拖得久,时间拤得对,搞不好还有机会再把依依生出来,但绝不是现在!   现在他盯她盯得这么紧,又没死心,她还拧不清轻重给他怀孩子,不就把自己往火坑里送么?   “那明天早上跟我回去。”   “……哦。”戚世恩忐忑地回应,赶紧又补了句:“明天周六了,你还上班么?”   郑宗城扬起嘴角,瞥她一眼,揶揄:“怎么,要我陪你?”   完全是相反的意思,真的!   戚世恩尴尬地笑笑,落在郑宗城眼里,却好似在害羞,他原本抑闷的心口一松,单手掌着方向盘,把她靠近自己的小手捉了过来,贴腿放着,手指轻轻地挠抚。   回到酒店已经很晚,戚世恩进去就脱鞋瘫在床上看电视,郑宗城邀她一起洗澡,她兴趣缺缺,让她先洗,她又懒着骨头不肯动。他倒没故意捉弄她,自己先进了浴室,门大敞着,不一会儿,便传来淅淅沥沥的淋浴声。   便如一道闪电打过戚世恩脑子。   机不可失!   并非深思熟虑,更非事前计划,她纯粹就拼着一股劲儿,胡乱套上拖鞋,手机也没带,就抓了把钱,蹑手蹑脚溜出了门。   这酒店里有24小时营业的药房,她一路飞奔进去买药,途中便在苦思冥想借口该怎么说。   只能说是出来买东西。但是酒店里什么没有?到底说买什么呢?   拿好药,在途中便被她拆了包装毁尸灭迹,她又一气跑到酒店外的便利连锁超市,径直拿了瓶矿泉水,一边开瓶盖吃掉第一颗药,一边迅速地在货架上浏览。   脑海里模拟场景。   “刚才出去哪儿了?”   “买饮料。”   “房间里没有吗?”   “勤俭是美德。”   ………………好烂的借口,她自己都听不下去了。   最后只买了两瓶无糖的乌龙茶——好歹是酒店里没有,且恰好两人都*喝的品种。   结账时继续模拟场景。   “刚才出去哪儿了?”   “买饮料。”   “房间里没有吗?”   “没这个,就想喝乌龙茶。”   好吧,懒得一动不想动的人为了口舌之欲大半夜长途跋涉买饮料,情理上勉强也说得过去。   熟料刚结完账,临转身时,戚世恩的目光落在收银柜前一排排颜色各异的方盒子上,顿如茅塞顿开!   不是还有一招,叫围魏救赵么!!!!   (真心觉得我这文应该改名叫分手三十六计) ☆、生了再娶   解决完一个问题,又面临第二个问题,如何顺利地藏匿这剩下的一颗小药丸?   藏身上,不行。要回去他就扒她衣服嘿咻嘿咻肿么办?   放口袋里,似乎也不妥,得提防这人检查。   思来想去,她决定兵行险招,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果不其然,电梯门刚打开,便见郑宗城急匆匆地走过来。   他就套了件家居休息用的白T恤,头发湿漉漉的,发尖滴着水,把衣服领口都整得到处是水渍,鞋么,虽不至于像她那样踩着拖鞋就进出公众场合,但鞋帮都还没完全拉好,趿着过来的。手里还握着她的手机。   见她从电梯里出来,他俊逸的眉眼微沉,抿着唇,神色不庾地原地站定,宛若长夜的黑眸紧紧撅住她的身影。   “呐。”她谄媚地笑着,把手上一瓶没开封的乌龙茶递了过去。   他眉头紧蹙,口气不善:“招呼都不打跑出去买这个?”   说完,他把她撂在原地,扭身就往房间走。   戚世恩扮出可怜相,亦步亦趋地跟上他,甫进门,便听“砰”的关门声,那男人把她堵在门口一方空间里,伸手夺过她手里的塑料袋,打开一看,眼色骤黑。   戚世恩低着头,弱弱地说:“帮你买的……”   郑宗城气急反笑,眸底狂怒翻涌,把盒子拿起来,甩下句:“尺寸太小。”便抛物线般扔进了垃圾桶里。   戚世恩作势去捡,却被他一把扯住,凶狠地往墙上一压,俊脸上凝结着残酷的笑:   “还说你受了伤早些休息,看你这样子,倒是想要得厉害!”   “我没有……唔……”   上半身被男人用力摁在沙发里,微微颤抖,而圆润的臀/部曲线拱起优美的弧度,伴随男人野蛮强悍的冲撞不停地扭动着,艳美动人的幽谷泛着盈盈水光,被男人蹂/躏得又红又肿的形状纤毫毕露地呈现在男人眼前,令他益发兴动如狂。   戚世恩已经生生挨了快一个小时,他在她体内也泄过一次,此刻却好似无止境般。   她尚且沉浸在上一波高/潮余韵中,嘤嘤娇吟了会儿,半天才找回说话的力气:   “……你……你答应我的……不,不逼我结婚……骗子……郑宗城你是骗子!”   回答她的是一番狂暴而激烈的戳刺,体内密集而沉重,直到灵魂深处的冲撞给她带来强势而野蛮的销魂快感,她紧闭双眸,哆嗦着,抽搐着,连口津从嘴角滑出也浑然不知。   郑宗城瞅着身下女人似痛非痛,似畅非畅,艳魅非凡的神情,腹下愈热,动作不知觉又粗鲁了许多。   这一阵惩罚性的狂轰滥炸后,他缓了口气,将她翻个身面对自己,重新占据领地,鼻尖抵着她红艳艳的小嘴,邪笑:“我什么时候逼过你结婚?”   她强撑着,喘道:“那你还射里面?”   他盯着戚世恩,露出恶魔般的笑容,一字一句:“谁说给我生了孩子,我就要娶你?”   被筋疲力尽地折腾,12点都过了才爬起来。   戚世恩特淡定地从垃圾桶里翻出方盒子,把藏在里面的小药丸扔进嘴里,优哉游哉喝口水,看着从浴室里出来的郑宗城。   你想要老娘给你生,也得看老娘愿意不愿意。   ------->------->------->------->------->------->------->------->------->-------   下午买了机票回老家,头等舱里竟然遇到两个戚世恩最不愿意相处的人。   林展润和曹青墨!   这曹青墨真是比她这戚小强还属蟑螂,随便搁哪里都能遍地开花。   虽然寒暄是难免的,但郑宗城你要不要隔着个走廊还能和她聊得那么兴高采烈啊?   戚世恩别头看着窗外,不停告诫自己:关你毛事,关你毛事,反正都不想跟他在一起了,让曹青墨勾引走,也不失为一个好计策!   “……曹小姐过谦,我也是你的忠实影迷啊,哈哈……”   这时,郑宗城的一句话钻进戚世恩耳朵里,因这句话,上一世最后的场景无法遏制,铺天盖地地涌进戚世恩脑海,她脸色陡然苍白,胸口越来越痛,越来越闷,终于忍不住站起来,不顾郑宗城意味深长的审视,迅速越过他走进洗手间。   便一直把自己关在里面。   良久之后,传来叩门声。   她原本以为是郑宗城,没答腔,那人敲了会儿,幽幽道:   “七哥,你是便秘,还是掉进去了?”   戚世恩额头一抽,忍不住便笑了出来,打开门,迎上男人性感十足的迷人微笑。   “林展润,你说话还是这么讨厌。”   林展润勾勾嘴角:“彼此彼此。”   两人便靠在前面机舱里聊天,刚起了个头,便听林展润道:   “我要结婚了。”   戚世恩愣了下,倒没多大惊奇。她前世都生了两个孩子,林展润自然也会结婚的。他娶的是裴公的嫡曾孙女裴容,也是因为如此,在最后的权力角逐中,裴家选择了原本势弱的王幼林一派。   前世她生命结束之际,这场政治斗争尚未尘埃落定,但董派的形势异常艰辛,董将军逝世,少了领头人,卢家、熊家在政坛上大气未成,连郑国策郑国权两兄弟也或多或少偏向了王幼林,她根本无力回天,卢鹏他们也从来没拿这些事来找过她,总是一副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样子。   “咦,难道你觉得很失落?”   林展润见她愣神半天,忍不住打趣。   “滚。”戚世恩回过伸来,朝他扔去一个鄙视的小眼神:“捡到宝了,那妹子长得挺漂亮的,心地也好。”   戚世恩说的是大实话,林展润后来会遇到人生一个非常大的坎,可谓众叛亲离,只有他的老婆全心全力支持他,那女孩,说是贤妻良母绝对不算抬举,两人一直伉俪情深,羡煞诸人。   他们这一对,卢鹏那一对,在她心里可是标准的模范夫妻。   “是吗?没怎么接触过,也就那样吧。”林展润自嘲地笑笑,略停顿,转了话题:“这回看到你,觉得变了很多?”   “哦?”   林展润看着她,扬起不羁的笑容:“你好像……过得不开心。”   戚世恩无所谓地笑笑,瞅着他:“人总是会变的,你以前,多阳光多正直的小伙,现在不也变得风韵犹存了么?”   林展润大笑,叹道:“七哥就是七哥,伤起人来还是这么不遗余力,火力十足。”   “你这人会不会听人话?明显是夸你嘛。”   林展润瞟了眼门帘缝隙外,沉默凝视这边的郑宗城,复转向戚世恩:“我们这算一笑泯恩仇了吧?”   “然后呢?”   他含笑摇摇头,忽而神色一沉,以只有戚世恩听得见的声音道:“以后……记得找我帮忙。”   戚世恩心头略窒,低眼笑笑:“管好你自己吧。”   ------->------->------->------->------->------->------->------->------->-------   两人一前一后出来。   刚落座,郑宗城便凑近她耳朵,轻轻道:“你报复动作真快。”   戚世恩冷笑,顶了回去:“郑宗城,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幼稚?”   他手一揽,侧身把她抱住,嘴毫无缝隙地贴住她耳朵,灼热的气息喷得她一个劲儿地想躲。   “以前你身边一个男人都没有,现在学会招蜂引蝶了,恩?董晖、闻迅、林展润……还有多少,戚小姐,我们好好算算如何?”   戚世恩挣不脱,便放任自己窝在他怀里:“怎么着都及不上郑先生的个位数。”   郑宗城剑眉微扬,藏在靠机窗那边的手已经偷偷摸进她衣服,在她细腻紧实的腰肢上恣意游弋,没好气:“戚小强,你现在整个儿一刁蛮任性胡搅蛮缠的大小姐。”   戚世恩扣住他的手,也挑眉回敬:“配您这浪荡不羁来者不拒的种马是绰绰有余。”   两人你来我往,唇枪舌剑,戚世恩突然涌起十分怪异的感觉。   怎么越吵越像打情骂俏,越吵这家伙心情越好呢?   您是欠虐么!   “前个儿还答应我不闹了,这才好几天,你说?”郑宗城一边说一边居然摩挲到她背后,把胸扣给解开了,“戚小强,你这是婚前恐惧症,我带你去看看心理医生如何?”   你他妈才需要心理医生!   戚世恩诅咒不已,努力制止他的手部挑衅,向他丢去一个媚眼:“郑先生昨晚不刚说不娶我么?”   郑宗城居然百毒不侵,手在衣服下握着她一只软圆,放纵地揉捏着,感受着手心里奇异的美感:“没错,生完孩子,看我满意不满意,再决定娶不娶你。”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   戚世恩身子一僵,小脸顿时苍白如纸。 ☆、独犯众怒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   戚世恩身子一僵,小脸顿时苍白如纸。   前世生产时的痛苦,郑家人对她的苛刻和冷眼,戚少军的荒唐过去,一下子涌进脑海,如巨石般,几乎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郑宗城自然察觉到她的异样,瞅她几乎窒息,毫无人色的面容,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说了千万不能说的话,开了绝对不能开的玩笑。   但两人明显想的不是一回事,于戚世恩是前世的阴影,于郑宗城,却是来自戚少军的恶劣影响。   他收起不正经的表情,抽出手,把她紧紧摁在胸口,没来由阵阵发慌,忙道:   “戚小强,我逗你玩的。”   她一动不动,双手紧紧抓着自己两腿,纤细的手臂上青筋隐隐浮现,似在竭力克制某种巨大的痛苦。   “乖……”他心痛如绞,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抿抿唇,以往绝对不会说的话便这么脱口而出,“是我不好……我们马上回京城,我带你去见父母和二伯,我们把婚……”   “我不去,我不见他!”戚世恩失控尖叫,引来机舱里众人侧目,郑宗城也顾不得大庭广众,猛地俯身吻住她,把她的反抗揉进怀里,把她的惊恐含进嘴里。   不知吻了多久,感觉怀里的她挣扎不那么激烈了,他才微微松口,寒星般的眸子幽幽看着她,额头抵额头,用手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道:“都依你,都依你……乖……是我不好,我乱说话……”   温柔,宠溺,就这么自然而然,毫无隔阂地从这拧着性子装酷的男人身上流露出来,甚至来不及让他自己细细思考,而这种宠她,*她,把她圈在怀里好好呵护的感觉,竟然那么舒服,那么愉悦!   做之前总觉得各种丢脸,各种不妥,各种顾虑,但真的做出来了,便好似天经地义般,那种感觉,好似毒药,会让人上瘾!   他安抚了许久,她才慢慢平复下来,但之后便一直望着窗外发呆,心事重重,很难过的样子。   郑宗城束手无策,只牢牢抱着她,似乎这样才能让自己不那么愧疚,不那么心痛。   但某个从未有过的想法,源自男人冷酷心脏中最不易察觉的柔软处,此时开始种下一颗小小的种子。   *她,怜惜她,让她以后不再受任何人白眼,不受任何委屈,让她过上最无忧无虑的生活,再不必被任何外界的因素所困扰,纠缠,伤害。   ------->------->------->------->------->------->------->------->------->-------   回家后,郑宗城再也没逼过戚世恩,两人暂且相安无事,欧阳和他的三大秘书都抵达这边,阳腾新区的开发工作全面展开。   两人都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虽然住在一起,但有时好几周才见得上一两次。   国隆广场的大股东是丰旗集团,店铺本来是不出售的,但是通过董晖这层关系,最后以较便宜的价格卖给了闻迅,闻迅再以融资租赁的方式转给了戚世恩。如此这般,戚世恩算是以较少的现金流搞到块金铺。   接着,设计品牌名称,LOGO,装修等事项,都是闻迅陪着戚世恩跑下来。   对于这件事,郑宗城心里是极其不爽的。一方面,戚世恩宁愿找闻迅借钱也不肯开口找他要钱,分明拿他当外人;另一方面,虽然多少了解她的个性,知道闻迅和她没可能,但瞅着这对自己女人别有企图的家伙天天在自己女人面前晃,怎么都觉得添堵。   然而,看着戚世恩这么全心投入自己的事业,做得十分开心,他理解那种心情,便强抑着独占欲,默不作声。   然而,沉默不代表他什么都不做。   以前的戚世恩最重视的是他,现在,最重视的是她的朋友和亲人,既然如此……他便打入敌营罢了。   转眼就快过年。   晚上黑熊叫在W.Bat聚会,戚世恩忙完后接了戚世佑驾车前往,甫开门,竟然见郑宗城也在,而且和场子里的人十分熟稔的模样。   先前还被郑宗城揍过的杨震坐在点歌台前,拿着话筒大声道:“城哥,《情与义》,你的!”   郑宗城一边和黑熊、卢鹏、董晖、周品骏等诸人玩着骰子,一边笑着应声,旁边的夏雪就赶紧把话筒递到他手上。   戚世恩看得目瞪口呆。   她胆战心惊地坐到郑宗城身边,听着自己朋友的朋友们,一口一个“城哥”地叫郑宗城,一口一个“嫂子”地叫自己,顿时觉得大事不妙。   她强颜欢笑地应和半天,见黑熊去上厕所,赶紧跟了过去,把他拦在洗手间外面,脸如锅底:“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的?”   黑熊满不在乎,似乎完全没意识到这是什么问题:“这段时间你和卢鹏忙得没时间玩嘛,上回我打电话给你,你没听手机,我又打到你家,刚好他在,就说一个人无聊,要过来,后来嘛,一来二去,大家都熟了,有活动也都叫他了呗。”说完,他还补上一句,“城哥这人真耿直,做朋友没话说啊。”   对她,温柔似水,善解人意;对她的朋友,糖衣炮弹,打成一片……   戚世恩脑子一抽,顾不上黑熊,折返场地,径直找到戚世佑,捏住他的手问:“佑佑,我不在家的时候,郑宗城来找过爸爸妈妈没?”   戚世佑理所当然点头:“那当然,爸爸经常和他出去打高尔夫,两人还参加了什么比赛。”   “你呢?”戚世佑越听心里越凉。   戚世佑嘿嘿一笑:“姐夫帮我进了超跑俱乐部……好难进哦姐,姐夫太帅了!”   戚世恩全身无力一软:“你为什么从来不跟我说……”   戚世佑谄媚地抱住戚世恩:“姐~~~”   “你们这么接受他的心意,合适么?”戚世恩冷着脸,轻轻道。   戚世佑疑惑地看着她:“姐……你们都住一起了,还订婚的……没什么大不了吧……又不是外人……”   戚世恩觉得天旋地转。   是啊,他们住在一起,出双入对,正常人不会觉得郑宗城这么做有问题,反倒觉得他看重她,愿意融入她的圈子,也会因为她而对他倍有好感,何况,他本来就是一个很值得人家攀交的人!   在大家眼里,有问题的是她戚世恩吧!   戚世佑毕竟不是傻子,敏锐地察觉到姐姐的不对劲,小心翼翼地在她耳边道:“姐,你们刚吵架了?”   戚世恩几乎瘫在沙发上,有气无力:“没有。”   戚世佑斟酌一下,又道:“姐,如果你不高兴,我退出就是……但是,现在卢叔叔,韩叔叔,董叔叔他们,都把爸爸当成姐夫的亲家……而且我觉得,爸爸也很享受这个状态……如果你们有什么,爸爸会很难堪。”   戚世恩拳头一紧,沉吟道:“没,我和他没什么……”   戚世佑瞟了眼卢鹏和黑熊,又道:“还有姐,高胤和振权已经签了战略合作计划书,熊哥马上又要升职……听说……姐夫在背后都出了不少力,帮忙找了很多关系……我有次找爸爸,他们刚好在打牌,听卢叔叔跟爸爸说,爸爸找了个好女婿,说姐夫对姐姐你好得真是没话说……”   戚世恩低头用双手捂住脸,使劲儿揉了揉,筋疲力尽:“……我知道了。”   “怎么了?”   肩突然被人搂住,却是郑宗城拿着酒坐过来。   戚世佑赶紧倒酒和郑宗城干了一杯,喝完后,郑宗城亲昵地把戚世恩抱在怀里,轻问:“不舒服吗?”   戚世恩虚弱一笑:“这两天没休息好吧。”   郑宗城促狭地在她耳边道:“你是怪我这两晚累着你了?”   戚世恩太阳穴突突乱跳,正待要说什么,董晖和周品骏并肩过来,要敬他们两口子。   戚世恩只得随郑宗城站起来应和,刚要拿酒,却被郑宗城塞了瓶矿泉水,听他笑呵呵道:“有计划,她不能喝酒。”   戚世恩脸上笑容都快挂不住。   大家当然明白这个计划是什么计划,一旁的黑熊也跑来凑趣:“哇,你们准备先上车后补票么?”   郑宗城状似无奈地耸耸肩,宠溺地看着戚世恩,笑道:“某人死活不点头,我不得已,只有出此下策咯。”   所有人都当郑宗城是开玩笑,纷纷附和大笑,只有戚世恩听得懂——他说的是真的。   整场聚会她都在状态外,完全一副恨不得自挂东南枝的状态。   她面对无比强势的他,只想着徐徐图之,竟未曾想过会把自己陷入怎样一个尴尬而复杂的社会关系网里!   难怪最近他对她这么有耐心,这么包容,这么温和,原来,一切不过在他掌握之中!   戚世恩啊戚世恩,除非是这个男人不要你,除非是他做了什么天大的对不起你的事,否则,你若还要不识好歹地闹分手,就是独犯众怒,要陷入众叛亲离的境地了! ☆、是你重生   这晚,董晖刚从国外回来,便接到卢鹏的电话,邀他去星岛的茶楼碰头,他径直去了,推开门,便见卢鹏、黑熊、闻迅、戚世恩、戚世佑齐集一堂,搓麻将搓得正起劲儿。   “哟,你们四个真是穿开裆裤,形影不离的。”董晖笑着,坐到卢鹏和戚世恩中间。   一边闲聊,一边打牌,戚世恩状似不经意道:“晖哥,听说林家要和裴家联姻了。”   董晖点根烟,“唔”了声,示意他听说过。   “怎么看?”卢鹏接过话。   董晖沉默,众人见状,便把话题岔开,过了十几分钟,他自己倒主动又提了这件事:“阿鹏,你怎么看?”   卢鹏来之前已经和戚世恩通过气,便道:“听坊间流传,是裴容主动追求林展润的,后来,王幼林便极力促成,裴公犹豫了很久,他现在本来就不方便表态,欣然答应,便是选择了王幼林,坚决反对,就不得不和王幼林撕破脸,两头为难,但俗话说‘管不住的儿子,拉不住的女儿’,那裴容闹到现在,孩子都怀了,怕是不答应也得答应。但这样也好,至少裴公是没法的,不得不答应,不能说明他的态度问题。”   大家再度沉默。   眼看年底马上就要换届。本来董派和王派,在中央都各有背景,势均力敌。现在裴公略有偏颇,恐怕董晖的爷爷董源换届时进入中央□常委的事情会有变数。   上一世,王幼林这次还是败给了董源,但在这样的优势局面下,董源都没能把王幼林害死,十年后换届,还被他来了个大翻盘。   一朝天子一朝臣,郑家在政坛的影响早不如当年,若非郑国策把持着不少国家机密,怕都是自身难保,她个家庭主妇,对政局的了解把握十分皮毛,但现在既然回来,搅进了这场权力争斗的大漩涡,就不得不未雨绸缪,早做打算。   何况,历史已经改变了。   董晖率先打破沉默:“阿鹏,你们叫我来,就有话直说吧。”   卢鹏看了看戚世恩,戚世恩点根烟,慢慢道:“晖哥,除非这婚结不成,否则,裴公迟早都会做出选择的。”   董晖兀自吞云吐雾,默然不语,但戚世恩明白他知道该怎么做。   于是她又徐徐道:“这是权宜之计,就算裴公不偏不倚,局面依旧无法打破,釜底抽薪的办法……”她顿了顿,正色道:“你们应该考虑郑家。”   董晖慢慢皱紧眉,良久之后,重新以审视的目光看着戚世恩。   戚世恩又吐出一句极具分量的话:“不知道晖哥听说过——郑国策这个人么?”   董晖一怔,终于缓缓露出一个笑容:   “七哥,有没有兴趣,和我祖父、爷爷聊一聊?”   董晖离开后,一众发小围着戚世恩,黑熊啧啧惊叹:“七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戚世佑亦以绝对崇拜的眼神仰望自家老姐:“姐,您太有范了!”   戚世恩一人瞪了一眼,敲敲戚世佑面前的烟盒:“你别给我游手好闲,放寒假了就来帮你姐跑装修,你问你这几个哥哥,他们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能独当一面了。”   戚世佑咧嘴一笑:“没问题老姐,跟着七哥混,我感觉我前途光明!”   戚世恩翻翻白眼,顿时无语。   ------->------->------->------->------->------->------->------->------->-------   晚上,不知道是因为兴奋还是紧张,戚世恩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她自己知道自己事,根本没有能力下动这么大盘棋,更何况这几个棋子,哪一个都比她老谋深算,阴险狡诈。她唯一的优势,便是知晓过去,知道很多现在还隐藏着的暗线。   而且,她对郑国策不像上一世的现在,不是一无所知。   上一世,郑家根本没有淌这滩浑水,自然可以独善其身,但这一世,从卢鹏结婚开始,郑家在别人眼里,便有所偏了。   等董晖安排她见董老将军和董源,她只要少说多听,提到关键,那两只老狐狸会告诉她下一步该怎么与郑国策谈判,甚至——只需要引荐,这几个老家伙自会谋划。   等她有了这样的筹码,再见郑国策,由他出面棒打鸳鸯——她就不信她和郑宗城掰不掉!   为了自己的姻缘甚至动用政治力量!   戚世恩想到这层,忽然觉得这世界好荒唐,她也算是朵奇葩了。   “在想什么?”   一只手臂忽然横到她胸前,吓得戚世恩心跳停了半跳。   “你还没睡着?”她问。   “突然醒了,你在想什么?”他摸着她胸肉揉了揉,把微微复苏的巨兽抵住她腰肢,有些迷迷糊糊地便往她脖项里嗅。   “装修的事情嘛,睡吧。”   “你找的那个设计师当摆设的么,何必什么都自己亲自跑?”   “怎么,嫌我最近陪你时间少了?”戚世恩翻个身,钻进郑宗城怀里。   “呵~”他发出沙哑而低沉的轻笑,故意用腰顶了顶她。   戚世恩感觉到了他的欲/望,便用双手握住,哧溜往下,滑到他腰间。   郑宗城闭着眼,一手扣着她的后脑,一手往下捞住她沉甸甸的一团胸肉,发出愉悦的低吟。   (俗话说,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恩恩。)   ------->------->------->------->------->------->------->------->------->-------   郑宗城的父母回美国度假,戚少军便邀请他除夕夜来家做客,而且是直接邀约,完全不通知戚世恩。直到除夕那天中午戚世恩接到父亲电话,才惊道:“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   戚少军莫名其妙,理直气壮:“跟他说跟你说有何区别?你们住在一起互相不通气的么?”   言罢便毫不客气挂掉戚世恩电话。   戚世恩捏着手机正心肝痛的时候,戚少军又打过来,她看着来电显示,咬咬牙,还是接了:“还有什么事?”   “戚世恩,你也老大不小了,现在全城都知道你是小郑的未婚妻,女孩性子耍耍可以,适可而止,没有哪个男人能一辈子这么纵容你的。”   戚世恩听得七窍冒烟,怒不择言道:“是你想卖女求荣吧!”   “戚世恩!”戚少军一声暴喝,看来是气得不轻,不多时竟然传来急促的喘息声。   这两年戚少军身体大不如前,心脏也有些小毛病,戚世恩一听顿时慌神,连忙道:“你没事吧?爸爸,爸爸?……爸爸你在哪里……”   戚少军喘了半晌,平复下来后,听着女儿带哭腔的连声追问,颇有些恨铁不成钢道:“随你吧随你吧,不经历些挫折你是不会明白的,我懒得劝你,以后受了罪后悔就来不及了!”   言罢再度挂断电话。   戚世恩郁卒地捏着电话,抹抹发红的眼睛,沮丧地低喃:“郑宗城,到底是你重生,还是我重生啊,太没天理了。”   “在背后说我什么坏话?”一道戏谑的声音传来。   却是郑宗城休闲地插着裤兜靠在秘书室门口。   戚世恩这个挂名秘书,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统共在振权分公司上班时间不足两周,今天还是因为除夕,被郑宗城押着过来陪他的。   “怎么眼睛红红的?”他发觉她的异样,快步走到面前,将转椅一转,让她面对自己。   仇人就在面前,怎么看怎么幸灾乐祸,戚世恩气不打一处,怒道:   “我爸让你去我家过除夕,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郑宗城闻言,俊脸一沉,乌云密布,紧抿着唇,目不转睛地盯着戚世恩。   戚世恩被他冷冽的目光看得心慌,便垂下头,气势消散无踪。   “你很不想我去?”他冷笑。   戚世恩不语。   “说话!”他不自觉提高音量,近几个月,不管她怎么对他不理不睬,他也没这般发过脾气。   戚世恩被他吼得打了个抖,明知此时此刻,自己完全不占理,却又不想低头,便这样僵持住。   郑宗城死死盯着戚世恩,不放过她每丝每毫表情,越看越是心冷,越看越是怒不可遏,一把揪住两边扶手,把她堵在自己一围之内,发出类似受伤野兽的狞笑后,几乎是龇牙咧齿道:   “你以前说我对你漠不关心,我认,在我做了这么多事情后,你还是这样么?”   戚世恩被那铺天盖地的低气压震得背脊发凉,心底泛起阵阵恐惧,她强自镇定,但脸色已经煞白一片。   她想起和董将军、董书记的约定,想到郑国策,决定还是暂施缓兵之计,不能现在和郑宗城撕破脸,便先一缩,在他濒临爆发的边沿,猛地往前一扑,整个人撞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脖子。 ☆、烟花易冷   郑宗城已经做好准备听她说出难听的话,甚至已经绝望到想把她撕碎,拆卸入腹,熟料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这女人会直接扑进自己怀里,顿时有些怔愣。   但他很快回过神来,扯住她胳膊硬把她拉开,黑着脸斥道:“别想蒙混过关,戚世恩,今天把话说清楚!”   戚世恩扭捏半天,状似难以启齿,实则搜肠刮肚想着说辞,倒终于被她想出来了。   “……我,我讨厌你对我耍心眼。”   “什么意思?”郑宗城皱着眉,呼吸几乎扑到她脸上,“说清楚。”   戚世恩蹩脚地解释:“……我,我第一反应,是你在耍手段,想逼我……所以很反感,我,我没想过你是真的想……为了我融入我的家人和朋友。”她越说越小声,最后整个人畏缩在他怀里,头都快垂到胸口,一副罪大莫深,万般羞惭至死的模样。   郑宗城嘴角抽了抽,气也不是,笑也不是。   “你刚刚那样……我才觉得……我,对不起……”她偷偷伸出手,抓住他衣角摇了摇,“……我错了。”   综合戚世恩两世跟郑宗城几十年的经验,卖萌装傻,伏低做小,绝对是对付这男人的不二法宝。   熟料这回,等了半天,郑宗城还没反应,戚世恩惴惴不安地偷瞅他一眼,恰被他抓个正着。   他目光如电,神色如霜,戚世恩一缩,又扑了过去,死死搂着他脖子。   但这次他没有拉开她,任由她吊着。   良久之后,他冷嗤:“你就吃准我吃这一套是吧?”   戚世恩缓缓抬起头,再偷偷观察了一下他的神色,便大着胆子,在他脸颊吧唧一口,又把头死死埋进他颈窝里。   郑宗城深深吸了口气,瞥眼敞开的秘书室大门,有些粗鲁地扯开戚世恩:“去把门锁上。”   “干什么?”   郑宗城提起她,与她对换了位置,自己舒舒服服坐进躺椅里,笑得邪肆非凡:“你说呢?”   戚世恩巴巴地看着他,乖乖起身去把门锁好,把窗帘拉埋,然后跪到他两腿间,埋头服务。   不多时,室内传来男人轻浮的低笑和女人努力的吞咽声。   “喜不喜欢吃?”   “……唔……喜……欢……”   “大不大?”   “唔,唔……好大……”   (锁什么的去死吧,老子一个肉体器官都木有写!)   ------->------->------->------->------->------->------->------->------->-------   晚上到家,郑宗城去停车,戚世恩先进屋,推开门便见穿得骚酷无比的戚世佑对着廊道的大镜子抓发型,她直接扑过去整个人挂在他腰上,嬉笑道:“大帅哥,求交往!”   “姐。”戚世佑一手拎着她,一手继续抓头发,边抓边问:“你说这刘海是往后梳一点好看,还是稍微留点儿好看?”   戚世佑踮起脚尖帮他打理,拨来拨去,拨一次让戚世佑照照镜子,再换一个。两人商商量量倒腾着的时候,郑宗城推开虚掩的大门,便见两姐弟亲热成一团,笑得好不开怀。   她那般发自真心的笑容,已经许久未曾对他绽放过。   是戚世佑最先发现郑宗城,立刻撇开老姐,叫了声:“姐夫。”便飞奔着上楼去。   里面听到动静的戚少军夫妇迎出来,亲热地招呼郑宗城入座,这时,戚世佑也抓着个礼盒从楼上咚咚咚跑下来。   郑宗城并非空手而来,已经各自取了礼物送给戚少军和张红,正要把戚世佑的礼物给他,他却先道:“姐夫,这是我给你买的新年礼物,一条皮带,你看看喜欢不喜欢?”   郑宗城高兴地接过,把手里的礼盒递给戚世佑,戚世佑立刻抓出来看。   戚世恩站旁边一瞥,亮晶晶的骷髅头,好吧,masterman今年的限量版,完全击中戚世佑的胃口。   “姐夫,你怎么知道我一直想买这个,托了好多人都没搞到啊!”戚世佑果然眉飞色舞,乐坏了。   一家人都欢喜非凡,唯独戚世恩醋得一发不可收拾。   一群卖女求荣的家伙,这么轻易就被这老狐狸收买了!!!   趁戚少军拉着郑宗城聊天,戚世恩挪到戚世佑旁边,咬牙切齿:“佑佑,你这叛徒,我养你几十年,从来没见你给我买过,新、年、礼、物!”   戚世佑笑得恬不知耻:“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要什么自己找姐夫要去。”   戚世恩气得对他一顿乱踩,戚世佑又蹦又跳地躲,两人追打起来,郑宗城在不远处看着,嘴角浮现淡淡的笑。   即将用餐,戚世恩从洗手间洗手出来,便见郑宗城在门外守着,把她从后圈进怀里,贴着鬓发耳垂笑道:“连你弟弟都知道送我礼物,你呢?”   戚世恩没好气:“你也没送我。”   郑宗城挑眉:“你身上什么东西不是我买的?”   戚世恩懒得跟他辩,扭身推了他几把,哼道:“送你几拳你要不要。”   郑宗城皮糙肉厚,根本不躲,反把她搂得更紧,哈哈一笑,又去咬她耳朵,在她耳边小声道:“今晚玩点什么新花样嘛,我想想看,我们还有什么没玩过?”   戚世恩微赧,又对着他乱捶乱拧,还作势咬他。   两人打情骂俏的模样便落入恰好过来催他们吃饭的戚少军眼中。   戚少军也不出声打断他们,待戚世恩发现父亲的存在时,刚被郑宗城搂着吻了一通,气息不稳地偎在他怀里。   她一抬头,便见戚少军老有所慰,笑容可掬地看着他们,顿觉发慌,心如乱麻地从郑宗城怀里挣脱,顺了顺头发,紧张道:“爸。”   “吃饭了。”   相比戚世恩的懊恼,郑宗城却十分泰然置若,拉起她的小手,紧随戚少军向餐厅走去。   郑宗城的喜好胃口,戚世恩了然于胸,上一世,从来都是她殷勤为他布菜舀汤,是以,当郑宗城在戚家人欣慰的笑容中,把一只只他亲手去皮的油爆虾放进戚世恩碗里时,她微微发怔。   虾有很多做法,也有很多吃法,但对于戚世恩,不管什么品种的虾,什么样的做法,她都不吃皮。   这一点,上一世戚世恩怀疑郑宗城连注意都没注意过。   因为太麻烦,有时显得不雅,她大多时候宁愿选择不吃,所以连天天伺候她用餐的珍姐在内,都以为她是不吃虾,根本不知道是皮的原因。   而他一直都不是不知道,而他对她并不是她以为的那样不在乎。   油爆虾去皮,这是一件非常刁钻,且非常没有必要的活,见郑宗城剥了两三只,张红忍不住开口:“恩恩,你这小孩太怪了,人家吃油爆虾就是要吃皮的。”   戚世恩还没答腔,郑宗城先道:“没事的阿姨,随她吧。”   “小郑,你不能这么宠她。”张红嗔怪,实则内心大大地满意和欣慰。   戚世恩埋着头,一声不吭。   只有她自己明白,她动摇了,无法遏制地动摇了。   明明知道未来的结果有多悲惨,她居然还是被他这微不足道的贴心给俘虏,撼动了。   整顿除夕晚餐,戚世恩都味同嚼蜡。   晚上,一家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戚世恩把自己关在卧室里发呆。   情感与理智正在进行激烈的交战。   情感说:他变了,他不一样了,反正你那么*他,为什么不再给彼此一次机会,或许这一世会不一样!   理智说:两人一直都不是不相*,结婚是两个家庭的事情,上一世的苦你还没吃够么,就为这么些小小的恩惠便动摇,那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这场斗争旷日持久,双方厮杀难分难舍,最后结果是:两败俱伤。   戚世恩越想越觉得纠结,越想越是头昏脑涨,最终还是没有理出头绪。   这时,门把被人扭了一下,没扭开,见房门锁着,对方敲门道:“开门。”   戚世恩赶紧深呼吸,跑去把门打开。   “一个人锁在房间里干什么?”郑宗城斜靠着门,他不笑的时候总带着一股冷漠的气息,戚世恩心虚,便有些害怕这样的他。   “恩?”见她不答,他走进门,颇有些咄咄逼人。   戚世恩慌乱地抬头,熟料甫对上他幽寒的双眼,便觉心口扑扑乱跳。恰此时,窗外绽放了璀璨夺目的烟花,她侧首望去,鬼使神差地拉起他的手,走进卧室外的阳台。   郑宗城顺着她走到阳台,任她温顺地靠在自己怀里,低眼看着她发顶小小的漩涡,头上五颜六色绚烂烟花,那种久违的满足感渐渐充实他心房。   美丽灿烂的烟花,刹那一瞬,在黑色夜空留下七彩斑斓的色彩,人在欣赏烟花之盛时,又怎会想到灿烂之后的灰飞烟灭和坠落入地,化作烂泥的残纸呢?   烟花易冷,人事易分。   人生亦如一场烟花,幸福和美好总是短暂易逝的,而对于常人来说,盛时不记败时苦,即便是重生。 ☆、奇怪爱称   烟花易冷,人事易分。   人生亦如一场烟花,幸福和美好总是短暂易逝的,而对于常人来说,盛时不记败时苦,即便是重生。   在这四处洋溢着团聚与幸福的夜里,戚世恩的心格外地软弱。   她一向不是悲观的人,悲观起来不是人。   她无法做到抽离出情绪,像过去一样单纯地欣赏,单纯地快乐,单纯地幸福。越是幸福,越是快乐,她越觉得空虚,越觉得寂寞,越觉得恐惧。   “冷吗?”   郑宗城弯下腰亲吻她的颈项,所触一片冰寒刺骨,不禁伸手紧紧环住她,却惹得她一个哆嗦。   “进去看吧。”   他怀抱愈紧,企图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她。   她先一缩,脑海随之一片空茫,似乎想要抓住什么,宛若溺水的人要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不管那是什么,哪怕只是空气,亦垂死挣扎地伸出手去。   于是她忽地转身,用力抱住他的虎腰,不顾一切垫脚想要吻他。   郑宗城一直在她身后,没有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即使察觉到了,也没那神经想通女人心里的弯弯绕绕,见状居然往后仰,脸上挂着促狭地笑意,故意逗她,偏不让她亲。   戚世恩第一下没碰着,追了第二下,然后就呆怔住,不知该如何形容现在的心情了。   那感觉应该是林黛玉在捧心呕血时贾宝玉在旁指着她牙齿说上面有辣椒的感觉差不多罢!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戚世恩的心倏地凉透,理智亦全部回归,面无表情移开视线,推开他便想回房。   “生气了?”郑宗城从后赶上,再次将她抱了满怀,头搁在她肩膀上,笑嘻嘻地问。   “没有。”戚世恩觉得有些无力。   他总算察觉到不对劲儿,忍不住用力一拽,迫她面向自己:“真的生气了?”   戚世恩摇摇头:“没有,我有些累,想睡觉。”   原本满甜蜜的气氛,一下变得格外尴尬,郑宗城也有些不悦,拉不下脸,便任她回房。一起呆在卧室里他有些气闷,干脆下楼去和戚家老小看电视。   看的时候,却控制不住不停往楼梯口瞟,瞟了十几眼那女人都没影儿,估摸着三次澡时间也够,郑宗城再也沉不住气,打个招呼,又上楼去看,却见房门虚掩,保持他离开时的造型,而那女人已经窝在被窝里,似乎是睡着了。   郑宗城心里火烧火燎,脸庞出现冰封般的神情,大步迈到床头,将被子猛地掀开。   “怎么了……”戚世恩并没有睡着,皱眉坐起来看他。   “亲我。”他咬牙切齿,锐利的目光如冰似火!   戚世恩爬起来,抬头,碰嘴,离开。   却是离开未遂。   因那男人一把扣住他后脑勺,凶猛而急躁地吻住了她,其用力程度,简直恨不得两人能用唇摩擦生出火来!   一边缠吻,他一边转身坐下,把她牢牢固定在自己腿上。狠吻罢,方恨恨道:“小气鬼。”   戚世恩不知为何,突然有些想笑。   实在是……这样的郑宗城,太不像郑宗城了。   这回他倒眼尖,见她嘴角微微扬起后又迅速磨平,忍不住用力掐了掐她粉嫩的脸蛋,重复一次:“真是小气鬼!”   “呀……你干嘛?”   忽然被凌空抱起,戚世恩惊问。   “洗澡。”   “……我洗过了。”   “伺、候、我、洗!”   ------->------->------->------->------->------->------->------->------->-------   伺候,还真是伺候!   戚世恩瞪着郑宗城,气呼呼扬扬手里的浴球道:“不是擦过了么?”   郑宗城嚣张跋扈地叉腰站着,两腿间魔兽比他更嚣张跋扈地对着她,用目光示意她胸口:“用这两个球帮我擦。”   戚世恩嘴一歪,指着他胯/间两粒饱满的钢蛋怒道:“你怎么不用这两颗球给我洗呢?”   郑宗城迅速扬起邪肆迷人的坏笑,将沐浴乳挤到手上,在两腿间重重抹了厚厚一层,上前一步便要拉她:“好啊,没问题。”   “郑宗城,你真变态!”戚世恩扭得麻花似地想往外跑,却被男人牢牢箍住,左闪右避,无论如何都钻不出他两手之围的世界。   他茁壮炽热的巨物沿着她柔滑的曲线四处挥舞,竟是真的努力以两粒钢蛋为浴球,试图在她身上每寸肌肤上留下黏滑的泡沫。   这本身就是一件高难度的活,加上女方不配合,两人都折腾得有些狼狈。   后来郑宗城仗着自己人高马大和男人天生的优势,硬是用手反绑了戚世恩,或抱举起来,或摁跪地上,或制服于墙面,把个戚小强折磨得毫无人形,生生帮她把沐浴乳给摸匀了,甚至连脸颊和脚趾丫都没放过。   戚世恩被如此戏弄一番,气喘吁吁,内里早春/潮/澎/湃,湿哒哒,滑腻腻,一塌糊涂。   “好了,还有这里,也要抹。”郑宗城也好不到哪儿去,嗓音黯哑,腹下更是胀痛得发狂,探手到她花潭处,摸了一手蜜/液,气出得更粗,把她往地上一放,利刃直插,重重顶了进去。   那种被刹那填满的感觉,既痛且涨,又带着难以言喻的充实和酥麻,戚世恩忍不住发出破碎的嘤咛,再加上地面冰冷,身子不由自主弓曲着迎向他,更方便了男人的强取豪夺。   “你看……还有这么长一截在外面……要把球挤进去给你抹难度很大……戚小强,你得再配合些。”郑宗城恬不知耻,一边马达似地冲锋陷阵,一边不忘继续调/戏她。   “……你,你不要脸……啊!”   她被他狠狠突袭,宫口都快胀裂开,水汪汪的眼里差点儿溢出泪来。   “敢骂我?嗯?”他放/浪邪笑,眼神里满是戏谑。   “嗯啊——”戚世恩已经濒临巅峰,神智越来越不清醒,胡乱发出毫无意义的呓语,哪里还有力气还嘴。   郑宗城亦被她突如其来的痉/挛挤压得背脊发麻,稍微退了退,平复之后,再重新进占,可此时她窄细的小嘴吸吮得太厉害,紧到无法想象,他每挺进一寸都能让她剧烈颤抖,但无论如何哀求,亦无力阻止娇嫩的花朵在男人坚定的挺进中被迫绽开。   “还敢跟我耍小心眼么?”他粗喘着逼问。   她软绵绵地摇头,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郑宗城见状,俯□含住她的唇,留下一个深深的吻痕后退开,又一气重重顶了她几十下,顶得她狂丢不止,被太过汹涌的快感冲击到几乎陷入晕厥状态后,方重新凑过唇去:“再给你次机会。”   戚世恩哪会不知这男人的德性,说她小心眼,他才真正小心眼。   此时我为鱼肉,她乖乖凑过嘴去。   果然,郑宗城不要脸地往后躲开。   她再凑,他又偏开头。   如是玩了五六次,戚世恩趁着最后一次比较接近的距离,伸出舌头,终于舔到了他的嘴角,然后楚楚可怜地看着他,微嘟着先前被他吻到红肿的小嘴,拉长娇媚的声音,又软又嗲地嗔道:   “城……让我亲亲嘛。”   他眉眼发热,捧住她的脸,低嘎地粗笑:“你换个称呼,我可以考虑考虑。”   “……什么呀……?”   她迷惑,不是一直都这么叫他么?   “装傻是不是?”他用力掐了掐她的腰,拧眉,“这可是最后一次机会,等下你哭着求饶也没用。”   戚世恩知道他的威胁绝非说说,赶紧费力地从混混沌沌一团乱的脑海中扯出丝理智来思考。   想来想去,见鬼,以前他们之间没什么奇奇怪怪的*称啊。   于是思考无果。   “……宗城?”她小心翼翼试探,然后被又重又狠地戳了下。   “……亲爱的——呀!”   “……darling——呜呜呜。”   “心肝、宝贝、小甜心……啊!啊……老板、老大、祖宗……啊——!不要,不要!——求求你,不,不——郑宗城,你王、八、蛋!”   到最后,戚世恩还是不知道郑宗城到底要听什么,等待她的,自然是惨绝人寰,堪比酷刑的蹂躏。   她不好过,郑宗城亦是憋了满肚子鬼火,折腾一晚后居然都睡不好,迷迷糊糊半睡半醒,天甫亮便睁开眼,狠狠盯着怀里睡得毫无知觉的她,恨得想一口咬死!   你不让我顺心,你也甭想有好日子!   郑宗城想到做到,一个翻身压到她身上,就冲了进去。   戚世恩吃疼地皱眉,整个身子扭做一团,眼皮累得睁不开,哀哀地呓语道:“……老公,不要了……好酸,嗯……老公~~”   郑宗城闻言,身子一顿,凝着冷目盯了她足足半分钟,终于抑制不住,一口咬在她肩膀上:   “戚小强,你找死!” ☆、婚事告吹   卢鹰回来过春节,人是除夕到的,初一各家有各家安排,初二卢鹏便喊众发小吃团年饭,熟料就在午餐时,大家几乎同时接到一个爆炸性的新闻——林展润的未婚妻,裴公的嫡孙女,身怀六甲的裴容小姐,私奔了。   之所以大家认为是私奔而非失踪,是因为裴容小姐留书一封,表示希望退婚。   当时在场的卢鹏、闻迅、黑熊,都心照不宣地看了董晖一眼。   而最震惊的莫过于戚世恩。   林裴两家婚事告吹?   怎么可能!!!   裴容私奔这么大的丑闻,在上一世是压根没有出现过的,闻所未闻!   她不动声色打量着董晖,心想着董六少本领如此通天?那日她不过随口一提,压根没指望他能拆散林裴两家,熟料他还真做到了?   裴家、林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闹这么一出,以后再联姻的可能性小之又小,不是说没可能,但绝对是难于登天。   熟料董晖亦是一脸茫然,见戚世恩看着自己,便锁着眉,轻轻摇头,示意不关他的事。   于是乎,一顿饭,大家都没心思好好吃,各自打电话托关系探听事情后续。当然,若论“包打听”,在座诸位恐怕无人可与闻迅相提并论。   闻迅接到个电话,脸色微变,很快走出包间,戚世恩心急,强压情绪无果,都顾忌不了郑宗城在场,直接借口上厕所追了出去。   “这事情蹊跷得很。”闻迅已经挂掉电话,与跑过来的戚世恩相迎着靠近,几乎异口同声。   两人走进安全通道,确定上下无人,戚世恩迅速道:“刚才听说是除夕晚上的事情,怎么才两天就爆了出来,裴家人不可能这么傻的。”   闻迅沉着脸:“我也让人在查,听说裴家也在全力查源头,现在还没消息,但是……裴然也失踪了。”   裴然?   戚世恩努力回想了一下,依稀记得裴家是有这么个人,又努力想了许久,不禁脱口道:“那个败家子?”   “败家子?”闻迅疑惑。   裴家很早就把裴然逐出家门,听说他吸毒□无恶不作,后来就再也没听说过这个人的事情,亦不知是死是活。   当然,这是上一世的事情,此世裴然尚未堕落,还算个中规中矩的纨绔子弟,也没犯过什么大错。   戚世恩自知自己失口,忙岔开话题:“裴家不会轻易让这种消息走漏的,肯定是有人故意捣鬼,破坏林裴两家联姻,这么做有好处的只有……”   她朝自己周围划了一圈。   但她和闻迅都明白,这伙人也都懵着,全不知情。   “你说会不会是……干的?”戚世恩朝上指了指,用嘴巴比了个“董”字。   闻迅不予置评,只是有些疑惑地看着戚世恩道:“……七哥,你对这件事怎么这么紧张?”   戚世恩心思沉重。   她当然紧张。若林裴两家联姻不成,董家便没有动力和郑家去打交道。毕竟郑家在本地政界影响不大,又在中央的地位非常敏感,一个不好,董家会成为骑墙派的,郑国策也不是好像与的角色,综上总总,以前董家便仅与郑家保持君子之交,以后更不会劳心劳力去结交拉拢郑家!   若她卖不成情面给董家,又何来资本与郑国策坐在一张桌子上对谈呢!   以现在的局面,她最后还是只有乖乖嫁入郑家,继续做那个毫无尊严地位可言的郑家少奶奶!   前几天才刚刚开始向郑宗城靠拢的心,又被可怕的现实打回原形,戚世恩捏紧拳头,脸色白了又白,随口道:“这事情太蹊跷,我总觉得不妥。”   闻迅仔细观察她的脸色,不禁上前一步,正待要伸手摸她的脸,安全通道的门便被人一把推开。   郑宗城横□来,不由分说揽住戚世恩的腰,正眼也不给闻迅,旁若无人,冷斥道:“找你半天,是不是躲这儿来抽烟了?”   戚世恩往他怀里一跌,整个身体都是僵硬的,亦顾及不了闻迅,慌乱地摇摇头,边退边道:“没有……我们回去吧,大家都等着呢。”   席间,戚世恩一直小心翼翼地观察郑宗城的反应,但见他与身旁的卢鹰兴致勃勃地聊着阳腾新区开发的事情,并未见不悦,但她不敢轻易松气,深知此人在人前极善掩饰情绪,唯恐适才他听到些不该听的话,心中忐忑,坐立难安。   以他聪慧,便从只言片语亦能推出她的打算,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可得想好应对之词。   “老鹰,你在迪拜的工程还有多久完工?”   “大概还要半年左右吧。”   “上回跟你说的事,你倒是快点儿。”   “城哥,你说真的?我还以为你跟我客套。”   “我是不是说真的你心里会没底,卢大师,深藏不露就算了,还跟我玩这套虚的?”   “哈哈,城哥的吩咐,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啊。那边也就是些监工的工作,图纸的事情我必然尽心尽力。”   “那就这么说定了,等过完年,我让杨赉跟你一块儿过去,这样你要有些什么想法,我们也好及早沟通。”   戚世恩想好措辞,刚回神,便听到郑宗城和卢鹰这番对话。卢鹰是个非常有天分的建筑师,毕业后并没有直接回高胤工作,而是自己成立了一个工作室。几年前,迪拜某五星酒店的设计便是采取了他的方案,现在已近完工阶段。   他回高胤的第一件事,便是接手阳腾新区的建筑设计事宜。这事说想不到,其实也在意料之中,顺理成章。   当然,戚世恩唯一没想到的是,连远在中东的卢鹰,都已经和郑宗城称兄道弟了。   不得不叹服这男人左右逢源,八面玲珑的本事。   郑宗城一回头,便见戚世恩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他回以俊魅无比的浅笑,伸手勾住了她肩膀。   卢鹰顺着郑宗城的目光看过来,举杯向他二人,敬后笑道:“阿鹏都结婚了,七哥,你们还有多久?”   “这个嘛……”郑宗城抢过话茬,将戚世恩往自己怀里压了压,低眼笑道,“七哥,我明年可就三十奔四了,红颜易老,您老啥时候得空把我收房了?”   戚世恩端着的笑容俨然僵化,见卢鹰和一旁听到玩笑话的卢鹏、周品骏等人都笑开锅,也只得硬着头皮用力笑下去。   吃完饭,大家约了下午去会所打牌,分头开车过去。   车多人少,卢鹰的车最先到,其次是郑宗城和戚世恩,他们三人先进房间,闲聊了会儿,卢鹰便将话题一转,向着戚世恩,问道:“恩恩,你知道阿鹏最近在干什么吗?”   戚世恩一愣,面不改色,好奇道:“怎么了?”   她问这话的时候,郑宗城正用中指按着她脊柱轻轻拨弄。   “其实这次有振权支持,资金很充裕,阳腾这边可以学到很多东西,我跟他提了好几次,让他过来跟着一块儿上手些业务,他老是推三阻四,要么摸天混地地玩,要么就干脆失踪,一走好几天。”卢鹰摇摇头,“都结婚的人了,还没筱妤稳重。”   戚世恩闻言,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   一方面,她向来敬重仰慕卢鹰,帮着卢鹏骗他,总觉得良心过不去;另一方面,卢鹰当着郑宗城的面毫不避讳地聊这些话,这是完全拿她和郑宗城当一家人了。   郑宗城的迷魂药是有多厉害啊天?   ------->------->------->------->------->------->------->------->------->-------   戚世恩关心裴林两家联姻的事,破天荒主动打电话找林展润,熟料对方手机始终处于关机状态。   然而,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某日她回家,竟然在小区车库里遇到了从未遇到,据说住在同小区的林展润。   当时他戴着毛线帽和墨镜,笼在高领风衣里,正搬着一个行李箱放后车厢,若非熟悉的人很难辨认出来。   戚世恩径直走过去,轻声呼唤:“林展润。”   林展润身子一僵,但很快回复常态,继续把行李箱放好,关了车门,挂着他那洒脱牌微笑转头:“七哥。”   戚世恩环视四周,道:“方便聊几句吗?”   林展润微微迟疑,随即道:“好啊,进车里说话吧。”   戚世恩点头,跟着林展润上车,一起做进后排座里。   “怎么找到我的?”林展润展开迷人微笑,饶有兴趣地看着戚世恩。   戚世恩不想多解释,岔开话题:“给你打电话一直关机。”   “最近糟心事情太多,干脆就关机,换了个号。”他一边说一边拨通戚世恩的号码,“诺,新号,你记一下呗。”   作者有话要说:在此预告未来新文,裴然裴容系列,嘻嘻。哥哥妹妹神马的,最无敌了。 ☆、狗仔跟拍   戚世恩低头记号码:“准备出远门啊?”   “剧组在国外有拍摄计划,我也顺便过去玩。”他顿了顿,“米兰。”   米兰,世界时尚和设计之都。戚世恩总会从米兰、巴黎自然而然联想到周品骏,加上前世的时候她知道,林展润和周品骏是至交好友,便脱口道:“和周哥一起去?”   林展润眼底掠过丝诧异,不明显,他笑着点点头,又开始死不正经:“嘿,这么关注我,七哥,你对我还有意思么?”   戚世恩无语,叹道:“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能插科打诨。”   “这叫用嬉笑人生掩饰心底的哀痛,还不是你害的。”林展润做出捧心状。   戚世恩真看不出这人现在说话哪句真哪句假,便全当耳边风,寒暄也差不多了,插入正题道:“……你和裴小姐的事……如果不方便说,我就不多问了。”   林展润保持笑容,望着前排座位,有几秒没回答,随后耸耸肩膀:“就跟你们听说的那样。”   “……你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反正是联姻,我个男人,又不多根毛少根毛。”林展润回头,勾住戚世恩肩膀,“你还这么关心我?”   戚世恩把他的手甩开,横他眼。   林展润哇哇乱嚷:“七哥,好歹是旧情人,不用这么绝情吧。”   “我是为你好,省得你哪天走在路上被特种兵削去脑袋还不知怎么回事!”戚世恩稍微坐开一些,见林展润要靠过来,横眉竖目一指:   “不许动!”   林展润屁股微悬半空不动。   “坐下!”   林展润屁股落在皮椅上,乖乖坐下。   恰是年少轻狂时两人嬉笑耍闹时常玩的游戏。   “如何,我功夫没有退化吧。”他俊美的脸上展开令人眩晕的微笑,邀功似地问道。   戚世恩无视,又问:“都说裴容怀了你孩子,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出这种乱子?是不是出事了?”   林展润听到戚世恩说裴容怀孕时,微微皱了下眉,却不愿意多做解释,手一摊,笑道:“我哪里知道,七哥,我可是响当当的受害人,为了抚慰我受伤的心灵,专门跑出国去疗伤的,我知道事情来龙去脉还坐这里干嘛,早去千里追妻了对不对?”   戚世恩见问不出什么东西,却笃定林展润一定知道些什么,但线索太少,她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若再逼问下去会显得形迹可疑,无奈,亦只得就此打住。   但她没有放弃,径道:“去机场?”   “恩。”   “要不要送你一程?”   “走。”   说走就走,两人转移到驾驶位和副驾驶,一骑绝尘而去。   戚世恩希望通过路上闲聊里套出些有用讯息,但遗憾的是她不是熊大少,审讯经验不足,林展润又是个老油条,满嘴里胡话乱飞,还动不动貌似深情地和她打情骂俏,令她颇有些吃不消,最后从机场离开时,仍然没有得到有价值的消息。   但回来途中,却接到郑宗城打来的电话,冷厉无比道:“来我公司。”   ------->------->------->------->------->------->------->------->------->-------   戚世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肯定不是好事,赶紧让出租车掉头,直奔振权股份。   之前在天诚大厦的是临时办公场所,振权的大楼装修完要到年底才能交付,若非出了戚世恩这码子事,原本郑宗城也是计划新年后再过来。   一路冲进总裁办公室,推开门,见除了郑宗城,孟凡亦在。   她马上就猜到事情必然和林展润有关。   “怎么了?”她沉住气走过去,反正没做什么亏心事,倒也理直气壮。   郑宗城沉着脸,风雨欲来的表情,示意桌上的相机。   戚世恩拿起来一看,脸色也有些发白。   看来有狗仔一直在跟踪林展润,而她很不幸地成为了素材,她和林展润疑似打情骂俏的说话,在后排可解释为十分亲密的搂抱,几乎近一百张可组成摄影画面的图片都在这个相机中。   看到最后也没有去机场的照片,她抬头望向孟凡。   孟凡会意地解释:“戚小姐放心,这只是其中一个,沿途的都清扫了。”   戚世恩理解郑宗城为何会这么生气。   这些照片一旦曝光,媒体会怎么诠释?   ——林家少爷与前女友旧情复燃,裴家小姐不堪受辱,带孕求去。   ——郑宗城女友私会旧情人,豪门惊世四角恋!   戚世恩想到这儿又有些想笑,倒有些希望这帮杰出的狗仔能有一两个漏网之鱼,把这些照片发出去,越轰动越好,最好是闹得天下皆知。   到时也不用她来挖空心思想该怎么离开郑宗城了。   但郑宗城明显不会让她过得这么顺意,眼下,她还得摆出理亏的样子奉茶认错才行。   “我知道错了,下次会小心的。”她低眉顺眼站在他身边,等候发落。   郑宗城点了根烟,抽完之后,才冷冷道:“以后你肯定也会成为那些狗仔的目标,孟凡防得了一时防不了一世,你跟卢鹏、黑熊他们几个也保持些距离,省得招人闲话。”   这之前,郑宗城从来没有干预过她交友,但他是真急了。   现在戚世恩都还没带去见过他父母和二伯,他绝不允许在这之前出任何幺蛾子!   他气急攻心,说这件事时也没太注意方式方法,完全没想过这样会在她心中留下多霸道□的印象。   戚世恩听完,不着痕迹冷笑了一下。   他所忧虑的事她都明白,就是太明白,上一世才会和自己最好的朋友疏远至斯。   但这一世,对不起,另当别论!   郑宗城说话时没看戚世恩,头顶更不会长眼睛,见她不吭声,以为她听进去了,便不纠结,示意孟凡退下,进入另一个话题。   他修长的手指缓缓敲击桌面,抬头盯着戚世恩:“为什么这么关心裴林两家联姻的事,说说看。”   果然被他察觉到了!   戚世恩深吸口气,平静地回答:“不希望他们联姻,联姻后对卢鹏和黑熊他们不利。”   郑宗城半眯着黝黑深邃的俊目,目光在戚世恩脸上缓缓逡巡,半晌之后,轻声道:“如果是不希望他们联姻,现在该做的是静观其变。”   他顿了顿,笑得幽森冷酷:“但你现在,明显是着急了。”   他的话没说完,后面的意思,戚世恩应该能听明白。   老狐狸,果然不好瞒。   这形势格局只要是有心人都能看懂,遑论完全可以玩转这局游戏的郑宗城?   裴林联姻成功,董家势必寻求郑家同盟,戚世恩为什么这么希望拉郑家下水,郑宗城就算猜不到她到底打什么鬼主意,但凭直觉和她这些时间的表现,也能猜到——她必然不会打什么好主意!   他便是要用这样的强势,迫她自己心虚坦诚,悉数交代!   他以为一切尽在他掌握中,他以为他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无所不能!?   早在那次安全通道被他拉走后她就殚精竭虑想过对策,此时应付起来如鱼得水,以桀骜的表情微咬下唇后半晌,方低喃道:   “……上次在飞机上听说他结婚……我……很烦……”   郑宗城听到这里,捏着扶手的臂膀上已经青筋爆出,寒利冷芒直射戚世恩,脸色铁青。   浑身绷紧,如狩猎前的黑豹,仿佛她要再不知好歹乱说一句话,他就能跳起来将她撕碎!   但是戚世恩不说话了,低垂着头,微微发抖。   郑宗城等了半晌,等不到她开口,嘴角慢慢裂开一丝狞笑:“继续说。”   她保持冰冷的神情,却显得惴惴不安,一手摸着另一手的倒肘,害怕地偷偷退了半步。   “说!”   郑宗城豁地起身,一步拦住出路,单手掐住她下颌,力道之大,几乎在上面烙下印记!   戚世恩嘴唇颤抖着,目光往下不肯看他,两行清泪滑落。   梨花带泪的样子,无比娇美,惹人心怜,然此时郑宗城全无怜惜之情,他的理智已经被愤怒、占有、嫉妒焚得不留灰烬!   “说!”   戚世恩拧眉忍着下颌的痛楚,在他的又一声暴喝中打了个摆子,眼睛用力一闭,嘶喊道:   “我想他快点儿结婚,这样我就不用心烦!你满意了吧!”   郑宗城捏住她下巴的手向上挥起。   戚世恩感觉到扇风,并未睁眼,咬牙准备硬受。   但那一巴掌终究是没有落下。   良久之后,她睁开眼,却被男人的神情彻底震慑。   心痛若狂,直白地写在他脸上。   没有惯有的冷酷和高傲,他的难以置信,他的失望痛苦,他的心伤,统统写在脸上,毫无遮掩。   有那么一瞬,戚世恩后悔了。   两人对视良久。   她确定了他的脆弱。   他确定了她的无情。   他慢慢走回座椅坐下,点燃了一根烟,直到烟烧到手指,才疲惫地闭眼,仰头靠住椅背,轻轻道:   “……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有人不明白董、王、郑、裴到底怎么个纠结法,恩恩又如何利用裴林联姻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鉴于条件已经发生变化,计划不如变化快,恩恩的鬼主意完全打不起来了,我就在这里跟大家讲解一下。   是这样,当地现在基本处于三足鼎立,董、王、裴。董和王实力较强,裴是中立派,郑名义上是老四大之首,但实际上主要势力已经迁移了,不做考虑。   原本是制衡的,但随着林裴联姻(林属于王),就意味着裴王联合,那么董就势单力薄,就会不得已寻求郑的支持。   而郑并不见得愿意淌这浑水,因为从理智上来看,郑完全没有必要支持董来和王裴继续打擂台,他完全可以选择倒向已经强大的王裴方,这样对郑而言最轻松,因为在本地他不需要花费这么大精力来经营谋划,他只需要在本地选对代理人即可。   在董方利益不足以吸引郑家的时候,就需要一个对郑有影响力的人来说服郑和董达成联盟。   在董家话事人眼里:郑家现在的情况,郑宗城是独子,嫡子,本身又在当地活跃,而他的父亲和伯父都远在异地,二伯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无法轻易结交。那么,和董家关系本来就密切的戚世恩,又作为郑家未来的嫡媳,必然能对郑家,至少是郑宗城产生很大的影响力。他们会全力依靠戚世恩,支持戚世恩帮他们争取郑家。   对于恩恩来说,她知道郑家说了算的实际是郑国策,根据上一世的经验,也知道郑国策必然很厌恶她,因为上一世为了拆散郑宗城和戚世恩,他甚至找人暗杀戚世恩。   所以,一旦裴林联姻,董就会需要她来和郑达成联盟。戚世恩就会答应郑宗城去见郑国策,郑国策反对,戚世恩会提出要求郑国策帮助董家,如果他帮,她愿意退出。   她离开郑宗城的行为,就能取得至少郑国策和董家的支持,到时候郑宗城不答应,他就必须对付董家和郑国策——你觉得他有那个能力精力同时搞定外忧内患吗?   而且说实话,恩恩不相信郑会为了一个女人得罪自己二伯,得罪本来和郑家实力差不太多的董家。   不过——千算万算啊——一切都泡汤了! ☆、酒驾车祸   戚世恩的确是了解郑宗城的。   他有他的尊严和骄傲,或许会一时退让,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限,遑论郑宗城。   分手这事情很奇妙,有的情侣,三天两头吵架闹分手闹离婚,最后却欢喜冤家,白头偕老了。有的情侣,彼此从不争吵,亦不提分手,但逐渐逐渐,彼此便消失在对方生活中。   郑宗城和戚世恩属于后者。   他们谁都没有提分手,然而,在此地两人所居住的公寓就此空置,谁也没有再回去过。   戚世恩怕面对家里人的逼问,借口项目的事情,直接和卢鹏一起到西部出差暂居,蚊子紧随其后跟了过去,说是那边有新娱乐会所经营的事。国隆租铺的前期装修工作由戚世佑负责,卢鹰帮忙盯着。   从一些朋友亲人口中亦得知,郑宗城去了法国,一呆就是半年,期间和她的家人朋友照常往来,似乎没有多费口舌说明些什么。   当然,有些事情也逐渐浮出水面。   裴林两家联姻的事情是彻底没戏。   事发后一个月,媒体在美国拍到裴然陪着怀孕的裴容逛街的照片。这事情,在圈子内的诠释是:裴老爷子坚决不愿意在现在做出选择,但碍于情面无法退婚,所以密授嫡长孙裴然强行带走苦恋林展润,甚至不惜以子相逼的裴容。   事情曝光后,裴老爷子算是把王幼林彻底得罪了,亦无法再继续保持中立,不得不选择向董家站队。裴公气得大病一场,几乎不再出现在世人眼中,据说是中风瘫倒床上,估计命不久矣。   戚世恩初初得闻此讯息,还与卢鹏、闻迅以及时不时来西部溜达的黑熊搓麻彻夜长谈。   结论如下:   其一,老谋深算,历经大风大浪的裴公于此事的处理上,错洞百出,实在难以令人信服。媒体舆论不可信,其中必有隐情。   其二,两次丑闻曝光时机快、准、狠,此事背后必有高人布局。然从利害关系剖析,他们想破了头也想不出到底是何方神圣出手。   但总之,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便是此时董派最大写照。   之后,拜访董将军和董源的事情亦不了了之。很简单,对方觉得没必要了,戚世恩也觉得没必要了。   半年里,戚世恩也没闲着。和现在回国做投行PE的几个大学同学搭上线后,私底下拿到不少项目,她在京城和沿海几个一线城市里本来就有渠道资源,那边利率成本比本地低许多,她项目之外,当其了串串,每回抽个一两点,因为项目多,十单做成一单,积累下来也做了四五笔单子,合计到手的提成达到六百多万。   六百多万,虽然于当年的郑家少奶奶而言,连半辆车也买不起,但对于中国广大劳动人民而言,戚世恩也算过上了小富婆的滋润生活。而且串串这活,越做资源越丰富,到后来做出了名头,都是人家主动来找她。   于是戚世恩一不做二不休,拉了平日里常合伙“雁过拔毛”的几个金融圈人士,挂她的名衔开了家小公司,专职做这个。   此时,她名下也有三个公司了。一个金融中介公司,一个城投背景的基金公司,和一家顶级会所。她开公司开上了瘾,近日从蚊子那里和宝马的一个人搭上线,对方能给到宝马代理牌照,她便想拿赚的钱出来和对方合伙再开个5S店。   忙碌的工作和远大的赚钱目标充实了她的生活,让她无暇多想。   ------->------->------->------->------->------->------->------->------->-------   卢鹏和戚世恩在西部租的公寓楼对门对户,江景房,楼下是当地知名的“灵湖梦寻”,名字很梦幻,说白了就是一排酒吧餐厅加KTV。两人饭后闲来无事,便沿着滨江路散散步,入夜后进酒吧里喝喝小酒,有几家格调还蛮文艺,到点不是美女唱跳,而是美女cosplay玛丽莲梦露念英文诗,若非有party活动,平时倒蛮清净的,也不贵,是附近居民约两三好友聚会喝酒的好地方。   卢鹏和戚世恩图方便,不仅平时在这儿窝着玩,窝着工作,连约见客户也大多约在这里。   明天是七夕,中国的情人节。   今天算回家比较早的,大约8点左右,戚世恩洗好澡,拿着一瓶冰冻矿泉水上隔壁窜门,想继续说说明天见客户的事情。   她有卢鹏家的钥匙。   这边公寓也有一百多平米,本来两人住一个是绰绰有余,卢鹏原本也是如此提议。   若卢鹏还是以前那个单身毒舌,戚世恩不会有任何废话,反正他们从小穿开裆裤长大,莫说住一起,就是脱光了睡一张床,也绝不会有啥男女之事。   但现在卢鹏结婚了,且人家老婆似乎对她还有些心结未解,做为真正的好朋友,就必须要知道怎样才是为朋友好,是以戚世恩坚持各住各房,就怕人韩筱妤啥时来探亲给人家添堵了。   打开门,便听见卢鹏在打电话,语气有些恶劣:“我真的没时间,明后两天那边投资集团的总裁过来啊,必须接待的……要不你请假过来?……韩筱妤,你发神经病是不是?”   “啪!”   戚世恩还没走到卢鹏面前,便见他怒气冲冲挂了电话。   “咋地?”   “还能怎么,韩筱妤那猪,脑子里不知道东想西想想些什么。”   “好好说话,都结婚的人,没这么骂老婆的。”戚世恩站在女人的立场,鄙视卢鹏。   卢鹏瘫沙发里,抱怨:“明天七夕,她非要我回去陪她,跟她解释不听,好了,现在说我和……”他一时口快,差点儿说错话,赶紧打住。   戚世恩却不是傻子:“她怀疑我们俩有一腿?”   卢鹏顾左右而言他:“没有。”   戚世恩瞅他那心虚模样,撇嘴:“跟我有什么不好意思开口的,这种事情很正常,怎么,你还怕我听了介意?”   卢鹏挠挠耳朵,不好意思:“没有……唉,不管她了,明晚我定的菲扬,吃完饭楼上大包,三个8,没问题吧。”   戚世恩摇头:“朱总那边没问题就行,明天过节也。”   卢鹏嗤笑:“小男生小女生才想着过这个节吧。”   戚世恩坏笑:“老总的小蜜都是小女生啊。”   “靠。”卢鹏无语,“行,吃完饭问问他们的意见。”   “那今天早点儿休息,明晚肯定要喝酒,找几个能喝的兄弟一起来。”   “没问题。”   ------->------->------->------->------->------->------->------->------->-------   戚世恩在职场混了这些年,也有一些自己的原则。   她的酒量虽然算不上牛逼,却还是稍微能喝一些,像卢鹏结婚这种时候,让她喝酒绝无二话。但公开应酬场合,她是轻易不会开酒戒的。   混她们这个圈子的,喝酒是家常便饭,但不是说你不喝酒就做不了业务。戚世恩自感自己事靠专业吃饭,在外都说不会喝酒,因她是女孩子,颇有几分江湖地位,身旁又有卢鹏这种大酒罐顶场,倒很少有人为难她。   这晚菲扬,好酒开了不少,红酒白酒洋酒啤酒,连当地鲜少人喝的黄酒,应有尽有,看您好哪一口了。   除戚世恩外,其他人都喝得人仰马翻,差不多十一点多散场,戚世恩挨个找代驾或者出租车送走,这才带着醉意正浓,但尚保持理智的卢鹏回家。   卢鹏自己还行,两人在家门口分道扬镳。戚世恩洗过澡走进卧室,发现电话在响,拿起来一看是卢鹏,还未接起对方便挂断,接着,门口就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她赶紧过去开门,果然是卢鹏,但见他满脸通红,急色道:“刚才朱总打电话来说出了车祸,我们赶紧过去,你开车。”   戚世恩赶紧去换衣服,和卢鹏急匆匆往车库走,一边走一边问情况。   原来这朱总也是属于酒后必惹祸的奇葩。明明喝得晕头转向,人代驾把他送回宾馆,他倒好,想起明早有事,便自己开车去百公里外的另一个城市,尚未过高速路口收费站,遇到前方有车,来不及刹,自己撞上了右侧护栏,车右鼻都撞没了。他熄火后重新发动,继续往前走了一两公里,觉得车况实在不对,才停下来给卢鹏打电话。   现在酒驾醉驾查得很严,抓住后甭管您是天王老子也得拘留,朱总在当地没太多交警系统的人脉,只好找了他们。   戚世恩赶到时,朱总正躺在驾驶位里呼呼大睡,车子右鼻全部损毁,灯都掉了。   “去把朱总叫醒,我们先走,明天再来处理。”戚世恩道。   卢鹏赶紧过去叫,刚把朱总拉下来,却见一辆白色轿车开过来停在他们身边,一个微笑的保险公司小伙儿拿着相机和册子奔下来。   戚世恩暗叫,草,您喝醉了酒都记得打电话叫保险么!   “唉,总算来了。”头上挂着伤的朱总看见那年轻人,嚷道。   那小伙听出朱总的声音,道:“先生,是您打的电话对吧。”   戚世恩也机灵,马上挤到朱总和保险公司小伙中间:“这是我朋友的车,刚才我开的车,不小心撞到护栏了。”   那小伙儿狐疑地看看两人,向着朱总问:“车是这位先生的?”   朱总点头,醉意熏熏道:“是……我的,你们来得真慢,还没我朋友快,真是的,怎么办事的,还顾客是上帝……”   戚世恩怕朱总乱说话,赶紧又插嘴道:“小哥儿,照一下车况,车子你来处理了,我朋友受了伤,我先带他去医院。”   小伙儿点点头,用相机拍了车况,又找戚世恩要驾照。   戚世恩的驾照放在车上,没有随身带着。   当时深更半夜,卢鹏和朱总都喝得二麻二麻的,戚世恩脑子也一时短路,没想那么多,就返身去自己车上拿驾照。   拿完驾照给小伙儿登记后,那小伙儿忽然看了看朱总头上的伤,脸色一变,笑道:“不是你开的,是他酒驾!”他指着朱总。   众人一愣,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朱总,他涨红着脸,酒气熏天,指着小伙道:“你个□的,别含血喷人!”   那小伙也是傻直,回道:“我要报警,让警察来现场处理。”言罢就真掏出电话拨号。   朱总一看急了,恼羞成怒,不由分说扑上去,抓住那小伙便扭打起来。   卢鹏赶紧去拉架,但喝得也不少,手软脚软,反把自己给搅进去在地上滚了两圈,手脚都擦破皮,但那两人没分开,反扭得更紧。   朱总体格在中年人中尚属健壮,和个二十几岁的小伙打架也未落下风,但毕竟也喝得多,没几下便被小伙子反败,那小伙挣扎出来就往自己车上跑,迅速钻进车门落锁打电话。   朱总益发恼怒,竟然在路边找砖头要去砸保险公司的车。   真砸了还得了!   戚世恩和卢鹏赶紧拖住他,喝道:“先走,警察来了就麻烦!”   不由分说,把朱总推上他们的车,一溜烟跑了。   回到城里,戚世恩怕再出乱子,径直去了朱总之前住的酒店,给卢鹏和朱总开了一件房,让卢鹏看着朱总,自己也办了入住。   她和卢鹏先把朱总扶回房,没急着走,先商量了明天该怎么处理。   “等明天他酒劲儿过了,查不出酒驾就没问题,我估计保险公司那家伙也不敢报案,和客户打起来,除非他不想要工作。”戚世恩道。   “那他要报案了怎么办,留的是你的驾照信息,警察如果调摄像头查,发现你是顶包,会把你也拖下水的。”经过这么刺激的一晚,卢鹏酒也醒得差不多。   作者有话要说:本周有2w的榜单……周末忙晕头了,没来得及更,只好每天多更点儿字了! ☆、安内成功   “我们两个乱想也想不出什么办法,算了,我给熊打个电话,问问他我们该怎么说。”戚世恩说完,就摸出电话来准备打给黑熊。   “最好让他给这边交警队打个招呼。……要不,问问涵哥?”卢鹏是病急乱投医。   戚世恩无语,鄙视道:“这些小事都去麻烦涵哥,你活不耐烦了?先跟熊说说,你别急。”   “我还不是怕牵连你!”卢鹏作为一个好市民,开车历史上顶多和人家擦碰,大家客客气气报警报保险,可从未折腾过酒驾这行当!   戚世恩尚未搭腔,手机响起,来电显示:韩筱妤。   她和卢鹏满脑子都是朱总的事,也没多想,便直接接了:“筱妤,啥事?”   对方微微沉默后,轻道:“七哥,这么晚,没打扰你休息吧?”   “没,还没睡呢,你找卢鹏是吧,等等。”言罢她把电话往卢鹏面前一放,“你的。”   “喂。”卢鹏接过电话,喊了一声,便奇怪地看着电话:“挂了。”   他往回拨,对方始终不接。   他想拿自己电话打,孰料一摸身上,发现电话没有,也不知是没带还是掉哪儿了。   戚世恩也有不好预感,赶紧继续往回拨,这下可好,人家直接关机。   两人面面相觑,感觉很悲催。   但生活还得继续。   韩筱妤的事情先放一边,戚世恩打给黑熊,把事情情况说了。黑熊说交警这块儿他也得去问,何况还跨省市,但现在半夜三更的,得等明早。   只有一点明确的,酒驾的事情绝对不能提,打死不认。   他也安慰道,撞护栏而已,又没影响到别人,应该不会很麻烦。   这边忙完,卢鹏还想出去找手机,但茫茫人海啊,若它在家里不找也在那里,若它在外头,找了还是在外头。戚世恩如是劝解,这么晚啦,洗洗睡吧!   ------->------->------->------->------->------->------->------->------->-------   隔天大早,交警某支队便打电话找到朱总,说他的车被扣了,让去取。   戚世恩反复和朱总确认对方打来时的问话方式,最后大致确认保险公司在他们走后并未报警,现在只是扣车了。   如果保险理赔不要自己承担,这事情就算完结,朱总酒醒后也是一身冷汗,毕竟他是有身份地位的人,若被媒体爆出什么豪车酒驾,那才真是惹一身骚,自然是钱能解决的问题绝不拖沓。   这时,昨晚陪朱总喝酒的几个下属和司机也收到消息赶了过来,朱总这边算是有照应,他对卢鹏和戚世恩非常感激,觉得他们够哥们,当场就和他们约定了尽调时间,算是私底下达成约定决定投资了。   卢鹏和戚世恩闻言大喜,原本就打算帮他把此事彻底了解,如今更加卖力。整个七夕,串口供,让熊找人去打招呼,陪朱总去交警支队,写事发经过,和保险公司协商私了,取车,生活节奏特别紧张。   到下午事情处理好,朱总自然是要请客吃饭的,吃完饭,又自然是要去唱个歌的,哥两好,唱歌自然是要喝酒的,喝到酒,七夕夜12点便这么默默地过了。   朱总特别热情,不似昨晚大家谈合作时的商业应酬,人朱总今晚都拉着他俩说自己的家庭生活琐事,交情俨然抵达新境界,连戚世恩都避免不了承情,稍微小酌两杯。   今晚朱总的司机可是滴酒不沾,散场时,先把卢鹏和戚世恩送回家,这才带着朱总告别。   卢鹏今晚和朱总喝得十分尽兴,比昨晚醉得更厉害,走路歪歪倒倒,由戚世恩搀扶着进屋,熟料一开门,入目所见令她不禁惊叫:   “WK,我们被打劫了!”   原本干净整洁的房间一片凌乱,咋眼一看的确像是被打劫过,但没有哪个打劫的人会把房间里该摔的能摔的东西都摔得如此彻底,如此豪迈,如此尽兴。   戚世恩环视打量后,颇有些自嘲地打趣卢鹏道:“你不好好过七夕,老婆来砸场咯。”   卢鹏亦变了脸色,酒醒大半,用冷水冲了把脸,便吆喝戚世恩跟他一起找手机。   场地虽缭乱,手机却不难找,就放在进门的鞋柜上,它的兄弟姐妹们皆惨遭碎尸,唯他得以幸免。   卢鹏插上电源打开一看,十几个未接来电,韩筱妤打了五六个,黑熊打了两个,闻迅打了个一个,还有些生意上的朋友,他正准备给韩筱妤打过去,夏雪却抢先打了过来。   甫接起来,便传来夏雪怒火攻心的谩骂:“卢鹏你这畜生!”   “筱妤呢?”卢鹏面部紧绷,沉声问。   “你还好意思问筱妤?卢鹏,当年筱妤是怎么对你的?结果你是怎么对她的?你和姓戚那贱货从婚礼上就勾搭着,现在连家都不落,天天在外头陪贱货,筱妤都忍了,但是你要不要这么过分?!你是觉得筱妤不敢和你离婚是吧!我告诉你卢鹏,你良心被狗吃了,你他妈要和那贱货过你就过,两个都是贱货!”   夏雪说完,怒气腾腾砸了电话。   戚世恩听着那一声声“贱货”插在自己脑门上,面不改色。   卢鹏原本是很担心韩筱妤,也十分歉疚,但被夏雪这么一通骂,先还有些克制,后来便怒火中烧,何况酒意上来,人就更冲动,气急败坏给韩筱妤打电话,期间拉着戚世恩道:   “七哥,夏雪那死三八满嘴胡话,你不准听进去,听到没!”   戚世恩状似无所谓地摇摇头,抓住他手机正色道:“要打过去就好好说话,气头上别打。”   卢鹏也是一时激动,并非不知轻重,他点点头,拿着手机走进阳台,一连深呼吸好几次,平复好情绪,才继续给韩筱妤打。   戚世恩看着卢鹏离开的身影,眼底藏匿不住的低落终于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来。   朋友,是她上辈子最先放弃,所以这辈子格外珍惜的东西。   可就好像她和郑宗城的*情一样,越是重视,越是投入,便越是注定失去。   就似那句俗话“无心插柳柳成荫,有心栽花花不开”。   为了卢鹏好,她应该刻意与他保持适当距离,但她明明问心无愧,他们之间的友情正大光明,为何要受这般委屈?   委屈归委屈,戚世恩明白,以后自己该怎么做,所以,她觉得很难过,非常难过!   突然之间,她发现自己一直很孤单。   ------->------->------->------->------->------->------->------->------->-------   卢鹏垂头丧气地走进来。   “没打通?”戚世恩坐在沙发残角问道。   “她不接。不接算了,艹。”卢鹏皱着眉,显得有些不耐烦,但戚世恩能从他眼底读懂那种紧张和焦灼,男人哪,一个个总是这么好面子。   “要不你回去一趟,这边我看着呢。”她顿了顿,笑道,“还有,上回我跟你提的事情考虑一下咯,始终两地分居不是办法,还是让筱妤换份工作吧过来吧。”   卢鹏注视着戚世恩,眉头皱得更紧,靠近后挨着她坐下,把她肩膀一把勾过来,认真道:“七哥,我们几个之间的感情,对得起天地良心,不怕任何人碎嘴,筱妤也总有一天会明白。”   “嗯。”戚世恩点了根烟递给卢鹏,又给自己点了一根。   “回头叫黑熊好好收拾一下那个夏雪,无法无天的。”卢鹏半开玩笑道。   戚世恩附和地笑,一脸大大咧咧,丝毫没让卢鹏看出她的真实想法。   卢鹏便以为,这事情就这么过了,需要开解的只有韩筱妤。   卢鹏那儿没法住人,且似乎为了证明什么,堂而皇之地到戚世恩那儿睡沙发,隔日大早便去机场直飞老家。   卢鹏走后,戚世恩去公司安排人员接待投资公司那边的尽调,计划安排在下周,需要准备许多资料,忙得连午餐都来不及吃,好不容易得空上了一次厕所,甫回办公室,便看见手机振动,上面的来电显示是久违的号码——孟凡。   戚世恩平复心绪,稳稳地接起电话。   “戚小姐,您好,我是孟凡。”   “嗯,小孟啊,最近怎样啊?”她寒暄道。   “挺好的,承蒙挂念。”孟凡不卑不亢,“戚小姐,听说您刚刚出车祸了?”   “啊,小车祸小车祸……你怎么知道的?”   孟凡不答,岔开话题:“您受伤没有?”   “没有,什么伤都没有,真的是小车祸呢。”   孟凡微微沉默片刻,忽然又道:“你半夜怎么会在朱科车上?”   这口气态度转换太快,一下从彬彬有礼的君子到审讯犯人的恶霸,戚世恩差点儿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才知道对面手机换人说了。   “他是我客户,晚上喝了酒,我送他回去。”戚世恩特淡定。   半年以来,这是他们第一次说话。   那边稍微沉默,复道:“最近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承蒙挂念。”她学着孟凡的口气,疏远而恭敬地回答。   “……那就好……。”   “……”   “您还有事么?”   “……”   “没事的话我挂了,再见。”   挂完电话,戚世恩呆了半天,直到部门经理过来敲门找她,才回过神来。   ------->------->------->------->------->------->------->------->------->-------   过了几天,晚上在家看电视时卢鹏回来了,解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七夕前夜,韩筱妤得知卢鹏无法回家,先跟他怄气,但怄气之后,还是希望能和卢鹏一起过,便请好假自己飞过来,希望给老公一个惊喜。   那时戚世恩正带着卢鹏飞奔在解救朱总的路上,韩筱妤自然是扑个空。   她在卢鹏房间里发现他未带的手机,里面来来去去最多的通话记录就是和戚世恩,最后一通电话也是打给戚世恩,现在两人都消失了,深更半夜不在家,风尘仆仆赶来的韩筱妤脾气再好,也有些沉不住气。   她找不到卢鹏,便独自在客厅里等候,熟料等来等去等不到人,等到心也凉了,灰了,死了,终于忍不住给戚世恩打了电话——然后被残酷的事实刺激得瞬间失去理智!   冲动是魔鬼。   韩筱妤在冲动之下,为发泄满腔妒怒之火,把卢鹏家给彻底砸毁,然后哭着去了机场,离开这伤心之处。   她那帮姐妹原本私底下就听韩筱妤抱怨过卢鹏和戚世恩交往过密,一听完她一面之词,立即群情激奋,打电话谩骂卢鹏不说,还阻挠卢鹏寻找韩筱妤。   好不容易找到,又不由分说对他发动了群攻。卢鹏可谓历经九九八十一次磨难才争取到和韩筱妤单独相处说话的机会,自然是使出浑身解数,刚柔并济地把她仔细教训了顿。   先是理直气壮地骂,把这几天发生的烦心事通通倒出来,让韩筱妤自己先心虚。   韩筱妤既心虚又委屈,忍不住就哭了。   女人哭了男人就好办,直接拖上床OOXX一顿,等*四射之后,对方像个小白兔似地软绵绵靠着你,那时就是任你搓圆捏扁。   于是卢鹏将他、黑熊和戚世恩的往事娓娓道来,有些以前也和韩筱妤说过,但是没说得这么细,倒不是有什么不敢说的,只是以为没必要。   而且这回,卢鹏把他的打算也第一次和韩筱妤直说了。   为什么这个项目对他这么重要,为什么要这么拼命。   韩筱妤不是无理取闹的女人,若非这次来西部历经坎坷,事事不顺,也不至于闹到这么难看,本来知道事情真相后就有些愧疚,再听自家老公居然有这么大压力,更觉亏欠得一发不可收拾。   总之一句话,卢鹏安内成功。 ☆、金童玉女   总之一句话,卢鹏安内成功。   说得这么细,也是要戚世恩放宽心。   “那怎么没带筱妤过来,不是说小别胜新婚么,她舍得你走么?你都跟她摊牌了,还不接来?”   卢鹏脸色一正:“那咋行,她得在家里帮我瞒着我全家老小啊,我一个人在外头玩还说得过去,连她都过来了,傻子都会觉得奇怪。”   戚世恩听完,只是笑笑。也只有卢鹏才会相信他父母大哥还不知道这事。她敢用一百元钱打赌,就过年时候卢鹰跟她说完,最多三天,卢鹏在做什么,卢鹰都会查得一清二楚!   算了,卢鹏这么以为就这么以为吧。一边换台一边嗔骂卢鹏,两人正笑闹着,一段娱乐节目映入戚世恩的眼脸,让她的笑容、语言和听觉都瞬时凝固。   屏幕上正在播放的是法国戛纳电影节走红地毯的环节。   一对俊男美女相互搂着腰,站在镁光灯的中间接受来自全世界各地记者的聚焦。   女的正是以性感与感性并存而著称,刚刚跃居国际一线女星,风头正盛的曹青墨。   今日她的扮相或许会让所有关注她的记者们失望。   乌黑浓密的长卷发被服帖地盘在脑后,以一对钻石耳环作为点缀。身着全黑的圆领及地长裙,十分修身,而且还在外面穿了一件白色的贴身短袖小西装,弧线与黑裙融为一体,再以一条白色的钻石细皮带作为黑裙的隔断,提高腰线和岔色。   非常低调,非常简约,甚至有些职场的打扮,一改前些日子她出席各种晚会时夺人眼球的现代古典风。   但曹青墨怎么会让记者们失望呢?   如果说女人最好的bra是男人的手,那么女人最好的打扮,便是身旁陪伴的男人了。   她身边挽着的——是郑宗城。   黑西装白衬衣,对于出席这种场合的商界人士而言是最常见最正常的,但是郑宗城与如此扮相的曹青墨站在一起,便似乎是为了她而精心选择后的结果。   白与黑,本来就是最显眼,最令人印象深刻的对比,男的外黑内白,女的外白内黑,都那么高挑修长,都那么俊美靓丽,都笑得那么灿烂动人,俨然是一对金童玉女夫妻档!   晃得戚世恩双眼看到的世界,似乎都只剩下白与黑了。   “啪”一下,屏幕突然消失。   戚世恩还有些发怔。   卢鹏迅速关了电视,状似轻松道:“哎呀,这些媒体不知道乱说什么呢,不就带个女伴走红地毯么,老子还带曹青墨走过呢。”   其实刚才电视里说的什么戚世恩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卢鹏的解释显得多此一举。   戚世恩又愣了会儿,才回神似地,朝卢鹏的方向笑了笑,意思是她没事,但后来整个人都显得格外沉默。   让曹青墨不得好死,是重生后第一个念头,所以她怒气冲冲地就跑去会场泼了红酒。后来,也时不时撂出狠话要收拾她,但说实话,这一世再来后,她心底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恨曹青墨。   她不喜欢这个女人,却也不恨她。因为恨一个人的时候,代表这个人能伤害到你,在你生命中占据了很重要的位置,而曹青墨于她而言,其实什么都算不上。   曹某人只要不在她眼前晃,她大多时候根本想不起来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上一世,若郑宗城和曹青墨真有一腿,她该恨该埋怨的也不该是曹青墨,而该是郑宗城。   而现在的她,理应连郑宗城也不恨了才是。   那为什么心口会揪得这么紧,这么闷,这么痛呢?   “阿鹏,我们去灵湖梦寻坐会儿?”她需要分散注意力。   “好好好。”卢鹏忙不迭道,走到门口穿鞋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开口:“你和城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戚世恩抿着笑,把垂落在鬓角的长发撂到耳后:“我没跟你说过么,分手了啊。”   卢鹏哑然,支吾一下,还是憋不住:“艹,那时你说我当你们吵架,后来城哥还找过我,我问他,他说你们没事,说他出差法国,还让我好好照顾你……”   说到这里,卢鹏自己住嘴了。   戚世恩似笑非笑瞥他眼,关上门,挽了他臂膀:“亲,你想明白了?”   “靠!”   灵湖梦寻酒吧一条街,戚世恩找了家装潢比较有特色的清吧,一人点了杯去酒精的鸡尾酒饮料。   卢鹏一直在“靠”,到坐下来喝上后还没“靠”完,末了又想起什么来,义愤填膺道:“你们是不是因为曹青墨分手的?!”   戚世恩心里打了个咯噔。   严格意义来说,的确是,但,又不是……   她一时语噎,不到一秒的停顿,但平时反应慢半拍的卢鹏这时显得格外机警,一下就捕捉到了,迅速道:“真是这样!他妈的,亏我还把他当兄弟!”   “阿鹏,不是这样的,我和他是……性格不合!”戚世恩解释。   “七哥,你别绕我,上回在船上我就觉得你不对劲儿,没来由怎么会针对曹青墨,是不是那个时候他们就搅上,被你发现了?难怪后来他还跑过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卢鹏气得牙痒痒,“说什么去法国出差,狗屁,约会新欢还差不多!”   “……”   “不行,我咽不下这口气!”卢鹏说着,双眼喷火就准备掏电话。   戚世恩无语,一把摁住他的手机:“你要给谁打?”   “谁?!当然是蚊子咯!艹,当你没娘家人好欺负是不是?”卢鹏越说越激动。   “真不是这样!”   “先生,女士,你们点的‘最后时刻’。”就在这时,一个清秀的女服务生端着一盘精致的小点心走过来,打断了卢鹏和戚世恩。   这份点心除了蜜糖之外,成分为何,戚世恩暂时目测不出来,只是刚才点单的时候问有什么特色,对方推荐的,还讲了那个被狼追得掉进井里挂树枝上,底下是毒蛇,上头老鼠在啃树枝,而他伸出舌头舔蜜糖的男人的故事。估计‘最后时刻’的灵感就来自于此。   故事不算新颖,但很忽悠人,卢鹏和戚世恩一致决定点它。   女服务生把小碟子和小叉子摆好后微微弯腰退开,戚世恩便叉起一小块塞进卢鹏嘴里:“说了不是这样的,你少添乱!   卢鹏啊呜啊呜嚼着,脸上忽然露出很惊讶的表情:“咦……好好吃!”   “是吗?”戚世恩不以为意,心想蜜糖不都是那个味道,但也好奇什么能把尝尽天下美食在他几个中最叼嘴的卢鹏给震惊的,她低下头试吃了一口,嘴一抿,招手道:“服务员,再来份这个!”   卢鹏比她更绝,待那女服务生再次走过来时,他笑得格外亲切地道:“哇,你们这里东西好好吃!”   那女服务生腼腆笑着:“这是我们老板娘亲手做的。她是米其林三星厨师。”   卢鹏愕然:“米其林三星厨师跑来这里开酒吧?!太大材小用了吧!”他说着说着就开始摸名片,心想他妈的此刻不挖人更待何时!   那女服务生摇头:“不是,我们刚开张不久,老板娘第一次过来看,听说要会朋友,所以先练练手,也算两位客人运气好呢。”   “是吗!那你们老板娘还想练手什么,统统给我们端上来吧!”卢鹏很狗腿地笑道。开玩笑,完全是白菜价买小青龙,此时不占便宜更待何时?!   女服务生为难道:“客人,对不起啊,我们老板娘不是这里的厨师,她下厨是看心情啦。”   “怎么能这样,不是吊人胃口么。”卢鹏逗小女生很有一套,开始装可*卖萌。   女服务生看他样子知道他不是真生气,又觉得他模样有趣,忍不住格格笑了:“好吧,我帮你去求求老板娘,不过,她是老板,她不愿意,我可没办法哦。”   “妹妹,你人太好了!”卢鹏眨巴着眼镜框后的桃花眼,感激淋涕。   戚世恩在旁边看得有趣,等女服务生生走后,逗卢鹏道:“韩筱妤就是被这德性给迷住的?”   卢鹏嘿嘿一笑:“哪有,这不是从你这儿得到的灵感么的。”   “我?!”戚世恩鄙视,“我哪有这么娘!”   “嘿,妈的跑出去应酬的时候,一口一个大斌哥哥,一口一个小猪哥哥,卧槽,老子鸡皮疙瘩都被你喊出来了!”卢鹏一边说一边还很应景地全身战栗。   “你找死!”戚世恩扬起杀熊掌,针对卢鹏,迅速进化成了拍鸟掌,噼噼啪啪打得又响又脆。   两人正闹腾,那女服务生又礼貌地走过来,脸上带着抱歉的微笑:“对不起先生,老板娘要走了,实在没时间做。”   这时,从厨房方向走出来一个风姿绰约的熟女,卢鹏瞅到个侧面,便飞也似地扑了过去,脸上挂着天真无邪的笑容,热情地拦住去路,忒无耻地喊道:“姐姐~~~~~”   戚世恩也蹭了上去。   那女人虽然保养得宜,气质典雅高贵,从五官轮廓看得出年轻时一定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女,但明显是有些年纪的人,“姐姐”绝对不可能,估计得在四十五岁上下。   戚世恩甫看到她模样,便如被雷击。   但卢鹏显然不在乎这些,继续卖萌假天真:“姐姐,刚才的‘最后时刻’是你做的吗?”   那女人笑得特别优美,举手投足都有大家风范,微一点头,道:“不好意思,我有些事要先离开。”   “那姐姐你下回什么时候来?”卢鹏紧紧贴在她身侧,指着上面道:“我们就住在楼上,很近的,姐姐你啥时候又想试手了叫我。”   那女人含笑看着卢鹏,又看看一直向自己行注目礼到有些奇怪的戚世恩,敷衍道:“好呀。”   但卢鹏显然是个不知道下台阶的人,居然把手机摸出来:“姐姐,留个号码吧,不然你有空的时候怎么找我啊,总不能让我天天在这里耐着不走是吧。”   “这里环境不好吗?”那女人反问。   卢鹏当然不会傻到说好,否则人家下一句就是“那一直呆这里照顾我生意不挺好”,这绝对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旋即岔开话题道:“姐姐,你厨艺这么好,我是怕有其他人尝到后,会像蚊子苍蝇一样缠着你,赶都赶不走!”   旁边的女服务生又忍不住要笑了,心想,哪有自己说自己是蚊子苍蝇的。   那女人估计是真的被卢鹏的热情打败了,又或者估计是有年纪的熟女对卢鹏这样充满活力的小帅哥毫无抵抗力,让他磨着磨着,虽然电话没给,人却坐到了他们之前的卡座上,聊起来了!   戚世恩一直用可以算得上阴沉的脸盯着那女人,神游海外。   这个女人——余砚池,她认识,明确地说,前世认识。   如果说郑宗城的二伯这辈子天不怕地不怕,强悍到无懈可击,那么,可以说,余砚池就是他唯一的破绽。   这两个人的*情故事,戚世恩只捕风捉影地了解到些细枝末节的东西,但有一点是基本明确的,郑国策迄今膝下无子,天天盯着大房的郑宗城,连带着也不放过她,为的就是余砚池。   郑国策当年受伤后,男性能力没有问题,但让女人受孕的能力出了问题,其实到现代后,也不是完全无解,像郑家那样有权有势的,花点儿钱,来个体外受精找个代孕,生七个八个都没问题,但问题就出在这女人身上。   余砚池没有和郑国策结婚,戚世恩前世认识她的时候,她丈夫已经去世近二十年,听说她有个女儿,丈夫去世后就一直单身。若说她是郑国策的姨太太,她从不出现在郑家,而是郑国策追着她,若说她和郑国策没关系,她可让郑国策的老婆守了一辈子活寡。   而且她年纪也不轻,看上去只有四十多岁,实际这个时候已经六十岁了。六十岁的女人和六十岁的男人可不一样!男人到了八十岁照样能让女人怀孕,六十岁左右的女人却是几乎干枯的井。但她偏偏到现在都能把郑国策迷得神魂颠倒,甚至到了十年后,她七十岁,人家郑国策照样只认她一个!   这才是有实力的女人,相比她,戚世恩觉得自己简直失败得一塌糊涂。   余砚池深居简出,非常忌惮参与郑国策的家庭,戚世恩是很早的时候被郑宗城带着,偶遇过他们,当时被彻底震惊,因她一向惧怕郑国策,每次见到他就跟老鼠见到猫似的,因此当她看见一向高高在上不苟言笑到冷酷的二伯居然对着一个女人柔情万种格外体贴照顾时,她的世界观彻底颠覆了!   曾经,为了缓和和郑国策的关系,她不是没动过余砚池的主意。余砚池并非一个难以相处的人,相反,她看上去雍容典雅,很有亲和力,但她格外敏感,完全不愿意接触任何和郑家有关的人,连郑宗城都不例外,遑论她区区一个郑家媳妇。   余砚池那边完全没空子可以钻,后来她也放弃了。   ------->------->------->------->------->------->------->------->------->-------   “她啊?不是!我老婆哪有这么丑!这是我兄弟!”   肩膀被卢鹏的大掌没轻没重一拍,戚世恩终于回过神来,便见余砚池用温柔的目光打量着她。   两人目光对上,余砚池微微一笑:“小姑娘,你盯着我看好久呢,怎么,我脸上有奇怪的东西?”   戚世恩不知为何,居然脸红了,忙不迭摇头:“不是……我是觉得……你很好看!”   不管什么年龄的女人,都不会反感这样的夸赞,尤其是这话是从比自己年轻许多的美女口中说出来时。余砚池抿嘴低笑:“呵呵……我的年龄当你们奶奶都可以,老太婆了,有什么好看的,小姑娘可真会说好听话。”   “绝对没有!”卢鹏抢过话,“姐姐,现在路上那些年轻小妹儿,个个打扮得花里胡哨,青春洋溢,是,乍看很好看,但是太肤浅,太皮相,真正能让人目不转睛的女人,是姐姐这种,那词儿叫什么来着……”卢鹏绞尽脑汁冥思苦想。   “风韵。”戚世恩提醒。   “对对!风韵!”卢鹏一拍桌子。   余砚池被卢鹏逗笑,在他的糖衣炮弹攻势下终于妥协:“小鹏,你啊你,好好,我最近几个月都会在这边,你若来了问问小桃,我在的话就给你们下厨。”   “姐姐你太好了!”卢鹏扑过去抱住余砚池,跟亲人似地。余砚池眼里卢鹏纯粹是自己儿子孙子辈,当然也不存在被吃豆腐的想法。   这家酒吧的名字叫“念池”,之后卢鹏便成了常客。   ------->------->------->------->------->------->------->------->------->-------   那晚回去,戚世恩马上就通过自己生意上的朋友查“念池”的背景,果不其然,整个店面都被买下来,产权属于余砚池,但是被转让过一次,之前是一家合伙公司,成分复杂,再往上查就断了,几乎看不出和郑国策有联系。   那是对旁人而言。   郑家名下的影子公司有哪些,戚世恩还是略微知道个大概,查到了其中一家,便确定是郑国策转送给余砚池的。   以前在灵湖梦寻,戚世恩和卢鹏属于打一枪换一炮,挨个挨个玩,自从卢鹏认准余砚池的手艺后,便成了长期驻扎“念池”。   戚世恩不想去,也被卢鹏扯着去了好几次,如是三番,她终于忍不住,臭卢鹏道:“你是不是恋母情结啊,是好吃,但你用得着这么狂热么?”   卢鹏摇头摇手指:“你不懂,现在只有港澳台有米其林餐厅,物以稀为贵。”   “你还想挖她去你们酒店?大哥,您醒醒吧,您看她那样子像缺钱么?”   “不定是她呀,何况,七哥,我们做事不能这么功利啊对不对,这女人一看就有故事,说不定啥时候就能找她帮忙了,再者,人家是就有韵味嘛,越看越有味,你到六十的时候,能有人家一半就不错了。”   戚世恩一噎,汗颜:“她连真实年龄都告诉你了?卢鹏同志,你可以啊你。”   卢鹏得意地笑:“师奶杀手岂非浪得虚名?”   戚世恩忍不住又想揍他:“师奶杀手是蚊子好不好,你瞅瞅你这德性,哪一点儿有小白脸的资质?”   “背后说人坏话,小心遭埋伏。”   一道宛若鬼魅的声音在戚世恩身后幽幽响起,还伴随着女鬼出行的爪势。   戚世恩扭头一看,乐了,拧住来人的脸颊:“啊,你这死狗熊,怎么有空来这儿?” ☆、保安小哥   黑熊皱着被蹂躏得乱七八糟的脸,哎哎叫着,从后翻进前面沙发,跟戚世恩挤在一块儿,嚷道:“累死老子了,累死老子了!”   不待卢鹏和戚世恩插话,他又继续叫苦连天:“我上个月就没睡过一个好觉!”   戚世恩和卢鹏知道他们警局最近遇到很棘手的事情,忙得团团转,就过年后来过两次,之后便一直不出现了。他一忙,闻迅就跟着忙起来,本来前几个月闻迅还经常在这边,这个月也几乎没影的。   “你看,一有空我就来了,感动不感动?”黑熊扑过去又要抱卢鹏,被卢鹏一脚踹飞,他百折不挠地转向戚世恩:“七哥,有没有惊喜感动啊?”   “来玩还是来办正事的你?”戚世恩同飞脚踩在黑熊胸口。   “当然是专程来看你们的。”黑熊义正言辞。   言罢接到个电话,打哈哈道:“……好好,我大概一个小时。就这样。”   他挂了电话,抓着头顶,哭脸道:“唉,别提了,还记得有回你弟弟打电话来说要蚊子给脸放他一马那个钱粉仔的事儿吧?”   “啊,怎么了?”   “还能怎么,后面扯出来个跨国贩毒集团,不上个月香港同胞在湄公河上被灭团,中央很重视,严厉督办,后来查啊查啊,老巢居然查到我们市来了,几次秘密行动都被对方逃跑,上头怀疑出了内鬼,整个局里的人都戒严了,不允许随便离开本市。后来又扯上几家企业涉及帮他们洗黑钱,蚊子也被请去警察局配合调查好几回,连你男人都没幸免,这回牵连的人可多了,马上就要查处十几个处级干部。”   戚世恩一怔,因上一世这茬又没发生过,不禁有些紧张,倒来不及纠正黑熊说的“你男人”,忍不住问道:“他不是在法国?”   黑熊道:“前天回来的,国际刑警都来了,让他协助调查,不过他应该没事。”   戚世恩没再问,卢鹏接过话:“你这次过来也是出任务吧?”   说起正事,黑熊没像刚才那般插科打诨,点头道:“已经办完了,估计今晚回去,趁着机会溜过来看看。”说到这儿,他电话响起:“……啊,你到了?对,就是‘念池’,大厅,你进来就看得见。”   卢鹏扬头问:“蚊子?”   黑熊摇头,努着戚世恩道:“她老公。”   戚世恩和卢鹏同时一怔,盯着黑熊说不出话,也就这么会儿,便在门口看见郑宗城的身影。   半年多没见,他没怎么变,换了个发型,头发比之前稍微长了些,没有上发喱,很自然,因着这边天气热,他罕见地穿了七分裤和短袖T-SHIRT,踩着板鞋,和那天在电视里的模样截然不同,显得特别年轻,出去装大学生都可以。   戚世恩因为工作关系,每天都是休闲职业装,随时可能要见老板或专业人士。盘头,衬衫加黑色长裤,再踩一双恨天高,看上去和郑宗城现在模样差不多大。   他过来,径直坐到戚世恩身旁,目光从头至尾没在她身上正式停留,自然而然地和黑熊、卢鹏聊起来。   无外乎寒暄,谈谈最近生意如何,或许是那件事情太大,黑熊和郑宗城很默契地简略提了提,都没有细说,说着说着,他借着俯身拿酒,往后一靠时,便顺势将手搭在了戚世恩肩膀上。   戚世恩原本一直抱胸端坐着,甫被他搂住,身体微僵,很快便站起来,平静道:“我还有事,先走。”   说完也不看众人,拿了包往门口走去。   郑宗城低着眼没反应,直到她身影消失在酒吧门口,亦没有动一下。   ------->------->------->------->------->------->------->------->------->-------   戚世恩在这里呆了这么久,除卢鹏外也有不少朋友,约了几个出来,在外面晃到半夜一点才回家。   她们住的那一层就两户,一边是卢鹏,一边是她,电梯门打开,一个身影便映入眼帘。   他靠墙站着,身旁垃圾桶上盛烟缸里插满了烟头。   戚世恩立刻按电梯的关门按钮,但哪里来得及,被他一个箭步跨进来拽了出去。   “郑宗城,你不要动手动脚!”她站稳后用力把手挣脱出来,冷静地说。   他身上混合着浓烈的酒气与烟气,有些难闻。   他幽幽一笑,俊朗的面孔显得飘忽难捉摸,依旧靠墙站着,似乎不这样便支撑不住,目光如胶水似地粘在她身上,眨也不眨。   戚世恩被他盯得毛骨悚然,僵持几分钟后,恼道:“你够了啊,我又不是你养的狗,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请你自己放尊重些!”   郑宗城还是勾着嘴唇盯紧她,既不还口,也没其他行动。   戚世恩当然不会傻到现在去开门回家,开始还和他对视,但几秒后便败下阵来。主要是他笑得太诡异,简直有些像神经病,她心里发毛,咬咬牙,便想进电梯。   他步子一迈,拦住了她去路。   “你到底要怎样,你再这样,我报警了!”她心里有些紧张,有些害怕……还有些,她坚决忽视的期待和渴望。   他还是那样诡魅地笑着,不声不响。   戚世恩太阳穴爆一爆地乱跳,却不敢再轻举妄动,于是秉持着敌不动我不动,和郑宗城彻底僵持下去。心里暗自盘算,他若敢用强,她就不怕跟他撕破脸,如果大叫救命,卢鹏就在隔壁,八成能过来,而且这楼里都有监控,搞不好现在已经惊动保安了。   良久之后,保安没来,郑宗城终于缓缓开口,他居然慢慢掏出手机,递到戚世恩面前:“……我有这个……”   戚世恩一看那屏幕,顿时怒气值爆棚,一巴掌甩到了郑宗城脸上。   他被掴得措不及防,竟然打了个趔趄。   “郑宗城,你就这点儿出息!”   所以说,冲动是魔鬼。戚世恩的行为和谩骂完全是丧失理智,根本不考虑真正激怒这个男人后,她能否支付起这个代价。   打完后,她马上就后怕。   但她随即一想,如果郑宗城真的要怎么她,她也要不惜代价,现在她戚世恩虽算不上什么大人物,却也不是无名小辈,还有蚊子、黑熊、卢鹏这些绝对见不得她委屈的好朋友撑着,到时候撕破脸,闹大了,他郑家也会名声扫地!   她就不信这个世上真没王法了!   但郑宗城歪着头,半天不吭声,不知是酒喝太多反应迟钝还是怎地。   他沉默时间越久,戚世恩好不容易振作的底气也渐渐耗尽,最后发起虚来,又想开溜了。   就在这时,电梯门叮咚开启,保安小哥终于闪亮登场。   “戚女士,有什么麻烦吗?”   戚世恩如蒙大赦,赶紧迎着保安想过去,却被半路杀出的铁臂一把掐住了腰,被郑宗城牢牢扣在身前。   “我是她男朋友,吵架,没事。”郑宗城抢先道。   “不是这样,我不认识他!”戚世恩赶紧辩解。   “这位先生……”保安还是明显偏袒戚世恩的,正要解救她,郑宗城却忽然递了个皮夹子过去。   “我的身份证。”他有些不耐烦道,“你可以登记。还有……”他指着隔壁,“我刚才和卢先生一起进来的,我们都是朋友,”   那皮夹打开后,不仅有身份证,还有戚世恩趴在他肩膀上笑靥如花的合照。   保安一看这照片,立马便踌躇起来。   戚世恩大叫不妙,赶紧解释:“不是……我们分手了!”   她刚刚还说自己不认识这男人……现在这样的辩解,显得格外无力。   那保安也算尽职,打了电话去查访客记录,那边来的结果,这位先生的确是跟着卢鹏先生一起进来的,在卢宅呆了两个多小时才出来。而戚世恩常日和卢鹏共进共出,明显是关系很好的朋友。   证据和事实,都明显地印证了郑宗城的说法。   保安歉意地笑笑,又道:“先生,不好意思,但是现在已经很晚了,希望你们不要打扰到其他业主休息。”   郑宗城摸出一包烟递给保安小哥,笑道:“我会处理的,给你们添麻烦了。”   保安小哥却油盐不进,又道:“这样吧,先生,也太晚了,要不您还是先离开,我看您也喝了不少酒,我给您叫辆出租车。”   一直被郑宗城捂着嘴巴的戚世恩听到这句话,便如黑暗中看到一丝曙光,便如死刑犯得蒙大赦,顿觉保安小哥在她心目中形象无限高大,无限伟岸,顿觉住在高档小区交这么贵的租金和物管费实在是物有所值!改天一定要写块牌匾去好好嘉奖这家保安公司!   郑宗城闻言,浓眉微锁,黑眸间隐隐有怒气,他抿了抿唇,忽然附耳在戚世恩耳边说了句话。 ☆、您合适么   那句话再次将戚世恩内心的愤怒激得浪高三尺,却又无可奈何。   更可怕的是,其实她暗暗期盼这种无可奈何。   他说:“弄你我舍不得,但是让他一辈子生不如死……戚小强,别伤及无辜。”   挣扎片刻,戚世恩终于咬牙道:“不好意思……我们回家自己解决,给你添麻烦了。”   保安小哥一愣,见戚世恩面有难色,但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斟酌着,这位小姐如果真有生命危险,定然是不顾一切会求救的,现在她既然肯这么说,想来的确是情侣争吵,那他就没必要好心办坏事。   于是确认一遍:“真的没关系?”   戚世恩无比郁闷道:“没关系……”   一边说,一边就在包里摸索钥匙。   保安小哥见状,点点头,看着他二人进屋后,才乘坐电梯离开。   ------->------->------->------->------->------->------->------->------->-------   进屋后,郑宗城没有绊住她。戚世恩趁机快步走进卧室,将门反锁住,然后趴在门上听动静,听了半天,隐约听到脚步声,正往她这个方向走来。   她的心提到嗓子眼。   但那脚步声还没走到门口,便停住,然后传来关门声,不久又传来淋浴的哗哗声,他似乎进了客房卫浴在洗澡。   戚世恩说不出自己是松了口气还是微微失落。她有气无力地挪回床上坐着,发了半天呆,才抱着睡衣去主卧卫浴洗澡。   这一晚相安无事。   或许是太疲惫,或许是心很累,她洗完澡上床脑袋贴枕头便入睡了。   没有辗转反侧,一夜好眠,睡眠质量好得,第二天她如常醒过来后,已经彻底忘了屋里还住着另外一个人!   她不用像普通上班族那样朝九晚五,但生活作息比较规律,早上八点半左右自然醒,醒来后洗漱,便穿着睡衣披散头发去厨房倒水喝。   开门后,屋外一如她独居时,没有任何异常,于是她把客房里睡着的那位更是忘到九霄云外,在厨房里喝了水,便从冰箱里翻出食材来给自己做早饭。   而此时,一道高大的身影正无声无息地向她接近。   她刚弯腰从碗橱里找了个小碗,正打蛋搅匀,便被一双铁臂自后紧紧摁在了怀里。   戚世恩吓得尖叫一声,心突突乱撞,失手打翻了碗,伴随“砰当”,碗落地碎尸的声音,她的头被人牢牢固定,而所有呼吸和尖叫都被男人灼热的吻彻底封锁在喉咙里。   这一切来得太出乎意料,太突然,快得无法想象,不到十秒时间,她所有挣扎被男人强悍地压制住,她迅速被放倒在隔壁饭厅的桌子上,她的内裤连脱都没脱,只关键部位被拨开,就被炙烫到无法想象的热铁凶狠地戳入。   他与她之间本就无法匹配,半年未经雨露,那承受得住他这般野蛮粗鲁的刺入,当即痛得脸也皱成一团。   郑宗城也不好受,她紧得无法想象,尚未潮润,他就将一个头卡在里面,还有些擦痛。   但他顾不上这些,虎腰猛地发力,又用蛮力生生挺进一寸,这才松了她嘴,换了口气。   经过一夜,他嘴里还是有淡淡的酒味,舌津离去,留有余香。   她痛得连骂他的力气也没有,浑身紧绷着蜷作一团,直抽冷气。   郑宗城顿住身躯,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她。   他的手大而修长,一只便足以覆盖住她整张脸,此时却用两手捧住她脸颊,如珍似宝般,凶狠的目光如饥似渴地看着她,其灼热程度,几乎能将她看穿个孔!   戚世恩拧眉睁眼,便被这般目光给震慑住了。   当男人用这样的眼神看一个女人时,没有哪个女人能招架得住,好似在他心目中,你有多了不起,便好似他毕生所追求的,所渴望的——整个世界一般!   戚世恩不敢与他对视,头动不了,便将目光转向旁处。   没料到,他竟然将头一偏,主动转到了她目光所去的方向,迫她看他。   这么来了两回,戚世恩恼羞成怒,低哮道:“你要弄就弄,弄完了给我滚!”   郑宗城还是那副表情,不见动怒,却也没有温存的意思,他只感觉他还没怎么挑动她,她那妙源地已渐潮润,忍不住低道:“……你好敏感。”就又往前突进,这回直插到底,已紧紧抵住她最深处,但仍有大截露在外面。   伴随这次突进,他极其惬意地哼了一声,然后俯身含住她耳朵,缱绻呢喃:“好舒服……比回忆里还好……”   戚世恩的脸无法遏制地红了。   以往更下流更放荡的情话都说过,她也没这般害羞过!   这家伙!   郑宗城安置好自己亲兄弟,这才慢条斯理来收拾戚世恩的衣服,几下推开,寻到自己朝思暮想的两个雪团,便迫不及待含住一个,肆意地吸吮,亲吻,舔噬,便如乳兽吸奶似地,贪婪而热切。   那样子,便如一个初尝□的青涩少年,有幸驰骋在心目中女神身体上的模样!   虎腰也有条不紊,一下一下,张弛有力地耸动起来。   戚世恩一边要抵御没顶的酥麻快美,一边还要安抚自己狂跳不已的春心,哪里招架得住,只得靠言语来分散注意力,斥道:   “郑宗城……你,你又不是没见过女人……”   郑宗城完全没听到似地,继续纵情驰骋,一脸充满回味的享受,看得戚世恩都情动不已,没几下便欲丢不丢。   他多么熟悉她的身体,立刻就察觉到了,迅速加快速度,腰臀如马达般毫不停歇地一番操弄,不到几十下,便把戚世恩弄得浑身抽搐不止,洋洋大泄起来。   而伴随最后那极致的绽放,他重重地倒在她身上,竟似一同抵达了巅峰。   戚世恩有些吃惊,从进来到现在不到五分钟……郑宗城从来没有这么……快过!   郑宗城支起身,原想抱她起来,不料却对上她来不及收回的吃惊模样,脸上不禁有些挂不住,自嘲道:“别那么看我……半年没碰过女人,你又夹得那么紧……”   戚世恩卷腿起身,嗤笑:“你?半年没碰过女人?”   郑宗城难得辩解,一把抱起她坐进沙发。他出来的时候本来就不着寸缕,两下脱光戚世恩的睡衣,身子一压,又把她摁在沙发里重重地亲了起来。   两人几番缠吻,皆上气不接下气,但他完全没有放过她的意思,像要一次过足瘾儿般,吻了不到十分钟,他下腹猛兽微微抬头,尚半软状态,便又挤进了那甜蜜处。   戚世恩色瑟缩一下,待他放过她的唇,转向其他处时,低骂道:“怎么,曹青墨满足不了你?”   郑宗城闻言一顿,脸上竟然绽放了春光般明媚的笑意,抵着她额头轻问:“你还关心我的事?”   戚世恩别头,冷道:“郑先生和曹小姐金童玉女如此般配,我又不是瞎子,电视上杂志里到处放,想不看见也很难。”   郑宗城笑得更欢快了,准确地说,突然变得特别兴奋,原本密密结合轻揉慢磨的某处,一下大开大阖起来,急促发力,再次把戚世恩弄得死去活来,哼哼唧唧地化成一滩媚水。   她猛丢不止时,他便紧紧抵着她深处不乘胜追击,让她慢慢适应平复,将她抱得紧紧地,咬着她耳朵低低喘息:“小妖精,夹得我好爽,真想一辈子不出来……”   “我好了……你出去!”戚世恩羞红着脸扭。   郑宗城赶紧扣住她臀部,任她这般小幅扭动,舒服得满脸畅美。   戚世恩很快发现自己的挣扎反倒让男人益发惬意,赶紧气闷地停止。   感觉她无言的抗议,郑宗城睁开原本闭目享受的双眼,似笑非笑看着她,往后一退,将她翻了个身,又迅速占据,然后全然把握两人原本熟悉的节奏,酣战整整一小时,才心满意足地发泄了出来。   这回发泄后,他却不肯退出。他本就巨硕异于常人,半软时停留在她体内亦让她微感不适,但她挣不开,只得由他把自己紧紧压着。   那人又想来亲她,她却不肯配合,埋着头死活不让。   “戚小强,让我亲亲,乖。”他柔声诱哄。   隔了半年,若还是这般轻易缴械投降,戚世恩就配不上“七哥”的名头了,依旧不理睬他。   “让我亲亲嘛……别这么狠心……”他不依不饶,牛皮糖似地粘着。   戚世恩从不知道郑宗城无耻起来可以这么没有下限!您说您一酷哥跟个耐皮狗似地,您觉得合适么你?   一个百折不挠,一个死活不让,但男女之间毕竟天生有差异,戚世恩最后还是不敌败下,小嘴儿再次陷入敌阵,让他狠狠地得逞了一番。 ☆、越想越伤   吻完后,他抵着她额头,将她牢牢扣在怀里无法动弹,黝黑深目瞬也不眨地盯着她,好似怎么都看不够似地。   戚世恩实在承受不住这样暧昧的气氛,刚想开骂,便听他道:“你是我的。”   戚世恩睁大眼,愣住。   那双黑目有着前所未见的,无丝毫犹疑的,无比坚定的决心。他盯着她,慢慢地,宛若宣誓般:“你一辈子都是我的。”   戚世恩不知此时自己到底心里该作何感受,反正是一片慌乱绞痛,忍不住逃避道:“你神经病!”   “我就是神经病。”郑宗城无比淡定,面不改色,手不自觉收了更紧,把戚世恩勒得都有些痛了,“这半年我过得生不如死。”   戚世恩吃惊地张了张口,难以置信,也无法回答。   让她再重生一次,也不敢相信这话是从郑宗城嘴里说出来的。   半晌,她噎道:“你吃错药了?”   郑宗城竟然一点儿被刺激的意思都没有,仍旧无比淡定,无比坚决地陈述一个他心中的既定事实:“与其在看不到你的地方自个儿难受,不如抱着你让你骂,反正,我难受,你也甭想好过。”   无比强盗的理论和无比强盗的逻辑!   戚世恩彻底惊呆了。   看着她如吞苍蝇的表情,他竟然惬意地露出笑容,头一埋,在她颈窝重重吸了口气,满足地低喃道:“你看,现在就算被你甩一耳光,还被骂得狗血淋头,但我还是在你身体里。”一边说,他一边还挺了挺,“想亲就亲……”他在她脸颊重重烙下一个吻,“想摸就摸……”他握着她胸肉的手用力一紧。   戚世恩打了个很大的激灵!   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是什么时候有这种想法的?”   郑宗城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就这回看到你的时候。”   神经病!   戚世恩信他才有鬼。她挣扎着要起来,他压着她不肯放,一不小心又擦枪走火,男人真像刚开荤的和尚,停不下嘴,而女人亦是久旱逢甘露,说没爽到那是假话,半推半就的,折腾了整整一上午。   ------->------->------->------->------->------->------->------->------->-------   当一个无比傲气的男人为了*你而低头,甚至到了没有原则没有底限的时候,你能怎么办?   凉拌!   戚世恩重生以来,从未感到这般挫败过。   人家说,时间是把炼金石。   上一世,他为了她连命都不要,她发自内心地感动,但是,那种奉献生命的感觉可以只是一刹那的冲动。那刹那冲动与沉淀在时间里的生活琐事相比,后者更残酷也更现实。   但现在这男人经历了半年的分离后,跑回来,死皮赖脸抱着她,告诉她,他连自尊和人格都可以不要,也要与她死缠烂打,戚世恩很难定义这是一时冲动还是深思熟虑。   尤其——迄今为止,他们之间最根本的问题还没爆发出来。   戚世恩在灵湖梦寻的一家咖啡厅里与郑宗城相对而坐。   刚才下楼时路过保安室,郑宗城故意搂着她肩膀,朝昨晚的保安小伙微笑示意,然后便一直保持着这般扎人眼睛的灿烂笑容盯着她,盯得她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她吸光最后一口咖啡,猛抬起头,努力瞪了回去。   反正迟早都还是要面对的!   “我们之间不可能的!”她开始发难。   他无所谓的样子:“说说看怎么个不可能法?”   戚世恩指着他道:“要说多少次,你桃花太多,我受不了,你就算现在发誓以后只有我一个只*我一个,我也打死不信!”   郑宗城眉一蹙,嗤笑:“谁桃花多?这一年我除了跟曹青墨传了次绯闻外,还招惹谁了我?我没嫌你给我戴绿帽子,你还有脸说我?”   戚世恩别开头,暗道,改天不真帮你戴顶绿油油的帽子就对不起您郑先生这回的高度评价!   郑宗城趁胜追击,身子微微倾向她,正色道:“你和青墨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她这人蛮大气的,改天介绍你认识,你两个肯定合得来。”   戚世恩藏在桌子底下的拳头微微捏紧。   郑宗城察觉她面有难色,不禁软下口气:“戚小强,许你男生朋友一摞一摞的,就不许我有一两个女生朋友啊?你别这么宽于律己,严于待人啊。我和她是关系很好的朋友,但仅此而已。”   戚世恩沉默了许久,幽幽道:“这半年好上的?”   郑宗城眉毛跳了跳,突然有不好的预感,便没接话。   戚世恩又沉默了会儿,缓缓露出一个雾里看花般的浅笑:“我可以答应你不分手。”   男人澈亮的黑眸蓦然一沉,冷光掠起。   “前提是——你和曹青墨,绝交,老死不相往来,现在就拖黑名单里去。”   郑宗城抿着唇,适才的笑容早消失无踪,面无表情,直勾勾地摄视着她,   戚世恩得寸进尺,笑得愈发明媚:“还有,我也不太喜欢你的家庭。你要想和我在一起,可以,结婚后,除非红白喜事,我不见你任何家人。”   说完,她漫不经心地掏出手机来开始玩。   郑宗城至少五分钟没有说话。   戚世恩当然不会以为他是在考虑。   若说有男人会答应第一个要求,那还有点儿靠谱,若有男人会答应第二个要求,那就不是他是不是郑宗城的问题了,那简直是他是不是男人,是不是人的问题!   “戚世恩。”   终于,他沉声开口,难辨喜怒。   “……一定要这么激怒我,你才开心么?”   戚世恩迅速反驳,语调轻松自在:“没有啊,呵呵,你以为我在气你哪,没有没有,我认认真真跟你谈条件呀。”她放下手机,托腮道,“谈得拢嘛,就继续在一起呗,谈不拢嘛……”她用余光瞄眼郑宗城,笑道,“那就桥归桥,路归路——呀啊!”   她的手腕被郑宗城狠狠捏住,几乎断掉,淤青是肯定跑不了的!   但她除了第一声尖叫外,便一直咬牙硬捱着,不吭声,也没求他。   他认真看着她,眼里没有脆弱,没有受伤,似乎从这一次见面以来,这男人身上某些特质已经改变了。   若说一年前,因为戚世恩的突然改变,郑宗城抓不着缰,情绪着实被牵着鼻子起起伏伏,迷茫痛苦了大半年,那经过这半年的沉淀,他已经明白什么是该坚持的,什么是该妥协的,什么是该重视的,而什么是该彻底无视的!   他慢慢松开手,坐回沙发,恢复了平静,然后优雅起身,坐到她身边,以不容拒绝,不容躲避的姿态将她揽进了怀里,然后笑道:   “我想你搞错了,我只是来告诉你——戚世恩,你是我的,不管你是自愿还是被迫。”   半年前的戚世恩,或许会因为这句话而颤抖,战战兢兢。因为那时即使重生,她也未真真正正摆脱过他,从上一世到现在,她已经在他身边了几十年,早忘记独立生存独自生活的感觉,尚且无法压制内心对他的依赖和习惯,是以他小小的威胁便能叫她妥协,且越想越觉得反抗他是不明智的,愚昧的。   但这半年,风里来浪里去,她有了完全属于自己的社会地位和经济地位,有了完全属于自己的人脉,即使和他相斗是蚍蜉撼大树,但毕竟对自己,对他,都有了全新的定位和认知。   而最重要的是,她已经习惯独自生活了,不依赖任何男人!   “我相信你能做到。”她在他怀里微笑,妩媚带毒,“那么,我只好竭尽全力,让郑先生您——永不得安宁。”   ------->------->------->------->------->------->------->------->------->-------   晚上,郑宗城有事离开,卢鹏说要介绍两个有融资需求的朋友给戚世恩认识,地点还是在念池,戚世恩离得最近,提前到,一个人点了杯鸡尾酒坐在老位置上等。   她带着笔记本,但是没开,一个人发呆。   其实她和郑宗城都不够狠。   她如果够狠的话,早早拉着别的男人滚床单,把他的绿帽子坐实,他再不要脸再没自尊再*她也接受不了。   他如果够狠的话,全力击垮她的事业,阻断她的经济来源,甚至让孟凡秘密把她掳到某个岛上,关个十月半年的,她保证自己乖乖投降。   为什么都做不到狠心?狠不下心来做伤害对方的事?   背后的原因,她不敢想,也不愿意去想。   算了算了!   戚世恩摇摇头,想把这些惆怅驱散开去。不要想这些有的没的了,越想越烦,越想越伤! ☆、裴败家子   酒已经喝完,她招手,唤服务生过来再点一杯,却见玻璃门被推开,一前一后走进来三个男人。   领头的卢鹏,身后跟着周品骏,再之后,是个模样周正,棱角分明,看上去十分俊朗矫健的男人。   但戚世恩对他第一印象不是很好,凭借女人的直觉便起了防备。   这男人五官虽美,肤色白净,穿着也很得体,言行举止端恭有礼,但那双眸子太浊,太世故,甚至连骆子涵都没有他那般眼神。   那是一个常年生活在地狱里的男人独有的暗黑气息。   “七哥,来,给你介绍,这位是裴先生。”   裴……?   戚世恩一惊,他,难道是那个臭名昭著的裴然裴疯子?!   裴家私奔案的当事人之一,裴容的哥哥,裴公的嫡孙,裴家目前的继承人,却是将来整垮整个裴家、林家,甚至牵连董、卢、熊,搅得老家风云变色的裴败家子?   她不动声色,微笑着主动和裴然握了手:“裴先生。”   裴然的手干燥有力,动作不轻不重,恰到好处:“戚总,久仰。”   戚世恩笑道:“别,我算什么老总,讨口饭吃罢,叫我恩恩好了。”   言罢转头向周品骏微笑打招呼:“周哥。”心里却猛犯嘀咕,周品骏和林展润是死党,怎现在会跟林展润的死敌裴然搅一块儿去的?   照前世的发展,未来周品骏和林展润是恨不得能把裴然的祖坟都给操翻的。   “裴然,还是跟我们一样喊他七哥吧。”周品骏故意当着生人面打趣戚世恩,却很轻易地拉近了大家的距离。   “好,七哥在上,小弟来拜码头了。”裴然从善如流,温文而笑。   戚世恩娇娇一跺脚:“什么哥啊姐啊,我还是小妹子呢,你们几个少装嫩!”   三个男人放怀大笑,纷纷入座。   周品骏直奔主题道:“恩恩,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了,听卢鹏说你手上资方资源蛮多的,这个项目,你看看能不能帮裴然想想办法。”   一边说,他一边掏出份厚厚的资料递给戚世恩。   戚世恩接过,笑道:“这种事情,让卢鹏转个资料给我就是,何必让你们亲自送过来。”   周品骏笑道:“裴然觉得还是亲自过来跟你沟通一下比较好。”   戚世恩迅速浏览完:“挺好的项目,我帮你找几家PE谈谈意向。”   周品骏与裴然对视一眼,叹道:“如果裴然愿意稀释股份就简单了,好几家国内顶级风投追着他跑呢。”   “你们想做债务融资?”她迅速又翻了翻,皱眉道:“那可就难了,资产基本都抵押过的,而且是新能源,有这方面经验的信托不多,你们成本价又给这么低,要得还这么急。”   “是比较困难,不然找你做什么?”卢鹏鄙视道。   裴然望着她,微笑:“议价方面,都可以谈的。”他顿了顿,又道:“七哥是品骏和阿鹏的铁哥们,所以有些情况我就直说了,这4个亿里,大约只有1个亿会落在项目上,其余2.5个亿是贷来给我的典当公司滚资金的,我的典当公司现在营运很好,月利有40%以上,剩下五千万用来偿债,把资产做干净些。”   艹!本来抵押就很不符合债务融资的要求,融资规模也算大的,不对接信托和银行这种大机构几乎很难有合适的资方愿意接,他还捏造募资用途,玩的还是金融机构贷款。   难怪要亲自来见她,果然很棘手啊!   她的中介公司做的也是品牌,是服务,不管实际如何,至少给资方的感觉是,通过她介绍的融资方都能按时还本付息,没有坏账;给融资方的感觉,是通过她找来的资方,都既便宜又不龟毛。如果做成一单是一单,不管上家下家死活,提了成就闪人,那还开屁个公司啊,她一个人就行了,还可以多分点儿钱呢!   周品骏见戚世恩不说话,便道:“七哥,你也知道现在金融机构贷款很难,尤其是典当行这种放高利贷的,但裴然他们资金运作很好,全部是和银行合作做流动资金,最长期不超过一个月,所有品种都是日息计算,利润特别厚,还款来源肯定不是问题。”   戚世恩惆怅地又仔细看了遍资料,道:“这项目本身不差钱,找银行都可以的……大机构的风控又不是傻的,你要转移3亿资金,真不是小数目。还有,借五千万偿债……只能说债务重组了,债务重组……相对好弄些,到时找比过桥资金置换出来,不过虽说你愿意用百分之百股权做质押,但不知道资方认不认这个。”   裴然平静道:“是的,我可以在融资前把项目的债务做干净,但如果我做干净后资方说不能做,那我可就破产了。”说到最后他笑着点点头,“的确很为难,我本来也没报什么希望,就和品骏过来办事认识阿鹏,听他说起你,七哥,不管成不成,都得谢谢你帮这个忙,当然,如果能成,报酬方面绝对不是问题,至少3个点,另外再给你买辆车。”   裴然说的车,必然不会低于百万。   报酬是很丰厚,但她这单要做下来,必须打点资产评估公司,审计公司,担保公司,也要花费不少,算算投资回报率,戚世恩真有点儿抓脑袋。   但难归难,她表现得痛苦归痛苦,那是商务谈判必须的,她不这么干,人家怎肯多给钱呢。   深谈了一个多小时,戚世恩心里总算有点儿基础脉络,便道:“我回去想想办法,劳驾裴总等消息了。”   裴然千恩万谢,提出要招待大家去唱歌,周品骏也在旁煽风点火,盛情难却,戚世恩和卢鹏只得去了。   因是周品骏的面子,裴然又叫了好几个当地有些身份地位的老总过来作陪,算是给戚世恩介绍客户。作为主宾的戚世恩便破例小喝了几杯。   散场回家已经是半夜2点。戚世恩在车上看了看那十几个未接来电和发红的电池,烦躁地关闭手机。   她不想回去,卢鹏似乎也没有回去的打算,出电梯后,指着自己房门道:“七哥,进去坐坐,再说说。”   戚世恩点头。   进屋后,卢鹏从冰箱里拿了瓶矿泉水给她,两人挨着坐沙发里。   “还有个情况,你不知道。”卢鹏沉声道。   戚世恩看着他。   “就是那五千万里,金额倒不大,七百万吧,是之前裴然在拉斯维加斯赌钱,输了四千万,这一年嘛,品骏帮他借高利贷,七七八八账也填得差不多了,现在就还剩七百万。”   “那他还得出来么他?”戚世恩皱眉,心想,果然是败家子。吃喝嫖赌无一不精,和这个裴然比起来,蚊子什么的,简直是四好青年!   “裴家底子在那里,裴然可是香港H股上市的XX公司的第一大自然人股东。他是外国护照,什么加勒比海某某国,我不记得了,所以他爸爸很多账都从他名下走,可以绕开很多账税,但直接导致他现在在国内名下几乎没有属于自己的房产啊。这四千万算他挪用公款,他不敢让家里人知道,周哥一直帮他在外面借三分、四分的利息,他基本都填平了,现在就剩七百万的缺口,还钱对他来说不是难事,就是因为要瞒着家里,不敢大动作。”   “阿鹏,这样的人,你干嘛要帮他?”   卢鹏抿了抿唇:“我不是相信他,我是相信周哥看人的眼光,周哥现在敢用身家性命帮他兜底,这个裴然不简单。”   重生一次,好像什么都变了似的。   上一世,周品骏是动用全身力量帮林展润和裴然死磕,到这一世反过来了,周品骏竟然彻彻底底站到裴然那头。   戚世恩也不敢用以前的印象来把裴然框死,沉吟之后,徐徐道:“半年前毁婚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他怎么敢回来,也不怕他爷爷打死他……”说到这儿,她想了想:“裴然和林展润关系怎样?”   卢鹏摇头:“这我可就不知道了,不过,听说裴容还在国外,快生了,裴然赶着回去守着他妹妹呢。”   戚世恩觉得有些古怪,不能怨她太敏感好不好,随口道:“艹,这裴然该不会有恋妹情结吧……”说到这儿,她忽然打了个激灵,脑海浮现出一个念头:   半年前破坏林裴两家联姻,又那么快放出消息来的人,怎么想都必然是内部知情人士——这裴然相当符合嫌疑犯标准啊!   如果真是裴然,他可把她给害得够惨的,到手的鸭子都被他打飞了!   原本裴林两家联姻成功,董家势必通过她这郑宗城的“*妃”来和郑家勾搭关系。到时她只要跟着郑宗城,以准媳妇的身份觐见二王爷,等着二王爷主动找上门来,下通牒让她收拾包袱滚蛋。   她把条件一甩,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我滚可以啊,您答应帮董家一把,帮了董家,您也有不少好处巴拉巴拉的。   到那时,她小小的一枚弱女子,背后瞬间就有了郑国策和董家的支撑,腰也挺了,背也直了,她不信以郑宗城这么机灵的人,敢为了个女人搞得内忧外患,鸡飞狗跳!‘   如果戏演得好,她还可以摆出是迫于恶势力,不得不离开他的苦情姿态,把屎盆子统统扣在郑国策头上,让郑国策吸引郑宗城全部火力,她就趁机自由自在翱翔在碧蓝宽广的天空下了!   当然,想法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半路里杀出个裴然来,唉!   作者有话要说:恩恩,不能怪裴然,谁让你上辈子欠人家一条命,这叫还债。 ☆、鱼在水中   卢鹏见戚世恩一直沉默,复道:“我也就跟你提个醒,裴然这人不好掌控,这事情嘛,高风险、高收益,你要真不想做就算了。”   “做,有钱收干嘛不做,我仔细琢磨琢磨。”戚世恩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抱着沙发上的靠枕往旁边一倒,“懒得过去,我睡你这儿了。”说完,她伸着懒腰就钻进客房卫生间。   卢鹏朝她的方向“哧”一声,开始翻她的包,很快找到钥匙,便开门往隔壁走,自作主张,要去给她把换洗衣服和女人洗漱那套拿过来。   卢鹏是出于好意,且以往时常这般服侍七哥殿下,因此当他打开门,发现穿着睡衣急着从卧室走出来,满脸霜色的郑宗城时,呆滞了。   ------->------->------->------->------->------->------->------->------->-------   “你怎会有我家的钥匙!?”   洗完澡,被郑宗城拎回家的戚世恩,想法与卢鹏初见他时,不谋而合。   卢鹏脑海里,当时是个设问句:他怎么会有她家的钥匙?哦,一定是七哥给他的,这两人,一把年纪了,还三天两头闹分手闹着玩呢。是以,卢鹏面含暧昧微笑,把戚世恩和郑宗城隔绝在房门外。   戚世恩脑海里,也是个设问句:他怎么会有她家的钥匙?靠,就知道他会打钥匙注意,没想到动作这么快!是以,戚世恩满脸恼羞,被卢鹏隔绝在房门外。   郑宗城既没有多费唇舌来回答这个问题,也没有质问她为何今晚不接电话,他只是把她推进卧室,推到床上,然后关灯,脱衣服,睡觉。   他肯睡,她倒不肯了。   “你不忙吗?”   “忙。”   “那你什么时候走?”   “……”   “你在这里很影响我生活啊。”   “……”   “……艹,郑宗城,你别装睡!”   “你再废话,我们就来干点儿有意义的事。”   “你以为我怕你干,老娘都被你干了十几年了,不差这回!”戚世恩在外头野了半年,天天被各种形形□三教九流的人尊为“七哥”,原本压抑的脾气纷纷不受控制地侧漏。   “啪。”郑宗城把灯打开,一把把她摁在身下。   戚世恩脚一踹,踩在他胸口,怒道:“你还一回生两回熟,强/奸强上瘾了是不?我告诉你,你那捅过曹青墨的家伙给我滚远些,恶心!”   戚世恩今晚火气莫名有些大,不知是恼恨早上自己不矜持没把住底线,还是让裴然的事情给烦的。   “你揪着她不放是吧?”郑宗城冷冷地道,换做以往,早火冒三丈了,这次居然特平静。   “是又怎样?”戚世恩狂妄地昂起头。   郑宗城幽幽一哂:“你是我什么人,我上谁不上谁你管得着么?”   戚世恩怒极反笑:“没错,我的确不是你什么人,所以你给我滚下去,没事别趴我身上,也别呆我家里!”   郑宗城还是不见怒,仍只是抿着唇笑得忒淡定。   半年不见,在她面前修养倒好了不少。   她不知道,若受不了这些挖苦讽刺和拒绝,事隔半年,郑宗城又怎会再来找她。   从他下定决心再和她纠缠不休起,他便已经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来打这场硬仗!   他竟真的乖乖从她身上下来,躺到一旁,轻声道:“这么吵下去吵不出结果的,关灯睡觉吧。”   戚世恩有些恼,自己好像被对方当做任性胡闹的孩子般对待,她蹙着眉嚷道:“郑宗城,你这样硬跟我在一起,有意思吗?”   “没意思,不过分开后更没意思。”他闭目养神,悠闲回答。   “你想玩多久?”她掐紧手,接近抓狂状态。   “玩腻为止。”他还是淡淡地。   戚世恩岔了半截气,突然觉得胸口呕得有些痛。   她愤愤转过身,背对着他,再不理睬。   这是炎夏,房里空调开得很冷,两人都盖着空调被,到半夜熟睡后,原本背对着各睡各的两人不知不觉搂到了一起。   郑宗城体温向来偏高,冬天抱着挺暖和,夏天就热得够呛!以前是习惯了,但现在戚世恩的习惯变成一个人睡,没一会儿就踢开他滚到旁边,把被子也给卷走了。   但她睡归睡,迷迷糊糊间也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事,于是又挪挪,硬扯了被子角,摸索到郑宗城的肚子,给他捂在肚子上,还拍了拍,摸了摸,确定盖好,这才继续睡。   漆黑夜幕中,郑宗城却缓缓睁开眼,展开大掌,轻轻握住那只盖在他肚子上的柔嫩小手。   为什么会放不下,为什么这半年里会无时无刻地怀念?   最初,他亦绝望过,伤怀过,怨恨她的无情,恼恨她的变心,想过放弃,想过就此收手,想过老死不相往来。他用了三个月来疗伤,两个月来遗忘,一个月来习惯。   到那天,他真正觉得自己似乎终于习惯她不在身边的日子,他才赫然想起自己选择她,喜欢她的原因。   他是鱼,她便是水,鱼在水中游时,从来感觉不到水的存在,可她就是那样无处不在,直到某天鱼离开水,才发现——离了水的鱼,永远不可能习惯没水的日子,只有麻木的等死。   尤其是再见到她时,他更加确定自己的想法。   他侧身,凑到她额头,嗅了嗅她的发丝。   戚小强,无论你言语有多无情,性子有多执拗,但是在细节上,你永远骗不了我。   ------->------->------->------->------->------->------->------->------->-------   隔日,两人又爆发了一次小规模的争吵,之所以没发展成大规模械斗,是因为现在郑宗城实在太平静了!   事情很简单,他要她回老家,她不肯。   她的理由充分,她的公司注册在保税区,是本市才有的特殊优惠,她的事业在这里,她不能离开。   争吵的结果有二。   一是郑宗城开始当空中飞人——反正,他本来也是空中飞人。戚世恩坐在家里也是等,坐在办公室里也是等,反正都是等,没啥两样!   二是孟凡重新成为她的影子——反正,他本来就一直在当她的影子。戚世恩当郑宗城女人也被监视,不当郑宗城女人还是被监视,反正都是被监视,没啥两样!   郑宗城走后,戚世恩才有时间仔细考虑裴然的事情。   那日就是简单浏览,看了看公司的基本面,财务情况,项目融资需求等,何况对方都明说,主要是借项目之名为典当公司融钱,她对项目本身就没太在意。现在之所以看,也是想看看到底还有些什么东西可以挂靠,把募资用途和还款来源在明面上糊弄过去。   孰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裴然的项目不多,两个项目加起来资金需求才一个亿,但每个项目都是暴利,至少一百倍以上的暴利!   其中一个是国隆广场附近一块地,30亩,大约才七十万一亩,总价两千一百万,而且基本是荒地,没有什么拆迁项,裴然打算用来建“办公楼”。还有一块是未来外环附近大概500亩的地,总价九千万,他全拿下来了,计划是造“工厂”!   这算屁个新能源项目啊,这分明是房地产开发!   现在老家那边,连中环以外都鸟不生蛋,国隆附近还是农贸批发集市,高楼都没几幢!   戚世恩把地图翻出来一比照,便心花怒放。   裴然选址公司办公楼的地方,是未来卖价高达十万一平方米的全市最顶级住宅,而他选址办工厂的地方,是未来整条外环线,离市中心直径最短,最抢手的商业住宅区!   十年,或许不到十年,只要七八年时间,裴然哪怕什么都不做,只卖地都会卖成全市一流富豪。   这裴然,不知是瞎猫遇上死耗子,还是具备超越当世人的投资眼界。   若是前者,只能说这厮运气太好,若是后者,那他厉害了,明里打着为项目公司融资,暗里号称项目帮典当公司融资,实则就是给项目融资,绕了几道弯,就是想对所有人隐瞒他的真实意图,深不可测,深不可测!   戚世恩当初不是没打过这些主意,但以她的财力,光买下国隆的商铺都要找闻迅帮忙,什么实力办什么实力该做的事。而且在世博会后,国隆虽然会迅速发展,但世博会那几年,周围土地和建筑都被政府严格控制,现金流套得死死的,好多房地产老板承受不住贱价出卖换现金,虽然最后都悔得青了肠子,但让他们再做一次选择,他们还是得这么干,否则,等不到翻身那天,当时就得破产。   所以她对卢鹏旁敲侧击后,卢鹏经过慎重思考,依然没有考虑投资这些土地,而是转到了近些年在飞速发展,见效快,现金流回收好的西部。 ☆、为钱折腰   裴然给的资料太有限,戚世恩又动用自己的业务关系,查了这段时间的地价。发现在此期间地价刚好经历过一次低谷,主要是近期出的房地产新政导致预期恐慌,有许多房地产商急于套现,这类超长期项目根本无人问津,裴然便是趁机以不可思议的便宜价拿到了这两块地。而且他打的新能源的旗帜,又是工业使用,那更是白菜价搞来的顶级货!虽然未来工业转商业时会遇到一定阻碍,但那时为了加快城市化发展,这方面政府政策放得贼松。   戚世恩既喜又忧。   喜的是,若能参上一脚,她戚世恩便能稳赚不赔的搭上裴然的顺水舟,飞黄腾达!毕竟按资产算,4亿可以占到近50%的股份,就算她退让20%,也有30%,但十年后,这是几百亿的价值啊!   忧的是,这裴然现在明确表态不出让股份,而她也没那个资金实力,更难找到一家可控的风投来投资,毕竟,现在这帮风投都盯着上市,三年不出成果就要扔,风气极差!   她要参一脚,就不考虑找手上这些现成的资方了,只能找自己人。   四亿不是小数目。   黑熊不行,没那么多钱;   卢鹏手头现金比她还吃紧,她亲手帮他搞定的外债一两亿呢;   让闻迅一气拿出四亿估计也够呛,毕竟他们个人手上都不会有这么多现金,如果是从公司走,难免会受到来自股东的阻挠,尤其是下半年新政出来后,房地产会低迷好几年,如果股东强制要求退出,闻迅总不能就凭着和她的交情死抗吧。   毕竟当今世上,放眼环球,成百上千的投资者里头,能看准三到五年的已经算优秀,能看准十年的,也就出了一个巴菲特加一个索罗斯。   戚世恩一筹莫展,陷入深思——   >——>——>——>——>——>——>——>——>——   人都是有贪欲的。   戚世恩不是圣人。   一百万、一千万,甚至一亿,她可以坚守底线,但面对一亿她都要荡漾了,遑论数十亿,上百亿!不*钱还混屁个金融圈!   经过一周的深思熟虑,她让小孟买了张回老家的机票,马不停蹄,直奔振权股份。   戚世恩到之前,郑宗城已经从孟凡处得知消息。赶紧整理了下仪容,心情颇有些怪异,不就是见戚世恩吗,怎地像个第一次相亲的愣头青,还带雀跃紧张小兴奋的?   “咚咚咚。”敲门声传来。   戚世恩进出振权一向不用通报,何况郑宗城已经从门口的摄像看到了她。他缓缓吸了口气,知道无事不登三宝殿,她今天来,要么气死他,要么乐死他,无论那样,都让他够呛的。   “进。”他沉声道。   门被轻轻推开。   戚世恩现在工作日都穿休闲职业装,今天是黑色的修身小脚裤,前短后长的米色黑边雪纺衬衫,显得既职业又性感。   “来了?”他淡淡地说了句,头也不抬地处理公务。   “忙吗?不用管我,我等你下班。”她走到他身边,往电脑旁瞟眼,便进了隔壁总裁休息室。   这边装修好后戚世恩就来过两回,每回还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譬如饭局顺道过来喊他走,从未逗留超过五分钟。   她知道他的习惯,一般休息的地方都会有个小冰箱,里面装各式饮料和酒。而且这人对睡眠要求高,没躺的地方宁愿不睡,喜欢裸睡,穿着衣服向来睡不熟,但肯定有舒适的POLO衫和T-SHIRT会随身放着。不喜欢看电视,此外看书看IPAD看电脑都可以。   戚世恩稍微找找,就抓出郑宗城的软拖鞋和运动服换上,放下盘着的头发,抱起他床头柜上的书,开了她喜欢的无糖乌龙茶饮料,舒舒服服歪在按摩椅里开始享受。   半个小时候,自觉自己淡定够久的郑宗城迫不及待放下电脑,拧开隔壁门把。   便见戚世恩穿着他的衣服,在按摩椅里睡着了,头上还戴着按摩椅配套的按摩头部的大眼罩,整个头都笼在里面,只剩下一张小嘴和尖尖的下巴。   她不算娇小的女人,但与他相比仍像个娃娃,套在那么宽大的衣服里,显得益发玲珑可*。   郑宗城怕惊醒她般,蹑手蹑脚走了过去,半蹲在她跟前。   以前,她等他下班时,也是这般,那时他习以为常,从未在意,从不觉得这一幕会让人如此心安,如此宁静。   明明不过是一年前,于他却恍若隔世。   看着看着,他着魔般,缓缓俯□,用大拇指轻轻划过她的唇。   戚世恩被按摩得很舒服,此时睡得特别熟,完全感觉不到。   男人的目光逡巡而下,落在她胸前。隔着衣衫,里面小小的软尖翘着,曲线毕露。小丫头还真把这儿当家里,连胸罩都脱下来了。   郑宗城眸色微黯,大手小心翼翼捧起一只,拇指隔衫轻挠,低头含了另外一只,便觉有淡淡的乳香从染了他体味的衣服里透出来,沁人心脾。   他的动作从轻到重,越来越不受控制,最后猛地掀开衣服,用力吸吮起来!   戚世恩嘤咛一声,蹭了两蹭,便有娇喘逸出喉咙,听得郑宗城腹下愈紧,火烧般灼人。   “……老公,轻点儿……”她犯困地哼道。   郑宗城听到这两字,百感交集,手摩挲进她的短裤,往下拉着,如念魔咒般,用无比低哑,无比诱惑的磁性嗓音低道:“老公想亲亲你下面……”   戚世恩闻言,两腿微微分开,很配合地让他脱了自己裤子。   郑宗城眉眼发热,用手在那片黑森林里揉了揉,便埋头寻入幽源,如饥似渴地吞噬起愈发澎湃水灵的蜜液来。   戚世恩在一阵战栗中彻底清醒,伸手拿掉眼罩,又懒又媚地斜睨着仍在她两腿间肆意舔舐的男人,嗔道:“都没洗澡……你也吃得下去……”   郑宗城闻言,抬头露出邪魅的笑,水光潋滟的下巴在她小腹点了两点,又一路吻了下去,继续灵蛇出洞,直捣黄龙。   戚世恩刚经过极美,哪里受得住,扭腰躲了两下,便屈身揽住他肩膀,喃道:“人家也要吃~”   哪个男人会拒绝这种邀请?   郑宗城当即将她抱上床,与她一起四手齐上地拔光自己衣服,那巨兽早昂首待发,怒目汹汹。   两人头脚颠倒,当即玩起了六九。   待戚世恩再次铩羽,在郑宗城怀里抖着缩成一团后,他再克制不住,颇有些粗鲁地将她抱到自己身上坐着,从下而上,用力将她贯穿。   这是一场激烈而酣畅的性/*,旷日持久。   虽然期间两人换过好几个姿势,但最后时,还是她骑在他身上,伴随他最后的发泄,软软倒下,温顺乖巧得像只小绵羊。   “洗个澡?”他边问,边自作主张横抱起她往浴室走。   “我想和你泡泡泡浴,你先放水啦。”她撒娇道。   郑宗城轻笑着点头,在她唇上啄了一下,走进浴室,把她放在浴缸旁台瓷上,转身放水。   戚世恩却不老实,站起来就往郑宗城光滑赤/裸的背上跳,险些没把他压得栽进浴缸里。他骂骂咧咧开了水龙头,转身把咯咯笑得直欢的她摁进怀里,重重打了两下屁/股。   “啊哟!”她惨叫,小脸皱做一团,拍打起他坚实的胸膛,“郑宗城,你真下得了手,屁/股都被你打红了!”   “哪里,我看看。”他坏笑着要把她朝下横在自己腿上,作势去检查,顿把她吓得哇哇乱叫,两人打闹着打闹着,又靠着浴缸做了起来。   等做完的时候,水已经温温凉。   “反正是夏天,洗冷水澡又怎地。”戚世恩一边说,一边率先滚进浴缸里,郑宗城抓都抓不住,只能无奈而宠溺地看着她,也跟进了浴缸。   她背靠着他,整个人偎在他怀里,契合得紧密无隙。   “好舒服~”她懒洋洋地,娇滴滴地发出长息。   郑宗城闷笑,胸膛在戚世恩背部轻轻震动,手在水下,沿着她润滑的腿部恣意游弋。   “等下下班,想吃什么?”他问。   “都可以,你决定好了。”她还是一如以往地回答。   “今天看你想吃什么,恩?”他含住她耳朵,舌尖轻拢慢捻。   “不知道啊,你决定嘛,我都不挑,什么都吃。”戚世恩才懒得思考吃什么这种问题,一碗鱼翅和一碗凉虾都处于戚小姐的同一根无差异曲线上。   郑宗城想了想,将她抱得紧些,柔声道:“那我们早点儿走,我陪你去超市,买菜回家做?”   “好。”她痛快地答应。   郑宗城心底因这一个简简单单的“好”字,竟颤抖激动了半晌!   “吃完饭呢?你想不想看电影?”平复下来后,他又问。   “好呀,不过最近有什么好看的片?”她嘟嘴冥想无果,“我去拿IPAD进来查查看。”   戚世恩这个超级行动派,说完就要站起来,却被郑宗城牢牢扣着。   他对她这说是风就是雨的德性颇有些无奈,柔声道:“洗完再去看,乖。”   戚世恩便乖乖地又靠回熟悉的胸膛。   郑宗城抱着她的手又紧了紧,有句话在喉间无法吐出。   为什么回来?   找我做什么?   他不敢问。   他怕问了,这一切美好就会如泡沫般破裂。即使一定要破裂,他也希望,能让这突如其来的幸福再延长一点,再延长一点点亦好…… ☆、励志奇葩   看来得提前打破这河蟹的气氛了。   “票买好了吗?几点的?”郑宗城从后背扑进沙发,长腿一迈,就将戚世恩盘进怀里。   那屏幕上正好是《夏娃》的海报。   郑宗城赶紧瞪着戚世恩抢先发难:“不要迁怒无辜。”   戚世恩瞟他眼,将MINI往旁边一扔,望向郑宗城,笑得特谄媚:“跟你商量个事儿。”   来了!   郑宗城心底一沉,不动声色:“恩?”   两辈子加起来,戚世恩从来没主动开口向郑宗城要过任何东西,是以现在她心里直打鼓,咽咽口水,到嘴的话又吞了回去。   回来是凭着股冲劲儿,她戚世恩能从素未谋面的葛朗台手里把钱忽悠出来,能把个极度悲催的项目吹得自己董事长听完都觉得蓝图一片广阔,还搞不定自己枕边人?   但现在真面对郑宗城了,她才发现,这枕头风不是那么好吹的。   职业操作,还是发嗲?   对于戚世恩来说,这真不涉及尊严和操守的问题。干她这行的,本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怎么来对方最受用她就怎么来。   现在郑宗城不过也是她的一个客户,只不过这个客户的喜恶点雷区太多,一不小心就会把自己炸得粉身碎骨!   紧张之后,临场反应极快的戚世恩决定还是照生意途径来,“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是这样,我想做一笔投资。”戚世恩特别真诚地看着郑宗城的眼睛。   “多少?”郑宗城淡淡地问。   恩?戚世恩愣了半秒,按常规来说,对方应该先问——什么样的投资?   郑宗城打乱了戚世恩的节奏!   “要多少钱?”好似怕戚世恩没听清楚,郑宗城重复一遍。   戚世恩只好回答:“四个亿,是这样,这个项目……”   郑宗城手一抬:“我问问。”   “啊?”在戚世恩目瞪口呆的注视下,郑宗城掏出手机来打了个电话:“我的基金近期有四亿回款没?……好,要多久……恩。”   挂完电话,他说道:“两周后到你户头。”   戚世恩彻底傻眼了。   半分钟后,她抓抓头发,撩狂道:“不是这样,不是这样,这事情不光是钱,你听我说啊!”   郑宗城却彻底放松下来。   原来只是要钱而已。   钱能解决的问题,从来都不是问题。   甚至,他还有丝窃喜,戚世恩终于肯开口向他要钱,是不是说明,她不那么排斥他了?   说来他挺失败的,自己的女人缺钱从不开口向他要,东借西拆地,最后直接把她自己折腾成了个职业金融家,都不知说她励志还是奇葩。   戚世恩发现自己脸都红了。他什么都不问,那么轻易就给了自己一笔巨款,搞得她觉得欠他似地,又感觉今天自己像卖肉似地!她准备好的腹稿都还没说出口呢!   她手忙脚乱从沙发角抱出电脑,等待开机的时候心口咚咚乱跳,好不容易打开文件,才找回点儿正常思路,清咳一声,开始讲述整个项目情况。   戚世恩刚开始说的时候,郑宗城有些心不在焉,把头搁在她肩膀上,手恣意地抚来摸去,被她打掉好几次,愈挫愈勇,竟然撂起她衬衫掐她腰肉。   戚世恩一直警告自己,淡定,淡定,必须淡定,坚决无视那双大手带来的电流,并紧双腿,开始声情并茂地“讲故事”。   她天天在外忽悠人,千锤百炼的功夫,此时总算排上用场。   郑宗城先才只是偶尔听进一两个字,渐渐地,肆意撒野的双手停止进攻,蠢蠢欲动的眼芒亦缓缓沉淀,开始安静地聆听,最后,注意力完全从戚世恩转到项目本身上。   戚世恩说得唾沫四溅,口干舌燥,末了,屈身从茶几上勾过一杯水,一饮而尽,然后道:“你觉得呢?”   郑宗城刚刚已经用U盘拷走戚世恩做的尽调报告去书房打印,此时正拿着打印出来的文稿一页一页认真地翻看。   这份资料非常详尽,许多很难到手的数据都有,剖析深刻,表达简洁,看得出她用了不少心思。   见郑宗城不回答,戚世恩便不追问,乖乖坐他身边随他一起看,不时偷偷打量他。   真是两辈子被他欺负惯了,总觉得抬不起头。想这份资料刚刚出炉时,她自己是怎么看怎么满意,越看越满意,此时却有种丑媳妇见公婆的感觉。来之前不断给自己打气,一定能吸引他,一定可以,孰料真被考官批卷的时候,还是有些紧张。   郑宗城先大致浏览一遍,然后重新逐字逐句推敲,最后抽出关键数据凝眉思索,终于收起资料时,他深深吸了口气,目光幽幽转向戚世恩,一言不发,深邃黑眸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你,你觉得怎么样嘛……”戚世恩谈业务的时候什么刁钻客户没遇到过,从未怯场,此刻竟被郑宗城看得一阵阵发毛,手心微汗,连说话都有些结巴。   郑宗城还是没说话,半晌后,沉声道:“你这份资料我要一份。”   戚世恩脑海烟花开炸,猛地兴奋道:“你是不是要去把剩下的地拿了!”   郑宗城眼底掠过一丝惊异,但很快掩饰住,心却激荡了半晌。   他明明未表现出任何异样,她也能猜到他的想法!   此刻,戚世恩脑海里想的却是:如果振权真的插一手,这两块区域的发展会更快,地价会炒得更高!搞不好用不了七八年,五年就够了!但是,如果行内发现振权有这么大动作,一定会跟风,消息一出去,这里成本可就没这么便宜了!   她可得加快动作,赶紧捞才行!她虽有那四亿,可还没投进裴然公司,也没解决债和股的问题。俗话说,“八字都还没一撇”!   若完全靠她自己,根本没有房地产方面的开发能力,那可是占着马桶不拉屎了!   这个项目对戚世恩而言不止钱那么简单,更是她事业的重要机遇。   她跟打了鸡血似地,又开始滔滔不绝:“我眼光不错吧!那,这么机密的资料都给你了,你可得给我好处啊,城,你经验那么多,你教教我,该怎么去和裴然谈判,让他接受我入股嘛!我跟你说,他拿这四亿去,肯定不是大头投典当行,他那典当行估计就是为了帮他产生现金流用的,他的目的一定是这两片地,但估计这么运作下去,他现金流也不会太吃紧。我本来想发债发着,只要他还不出来,我就直接从债主变股东了,但我仔细分析过他们典当行的现金流,估计很难的,你说……”   “戚小强……”郑宗城平静地道,“那四亿,你可以直接从振权投,我给你算股份。”   戚小强满肚子话瞬间被噎进喉咙里。   她消化半天,才消化掉这句话。   君子*财,取之有道。   他给她四亿,她给他一片蓝图,算公平交易,以后他赚的远不止四亿,所以她收得心安理得。   但借着振权走发财路?这个……她可不想和郑宗城牵扯不清。   别人可不会当她知识产权入股,还不以为她就是个靠着男人往上爬的“灰姑娘”!   可是……好不容易,现在大家谈得这么融洽,这么有见地,这么有远大目标……她如果拒绝他,不就又扯进两个人的情感纠纷里了,他要一气之下,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那她损失的可不就是精神和肉体了,还有白花花的,大把大把的,银子啊!   戚世恩原本因兴奋而涨红的脸,白了又红,半晌,才很拙劣地憋出句:“……我……不……”   郑宗城没有生气,只是似笑非笑看着她,半开玩笑道:“当你知识产权入股好了。”   戚世恩心想,我才不是因为收你钱手软呢!   “……你就帮帮我嘛……我想自己来……”   郑宗城皱了皱眉:“裴然那人不好惹,就算入股,以后在公司里被他耍手段莫名其妙蚕食掉都有可能。”   那也比在振权舒坦!戚世恩暗中呐喊。   “明明就是我自己的事业,你干嘛老是把我呕心沥血辛苦得到的东西轻而易举就变成你的附庸……”戚世恩装出一副又气又急的模样,说着说着都隐隐带了哭腔,看上去像只急红眼的小猫。   郑宗城又被拿捏住七寸,莫名心软了。   他略做思索,方徐徐道:“裴然目前的状况,想做债务融资几乎是不可能的,只有借高利贷。这份资料我会拿给集团投资公司再分析,不过总体上不会有太大问题,预计半年内我会着手布置这块,到时候行内肯定会有风声,裴然为了控制成本,一定会加速工业部分的审批,到时我会想办法让政府部门拖,等拖到他承受不住外面的利率,你再去和他谈,你也不要说你多看好这个项目,就咬死说他抵押不足,明面上还款来源有问题,利率要高些,但是比其他资方低就可以,他最后没办法,肯定只能把股权抵押给你,你再找机会和他谈债转股的条款,或者签对赌协议,到时候具体签几年,我们再看,只要他应了,我就有办法触发条款生效条件。”   戚世恩听得直点头,基本和她的想法一样,但如果有振权炒地,事情会进展更顺利。到时具体签几年也不用问郑宗城,她自己就能琢磨出来。而且要政府拖裴然的项目,不依靠郑宗城,只靠她自己,那完全是天方夜谭!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郑宗城这把枪,关键时刻还是挺好使的。   戚世恩自得其乐时,郑宗城却开始酝酿一个天大的阴谋,甚至兴奋到手微微颤抖。   其实他还有个更妙的,更简单的方法。   只要戚世恩拿着这份尽调分析报告去见裴然,一针见血地指出他真实意图,然后以自己为资本,要求四亿入股,由她戚世恩来管理公司未来的投资,只要不超过30%的股份,裴然定会答应!   企业的核心竞争力就是人才,而只要是个稍具慧眼的企业家,就无法忽视戚世恩身上所散发的光芒!   但把自己的女人推到竞争对手公司里去。   他郑宗城可能出这种馊主意吗?   显然不可能!   而且,他显然有了一个更绝妙的打算。   就在戚世恩窃喜且洋洋自得自己终于空手套白狼,迈出独立自主的关键的历史性的一步时,她不知道,她的人生已经彻底落入了一个圈套,一个郑宗城为她精心设计的,永远无法摆脱的枷锁。   ——婚姻的枷锁。 ☆、前途无量   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软。戚世恩不好意思再和郑宗城闹得特别难看。   何况,两人本就是异地恋,三天两头在西部秘密约会,也不会搞得像以前在老家那样众人皆知,得过且过,要求别那么多,等裴然那边尘埃落定,她再想法子呗!   而更重要的是,女人有了事业,也没那么多精力来考虑感情问题了。   金融中介公司那边业务本来就多,上个月,宝马店的牌照批下来了,忙着准备开张,国隆会所那边刚开张不久,很多应酬,戚世恩忙得马不停蹄,气都转不过来。   这日好不容易偷得浮生半日闲,坐在办公室里泡QQ群里和黑熊、蚊子瞎聊天,突然想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开门的是她的秘书,神情克制不住的激动荡漾:“戚总,金融办的张处长陪同楼主席过来了。”   “哪个楼主席?”一向标榜白骨精的戚总猛地蹦起来,真的是“蹦”起来。   一个金融办张处长她就吃不消了!   “金融办张处长陪同”加“楼主席”,WK,她统共就知道一个楼主席!   她的秘书嘴唇都在打颤,吞吞吐吐道:“……银,银监会的……楼……”   话音未落,戚世恩已经一阵风似地奔了出去。   会客厅里,坐着五个领导,其中两个她都眼熟,都是她以前费劲心力要讨好捧着的本市大佬,中间簇拥那个,财经新闻里成日见,也熟悉得厉害。   但您老不是应该在京城日理万机,咋有空跑来她这小公司“光临寒舍”呢!   戚世恩赶紧平复好气息,气场全开,大方有礼地迈进会场,迎着楼主席伸出手去,微屈身体,十分得体地微笑道:“主席您好,我是戚世恩。”   楼主席面容慈祥,与戚世恩握完手,寒暄两句,介绍到这位是商务部的某某,这位是工信部的某某,虽不像楼主席一样是一把手,但也绝对是重量级人物。随便来一个,都够她抛头颅撒热血死命接待的。   楼主席问了问她公司的情况,然后便步入正题,拿出四份文件,要咨询她意见。   戚世恩觉得这事特别古怪蹊跷,却不敢质疑,也不敢拿大,恭敬地接过来,仔仔细细地看。这四份是她老家和西部涉及金融、信息消费、节能环保和新能源四个当下政府最重视最热门的产业,具体到区域的规划建设草案。   现在政府部门也经常组织专家对某些规划进行讨论,不过,若是要招募她进专家组,也不用这么大排场啊?这场面着实古怪,但戚世恩暂时猜不出是福是祸,也只得把注意聚焦于当下。   这四个领域戚世恩都不陌生,除了新能源接触较少外,其他都是她做过好几个项目的产业。看完一份,略作思索,便简单扼要地表达了自己的观点。   楼主席又有针对性地问了许多问题,她知道就知道,不知道就不知道,但对于她不知道的,几个领导还是不放过她,非要她谈大概感想,她只好硬着脑袋按自己的思路乱扯一通。   不过,投资这事情本来就是先要把握住大方向,戚世恩毕竟是重生,金融底子又厚,以前就算是家庭主妇,对国家政治经济大势也一直保持高度关注,她平时也喜欢看社会新闻和财经报纸。人这个东西就是这样,一旦对某些东西留心,对该事物发展总比旁人思路要清晰得多,更何况她逻辑分析力本来就强,侃起来头头是道,即便乱扯,也很清楚有条理。   扯的时候,她突然发现张处长在旁边录音。   戚世恩暗叫不妙,仔细回想,觉得自己又没说什么很过分的话,总不能因为她对几个方案里的某些问题提出质疑就说她是反动吧!   再转念一想,这种场合录音也属正常,她和几位大领导交流,本来就很注意言辞,录音不录音都不敢胡话的。   可以说,相谈甚欢。从早上一直交流到晚上,本来要招待几位领导,但他们都表示先谈正事,最后全部吃的外卖工作餐,到晚上,戚世恩又让人去安排在菲扬顶级会所就餐,这次几位领导没有拒绝。   席间,戚世恩原本是开了酒戒,要好好陪几位大佬喝一场,但他们竟然都没有很为难她,意思意思只让她喝了不到四两白酒,席间的话题也几乎都是围绕专业问题在走。   晚上她又要给他们安排住宿,楼主席婉言谢绝,说晚上十点的飞机要回京城,戚世恩盛情挽留,但楼主席道明日还有会议,无奈,她只好把他们送到机场。   临走前,楼主席意味深长地和她握了手,十分平易近人道:“小戚啊,继续努力,前途无量。”   ------->------->------->------->------->------->------->------->------->-------   前途无量的戚世恩怀着一颗既脱力又兴奋的心情回到家,还没到家门,卢鹏来了电话:   “完事儿没?”   “送他们走了。”   “如何?”   “……应该,还成吧,反正没乱说话。”   “呵,戚总真是威名远播啊,前途不可限量!以后可得多多提携小弟啊!”   “那你还不赶紧抱我大腿!”   “我不一直藤蔓似地缠在你玉腿上么?少废话,直接来我家,熊和蚊子都在,德州扑克,就等你了。”   “散财童子(闻迅)也在?嘿嘿,我来啦!”   戚世恩进屋的时候,蚊子和杨震正在单挑梭哈,面前一千元刚买的筹码又没了。   整个房间里烟雾缭绕,卢家两兄弟、黑熊、蚊子、杨震、董晖、周品骏、居然连韩斌都在。听到开门声,阳台那儿又走出来叼着烟拿着手机的骆子涵,看见她后拍了拍手掌,笑道:“哟,戚总来了。”   大家纷纷集体热烈鼓掌。   戚世恩故意望了望日历,怪道:“今天过年么?”   过年人也没这么齐整过。   卢鹰搬个椅子放在赌桌旁边,做了个请的姿势:“戚总辛苦,小的伺候您就座。”   戚世恩掩嘴大笑,倒不客气,走过去一屁股坐下:“今天吹什么风,咋都整一块儿了?”   卢鹏一片给戚世恩数筹码,一边挑眉:“你中午打电话来说了这事,我就给黑熊和蚊子说,然后这帮人下午就一起杀过来,说是要来膜拜女王陛下。”   “你们就是找借口出来玩的吧?”戚世恩冷哼,看看表,“这个点,我估计再打两个小时,都得出去做个水疗打个野/炮什么的是不是?”   一帮男人恬不知耻地集体哄笑:“七哥才是真汉子啊,男人想什么一清二楚的!”   “多少钱?”戚世恩问筹码,“五百的还是一千的?”   他们内伙子打,一般打得都不是很大,常见的是一盘筹码只准买五百、八百或一千。   黑熊指着蚊子特夸张道:“你看这家伙在,场子野得很,怎么可能是五百,差点儿没搞到赌房产!”   戚世恩鄙视:“蚊子,你又出来丢人现眼。”   眼见骆子涵坐到蚊子身旁,她突然露出奸诈笑容,把椅子搬到蚊子下手,在蚊子和骆子涵中间挤进去,厚颜无耻地冲蚊子道:   “我坐你下家,弄死你,今晚让你熄火!”   “七哥,不能趁火打劫啊,我已经输得够惨了,你要弄弄涵哥和周哥啊,你看他俩面前的簸簸,多少个千元大礼包,啊?还要那下头那一叠,怎么着也有个一两万了吧!”   “蚊子,你咋就不懂事儿呢?”韩斌朝戚世恩眨眨眼,邪笑,“我们七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挨着帅哥坐,对吧?”   戚世恩掩面做娇羞状:“讨厌,大斌哥~~~把人家的小心思都说出来,人家不要活啦~~”   一边娇羞,一边就往帅哥那边倾斜。   满场再次哄堂大笑,骆子涵手一勾,搂住已经几乎贴到他身上来的戚世恩,俊美邪逸的面容上坏笑连连:“戚总今儿是要翻我牌呢?荣幸之至啊!”   戚世恩就势往骆子涵胸口一靠,一副嫩豆腐不吃白不吃,吃了还要吃的架势,谄媚地看着骆子涵面前那一大叠百元簸簸和又高又长的筹码堆:   “涵哥~求合体,男女搭配,干翻他们!”   “尼玛的,求合体!老子也要求合体!”韩斌故意做出鸡皮疙瘩猛掉的样子,猛拍桌。   骆子涵丢他个白眼,鄙视道:“你?家底都要输穿了,还想人妹子和你合体?现在妹子都很嫌贫*富的,对吧,七哥?”   戚世恩在骆子涵怀里朝大斌做了个大鬼脸。   大斌乐了,一句话竟然不经大脑地冒了出来:“子涵,这小妹儿和李炜性格倒挺像的。”   骆子涵还是在笑,但那笑容显得有些僵,大斌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赶紧岔开话题,瞄了眼自己底牌,敲着手里四张可怜兮兮的筹码吆喝道:“开搞开搞,哥哥我等着靠二百五翻盘呢!”   作者有话要说:涵哥~求合体~~~   话说,你们觉得七哥和李炜像吗?真的像吗?   为毛我觉得她是女版骆子涵呢,嘻嘻~   存稿木有了,也木有榜单,容我这周两日一更,攒攒存稿,中秋节来! ☆、一路向西   二百五,还真是二百五!   里头清楚骆子涵过去事情的只有蚊子和韩斌,见状,蚊子也赶紧帮忙岔话题,顺势一把将粘在骆子涵身上的戚世恩拽回自己身边,唬她道:   “就你这小样还想弄我?就你那套路,只要看到和‘七’有关的牌,就跟傻子似地往里冲,拼同花顺的人都没你这么狠,一路向西,脑壳铁得很,被我逮着了,你就等着肉偿吧!”   这群人里很多经常和戚世恩玩德州扑克的,几乎都知道七哥对“七”的情有独钟,听见蚊子的话,又笑开了锅。   这一晚场面异常血腥,桌子上好几个都是铁脑壳。   “铁脑壳”,就是脑袋是铁打的,一根筋,倔到死,绝对不会被大注吓退那种。   戚世恩果然来了好几回“一路向西”。   所谓“一路向西”,是戚世恩打德州扑克的口头禅,一般捏到她觉得好的底牌,就开始血拼。   她血拼不是简单show hand,而是不停地double,直至show hand。第一次叫七十,和七有关;第二回就要喊一百五,因为七十的双倍是一百四,带四的不吉利,所以加成一百五;最后一张牌的时候,就要喊三百了,如果后面还有人敢加价,她就喊六百,一千二,直至show hand。   因为大家都熟悉她的套路,所以她一般也不喊数字,就直接:“一路向西。”反正大伙儿都知道这“一路向西”代表什么数字。   即所谓“一路向西,一路向西天,直奔彼岸,弄不死你就把我自己弄死”!   很多年后,当大家再聚在一起打牌的时候,黑熊绕有兴味地评价道:“七哥这性子,用‘一路向西’来形容,倒是非常地贴切嘛。”   甭说,戚世恩这招“一路向西”,搞歇菜了一个杨震,还把骆子涵和卢鹏这两个头号铁脑壳打得抱头喊暂停,直至重伤吐血,堪称经典之战!   德州扑克规则简单。开始时每家两张底牌,只有自己看,然后大盲小盲下注,走一圈,看有没有人加码,接着,决定参与的人等待荷官发三张公牌。   因他们是自己人打,便没有荷官,轮庄,由庄家发三张,然后依次翻开第四张和第五张,这五张都是公牌。   每人手里两张和五张公牌里任意组合五张出来,找最大的点。从大到小,依次是同花顺(花色一样的顺子),四条(四张一样的点),full house(3条+1对),同花,顺子,三条(三张一样的点),两对,一对和高牌。   那一场,公牌还一张没发的时候,戚世恩就开始喊“一路向西”。自然是把价抬到七十的意思。大家纷纷唾骂道:“艹,七哥,你是不是又捏着一对七来搅乱堂子!”   蚊子已经输得很伤心,底牌又不好,愤怒地扔掉牌,拧着她脸颊道:“你让人参与一下行不行!”   他们打得不大,如果牌相一般,平时也就二十二十参与参与,能拼到五百左右都是较好的牌了,熟料这回才第一圈,戚世恩就又开始抽风。牌很不好的,如果跟着大盲压压二十元,看看公牌还可以,一听注码直接七十,连看公牌的兴趣也没有就弃掉,譬如蚊子。   公牌首三张是黑桃七、黑桃九、黑桃十,一翻出来,众人哗然:“这下场子大了,有同花顺之象啊!”   周品骏过,到卢鹏。卢鹏手上一张方片十,一张梅花九,俨然是两对的顶对,即手上的牌和外面的牌已经凑成一对十,一对九。就常理来看,现在就有人出同花顺或者同花的概率不大,他的牌可以说是最大的牌,他必须吓跑几个可能有机会摆出同花顺的竞争对手。   于是一张五百的筹码便扔了进去。   前面过的周品骏估计底牌不是特别好,不愿意跟注,立即扔牌,卢鹰和董晖随即也退出战局,场子上依次就剩下骆子涵、杨震和戚世恩。   骆子涵毫不犹豫就跟了,杨震也跟,轮到戚世恩的时候,她喝声“一路向西”,再补充道:“五千!”   人不double了,人家这次直接翻你十倍!   一下就把卢鹏打纠结了!如果卢鹏、骆子涵和杨震还要看第四张牌,就必须各自再补四千五的筹码进去!卢鹏知道戚世恩是个鸡神,常年捏着小牌也show hand,搞乱堂子,一下提价提这么多,感觉还是抓鸡的可能比较大。但他却忌惮杨震和骆子涵,这两个有同花顺之象。   卢鹏不跟嘛,两顶对,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实在丢不下去,后来他一咬牙,铁着脑壳跟到五千。   骆子涵底牌是一张方片K和一张黑桃五,都不成形。堂子现在比较明,卢鹏和戚世恩肯定有对,叫价这么高,就是要把他们吓退,如果公牌翻出来不好,他会输很惨。   他和卢鹏一样的是不看第四张不甘心,但不一样的是,如果第四张翻出来有故事,卢鹏就从必胜之局转为败局,而他则有扭转的机会。   卢鹏都跟了,他没道理不跟。   杨震底牌是一张梅花K和一张黑桃六,也不成形,但至少已经连成了黑桃六七九十,就等一张黑桃八,这种时候不赌那是傻子!因此他稍微考虑了会儿,也跟了进去。   这个时候,除骆子涵外,其他人的筹码都已经不足以支撑五千的高价,纷纷红色百元大钞上桌。   第四张发出来,是黑桃八。台面上是黑桃七、黑桃八、黑桃九和黑桃十。   此时,杨震两张底牌加公牌已经是黑桃六、黑桃七、黑桃八、黑桃九和黑桃十,同花顺已成!   骆子涵手里是五张黑桃,差一点连在一起,但同花在手。   卢鹏两对,一对十加一对九,依然是最大的两对。   ——戚世恩,扣着底牌,谁也不给看!   ------->------->------->------->------->------->------->------->------->-------   卢鹏不敢开腔了,敲桌子示意过。骆子涵虽然捏着同花,但还是少一张成同花顺,略思索,决定先看对手的反应,于是没加价,敲桌子过。   杨震怎么可能让他们过呢?   淡淡地道:“五千。”   这里都是内伙子,何况开始第一轮圈的钱已经基本找回了杨震今晚全部损失,他也不乐意太血腥,此时喊出五千天价,已经分明是表态:   “我牌很大,你们扔吧,别来送死了!”   熟料他话音一落,戚世恩便飙出句:“一路向西!”   边说边数出厚厚一叠现金:“一万。”   一万!是开场以来最大的加注!   “艹!七哥,抓鸡没你这么抓的!”卢鹏拍案而起,“你故意搅堂子是吧!”   “少废话,跟不跟?”戚世恩用眼角瞟他。   卢鹏抱头叫暂停,想了至少十分钟。   前面他都投入这么多了,不跟心里堵得厉害。跟嘛?太贵,实在太贵!   场面非常紧张,前面趴掉牌的人纷纷去瞅卢鹏的底牌,然后七嘴八舌给他出主意。   现在牌面很明确了,这圈注加完就要翻出最后一张,卢鹏也不怕报牌,直接道:“我两顶对……怎么办,你们两个兔崽子,打得我要吐血了!”   最后还是卢鹰说了句在理话:“我觉得你这牌不能拼,场子上三家,有同花顺的概率还是比较大,七哥那边发完三张就开始‘一路向西’,不像是同花顺,可能是暗三,你也就只能搏到一把full house才能和她拼。还有杨震,抓鸡的概率是有,但我觉得不大,他打得还是比较稳的。涵哥那边,前面都是过,人家抬价他才加注,我估计他是在买同花顺,就等这张,他和杨震拼一把可以,有生路,你这怎么都是死路,真没必要。”   卢鹏又纠结了会儿,估计也觉得自家大哥在理,一咬牙,把牌给扔了。   扔完后立刻窜到杨震身边看他的牌——本来是想去抢戚世恩的牌,没抢着。看完牌后,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觉得死得心服口服,暗自庆幸,还好没跟。   轮到骆子涵。   骆子涵靠着椅子,双手环胸,蹙眉沉思,估计正在分析战局。   卢鹰分析得很对,他的确捏着同花买同花顺。   他手上有一张黑桃五,已经凑成同花了,要凑同花顺的话必须买到黑桃六或者黑桃J。如果最后一张翻出来是黑桃六,他最大的组合牌就是同花顺黑桃六、七、八、九、十。如果翻出来是黑桃J,那就是最好的情况,公牌同花顺,最大的组合牌是同花顺黑桃七、八、九、十、J。   他的牌同花已经成型,前面都跟了这么多进去,也不甘心扔掉。但是,下一张翻出黑桃六或黑桃J的概率很低,他需要考虑的是下面两家是不是已经凑成同花顺,抑或跟他一样,也是在买。   从杨震现在的打法分析,已经是同花顺的概率很大。那么他手上要么是黑桃六,要么是黑桃J,同时有黑桃J黑桃Q组合成同花顺黑桃九、十、J、Q、K的概率非常低,真遇上那也是该他倒霉。也就是意味着,他有一半的机会翻出黑桃J,和最后留在场上的人平分!   至于戚世恩,开始的确像是暗三在抓鸡,毕竟前面好几回都是捏对七就开始抽风,打牌不用脑子用气场的德性。但场面这么明确,她还冲,那就纯粹像是找死了。   骆子涵对戚世恩不甚了解,拿不准她是在霸气侧漏还是真有格。   于是,他比卢鹏更趴不下去,纠结得比卢鹏还久。   作者有话要说:有兴趣的人可以仔细研究一下这把牌,没兴趣的看明白这把牌要说明的是恩恩的性格问题即可! ☆、惺惺相惜   一万于骆子涵而言,九牛一毛。   但钱是钱,娱乐是娱乐,如果打牌的人都不把钱当钱在打,输赢完全不当回事儿,缺乏胜负的刺激,那就彻底失去玩牌的意义,说句时下流行的话,玩的就是纠结!   骆子涵是个具有职业赌/博精神的人——赌桌上不动脑子,那还有什么乐趣可言呢?   所以他狠狠地纠结了一番。   退出,输五千(七十神马的就不管了);平分,赢个几百;跟上去,输一万五。他用了简单的经济学原理——沉没成本和风险收益比,再加权一下输赢面,最后发现输面较大,一输就是一万五,平面虽不小,但赢只赢得了几百。   这个计算题,高中没毕业也会。于是他点烟狠抽了一口,把牌弃了。   “七哥,都是兄弟,劝你一句,趴了吧,别捣乱。”杨震见唯一的威胁骆子涵熄火,胜券在握,扭头笑嘻嘻看着戚世恩。   戚世恩一撇嘴,摇头:“趴不下去。”   “那我跟,现金也不够了,谁借我?”杨震掏出腰包,跟完这一万,包里一分现金也没了,还找董晖借了两千才凑成整。   “太刺激了,太刺激了!!!!亚买碟!!!!”黑熊开始乱跳乱叫起来。   杨震把钱扔桌上,直接摊牌,一张黑桃六、一张梅花K:“我已经同花顺了,六、七、八、九、十。”   骆子涵依旧抱胸不吭声。   戚世恩还是压着牌,盯着轮庄的卢鹏道:“艹,发牌啊,别乱跑!”   卢鹏本来已经凑到杨震身边,赶紧又跑回位置,切掉一张牌,用手掌压着最后一张,还使劲儿吹了两吹,大喝一声:“来啦!”   “啪!”   最后一张公牌出来:黑桃J!   台面自己同花顺了——黑桃七、八、九、十、J!   多少人打了一辈子德州扑克都没见过这样的台面啊!   骆子涵一看这牌,右边眉毛微微挑了一下,竟然如此戏剧化,平分的局,可惜啊。   所有人到现在都觉得戚世恩脑子在抽风,根本没想过她可能是同花顺。   在黑熊都在帮杨震收钱的时候,戚世恩点了一支烟,特淡定,特装/逼地,把底牌从烟盒底下捡出来翻开:   一张红桃A和一张黑桃Q!   所有人一看她底牌顿时跳起来:“七哥你/他/妈的神经病啊!这种牌看三张就开始喊五千!”   只有三张的时候,戚世恩的牌是黑桃七、九、十、Q和一张没用的红桃A,中间差了八和J。   第四张翻出来的黑桃八,最后一张翻出来的黑桃J,也就是说,同花顺差两张的时候她就完全当自己已经是同花顺的架势在打了。   说到这里可能还有人不明白戚世恩到底在干什么。   其实她和骆子涵的牌相很接近,开始三张的时候,都要等两张,风险很大,基本是被卢鹏打死的牌。正常打法是像骆子涵那样,过,不主动加价也不弃,死磕到底,等成型后再上。   但她完全是照卢鹏这样捏着早期赢面牌的方法在打,给人感觉就是捏着一对或者三条,想用大注把敌人吓退。   人卢鹏一开始敢上,是有顶对;杨震中间要冲,是捏着已经成型的同花顺根本不惧;骆子涵始终不放弃,是摁着同花等同花顺,最后判断风险收益不成比,毅然弃牌,非常理性。   但她他妈的完全不管自己是什么,就从头冲到尾了!   她/他/妈/的买同花顺的和人家已经同花顺的杨震就敢干上,甚至比杨震更狠更绝!   最恶心的是,在赢面完全倒向杨震的时候,生生靠尾飞,一点,就是一点,把人家给强/奸了!   骆子涵还好,当没买中想;杨震却是已经到手的钞票——飞了!   不骂她神经病骂什么?   杀她的心都有。   戚世恩还在继续装逼,幽幽吐出口烟:“艹,我是大点,怎么不敢博?”   骆子涵前面赢的钱大半没了,杨震则被彻底打垮,退出战斗,嘤嘤地回家哭去。   大斌目瞪口呆地吐出句:“我呢个去,神马狗/屎运啊,你们牌洗转了没有啊,出老/千的是吧!”   周品骏叉腰站着看戚世恩的牌,感叹:“教科书啊,教科书般的打法。”董晖闻言连连点头附和。   蚊子伸了个懒腰,咧嘴笑道:“今天七哥的运势明显就是节节高,你们撞枪口了,还好我跑得快。”   就黑熊勤劳地数着桌上的筹码,帮七哥算账,一边算,一边谄媚地挨着戚世恩:“求包养,求包养~~”   骆子涵则从头到尾维持抱胸姿态,暗自分析戚世恩的心理和套路。   捏着一张A和一张Q,都是大点子,公牌没出来前直接就冲,只要牌相不特别好的都会被吓退,不算有问题。   发三张后,她手上七九十Q,冲一把,吓走竞争对手,也不是问题,比如卢鹏的牌,如果换了旁人脑袋不那么铁的,可能就弃牌了,这样吓走对子和三条,即使到最后没有翻出同花顺,她手上有A和Q,也算高牌里较大的。   第四张翻出来,在明知杨震有同花顺的情况下还敢冲,是仗着黑桃Q在她手上。一副牌就一张黑桃Q,如果她冲,绝对不可能有比她更大的牌出现。   也就是说,除了她,没人能凑出比八、九、十、J、Q更大的牌。   这一点他们俩不一样,他是冲了,最好的结果也是平局,被大点的打下去概率更高。但如果他手上捏的是戚世恩的牌,最后一轮也必然会冲,绝不会弃。   她的打法是比较勇猛,但一点儿都不古怪,倒是他们都把她想简单了。   当然,戚世恩的“一路向西”也就威风了这么几回,后面又被杨震和蚊子套了不少回去。像卢鹏这般心眼少的自然未觉不妥,只道是“风水轮流转,今年到我家”。骆子涵、大斌、周品骏和卢鹰几个社会经验丰富的却看得出来,她这是在故意渡给输得厉害的几个朋友。   骆子涵也是那种赌的时候认真赌,六亲不认,要的就是那种冒险的刺激感,但爽完后还是要照顾自家兄弟姐妹,河蟹社会河蟹为主嘛。   是以很欣赏戚世恩,有种惺惺相惜之感。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映入窗帘时,戚世恩以小胜收场,疲惫而心满意足地带着黑熊、蚊子回自己那边睡觉去。董晖、杨震、卢鹰则留在卢鹏家。   骆子涵和大斌开车离开,一觉醒来,已是傍晚。   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骆子涵懒洋洋地接起:“喂。”   “涵哥,老爷子那边安排好了,后天,你帮我多看着点儿。”   “看着你家老爷子还是看着你媳妇儿?”   “少跟我装傻。”   “昨晚我跟她打了通宵德州扑克。”   “哦?”   骆子涵把情况大概说完,笑道:“你媳妇俨然是老江湖啊。”   那边沉吟片刻:“你怎么看?别说客套话。”   “一有机会就敢博的,思路清晰,沉着冷静也挺能装的,不过,可别让她出纳,大起大落的主儿。”   那边笑了起来:“老爷子要的是决策者又不是风控。这事儿,有机会你可以和老爷子说说,你看人的眼光,老爷子向来赞不绝口。”   “我有数。”   ------->------->------->------->------->------->------->------->------->-------   戚世恩太平日子没过上两天,这日,她那“蓬荜”又有稀客到访。   现在商务人士都流行穿休闲职业装,尤其到了那人的地位,就算他穿条短裤撒拖鞋跑出来,整个西部,黑白两道也没一人敢不恭恭敬敬,且以他的品貌倜傥,穿啥都能穿出别具一格的气度,怕还会带动一股风靡万千的时尚热潮。   但今日却是修身合体的深蓝色西装,白衬衫加斜纹领带,显得非常正式。一手插在裤兜里,从前台沿着办公桌之间的小道大步迈来,真真是四个字——器宇轩昂。   他一路走,沿途小姑娘们个个驻足,两眼的心心险些没把整个办公室染上粉色的气泡,更有甚者偷偷拿出手机来猛拍不止。   “涵哥?”戚世恩收到消息,迎出办公室,笑靥如花:“怎么有空过来?”   “现在忙吗?”骆子涵给她和自己点了根烟。   “还好。”   “跟我出去一趟,有些事要和你说。”骆子涵直奔主题,那架势俨然是从未被人,尤其是女人拒绝过。   戚世恩不假思索,特花痴地点点头,风风火火跟秘书交代了些事情,便随着骆子涵去了停车库。   她倒不敢妄想骆子涵会对她有什么兴趣,且对此人花名在外颇有耳闻,据说从来都是来者不拒,但从未对任何女人表示过好感。   关她啥事呢?她只知道,能和这么养眼的帅哥出去聊公事,怎么都比对着那些地中海老头子扯淡好吧。   两人并排坐在黑色劳斯莱斯的后排。骆子涵问了她几句最近业务的事情,没让冷场,也没让她觉得有什么诡异之处,直到车子驶入一道人迹罕至的小巷。   作者有话要说:恩恩毕竟心理年龄四十了……社会上那套很精通的……   话说,涵哥把她带到阴暗的小巷,到底是要做神马啊~~~~害羞~~~ ☆、终极BOSS   越往前驶,戚世恩渐渐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这条小巷莫说人了,连车都没停一辆,干净、整洁、幽深。   她正要开口询问,却见转角之后,两边立着几个手握微冲的武警,然后便听骆子涵道:   “别紧张,例行检查。”   骆子涵先下车,然后帮她开了车门。各有一个武警拿着探测头对他们一行三人做检查,又有两个武警把车检查过一番,这才放行。   “我们这是去哪里?”   骆子涵淡淡一笑:“去了就知道了。”   戚世恩不是没见过这场面,前世的时候在京城,郑家大院在老首长在世时就是这个阵仗,她有幸见识过一回,但最终没进郑家大院门,就被郑国策赶出来了。   现在这排场……   戚世恩的心口扑扑扑扑扑,狂跳不止。   车子在一个小院面前停下。   在西部山区,很少能见到这样具有京味的四合院。一进门,就给人一种很强烈的古实感。   明明到处都是全球一流的先进科技,指纹识别机、红外线、摄像头,却都隐藏在极富古韵的装饰下,和整个小院的格调浑然一体,显得毫不突兀。   骆子涵引着她进了大堂,古色古香的红木家具,江浙风味的景室一体,而首座上,一位年近古稀的老人正惬意品茗。   戚世恩从小在新闻里看见他,后来又一日三炷香地供他,自然一眼就认出眼前是何人。   当即腿一软,险些没瘫倒。   那人气势十足,五官中隐约和郑宗城有些许重叠,但头发明显是染黑的,布满皱纹的脸显得有些萎靡苍老。   老人一见戚世恩,居然想起身,骆子涵赶紧快步走了过去将他扶住。戚世恩腿软完,也快步追过去。   “恩恩是吧……?”老人的嗓音如同古钟,沉浑,但却有些沙哑和中气不足,显然是病入膏肓了。   “……是,是,我是戚世恩……主,主席好!”戚世恩手足无措,竟然有些结巴,亦不知道面对这个前国/家/主/席和自己上辈子的太公,该跪下去还是怎地,局促半天,赶紧跑前头去行了个九十度的大躬。   “坐,过来坐。”老人赶紧握着她的手,步履蹒跚地将她带到大厅右侧,让她挨着自己坐着,然后又对骆子涵指指自己另一侧的位置,“小骆,你也坐。”   骆子涵微笑着坐下,闲暇舒适,怡然自得,落在戚世恩眼里,完全是作壁上观等着看好戏的架势。   该死的涵哥,肯定是被郑宗城收买了,怕她不来,都不提前跟她说一声,好歹让她有个心理准备啊!   他们也不想想,人老首长远在京城,专程来西部见她,给她十个熊心豹子胆她也不敢不来!   但她转念又想,不对!郑宗城若能轻易搬动老首长,上辈子何必还拉着她跟郑国策死抗,这事情有蹊跷,于是益发紧张起来。   这是戚世恩两辈子加起来,唯一一次见到活着的老首长。上一世因为和郑国策见面后,双方闹得很不愉快,僵持不下,到老首长去世,戚世恩也没机会拜见这位自己丈夫的亲爷爷,甚至连葬礼都没有被允许参加。   老首长去世后,要求骨灰撒向大海,没有保留墓碑,她只能在家上香的时候瞻仰一下老首长的音容笑貌。   算算时间,老首长的大限好像就是今年年底,难怪显得如此衰老。   艹,郑宗城你到底在干什么,这么折腾你爷爷,不管他死活了么?   “常听宗城提起你,一直就想见见,但是我老了,身体不行,才拖到现在,让小骆直接就把你带过来,你可别怪老头子我。”老首长十分慈祥可亲,拉着她的手按膝盖上不放。   戚世恩憋红着脸,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地:“主席……您要见我说一声就是,我去京城看您,您来回折腾,这……我……”   “你随宗城,叫我爷爷吧。”   戚世恩僵了僵,轻轻喃道:“……爷爷……”   老首长拍拍她的手,叹道:“恩恩哪,你不知道吧,我老家就是在这里,老了,我们这代人,讲究落叶归根,我其实一直就想回来,只是身体不好,听宗城说起你,刚好也给老头子我找了点儿动力,总算如愿以偿回来安享晚年了,嘿,你也知道,那些护士小女孩,都可以当我曾孙女啦,管得可厉害了,我老头子都怕她们。”   戚世恩和骆子涵陪着微笑,骆子涵道:“老爷子老当益壮,身体好着呢。”   老首长摆摆手:“现在不行啦……上一次来这里,是……二十年前,对,二十年前,那时是冬天,我还在长江里去游泳,现在……老了,老了。”   如果对方只是老首长,戚世恩可能不会像此刻这般紧张,但他还是郑宗城的爷爷,郑国策郑国权的父亲,郑家最有权力的人,戚世恩毕竟当了近十年郑家媳妇,显得格外拘谨不自然。   骆子涵自然察觉出来,于是拉过老首长的注意力,和老首长聊了些当年的事。他对老首长十分了解,自然聊得投机投缘,时不时插几句带到戚世恩,让她“恩恩啊啊”,不用长篇大论,亦不至于被遗忘。   大概十分钟后,他瞅着戚世恩总算镇定下来,才自然而然把话题过度回她身上:“老爷子,您还记得韩筱妤吧,说来也巧,她和恩恩可是妯娌呢。”   “哦,你说开心果,开心果的老公是你的……?”老首长听到骆子涵提起韩筱妤,脸上便露出笑容。   戚世恩突然有些羡慕韩筱妤,面上却不敢显露丝毫痕迹,笑道:“我和她老公是发小,感情和兄妹似地,所以我和筱妤也认识,经常一起玩。”   “这样啊,那下次你们可以一起来看看我这没人理的老头子。”老首长点点头。   戚世恩笑道:“爷爷,您怎么会没人理,您要愿意,我天天来陪你聊天。”   老首长大笑,又拍拍她的手,叹道:“你?你可不行。你可是我的大将,哪能有功夫来天天陪我这要死的老头子虚度光阴的。”   大将??戚世恩听得有些抓不着边儿,但她敏锐地察觉八成和前天来公司那波领导的事情有关系。   老首长笑完,喝了口茶,总算步入正题:“恩恩,你对你现在的工作,喜欢吗?”   戚世恩点头,笑不露齿:“喜欢。”   “那,以后有什么打算?”   戚世恩半开玩笑地道:“当然是把我的钱越滚越大了。”   老首长亦是风趣雅致的人:“是不是又要‘一路向西’,不停double啊?”   戚世恩脸刷地红了个透,底气不足地瞪了骆子涵一眼,骆子涵自顾自地喝茶,直接“闪避”掉攻击。   老首长就是喜欢看年轻人活泼有朝气,乐呵呵地看着两人暗地里的刀光剑影,末了才道:“爷爷也不跟你绕弯子,就直说罢。”   戚世恩赶紧正襟危坐,洗耳恭听。   “我也老了,很多事情心有余而力不足。郑家现在的家业做得很大,事多繁杂。国权政务繁忙,是指望不上的,国策自己有摊生意,□乏术。现在的家业靠宗城一个人在抗,帮他分担的人太少。”   戚世恩闻言,如坐针毡,一下就意会过来老首长是在给郑宗城说婚,她不及细想,赶紧撇开:“爷爷,现在的大企业都是现代化管理,招聘职业经理人,宗城眼光不错,底下也是人才辈出,可以适当提拔一些心腹放在关键职位。”   老首长自然察觉出她的紧张和不自然,只笑眯眯地听她讲完,然后才娓娓道来:“你说得很对,一个企业的核心竞争力就是人才。”然后他话锋一转,“俗话说,‘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百尺之室焚于隙烟’,恩恩,小骆,你们觉得,郑家的‘蚁穴’是在哪里?”   要让偌大的郑家彻底溃蹋,原因可能多种多样,毕竟郑家于政商两届,黑白两道纵横数十年,盘根错节,其中有任何一环出了差池,都有可能牵一发而动全身。但还有句话,叫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真正要让郑家一朝一夕间彻底倒塌的可能却不大。   但不管慢慢等死,还是快快歇菜,无论是人事、经济、政治,甚至天灾方面的原因,最后归结下来,一定和某个字有关——“人”。   老首长这个问题很发人深省,他问了以后,戚世恩和骆子涵都在思考。   “小骆,你说说看?”老首长先问骆子涵。   “我?”骆子涵嘴角一勾,靠着太师椅无辜道,“老爷子,我高中都没毕业,你问我这个?”   一句话,便将适才庄重学术的气氛打得烟消云散。   “臭小子。”老首长将拐杖一杵,作势要敲骆子涵的腿,他赶紧捞起脚避开,努着戚世恩,“喂,海龟高材生,问你呢。”   戚世恩当然明白骆子涵的意思。由他这么一闹,不管她回答得合不合老首长心意,都有台阶下,合了自然最好,若她打胡乱说,有他不正经在前,戚世恩说什么他都能趁势帮郑宗城掰回来。   但戚世恩并没有想太多别的,只因老首长的话触动了她对上一世的回忆,郑家对“人”的看重,可是让她吃尽苦头,忍不住下意识地便幽幽叹道:   “‘人’吧……”   作者有话要说:有榜单了,要无尽日更。   这三天跑去接儿子回来,接回来后他格外粘我,只让我抱,只让我碰,搞到我筋疲力竭! ☆、涅槃重生   老首长点点头,感叹:“人家说富不过三代,的确呀。打江山容易,守成难。我和国策国权打江山,宗城要守,比我们难多了。这个世界上,能赚到一亿,两亿,十亿,一百亿的人,其实很多,但能真正守住十个亿的人,却很少,能让十个亿变成一百亿,一千亿的,少之又少!这些年,我一直在物色这样一个人来协助宗城,打理郑家的家业,可惜,一直没有遇上。本来我是很中意小骆的。”   老首长转向骆子涵,笑着摇摇头:“但这小子是不肯帮别人卖命的主儿。”   骆子涵还是那副悠闲自得的模样,懒懒靠着椅子,闻言只是朝老首长微笑。   “但好在,我终于在临死之前,给郑家找到了这么个人。”老首长缓缓转头,晦暗的眼里突然迸发出锐利的光芒,宛若回光返照。   戚世恩震惊了。   老狐狸的爷爷果然是狐狸精啊,几句话就让她乖乖入瓮,还是自己把自己给套进去的。   人爷爷不是找孙媳妇,人家是找企业管理人才啊!   戚世恩脑子已经彻底混乱了。   如果这件事只是简单的公对公,如果老首长真的只是看重她的投资眼光,那好办,她更不至于如此慌乱,但这件事还纠扯进了她的感情生活啊!   戚世恩在处理感情生活上的才华,实在是乏善可陈。   她刚刚严词拒绝郑宗城入股的事,就是不想和振权扯关系,不想成为郑家的附庸,好不容易搞定了小的,现在老的又从土里爬出来打乱她节奏!   老首长却明显是深谙趁火打劫一途的,不给戚世恩时间理清思路,便道:“你跟了宗城这么多年,应该知道,郑氏的资金都是通过誉正投资集团在管理,包括我们家族所有人名下的个人基金和信托。誉正的事情我一直在亲手抓,总裁名叫蒋辉,想必你也听说过,是国内首屈一指的投资人,跟了我十几年,这个人的忠心没有问题。但人心是善变的,誉正是郑家的动脉,必须要有郑家的人在这家公司做董事长,但我又不希望是个不懂投资的人尸位素餐。”   戚世恩顿时被那句“郑家的人”搞到彻底头大。   郑爷爷完全没有放过她的打算,节奏也转得极快极犀利:“你这几年的投资案例,还有你给宗城的项目书,以及前天小楼带回来的分析方案,我都仔细研究过,我觉得……”他顿了顿,“你虽然年纪轻轻,但投资眼界和手法非常老辣,不是巧合,而且甚合我意。所以,恩恩,我希望你尽快过来帮我……”   “爷爷,爷爷,老,老首长!”戚世恩几乎是跳起来打断了老首长,紧张得语无伦次,“这个事情,太大,太突然,我……我,觉得,我恐怕太年轻,无法,无法胜任,真的,我……”   “不,恩恩,你不要妄自菲薄,小楼和小骆对你评价都相当地高,我们三个人同时看走眼的概率很低。当然,你需要时间考虑是很合理的要求,不过,爷爷时间不多了,你早些来,我也好早些教你上手,希望你不要让我留下遗憾。”   郑首长长年在位,自然有一般人无法比拟的权威和气势,甚至从某种程度上说,他的话就是命令,他的话都到这份儿上,戚世恩是不答应也得答应!   老首长要重用戚世恩,自然是把她祖宗十八代都要查得一清二楚,她和郑宗城之间的恩恩怨怨,他心里有数,此时见戚世恩心乱如麻的模样,知道不能迫她太紧。   放风筝,也得一松一紧对不。   何况自家从来眼睛长天上,早熟得吓人的孙子,头一次主动来向他这老头子荐人,又是大费周折地亲自来帮她讲解方案书,又是出谋划策该用什么样的方法来考校她的投资能力,又是拍胸脯发毒誓给她人品做担保,完全是被女人灌了迷魂汤的模样,还把小骆给买通了来给她美言加分。   可看人家小姑娘,完全是避之如洪水猛兽啊!   老首长暗暗鄙视自己的傻孙子,忒没出息,连个丫头片子都拿不下,还有脸跑到他面前来死皮赖脸地求救,他们郑家的血脉啊,真是要葬送在这浑小子手里了,还得老头子出山才行!   戚世恩还在六神无主中,老首长忽然往左右看了看,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   骆子涵身子前倾:“老爷子,找什么?”   “我的烟壶……好像放在书房里了。”   虽说因为他们三人谈话,护工和警卫都不在,但这院子是骆子涵亲手参与布置准备的,为了方便老太爷,每间房间都有呼叫铃,老爷子在任何地方都能指挥全场,此时找烟壶,明显是要他回避的意思,于是笑道:“我去帮您拿。”   “恩,你去吧。”   骆子涵一走,戚世恩更加慌乱,强自镇定,岔了话题:“爷爷,您平时喜欢去……”   她话音未落,被老首长手一抬打断:“恩恩,爷爷问你一句话,你老实告诉爷爷。”   戚世恩头皮发麻,不答腔。   不要以为你不回答就能避开,老首长很反客为主地笑道:“你,不太乐意嫁到我们郑家吧。”   戚世恩耳朵嗡嗡乱响。不要啦,这种问题,你要我肿么回答啊啊啊啊啊啊?   “……怎,怎,怎么可……能……”戚世恩一字一句地,非常勉强地,挤出这句话,说完便觉得自己要缺氧了,要断气了,要被葬送了!!!   “不要骗爷爷。”老首长果然是谈判国手,轻而易举就能把敌人逼入死路,且是一步一步逼人自个儿跳坑填沟壑的!   “……没,没有啊……”在老首长热情而充满憧憬向往的注视下,戚世恩欲哭无泪地又挤出一句完全违背本意的话。   “唉……”老首长怅惘地叹息,“也不知道我有生之年,还能不能看到宗城娶媳妇。”   老首长,老爷子,老祖宗,我跟您跪下还不行吗?   求您了,别说了!!   “你和宗城谈了很多年吧……听说,你十几岁的时候就跟他在一起了,到现在,有十年了吧?”老爷子眼见要把戚世恩逼疯,便以退为进,暂时松弛下她的神经。   戚世恩预感有坑,不敢轻易作答,但明摆着的事实,随便查查便真相大白,她也无法否认,遂点点头。   “这些年,连个名分都没给你,你不要怪宗城,做我们郑家的媳妇,很不容易,我是知道的,你受的委屈,爷爷都看在眼里,爷爷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我~不~是~你~们~郑~家~的~媳~妇~,不用给我交代,真的,完全不用!   戚世恩幽怨地在心中呐喊。   她再不奋起反抗,生不做郑家的人,死不做郑家的死人,这个理想,眼看就要化作梦想灰飞烟灭了。   猫玩耗子,从来不一口咬死。诸葛亮搞定孟获,也是七擒七纵。老首长深谙这个道理。   他已经把戚世恩逼到死角,大棒之后,该给萝卜了。   “恩恩,爷爷也不怕跟你说句实话。”老爷子慢条斯理道,“其实,你和宗城的事情我很早就知道,那是你们年轻人的事,不是我这个老头子该管的……而且,我也不认为你们能走到最后。”   戚世恩一愣,咦,难道事情有转机?莫非这节奏是要先扬后抑?   戚世恩是孙悟空,但怎翻得出如来佛的手掌心,更何况是如来的爷爷?   老爷子见她愣神,便知拿捏住了她的心理,原本慈祥的表情渐渐严肃下来,浑浊的老眼定定地看着她:“你和宗城的门户,相差太大,可听过一入候门深似海,你是个刚强勇敢有主见的女孩子,可这样的门阀,不适合你,它会逐渐消磨你的光芒,最后,将你彻底击垮。”   戚世恩心口一悸,原本闪烁的目光渐渐沉淀下来,缓缓抬头,看着老爷子。   毕竟是历经一个世纪,见惯沧桑变化的智者,说出来的话,一针见血。   此时戚世恩倒没七想八想地在心里有太多OS,只是十分怅惘,对老爷子颇有些相见恨晚的感觉,若上一世能见到老爷子,由他说这番话,她还有勇气走进郑家大院吗?是不是就能避开一场注定的悲剧了呢?   老首长感觉到了戚世恩的忧郁,不是丧气,不是欣喜,而是一个曾经面对命运的无助,挣扎、抗拒,艰难走出来的人才会有的忧郁。   心里对这女孩从单纯的欣赏,渐渐生出一种特殊的怜意,若开始还只是从很客观很理性的角度在审视这个女孩作为郑家媳妇的价值,那此时便开始有些将她视为自己的晚辈的心态了。   不为其他,只为这种忧郁,是真正*过郑宗城,真正能正确看待自己的,有智慧的女人,才会有的忧郁。   若开始只是为了郑家,他欲点醒她,那此时,便是为了拯救这个彷徨的孩子,而出口点破玄机:   “恩恩,知道爷爷为什么到现在才来见你吗?”   戚世恩轻轻摇了摇头,唇色有些灰白。   老首长浑浊的眼睛虽不再明亮,却有智者的沉稳,王者的大气,那是一个曾经指点江山如画的人独有的气魄。   “孩子,因为现在,郑家已经不是你的侯门,而是你大展拳脚,施展宏图抱负的——平台。” ☆、绝地反击   从小院出来后,戚世恩一直处于种恍恍惚惚的神游状态。   她的心狂跳不止,几乎蹦出喉咙,那是种纠缠了无助、茫然、焦躁,十分复杂,难以言喻,却特别兴奋的感觉!   如果一定要语言来形容,那么,或许就是她捏着黑桃Q等待黑桃J出现时的感觉吧!   这之前,她和郑宗城已经陷入死局,彻底的死局,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出的命运。   但现在她虽然思维混乱,尚未理清这几件事之间的关系,未考虑清楚未来自己的路在何方,她却清楚地感觉到了一样东西——   ——绝地反击的机会出现了!!!!   ——她和郑宗城唯一的机会出现了!!!!   是继续被过去,被既定的命运困扰,固步自封,抑或放手一搏,再拼一把?   一个曾经用所有去赌自己幸福,且输得彻头彻尾的赌徒,还有勇气再来一次吗?!   命运之神永远不会眷顾没有准备的人,而对于胆怯的人,机会亦不过一次次从指缝中溜走。   性格决定命运。   不同的人,或许有不同的选择。对于戚世恩,有,且只有一种选择。   刚出小巷,她便突地开口:“送我去机场。”   骆子涵抽着烟一愣:“你要落跑?”   戚世恩双手抱臂,感觉到一阵战栗,兴奋的战栗,笑得惊心动魄:“你说呢,涵哥?”   骆子涵又是一愣,忽地笑了起来,与戚世恩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然后冲司机道:“去机场。”   ------->------->------->------->------->------->------->------->------->------   郑宗城人在德国,接到骆子涵打来的电话,半天没回过神。   戚世恩已经登机,联系不到,只能由他自己忐忑不安地乱猜。   这回她过来,是找他算账,还是要修好?抑或,跟上回一样,只是找他说公事?   说实话,这回爷爷去见戚世恩,他其实一点儿把握都没有。   等待是最让人煎熬地,尤其是这种宛若末日审判般的等待。   可是他真的怕了,怕她的若即若离,怕她的怨恨厌恶,在一起的时候让他觉得喘不过气,不在一起的时候,——却思念若狂。   所以面对这难能可贵的机会,他必须放手一搏。   戚世恩的飞机是德国这边晚上十点落地,不到八点,郑宗城就巴巴地赶到机场候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当那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眼帘中时,郑宗城的喉结微微一动。   她也在第一时间发现了他,两人甫对上眼,她咧嘴一笑,光彩逼人,芳华绝代!   挤开人群,她像只小鸟,用尽全力朝他奔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已经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他忍不住微微上前两步,双臂轻展,将那只在外飞翔太久太久,几乎忘记归家的小鸟紧紧拥在怀里!   就像以往每次他出差久了回来,一进京城他们所居住的那幢院子大门,她就会第一时间朝他奔来,蹭地跳起,两腿牢牢盘住他腰肢,然后抱着他脖子咯咯笑个不停,嘴里不停嚷道:“城,我好想你,好想好想你哦~”   她一如继往地跳起来盘住他,一如继往地咯咯笑着,一如继往地重重在他脸上吧唧两口。   只是这次,等待的人是他!   只是这次,她问:“有没有想我呀?”   他已经完全忘记自己身在何方,众目睽睽之下,抱着她,用力地抱紧,狠狠吻了下去,难分难舍,炽热缠绵!   他已经完全不想思考她即将说些什么,抑或明天媒体可能说些什么,甚至伯父,父亲会说些什么,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只知道抱紧自己的女人,用力地吻她,用尽自己生命般去吻她,爱她!   终于兴尽吻罢,戚世恩从郑宗城身上哧溜滑到地上,如以往那般挽住他的胳膊,在上面蹭两蹭,撒娇道:“累死我了。”   郑宗城眼眶一热,突然有种强烈的预感——他的戚小强回来了,那个完全属于他的戚小强,终于决定要回到他身边了!   ------->------->------->------->------->------->------->------->------->------   戚世恩嘴里嚷着累,却精力十足,跟郑宗城吃完饭后,宾馆都不落,直接就抱出她在飞机上刚拟定的未来五年誉正的投资路线图以及振权地产公司在她老家的商业规划图,要和他讨论。   郑宗城一边看一边听她说了不到五分钟,便显得兴致勃勃,两人越说越起劲儿,直接回宾馆,打开电脑,一气整到第二天凌晨。   戚世恩实在太犯困,趁着郑宗城跟他秘书交代工作,闭眼小寐,然后便呼呼大睡了。   她足足睡了近16个小时,醒来的时候,两人□地搂在一起,他俊美的睡颜便近在眼前。   便如一直紧绷的弦突然松懈下来,她整个人此时才如真正获得涅槃重生般,不再是逃避,不再是走一步看一步,不再是孤军奋战,而是对未来,对生活,无比的热情和动力全开!   她支颐看了会儿这个让她爱了两辈子的男人,心神激荡,不自不觉凑过去,重重亲了口。   她的唇刚碰到他唇,便被男人拖过去抱到身上。   他来不及温存,急切地就想占有她,却被她娇笑着躲开,两人纠缠半晌,最后她气喘吁吁被他压在身下,眉目如画,温情款款,呢喃道:   “城,爷爷说,就算不依赖你,我也可以堂堂正正站在你家人面前了。”   郑宗城心口震动,半晌说不出话,末了,轻轻吻着她额头,轻叹:“笨蛋。”   戚世恩却使劲儿摇摇头,无比认真而专注地看着他,手缓缓抚上他俊美面庞,想起前世种种,不禁惆怅满怀:“……你知不知道,我爱你爱得好辛苦……”   突然,她的手用力一掐,拧住他脸颊,狠狠道:“你却只知道对我乱发脾气,恶霸、流氓、强/奸犯,小人!”   郑宗城被她捏得吃痛,却没有阻止,而是皱眉苦脸,继续安静地聆听。   聆听她难得的倾诉。   “……我愿意再相信你一次,把自己的所有都再交给你一次,可是,这次,我不怕了,我不用再唯唯诺诺,战战兢兢躲在你身后。这回,我要做我自己,做一个可以和你并肩而立的女人!”她像是在对自己发誓般,郑重而严肃,“但是如果有天,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我不会伤心,不会难过,我会永远离开你,用让你生不如死的方式——即便像这次这般,独犯众怒,孤军奋战,亦在所不惜。”   郑宗城心里突然泛起一阵惊恐,脸色微微发白。   戚世恩皱着眉,轻轻问:“城,你怕吗?”   郑宗城点点头,握住她纤细的手指,一点点地吻,涩哑道:“……回答我一个问题,我要听真话。”   戚世恩知道他想问什么,她低落地垂下眼睛,半晌不说话。   良久,就在郑宗城等得有些发慌的时候,她才轻轻道:“……城,我做过一个梦。”   “恩?”   “在梦里,我跟你去见了你伯父……可是,你的家人反对我们在一起,他们……觉得我一无是处,配不上你。但是,你还是坚持和我结婚了……我们在一起……很幸福,生了两个孩子。”她顿了顿,一滴眼泪已经滑出眼眶,“……都是女儿……”   郑宗城眼睁睁看着那滴泪从戚世恩潮润的眼眶中滑出,心头大恸。   “后来……”戚世恩哽咽道,“我又怀了个孩子,你说不管是男是女都要,可是,在我怀孕的时候,你的家人带着个怀孕的女人来找我……他说,那个女人肚子里有你的儿子,要我自请下堂,不要碍着你们郑家的血脉……”说到这里时,戚世恩的眼睛已经被泪水彻底模糊。   郑宗城有千言万语哽在喉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能笑笑怪她杞人忧天,庸人自扰么?   不能!   她说是个梦,又何尝不是对两人未来婚姻生活真实到残酷的预感,她说的一切的一切,的确都可能发生。   到那时,她该何去何从,如何自处?   到那时,他又该何去何从,如何自处?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颤抖道:“所以……你才落荒而逃?”   戚世恩轻轻颔首。   人家说难得糊涂,可他的女孩,太过于清醒,清醒得让人心酸。   但这就是她呀,让他无所顾忌,用尽全力去爱的女孩,最勇敢,最坚强,怎么都打不死的戚小强。   郑宗城抿紧唇。他不是个善于说甜言蜜语哄女孩子开心的人,因为,以他的出身和条件,从来都是女人哄着宠着他,以前戚世恩亦不例外。   在她所担忧的事情上,他不敢给她任何保证,但有一点,他知道自己能做到。   “我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你的担心,可能都会出现……”他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语言,“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因为家族的压力,非要生个儿子出来,我希望你能接受,现代科技那么发达,我们可以直接配对出一个男孩……但如果你接受不了,而我也决定必须生出儿子……那么,无论是逼你接受,还是找人借肚子……我不会先斩后奏。”   郑宗城的确是被女人宠坏了,老婆都还没真正到手就敢说出这么难听的“如果”,真是不怕戚世恩再落荒而逃似的。   戚世恩是又气又笑,气的是他居然这么现实,笑的是,好歹,他没说谎。   郑宗城似乎也觉察到自己的话有些吓人,赶紧将怀里的女人紧了紧,急切道:“我们的未来还很长,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我不会承诺,也不相信承诺,但是,我明白自己的性格,我绝对不会背着你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但是,你也不要独自下决定,至少……如果我真的做了伤害你的事,你要离开,要让我生不如死前,得让我死个明白,不能再像去年那样,一声不吭就走。”   听听,这男人都说的是什么话!   戚世恩极度郁闷惆怅,自己怎么就一根筋地爱上了这种家伙!    ☆、狐假虎威     戚世恩极度郁闷惆怅,自己怎么就一根筋地爱上了这种家伙!   “……没意思,又不想跟你在一起了。”她推开他翻了个身,拿背对着他。   郑宗城真是抓心挠肺,使劲儿贴上去,有些着恼道:“我说的是实话,现在哄你开心了,以后又做不到,有什么意思?你们女孩子难道就喜欢听谎话不成?”   戚世恩闭上眼,嘟嘴道:“走开,别碰我。”   “戚小强,我承认,我家里情况很复杂,但是,只要你嫁给我,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和你在一条战线,就算受委屈,我也一定比你先受委屈,你有什么不开心的冲我来,我绝对任打任骂……”   郑宗城越是解释,越是容易让人觉得前途一片黑暗。   “走开,不想听你说话。”戚世恩耍着小性子。   郑宗城急得眼框通红,好不容易盼到的人,眼瞅着就要被自己给吓跑,他能不急么?!   焦恼之下,他亦没想到一个简单明了的现象:若戚世恩真要和他掰,哪会在他面前这般不痛不痒地使弄小脾气呢?   戚世恩并没有真正生气,她只是因为他的话,想起上辈子的不愉快,有些着恼,有些怄气罢。   人是社会的动物,每个人都不是个体,得到家族的恩惠,自然也要肩负起家族给予的使命。其实平心而论,上辈子郑宗城为她做的,已经算是人慈义尽,几乎把他能给予的,都给予了,连不能给予的,亦竭尽全力地在满足。这辈子更不消说,他对她的执着,为她做的妥协和努力,她都看在眼里。   其实,上辈子最后落到那样的下场,她自己也有问题。   她太习惯于把自己最优秀,最明朗的一面表现在他面前,即使力不从心。   因为在这段爱情、婚姻和家庭中所处的位置,她一直活得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她总是努力想做到她以为他或者他的家人觉得优秀的模样,她学着做大家闺秀,她努力相夫教子,把每个看似成功的豪门贵妇都作为学习的榜样,她日日琢磨着邯郸学步,自以为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却彻底忽略自己本来该是什么样子,自己本来擅长什么。   也忽略了,当初郑宗城爱上的到底是怎样的戚世恩。   其实说白了,她也从来没有无条件地信任过他,相信他是真的爱她,真的呵护着她,真的在为她着想。   连他愿意为她去死,她都受宠若惊,事后更觉亏欠,更觉得如履薄冰,因太过重视,于是患得患失。   所以很多时候,很多简单的事情,明明沟通之后就能取得对方的体谅和支持,但她统统选择沉默,然后在自己惶恐的臆测中做出决定。   此番重生,破罐子破摔地和他闹了一场,戚世恩反倒找到在郑宗城面前收放自如,恣意任为的感觉。   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吼完也不怕,大不了拉爆,大家一拍两散!   彼此之间,都少了伪装,少了隐忍,多了恣意,多了真诚,两人之间的感情,反倒益发水□融。   但仅此而已是不够的,纸糊的老虎,在郑家会被打得生不如死。   除非她是只真老虎!   就算她不是只老虎,至少也可以是只狐狸,狐假虎威的狐狸!   这回,她可不是郑宗城带回去的,她是老爷子钦点的誉正董事长,只要能站稳脚跟,至少在公事上,她已经和郑国权、郑国策、郑宗城三人能一张桌子上平起平坐了!   就算此生郑国策你再敢让我下堂,那也不是在国隆广场一个咖啡厅里随便砸几个亿就能搞掂的事!   要我下堂可以,大家董事会见,带齐你的律师团和会计团,咱们,慢、慢、算!   “戚小强……”郑宗城整个人都压在她身上,轻轻唤她名字,实在无奈,只得恬不知耻道,“这回我可没逼你,是你自己跑来找我的……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哪那么容易?”他顿了顿,手开始毛毛躁躁地钻到她胸口,不顾她的拍打,用力揉/玩起来,“反正我就是恶霸、流氓、强/奸犯,我就坐实这个名号了。”   戚世恩气的牙痒痒,一口咬下去,那人明明痛得龇牙咧嘴,却死活不松手。   她恼道:“郑宗城,你是要跟我做,还是要听我说!”   郑宗城讪讪地收回手,却还是贴着她不放,低道:“……你说吧。”   “先把你家股权拿来,合同老娘看仔细了,觉得满意了,再说其他事情!”她恶声恶气,“你给我夹紧尾巴做人,要老娘那天不爽,直接就带着你女儿和你一半家产自立门户,反正没有你,老娘也不缺男人!”   郑宗城的脸色顿时又青又黑,揪着她屁股嫩肉,还用力拍了一下:“戚小强,你翅膀硬了,敢造反?!”   “你看我敢不敢!”她返身朝他小腿骨大闹般不痛不痒踹了几脚,愤声,“哪有你这种,要我嫁就嫁么,什么表示都没有的!”   郑宗城一挑眉,翻身把她摁住,用力掰开她的腿,一边找入口钻,一边哧道:“我怎么没表示,是哪个白痴看到戒指的时候又哭又笑的,鼻涕都流出来了,恶心不恶心?”   “呃呀——!”   身体被男人占据,一下一下,宛若浮沉的小舟,被他一往前推。   “……那不算了……”她还在负隅顽抗。   “怎么不算?求婚还带求两次的,恩?”他重重地戳刺着,毫不留情,“戒指是你自个儿扔在家里的(京城),回头就跟我过去,老老实实戴上,听到没?”   “……郑宗城……嗯,嗯……你,你有种别,别这种时候要挟我……”   “我有没有种你会不知道?来,咱们再感受感受,恩?我有没有种?有没有?”   ------->------->------->------->------->------->------->------->------->------   大清早,彻夜偷欢,累得精疲力竭的一对俪人被阵阵夺命催魂的手机铃声吵醒。   郑宗城睡眼惺忪勾过手机来一看,是戚世恩的电话,来电显示“卢二”,遂塞给她:“卢鹏。”   “死哪儿去了?”   “慕尼黑。”   “啊?”   “啊。”   “……是,某个酒吧吗?”   “……不是,德国。”   “我靠!”   “有屁快放。”   “七哥……今天宝胜开张啊,姐姐!!都中午十二点了你还没人影!!!全都等着呢!”   “呀……”戚世恩蓬着一头乱发坐起来:“没办法了,你主持开张吧,就说我出差了呗。”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刚开张很多事呢!”   “知道了知道了,我尽快,你先挡着,有什么事情吩咐佑佑去做吧,会所那边他弄得不错,以后这边我也会慢慢交给他的。”   “好吧。”   挂完电话,便见郑宗城懒懒地靠枕头上,麦色的肌肤在清晨阳光下显得格外性/感:“戚总,您真是日理万机。”   戚世恩腾地骑到他身上,冲着他英俊的面庞嘿嘿嘿嘿一顿乱亲。   忽地露出古怪神情,朝下瞟了瞟,然后咧嘴而笑,故意朝后挪挪,在那粗/长坚硬,且益发茁壮的肉刃来回磨蹭,几番过门而不入,玩闹得不亦乐乎。   郑宗城握着她的腰,磨牙冷哼:“戚小强,你知不知道你脸上现在刻着就两字。”   “什么?”   “欠-操!”言罢,他大手一收,虎腰上挺,熟门熟路地撞到她最深处。   戚世恩赶紧抵着他胸口往外缩,娇嗔:“哎呀,人~家~要赶飞机,……不就玩玩嘛,大爷,别当真啦~”   “有你这么玩的?”他用力掰开雪花花的两条大白腿,将剩下的半截兵刃亦重重刺入,一劈到底,将她小腹都高高隆起。   戚世恩发出既痛苦又快-美的尖吟,整张小脸因这突如其来的战栗感而皱做一团。   心想反正左右逃不过此劫,惺惺作态不若畅快一战,遂极尽妖媚地缠住男人雄壮魁梧的身躯,头微抵着他下颌,注视着两人刀剑相加处,半垂脸,让他恰好能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潋滟双眸中满是眩迷,嗲道:“……城……你好大……好粗……嗯……好喜欢……想要被你狠狠地……撑开……”   “自寻死路!”郑宗城重喘一口,俊目染上一层浓重的猩红,再不跟她客气,果然如她所言,记记深入,以流星赶月般的速度在她身体里进出驰骋。   最后,自寻死路的戚世恩没有任何意外地瘫软床上,险些没被弄得口吐白沫,赶飞机神马的事,早抛诸于九霄云外,直昏睡到第二天下午,才火急火燎地醒过来,奋不顾身地往床下冲。   一冲,自然是双腿虚软,腹/下撕痛,整个人就要往外栽倒。   郑宗城忙不迭抱稳她,翻身压在身下,修长的手指穿梭于她乌黑柔顺的长发中:“本来还想带你在附近玩几天,也算末日前的最后狂欢,谁知道你就是个劳碌的命。”   “啥叫末日啊?”戚世恩没好气瞪眼。   “你以为誉正的董事长是好当的?老爷子不折磨死你我不姓郑。”   “不是你推我进火坑么,现在又来装好人?”戚世恩抵着他胸口坏笑道:“再说啦,老爷子有你会折腾人么……人家医生都说了,要节制,昨晚又被你弄得散架……”   郑宗城听得龙颜大悦,凑近她用力亲了两口,笑道:“妖精,你又在勾引我?”   “谁叫你是我老公,不勾引你我勾引谁?”她大言不惭地搂紧他脖子,却真心有点儿怕他再来一场,不待他接话,便飞快地脸靠脸轻轻地蹭着,娇声道:“郑先生,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坑人也得负责管埋的哦。”   两人缠得麻花似地,连体婴似地,郑宗城忍俊不禁:“你要我管埋什么?”   “你猜你爷爷的意思,是我直接过去,给我做股权激励,还是要我以儿媳的身份坐那个位置?”   郑宗城眉微蹙:“你想怎样?”   戚世恩听到这话,忍不住拉开距离打量了郑宗城一番。这样的话,换以前,他是绝对不会说的,不是不愿意说,而是他的思路里根本不会把她的想法作为一种前提来考虑。   她忍不住嘴角上扬,满脸明媚灿烂:“我想先把位置坐稳,再进你家的门。”   郑宗城眼一横:“那坐不稳咋办?就不进门了?”   “有你给我出谋划策,咋会坐不稳,要这都坐不稳,那我就要开始担心振权渺茫凄凉的未来了!”   郑宗城没好气刮了她一个鼻子:“女人果然宠不得,你瞅瞅,瞅瞅你现在小人得志的模样,真是,飞扬跋扈!”   “你也可以说是‘生机勃勃’!”戚世恩小小地纠正道。   郑宗城开怀畅笑之后,抱着她又翻了个身,让她整个人趴在自己胸口:“戚小强,这一次,我只是把你引荐给爷爷,能让他下决心兴师动众回到西部请你出山,完全是靠你自己的本事,也表明了我爷爷对你的信任,对你的器重。”   “我知道。”戚世恩用下巴蹭着他胸口,慢慢画圈。   “这么自信?”   “我本来就很自信,就是一直没找对比较基准,然后就定位不清,自毁一生!”她用幽怨的小眼神直勾勾盯着他。   郑宗城噎了噎,随即爆笑,用力揉着她脑袋:“死丫头,小嘴儿甜得蜜里掉油哦,你老公我听得心里可劲儿地舒坦!”   戚世恩调皮地笑笑。   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不是玩笑话,这是她上辈子真实的写照。此刻能当笑话说出来,是她真的放下了,或者说,是她真的站直腰背了。   但她知道,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但她有备而来,弹药充足,友军强大,里通外敌,绝对不会像上辈子那般被击溃! ☆、被人肉了   郑宗城笑完之后,目光有些灼热,但见戚世恩已经自顾自地拿出手机来忙订票,不禁暗中丧气,却不忍再蹂-躏她,只得转开注意力,回到适才的话题:   “我爷爷用不用你,和你是不是我媳妇没关系,但如果,你不是以我媳妇身份进入公司,我估计他会先安排你做副总裁。”   “我知道,但我想先做出些成绩。”   郑宗城沉吟片刻:“爷爷身体越来越不好……”   戚世恩点点头,老首长的大限她比谁都清楚,早考虑过这一点:“再给我三个月时间……如果直接空降,估计誉正的管理层也会质疑。”   “不会,蒋辉是我爷爷的人,对他百分之百忠心,爷爷做的任何决定他都会执行。”   “我不是说蒋辉。”   郑宗城立刻就明白戚世恩所指。他蹙眉考虑了会儿,按理说,爷爷引进来的人,父亲和伯父不敢有意见,但如果戚世恩做出点儿样子后,的确更容易接受些。   他虽然急着把她领回去,但对自己的魅力和控制力,对戚世恩的感情,自诩还是比较能把握住,遂决定放手再任她博一把:“那行,听你的。”眼见时间不早了,体贴道:“马上买机票回去?要不要我陪你一块儿?”   “你不忙吗?”她狐疑地问。   郑宗城摸着她的头:“这么折腾,不累?”   答非所问,但他的关怀之意表达到位了。   “再折腾也没你去年国庆折腾。”戚世恩一边说一边继续订票。   直到她订完票,也没听郑宗城说一句话,奇怪地抬眼,却见他凝着深邃黑眸一转不转地盯着自己。   “怎么啦……”她轻轻地问。   郑宗城回过神来般,淡淡地笑了笑,把她拉回自己怀里,唇贴着她额头,低喃道:“……你们女人心狠手辣起来,比男人无情无义多了。”   戚世恩没再说话,乖乖偎依在他怀里。   此时无声胜有声。   ------->------->------->------->------->------->------->------->------->------   两人起来洗了个澡,戚世恩先洗,郑宗城后洗,洗完出来,见她正在抓紧时间给自己熨衬衫,忍不住嘴角勾起,无声地笑出来。   临出门前,戚世恩把前晚和郑宗城熬夜讨论的东西都整理好放进笔记本包里。郑宗城换好衣服出来,与她四目相对,便见她明媚一笑,光彩夺目道:   “郑先生,谢谢你不吝赐教,泄露这么多商业机密给人家~~”   郑宗城没好气地摇摇头。   她本就只带着个笔记本飞过来的,此时往肩上一撂,跑到他身边,牛皮糖似地粘在他手臂上,得意地笑道:“等下次去见爷爷的时候,我要送他一份大礼,才对得住他对我的厚爱!”   郑宗城俊颜含笑,把手搭在她肩膀上往外向电梯走去:“我很快就回来,自己也别太拼了,注意休息。”   戚世恩鸡啄米地点点头,心不在焉,一边走还一边在手机上猛敲,郑宗城低眼一瞅,好家伙,微信里某个群里,几个项目的事情同时在跟她汇报请示。   得,以前的贤妻良母生生进化成了拼命三娘,对两人的未来真不知是福是祸呀。   ------->------->------->------->------->------->------->------->------->-------   回国处理完一些事情后,戚世恩找了个秋高气爽的午后,正式去拜访老首长。   头一晚,郑宗城与她通电话,建议她等他回来一起去,她婉言谢绝,郑宗城便提议还是骆子涵陪她去,她笑笑道没有必要。   她知道他是怕她紧张,但她要独当一面,若连个老首长都不敢自己去见,还谈何以后?   何况,理顺她和郑宗城之前的感情问题后,见老首长丝毫没有心理压力。   穿了一袭剪裁合体,高贵典雅的洋装,略着淡妆,戚世恩驾车前往老首长隐居的处所。   她抵达时,老首长正十分闲情雅致地逗鸟玩,瞅她进屋,便乐呵呵道:“到了啊,来,跟爷爷带鸟去后面花园走走。”   于是乎,戚世恩提着鸟笼,扶着杵拐杖的老首长,在叶落纷飞,黄绿相间的庭院中漫步闲聊。但所谓闲聊,其实也没那么闲,只是以很随意的态度,在探讨誉正未来的一些投资方向。   上次楼主席带来的四个方案,是政府方面的规划,涉及宏观走势和政策环境,这回戚世恩有备而来,带着那晚与郑宗城彻夜奋斗出来的草案和这些日子她重新整理成型的计划书,老首长举一,她反三,可谓对答如流,极有见地。   老首长听完甚为满意,又问了几个他有所疑惑的地方,戚世恩皆一一作解,末了,老首长双手握着拐杖停下,慈祥道:“恩恩,看来你是考虑好了。”   戚世恩微笑着点头:“多谢爷爷赏识,也多亏爷爷一语惊醒梦中人。”   “哈哈哈哈!”老首长爽声大笑,“不,是孩子你悟性好哇。前些天,宗城给我打电话,说了你的考虑,我想想也是在理,你看这样,我先安排你进誉正做副总裁,主管西部这边的投资,一来,这边你经营了许久,人脉不错,大体情况也了解,二来,老头子我经不起折腾,你在我跟前,万事也有个人商量。”   “行,一切听从您的安排。”   ------->------->------->------->------->------->------->------->------->-------   戚世恩入职时间定在11月15日,誉正那边专门举办了一个盛大的仪式,因是老首长亲自交代下去的,上下都格外重视,誉正的高管几乎都要飞来西部参加。   这段间歇时间,戚世恩一方面每天要去看望老首长,一方面还要交接自己名下三家公司的业务,忙得陀螺似地团团转,虽然誉正行政那边很早就把入职仪式的相关流程安排发过来,她却一直没时间去看,等某凌晨起早啃着面包喝着牛奶翻出来打算瞅瞅,却赫然发现那晚仪式之前竟然还有记者发布会!   “记者发布会会不会太夸张了?”她打电话给行政部的总经理。   那总经理恭敬道:“是郑总吩咐下来的,届时他也会参加。”   “郑总?哪个郑总?”   总经理道:“是小郑总。”   “好,我知道了。”   挂完电话,她原本准备打个电话去问郑宗城,可看看时间,觉得他估计在睡觉,遂作罢。后来一忙,这等鸡毛蒜皮的事情又被抛诸脑海,倒是郑宗城回来那天,接到他后从机场去餐厅的路上,她才想起来,于是顺口问道:“誉正虽然是大公司,但只是副总就职,内部庆祝一下便是,有必要开记者发布会吗?”   郑宗城闻言,低眼轻笑,心想闹得这么轰动,当事人居然能完全不知晓,也不知是孟凡办事过于靠谱,还是她完全没有其它精力来关注别的事儿。   他打开手机,在上面翻了翻,便在铺天盖地的新闻里随意点开一条,递给戚世恩看。   竟是那日他二人在慕尼黑机场激/情缠吻的照片!   戚世恩惊诧地看了看相关内容,无非就是什么神秘小三横刀夺爱,影后男友被抢的噱头。再翻下去,更狗血啦。   曹青墨近日形销骨立的偷拍照呀,郑宗城历任女友点评呀,还有两个更威猛的爆料,一是那次他们在马尔代夫旅游时拥抱的照片,还有就是她开着布加迪威龙进场的照片,原本被郑宗城压下去的,此刻也被挖坟挖出来了。   当然,最离谱的莫过于一篇《隐形女富豪PK影后》的报道,那报道里,对她戚世恩进行了横向和纵向的挖掘,出身名门,父亲是国内著名医生,MIT硕士毕业,曾任某国内一线时尚品牌公司的业务主管,现为三家公司董事兼总经理,身价几十亿巴拉巴拉的,还找到了很多以前她跟闻迅、卢鹏、董晖等人出席公开场合,她应邀一些客户参加客户公司组织的活动的照片。   写得有模有样,有根有据,看得戚世恩都很怀疑地脑补了一遍自己的资产,左算右算上算下算也算不出几个亿来。   总之凡是网上她出现过的地方,统统被血淋淋地人肉出来。   自打用惯微信后,戚世恩便几乎不登陆微博,此时从新闻媒体里发现,自己的微博也被轰炸了!   戚世恩从目瞪口呆,到津津有味,等车都抵达停车库,她还没看够。   “瞧你笑成什么德性,下车。”郑宗城拉开她那边的车门,要拽她下去。   她乖乖听话,拽着手机,满脸带笑地下车:“也,这回你怎么不行了?德国不是势力范围,压不下来?”   郑宗城横她眼,随口道:“哦,忘跟你说,你的保镖人数我增加了。”   戚世恩如今每天要去看望老首长,对保镖防弹车神马的完全不感冒,闻言只是点点头。 ☆、自惭形秽   郑宗城今天带她来的是一家豪华餐厅,非常注重客人,许多明星名流都喜欢在这里会友应酬,戚世恩以前也来过好几次,门口侍应生对她比对郑宗城还熟悉,是以进门时,那侍应生先向她打了招呼:   “戚总,您来了,晚上好。”   话音落,余光瞥到紧随她身后走进来的郑宗城时,怔了怔,眼里迅速泛出激动的光芒,生生压着,就语噎了。   戚世恩玩心大起,返身贴住郑宗城,紧紧挽着他胳膊,对着那傻眼的侍应生娇俏一笑,眨眨眼:“一间~情侣~包房~”   这家餐厅可没情侣包房的说法,戚世恩明显故意逗那侍应生,那侍应生脸红归红,职业素养还在,赶紧向郑宗城问好,然后引着他们去了一间位置和格调都属最佳的房间。   落座后,戚世恩还要继续趴桌上八卦自己的绯闻,眼前一晃,却出现了一颗大大的钻戒。   她咧嘴笑着,从桌上捡起来戴进无名指:“你回去拿的?”   “恩,记者招待会的时候记得戴着。”   戚世恩一撅嘴:“难道不是该命令人家一直戴着,拿下来就要人~家~好看么?”   郑宗城啼笑皆非。   戚世恩忽然想起什么,把戒指又取下来,然后对着郑宗城勾了勾无名指。   郑宗城没好气地捧起她的手,亲手将戒指给她戴回无名指,末了低头,特别绅士地落下轻轻一吻,然后朝她抛了个电力十足,杀伤力十足的“媚眼”:“你再敢取下来,人~家~要你好看!”   戚世恩憋不住,前仰后合地笑出声来。   郑宗城握着掌心柔软滑腻的小手,含笑看她乐完,黑眸沉了沉,轻轻逸出一句话:“那天,我家里人会过来。”   意料之中。   戚世恩并不是丑媳妇第一次见公婆,相反,在上一世长期的相处中,她对每个人的性格脾性都摸了七八成底。   于是她笑容不改,明亮大眼在餐厅水晶灯的映照下益发夺目璀璨:“哦,你怎么跟他们提我的?”   郑宗城见她完全没有抵触胆怯之意,心头大石终于落下,却有种不真实感,面上侃侃而谈,实则小心翼翼地观察她每一丝细微的变化。   “……就回去给你拿戒指,和我爸妈一起吃了顿饭,我跟他们说我打算和你结婚……”   “等!”戚世恩原本隔桌坐在他正对面,兴致勃勃地挪过来贴着他:“我要听你的原话!”   郑宗城往后靠进沙发,将她揽在怀里,低声复述:“我说:‘爸、妈,我年龄也差不多了,打算结婚。’”   “他们是不是本来好好吃着东西,闻言一下就卡住了?”戚世恩一边说一边装出卡住的震惊模样。   郑宗城笑着点点头:“差不多。我爸就看我妈,我妈就问:‘宗城,你是有对象了?’我就点头,说:‘你们应该都听说过,就那个戚世恩,在一起六年了。’”   郑宗城父母非聋非瞎,岂会不知戚世恩这号人物的存在。虽然一直知道儿子在和她交往,但一来从未听儿子亲口提及,二来儿子也是绯闻不断,自然不会在心里拿戚世恩当回事,就算戚世恩殄着脸想主动去他们面前晃,他们也不会接招。   毕竟,从表象来看,戚世恩连儿子那关都还没过,有何资格让他二老操心。   却未料到自己儿子却是反其道而行之,越是看重的越是假装不在乎,等一切都为她谋划妥帖了,才公诸于世,要么不介绍,一介绍,就是决定结婚!   他那句“你们应该都听过”,愣是把二老憋得差点儿说不出话。   倒是郑国权冷静,轻轻一句避重就轻:“从未听过,既然交往这么久,怎也从未见你回来提过?虽然说你的婚事应该由你自己决定,但完全不过问我们俩的意思,有些过分吧?”   戚世恩满眼兴奋地仰望郑宗城,表情上就三个字——“然后呢?”   “我就说:‘她在西部,工作太忙,我本来想过年带回来见见你们,没想到爷爷要物色华西执行总裁的人选,把她看上了,也算是和我们郑家有缘分吧,就先带给爷爷看了,爷爷满喜欢的,她也很孝顺,不管多忙,每天都去陪爷爷逗鸟下棋。因着爷爷那边急着要她上任,催促得厉害,我才决定加快婚事。’”   “哈哈。”戚世恩闻言笑得倒进沙发里:“郑宗城,你太贱了,搬你爷爷出来,你老爸老妈还不被你气死。你这么说,爷爷会帮你圆话?”   郑宗城耸耸肩:“那要看我爸有没那胆子去质问我爷爷了。”   戚世恩回想郑国权的性格脾气,或是一直浸淫官场多年,向来说话只说七分,弯弯绕绕特别多,他就算有心求证,也顶多只会问老首长:“父亲,听宗城说您见过戚世恩了?”   这么个问法,扯一下午也不可能推翻郑宗城的话!   老首长都点头的孙媳妇,郑家还有谁敢说个“不”字?就算有,那也是私底下动作!   郑宗城瞅戚世恩一直当听八卦似地对待这件问题,这才真真正正放下心来,把歪到一边的戚世恩往自己身旁带了带,轻道:“我们的事,我爸肯定会去找我二伯出主意的……我跟我二伯的时间多,我的事他过问得也比我爸多,原本我的婚事说好是由他做主的,这么先斩后奏,估计他会不太开心——所以去年有机会,我一直逼着你先去见他。”   戚世恩笑着睨了她眼:“你是想让他先接纳我——我懂,但是,你觉得他就一定能接纳我?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你们家没一个人当我存在过——若我哪怕稍微有一点能入他们法眼,做父母的,还不催着紧着要你带我回去?”说到这儿,她撂起头发捏了捏脖子,“去年见了怕才麻烦呢。”   这一点,郑宗城倒的确是疏忽了。   去年的时候他刚求完婚,恰逢郑国策近日露了行踪,机会难得,凑巧合上,便蠢蠢欲动想带戚世恩去见郑国策,也算把名分坐实,但对这件事本身是否欠妥,他是有所犹豫和保留的,尚未理顺思路,他们之间的关系便陷入水深火热中,恼怒之下,只恨她不配合,再未深究此事的合理性。跌跌撞撞走到今天,一切顺理成章,就开始遗憾她没早些让二伯见过,经戚世恩一提醒,才真正觉得当时时机的确不成熟。   她那句漫不经心的“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你们家没一个人当我存在过”,钻进郑宗城耳朵里,如刺梗在喉,扎得他难受,接着一波一波酸涩在胸腔泛滥起伏,令他几乎窒息。   他的戚小强,清醒,坚强,勇敢得让他心痛如绞,自惭形秽!   她一直都很清醒地看到,他的家人不接纳她,她也清醒地看到,他知道他的家人不接纳她。他无法想象,他那种隔绝两边联系,一边心安理得享受她付出的爱和关怀,一边不愿意去承担因此带来的麻烦,在家里对关于她的事只字不提的态度,会给这年轻,娇弱的女孩带来多大的伤害!再往以前想,他又何尝只在这一件事上这般对待她?从两人相识开始,他就仗着她对他的爱,对她呼之则来,挥之则去,恣意做着伤害她的事,甚至把伤害她当做习惯,把她的理解和包容,当做天经地义的事!   他是把她伤得有多深,才会让那个曾经无论何时,都只会绽放着最明媚最阳光笑容的,无论何时,都活泼开朗如一条美丽风景线的戚小强,逼得竖起全身的尖刺,不遗余力地防备着,警惕着,逃避着,随时要和他拼个两败俱伤的架势!   他恨过,厌过,气过,却始终无法放手,此时他更庆幸自己没有放手!   因为到此时,郑宗城才真真正正体会到了她掩藏在坚强外表下那颗千疮百孔的心。   她的女人,在他眼前笑靥如花,一如他所熟知的那样,明媚,灿烂,充满朝气和活力,可他再也无法心安理得地享受这缕温暖的眼光。   他忽然惊觉,自那日她飞来德国投怀送抱后,两人虽什么都没有明说,但她又回到从前的模样,在他面前好似全无心事的撒娇,好似天塌下来也有高个儿顶着的洒脱,好似无论多麻烦多棘手多艰难的事都无法打击到她的热情!   ——好似这一年里那个忧郁痛苦的戚世恩根本不曾存在过!   这真的是她的真实感受吗?   “你怎么了?”郑宗城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特别可怕,眼神扑朔迷离,看不真切,戚世恩很难感受不到,蹙着眉,紧张地问,“有什么不妥的?”   却被他一把拽进了怀里,耳朵贴在他结实的胸膛,听到里面如擂战鼓般的心跳。   “你笑就是笑,哭就是哭,不许再在我面前勉强……我见不得……”他用低哑的嗓音,颇有些哽塞地挤出这句话。 ☆、小菜一碟 “你笑就是笑,哭就是哭,不许再在我面前勉强……我见不得……”他用低哑的嗓音,颇有些哽塞地挤出这句话。 戚世恩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怔了半晌,才愣愣地反抱住他:“你怎么了?” 郑宗城不知该怎么用言语来描述自己纷至沓来的复杂感受,只将她越抱越紧,半晌,才稍稍拉开距离,抵着她额头,语句零落而怜惜:“……我知道我不是个称职的男朋友……但……戚小强……不,恩恩,我不是要你……唉……” 郑宗城其实想表达的意思很简单:没错,过去他戏称他戚小强,寓意打不死的小强,无论刮风下雨电闪雷鸣都无法掩盖这个女孩子所散发出的敢爱敢爱,勇往直前的光彩,那种光芒强烈到令人无法忽视,亦是她最初吸引他的特质。 但,他爱上的戚世恩,却不只是那么简单的一个符号,她在他心里太复杂,太饱满,占据了太多回忆,以至于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为何会爱上她,爱她哪一点。 他只知道,他爱的不止是戚小强,更是戚世恩,一个有优点也有缺点,一句话可以令他心花怒放,一句话可以让他暴跳如雷的,吵着架也会帮他熨衣服盖被子,打趣着也敢抽着烟往他身上砸的,真正的,有血有肉,有笑有泪的女人! 郑宗城凌乱的语句表达不出来,但了解他的戚世恩却感受到了。 她乖乖呆在他怀里时,便绞尽脑汁想这男人哪根筋又抽了不对劲,一想便想到自己最后跟他说的那番话。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她完全是就事论事,可没故意拿这话来装可怜博他内疚,但瞅他现在的样子,却禁不住感动满溢,忍不住紧紧反抱住他,在他耳边轻轻呢喃:“郑宗城,这个世界上,能让我生不如死的,只有你。” 她感到她抱着的男人身体骤然一僵。 她微微退开,脸上绽放发自内心的笑容,用力拍了拍自己胸口:“其他的,对七哥而言,都是小菜一碟,不足为虑。” 两人的对话,至此终止,终止在男人火热而极具侵略性的狂吻中。 ------->------->------->------->------->------->------->------->------->------- 出席记者会那天的礼服,是戚世恩请周品骏亲手为她定做缝制的。 这天的主题毕竟是她就任誉正副总裁——虽然她早有预感和准备会被喧宾夺主,礼服自然以黑白系职业装为好,但这种设计感的礼服,令她很难不联想到戛纳电影节走红地毯那欠揍二人组,是以,她感到有些不满。 到周品骏亲自送来礼服时,戚世恩才感叹,果然是术业有专攻!让她纠结了几个晚上郁闷至死的事儿,当人家大师手上,那完全是小菜一碟! 周品骏给她的是微垂地的黑色长裤,但上身则是件无袖露肩的吊带,胸口直敞开,用碎钻链子链接,后面则是大露背,要职业有职业,要性感也性感。 说到这钻石链子,却大有来历,链子末端在胸花的位置是一颗造型简洁大气,质地顶级的钻石,由国际顶尖珠宝设计师特别定制,连钻石原矿都是它陪同郑宗城亲自去选的。 郑宗城也是一袭黑色西装,和戚世恩的礼服选择的一样的材质,连接西装的链子是同样的钻石链子,造型略有细微不同,更适合男士佩戴,男左女右,和戚世恩的刚好是一对。 “姐,你和姐夫太有夫妻相了!” 走出来的时候,亦不知是佑佑故意说话讨姐姐欢心,还是发自真心地评价。 “唉,人家是金童玉女相,我这只是夫妻相。”她对着镜子,一面搔首弄姿一面哀叹。 “金童玉女是观音身旁一左一右站岗的,是新娘子背后屁颠屁颠撒花捧裙子的。”郑宗城低头帮她把胸花正了正形,振振有词。 可真是伶牙俐齿,戚世恩语噎地看了满面严肃的郑宗城半晌,忍不住咯咯咯咯地,笑得花枝招展。 两人此番的代步,是郑宗城为祝贺戚世恩走马上任,特意赠送的一辆全黑色劳斯莱斯幻影典藏版,全球仅售15辆,作为商务之用,司机和孟凡一样,也是特种部队出身,绝对忠心可靠的郑氏敢死队背景。 戚世恩对此的评价是:“开这车出去,完全是举着靶子叫嚣——赶快来绑架我吧!” 但今天的场合,自然是该铺排场的时候。 护送他们的车队有四辆,人员都是老首长亲自安排的,普通的政商名流都看不出端倪,更遑论平头老百姓,只有真正有心的,或者能接触到中央委员级别的官员和内部知情人士,才看得明白这阵仗——郑家这位准媳妇,背后撑腰的人是谁。 尚致花园——是天诚集团名下最顶尖的会所品牌,其总部是整个西部当之无愧的首席高档酒店,亦是今日记者招待会和晚宴举办的地方。 车队沿着宽阔整洁的梧桐路缓缓前驶,四周除了树叶沙沙声外,庄严而安静。 远远望去,精心雕刻,巍峨大气的花园铁门敞开着,路边两条厚实华贵的红地毯从门口向内延伸一公里,直至花园主建筑门口的巨型喷泉。 地毯和中间车道之间用护栏隔开,身上佩戴尚致特制的嘉宾胸牌的记者们,个个身着西装晚礼服,特别拘谨,特别恭敬地开展着本职工作。连一个闲杂人士也没有,而以往遇到新闻便打鸡血似的记者,个个像打了镇定剂般,老实得令戚世恩咋舌不已。 她是见惯大场面的人,今天哪怕是成千上万个记者向她冲来,甚至半路被悍匪劫道,也不会像现在这样震惊。 “……这是,怎么办到的?”她悄悄朝外指了指。 郑宗城似乎也有些动容:“知道他本事,没想到这么给力。” “涵哥?” 郑宗城点点头:“我看要不结婚也在这儿办吧,环境挺好的。” 戚世恩没接话,端着架子,余光继续偷偷打量,不会儿又惊讶:“就我们?今晚邀请的那些嘉宾呢?” 一般来说,晚宴前一个小时召开完记者发布会绰绰有余,客人也不会都是准点到,提前些过来和朋友交流应酬很普遍,尚致设施齐全,服务顶尖,下午两三点便有客人先过来休息娱乐非常正常,现在这般鬼影子都没一个,整条路上就他们五辆车才叫诡异吧! “所以说给力啊。”郑宗城握握拳头,“结婚还得找他!” 戚世恩无语地瞥了自家男人一眼,然后抚着自己胸口,满脸花痴道:“涵哥太帅了,我觉得我要爱上他了。” 郑宗城悠闲地靠着座椅,闻言只淡然一笑:“你想送死,我不拦着。” 骆子涵滥情天下闻名,跟他的女人没一个好下场,她戚世恩要真脑子不清楚上赶着去送死,他自然不必阻拦。 戚世恩眉微微挑起,突而激动地巴上他胳膊,满眼八卦的兴奋:“难道……涵哥和大斌哥才是……?” 郑宗城脸一黑,狠狠拧了她一把:“我奉劝你一句,他的感情生活,你给我少打听,那人的逆鳞,我都不敢拂的,你想试试看,我就等着给你收尸!” 戚世恩社会阅历如此丰富,怎会听不懂郑宗城话里话外的警告意味,赶紧嘟着嘴可怜兮兮道:“不就我们两个我才八卦八卦啦,我才不会那么傻,去打听这些有的没的。” 说到这儿时,车也停住前进。 孟凡从副驾驶下来给郑宗城打开门,郑宗城下车后,再开门迎出戚世恩,两人在猛烈闪烁的镁光灯中相拥着由记者们捕捉郎情妾意的片刻,然后伉俪情深地携手走进酒店。 今日整个尚致花园被包场,记者发布会的地方便在酒店大厅。 发布会如期举行,首先便是郑宗城讲话。 “各位记者朋友,今天,我和戚世恩女士举行这次记者会的目的有两个,一是向大家澄清近来关于我和两位女士的绯闻,我与戚世恩女士已经认识十年,恋爱六年,去年,戚世恩女士接受了我的求婚,成为我的未婚妻。”通过话筒,他低沉磁性的嗓音,平缓有力,回响在整个大厅。 从他说出他和戚世恩已经恋爱十年,观众席上已经一片哗然。 借着这个停顿,早有坐在第一排的记者按捺不住:“戚女士,这十年里您的未婚夫郑先生一直绯闻不断,甚至与不少女性有亲密照流传出来,请问您怎么看?” “亲密?有多亲密?”戚世恩奇怪地看着那个记者。 那记者立刻回答:“比如一年前马尔代夫有照片爆出郑先生……” “哦,那个呀,那时我也在马尔代夫,被人拍到和他在一起,好像这照片也流传出来了……他怕我曝光,迫不得已制造了些绯闻,还有吗?”戚世恩特淡定。 郑宗城的绯闻她比谁都清楚,最多的就是他搂着或者被挽着,与某女伴出席某活动,要不就是被拍到他和某女星某名流同时,或不同时出入酒店、餐厅、车库、机场,等等等等。 果然,那记者马上又抛出郑宗城和曹青墨以情侣装共同出席戛纳电影节的事。 ☆、公开威胁   果然,那记者马上又抛出郑宗城和曹青墨以情侣装共同出席戛纳电影节的事。   “这个,你自己解释。”戚世恩促狭地扭头向郑宗城。   郑宗城被她那打趣的小眼神看得有些发毛。以前他或许以为她是真不在乎,但经历这一年,他若还不知自己女人有多爱吃醋那他简直就是脑袋被门夹过。   他在众目睽睽下宠溺地看了戚世恩一眼,然后朝媒体微笑道:“我想,那天您让到场的百分之八十的男士与曹小姐站在一起,都有些像情侣装。”不待记者再发问,郑宗城抢先道,“我未婚妻是个比较低调的人,从保护她的角度考虑,我没有对外公布我们的恋爱关系,以致媒体一直误会我是单身,有一些不实的报答,我表示理解,也希望借这个机会,一次性说清楚。”   他顿了顿,很满意目前观众的关注度,继续道:“首先,很感谢我的未婚妻这些年来对我的信任……”他一边说,一边握住戚世恩的手,让那颗明晃晃的大钻戒在众多聚焦灯的照耀下益发夺目,“但是,既然今天我们公布了关系,希望未来,大家能尊重戚女士的感受,不要给她造成不必要的困扰,若今后还有类似的谣言流传出来……”他皱了皱眉,突然冷笑一下,轻轻道:“我以郑氏的名誉发誓,必会竭尽全力,令他付出该有的代价。”   满场寂静无声。   大哥……您这是在公开威胁全球媒体……向全球媒体宣战吗?   戚世恩默默地感叹:真是太男人,太爷们了!   这时,一家美国一线媒体的记者站了起来,用英文道:【郑先生,您很爱您的未婚妻!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呢?】   这个问题令戚世恩郑暗自发笑,揣测着这是不是郑宗城找来的卧底。   郑宗城用流利的英文回道:【最晚今年年底吧,不过婚礼可能会在明年。】   接着,记者们又七嘴八舌问了些关于他们恋爱经历的事情,郑宗城简略答复后,找了个机会,收掉这个话题,开始宣布第二件事:   “第二件需要宣布的事,也是今晚宴会的主题,是恭喜我的未婚妻,戚世恩女士,荣任誉正投资集团的副总裁和华西区执行总裁。”   誉正在投资界的地位享誉全球,此番到场的除了娱记外,还有很多社会财经记者。如果说郑家以股东身份安排人入驻誉正,并不奇怪,但若是进入到管理层,还是华西区执行总裁,就会让许多人对戚世恩的能力和资质打个大大的问号。   这是属于比较刁难的问题,被郑宗城一句“这一点请大家放心,不管我们郑家实力如何,都没有拿自己钱和股东的钱来玩票的理”,四两拨千斤地过掉,接下来,在他授意布置安排下,几名资深财经记者向戚世恩提出了一些比较专业的问题,对她而言都是小菜一碟,对答如流,简洁犀利。   很到位地封住了存疑者的嘴巴。   记者会准时准点,圆满结束。   宴会六点半正式开始,提前一个小时,会场里已经高朋满座。这些迎来送往,应酬客套,勾三搭四,不需要郑宗城操心,戚世恩处理起来一整套一整套的,两人精珠联璧合,双剑合一,可谓宾主尽欢。   即将到六点半时,姚秘书快步走到二人身边。   郑宗城原本搂着戚世恩正与本地一位关系很好的政界要员谈笑风生,见状轻轻举杯:“失陪一下。”   戚世恩便自然而然地上前一步,接过郑宗城的话茬与那官员继续畅谈。   姚秘书在郑宗城身边低言几句后,郑宗城微颔首,等戚世恩妥帖告别该官员走过来后,沉声道:“蒋辉陪着我父母和二伯、二伯母来了,跟我出去接一下。”   戚世恩微怔,随即笑道:“走吧。”   她迈步向前,郑宗城落后她半步,温暖厚实的大手紧紧扣住她腰肢,便似坚强的后盾般,给予她无限力量。   ------->------->------->------->------->------->------->------->------->-------   “这位是我二伯,二伯母,这是我爸,这是我妈,这位是蒋总——这是戚世恩。”   大门迎宾处,郑宗城向双方正式引介。   戚世恩一眼扫去,每个人的神态尽收眼底。   这五位的模样和前世的印象并无多大差别。   郑国策沉稳干练,略有发福,有常年浸润官场,身居要职的领导人风范;郑母风韵犹存,数十年如一日的盘头发型,庄重娴雅的套裙,适合出入任何公开场合。两人都专注地打量着她,态度客气,目光疏离,又带着些好奇和评估意味。与每一对父母初见儿媳时比,没有更亲切,也没有更敌视。   挨着郑国策的是郑国权。   其实郑宗城的长相更肖似郑国权和老首长。但郑国权面有凶相,郑宗城则和他爷爷一样,比较严肃,让人觉得难以亲近,却不至于畏惧。   郑国权身形高壮魁梧——这一点郑宗城也是像足了他,颇有分量,但并非郑国策那般给人发福的感觉,而是虎背熊腰,气势赫人。他的五官很正,看得出年轻时也是标准的俊男,但因年纪的原因,两颊微垂,不笑的时候就显得特别凶,笑起来便给人颇阴森诡谲的印象。   他冷脸看着戚世恩,连像其余三人那般虚伪的客套微笑也吝啬给予。戚世恩知道至少这点儿他不是针对他——他这人对谁都这般。   他的目光锐利,深沉,毫不掩饰的审视意味,但与上一世相比,少了几分排斥和不满,却多了几分慎重和揣测。   他身边的二伯母亦是标准的古典型美人,端庄淑静,却在他身边一如继往地被凸显得毫无存在感。这个伯母是虔诚的基督徒,每周呆在教堂的时间比在家里时间还多,完全是一副不问世事的模样,也是上一世郑家中对她最友善的人。   不过,这份友善,也可以解释为“无视”。   戚世恩顺道脑补了一下余砚池站在郑国权身边的样子,对二伯母益发怜悯,和她一般,都是苦命的人,甚至比她还要凄惨。   但二伯母自己有信仰,或许不在乎这些,也算求仁得仁了。   此外,还有一位身形矮小,但目光睿智的长者站在他们身后,正是誉正的总裁——蒋辉。   “二伯父、二伯母,叔叔、阿姨,总裁。”戚世恩大方得体地打了招呼。   除了郑国权以外,其他四人都朝她应酬地笑笑,郑母目光一转,落到郑宗城身上,上前拉着他的手,便心痛道:“你这孩子,怎么才几天不见,就瘦了些?”   这句话其实号称恶婆婆杀人不见血的必杀技。   亦是郑母的惯用伎俩。   上一世的戚世恩回回听见这话,就呕得心肝脾肺肾搅做一团:怎么你儿子在你面前就白白胖胖,到我手上就形销骨立,我是虐待他了还是怎的?   郑宗城闻言,有些不高兴,一来是觉得母亲这话说得不妥当,二来,明明主角是戚世恩,她跳过戚世恩就找自己说,也太目中无人。   但他毕竟是很有修养的世家子弟,让父母难堪的事是不会做的,便低头笑着对戚世恩道:“听到没,改天找我妈学两手独门秘笈,好好照顾照顾我的胃口。”   戚世恩害羞地点头,冲郑母无害地笑道:“恩,阿姨,宗城一直说您厨艺堪称一绝,我回回做菜都被他骂难吃,什么时候您有空,得多教教我。”   这话里,一边拍郑母马屁,一边说向旁人表达我其实一直在照顾你儿子,同时也表示,您要有空就自己来找我教,没空也耐不着我偷懒。   郑母见儿子维护之意呼之欲出,便不好再碎嘴,特良善道:“好,有时间一定教你。”   “我们进去吧。”为人父,为人兄的郑国策发话。   “请随我来。”戚世恩赶紧引路。   把五位重量级嘉宾引入楼上雅间,戚世恩借着向服务生交代事情走到门口,恰逢郑宗城微蹙眉,正要进来。   她上前挽住他的手,低道:“楼下还有很多贵宾,你下去招呼吧,我过会儿下来。”   郑宗城闻言,浓眉皱得更厉害,一言不发地垂视戚世恩。   她示以安抚的微笑:“你在,太护着我,你爸爸妈妈得吃醋,我自己应付得来,何况,今日我是主角,马上就要做就职演讲,要瞅着不对劲儿,我溜就是。”   郑宗城恰好忧虑的事便是适才自己的表现是否太出格,越是护着她,反倒越是让她处于不利,此时被戚世恩点出,不禁又有种心有灵犀之感,益发觉得愧疚怜惜。   但此时,最好的处理方式是让她自己处理。   “蒋辉是爷爷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他会帮衬着你的。”他温声交代。   “恩。”戚世恩笑了笑,转身要进屋,却被他反手拉住。 ☆、首次交锋   “?”她疑惑地望着他。   “……别太委屈自己,万事有我。”他沉目凝视着她。   戚世恩怔了会儿,忽地想起上一世他也这般对她说过,但最后她选择了自己承担,不敢让他看出自己任何委屈和不满,总是报喜不报忧,事后,还有些怨气,觉得跟他跟得很苦,觉得他这番说辞,便是置身事外。   此情此景,真是酸甜苦辣,纷至沓来。   “那,我要怒极攻心,失心疯,骂完他们还拍桌子呢?”她半真半假,脱口而出一直哽咽在喉数十年之久的试探之语。   郑宗城愣了一下,随即舒展开双眉,笑得明晃扎眼:“想骂就骂,想拍桌子就拍桌子呗。”   “嘴贫,不跟你说了!”戚世恩用嬉笑掩饰内心深处的触动,将他一推,匆匆进门。   ------->------->------->------->------->------->------->------->------->-------   “宗城要在下面招呼客人。”戚世恩进门,显得很自然地经过几位长辈面前,从房间的餐桌上取了茶水,为他们一一布上。   郑国策和郑母的是色翠香幽的明前龙井,郑国权是牙买加蓝山咖啡,二伯母是一杯温开水,蒋辉则是清誉高香的祁门红茶。   郑国策不动声色看她姿态优美娴雅地为诸人斟茶递水,以温和慈爱的语气道:“小戚可真是有心人。”   戚世恩愣了愣,似不明所指,然后恍然般,腼腆一笑:“说来惭愧,是宗城怕我照顾不周,千叮万嘱过。”   郑国策却一指蒋辉:“不,是你太过谦,他喜欢喝什么,宗城可不知道。”   戚世恩却很随意地回道:“爷爷不也喜欢喝茶么,经常跟我讲茶文化,说到祁门红茶的时候,便提了蒋总好几次,很难记不住呢。”   蒋辉应景地笑了笑:“哈哈,我就这点儿爱好,老爷子也真是,见人就说。”   戚世恩俏皮地眨眨眼:“爷爷还说,让我跟着蒋总多学习,若捅篓子惹蒋总不高兴了,送几盒上好的祁门红茶便能搞掂~”   这下,连郑国策都笑了起来。   戚世恩知道,郑家人皆非凡夫俗子,看人眼光毒辣独到。尤其到了郑宗城这辈儿,两家就这么个独苗苗,对他的媳妇人选,便格外看重。一要能帮衬到郑宗城,二要能生儿子,除此之外,什么孝心,什么贤惠,皆属虚妄。   你若只是个深闺妇人,心底单纯白莲花,那你就得有雄厚的背景和家族来支撑。   你若一无所有,那么就必须尽早向郑家人展示你的价值和你的心机。   郑家人都很自负,他们不怕你城府深,只怕你城府不够深,且无论你城府有多深,他们都认为能将你玩转鼓掌之中。   戚世恩明白郑家人的心理,便将自己在社会上应酬的圆滑展露无遗。话里话外,既显得风趣可爱,又点明自己背后有靠山,且全不得罪。   这种故意展示的心机,恰到好处。告诉你我有心机,但真正的心机高手是不会让人轻易察觉的,她这种“故意”,便让郑家人掉以轻心,明白你段数不够高,跳不出他们五指山。   郑国策觉得合意了,郑母却仍有意见,笑问:“小戚,你和宗城是怎么认识的?”   戚世恩乖巧回道:“念书认识的。”   “你哪一级的?”   “xx级。”   “哦?”郑母笑道:“那你们可真有缘分,宗城那会儿都读研了,他读研那会儿便在处理公司的事,几乎都不去学校的。”   “是呀。”戚世恩含笑点头。   “那到底是怎么认识的呢?你们又不是同班同学。”郑母显然是调查过戚世恩,更了解自己的儿子,知道他们当年那点儿破事,便故意引出话题,要戚世恩难堪。   上一世初见郑母,她问过完全一样的问题,不过上一世郑宗城陪在她身边,不需要她应付,他回答的是:“咖啡馆认识的,我忘了带钱,她借我,然后我请她吃饭,一来二去,觉得挺谈得来,便开始交往了。”   戚世恩如法炮制道:“有次去咖啡馆,恰好他忘记带钱,我就请他喝了杯咖啡,便认识了。”   郑母笑得阴阳怪气:“戚小姐可真是大方。”言下之意,你个女孩子怎么随便和男生搭讪呢?   戚世恩却完全不吃她那套,厚颜点头:“在国外,看见大家都是中国人嘛。”   郑母又笑:“这些年宗城的绯闻也不少,真是委屈你了。”言下之意,你个女人连这些都能忍,居心叵测。   戚世恩无所谓笑了笑:“男人在外应酬,在所难免。何况宗城仪表堂堂,那些记者见了他就跟蜜蜂闻到花蜜似地,捕风捉影的事情,何足为信?何况宗城是郑家教育出来的孩子,为人端正,我相信他。”   蒋辉应景地夸赞道:“不愧是见过世面的女孩子,处事就是大气,有郑家媳妇的风范。”   “蒋总过奖,大气什么的不敢当,爷爷时常教诲,要我多向蒋总学习取经。”戚世恩赶紧把对话带去蒋辉那儿,巧妙而自然地开始无视郑母。   蒋辉笑道:“学习什么,世恩你就不要过谦了,老爷子给我看过你之前写的几分投资建议书,受益匪浅,受益匪浅,找个机会,我们可以好好探讨几个项目的具体操作方法。”   涉及到具体操作方法,那基本上这个决策老爷子和蒋辉都认同了。   一直不吭声的郑国权此时终于低沉而缓慢地道:“父亲和蒋总都感兴趣的东西,我倒要洗耳恭听一番。”   说到正事上,郑母和二伯母都不敢再插嘴。   虽然时间短暂,但用最短的时间将项目的亮点和风险剖析清楚是戚世恩的看家本领,以我之长攻彼之短,无往而不利!   开始的时候郑国权还频繁打断她提出尖锐的问题,后来沉默的时间就越来越长,看戚世恩的目光,也越来越明亮,仿佛是在看一颗闪闪发亮的钻石般!   郑国策也听得颇有感受,四人讨论得眉飞色舞,到郑宗城敲门进来,让戚世恩下楼做就职讲话时,众人还一脸意犹未尽。   郑母虽然听不懂,但见当家的两个对戚世恩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亦深明大势所趋,不可再不自量力,临出门时,便亲热地挽了戚世恩,笑道:“你呀,以后经常回京城来看看我们,他没空,你自己也得常常过来。”   戚世恩甜美地笑道:“好,到时候伯母可别吝惜手艺,一定要传我几招压箱底的菜!常听爷爷提起您的厨艺,也都是赞不绝口,我在您手上学几招,就把他爷孙俩一块儿讨好了!”   戚世恩当了这么多年郑家媳妇,深明郑家媳妇不管多厉害,都有一个共同的克星——话说郑首长这么好用,提几句又不费事儿,不用白不用,用了还要用。   郑母对此话非常受用,颇为得意地笑得合不拢嘴。   ------->------->------->------->------->------->------->------->------->-------   戚世恩的就职演讲十分简短,却起到了惊人的效果。   她的演讲刚刚谢幕,微博、微信上就已经炸开了锅,七粉纷纷冒头,热门话题里刀光剑影,网络媒体头条第一时间跟进,无数谈话节目,女性节目用各种关系打电话到誉正行政部邀约专访,连戚世恩三教九流的朋友都打进电话来,恭喜之余,除了专访外,广告代言的也有,合作项目的也有,百分之一只为寒暄,其余媒体八卦和项目洽谈五五开。   郑宗城在尚致总统套房里开着红酒摆着烛光晚餐准备和她单独庆祝,却从头到尾看她接电话,瞅着她从桌上挪到大厅沙发,又从大厅沙发站到阳台,最后就跑进书房要开电脑工作,他这个成功女人背后最为贤良淑德的后台终于火山爆发。   劈手夺过手机,直接关闭电源。   “得专门再帮你聘个经纪人。”他将手机扔桌上,冷声道。   戚世恩但凡还有些脑容量,就该赶紧盛着笑容贴上去献媚讨好跪地求饶,但她也被一时荣誉加身的兴奋和热情给冲昏了头,居然特不识抬举地应道:“哦对,这业务排下来,我是得好好想想秘书的人选了,我思来想去,觉得那谁倒是不错的人选,就有回我们跳探戈那次舞会上认识的那个……你去哪儿?”   眼瞅着郑宗城高大的身影即将消失在门口,戚世恩的脑容量终于重见天日,赶紧冲过去,在他即将摔门而出前一秒,八爪鱼似地跳到了他背上,两腿缠得死死地。   郑宗城本来就不是真的要走,此刻背对着她,早已扬起了嘴角,露出恶劣的坏笑。   “郑总,我错了,再给我次机会!”她声泪俱下,苦苦哀求。   郑宗城转过身,伸手扶了扶从他背后滑下来的戚世恩,半眯着狭长深邃的寒眸,皮笑肉不笑道:“怎么给你机会?”   “签卖身契还不成么?”戚世恩偎在他怀里,整个人柔若无骨地靠着,靠得郑宗城心猿意马,蠢蠢欲动。   “看你怎么表现。”他老神在在地冷哼,迈着大步走回客厅,特大爷地坐进沙发里,两条修长的腿大大地分开,似乎就等着某人往中间归拢。   戚世恩同志在关键时刻从不掉链子,且对于任何大场面,看似举重若轻,实则都在前期周密计划,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抛下句“等等我”,她飞奔回房。   郑宗城等了不到一分钟,便见卧室门被推开,她在里头娇声道:“宗城,你闭下眼睛嘛。”   郑宗城的期待值一下飙升至顶点,嘴角噙笑,很合作地闭阖双目。   猫儿似的,几乎难以捕捉的脚步声传来,他感到自己已经被她的气息所环绕,正待要睁开眼,却被一双柔柔滑滑的小手捂住了眼睛。   原本抱胸的长臂毫不客气地往前一揽,便将一具娇jiao滑hua柔rou嫩nen的身子给纳入怀中。   盖在她翘起的臀tun部上的大手已经察觉到一些令男人血脉贲张的触感,隔着极为贴身的布料,内里一yi丝si不挂,纤毫毕现。   当她的手缓缓移开后,郑宗城迫不及待睁开双眼,顿时凶光四射,猛若饿兽。   她披散着一头波浪大卷,本就是丰feng胸xiong肥fei臀tun,腰yao肢不盈一握,还穿了套紧到难以想象的白衬衣和铅笔裙,更要命的是,她里头未着寸缕,而衣服质地特别透明丝滑,便将两枚红果和退间若隐若现的黑hei森sen林凸显得淋漓尽致。   那女人还嫌自己死得不够快,鼻梁上架着半垮的眼镜架,垂着眼,款款媚波地看着自己,妖yao娆地半坐他腿上,而他平视的地方,就是两颗随时会崩开的扣子和呼之欲出的波涛汹涌。   “郑总~”她狐媚地,脱着长长的尾音,“您的电话~要我给你转进来吗?”   她说电话,手上还真捧着个粉红色的话筒,“给您接进来了……”边说边把话筒贴到他耳朵旁,不知按了哪出的开关,一股令人酥玛的震动感便传来,沿着神经末梢遍布四肢百骸。   连她都忍不住浑身一缩,哼唧了两声。   但这还不够,戚世恩深藏不露,竟然还怀揣着一张王牌!   当兽性大发的男人迫不及待地掀翻她,撕开她的丝袜,终于撩起那黑色的皮裙后,竟在她两腿间看到一根粉红色的线,一头隐没在水帘洞深处,一头曲曲绕绕地,连着那挂在他脖子上的话筒!   此时的郑宗城岂止是魔兽化,简直就要血狂化,直接超级赛亚人变身了! ☆、陈年老醋   难怪刚才开话筒震动时,她反应比他还强烈!   “他妈的,你这淫-物!”他粗鲁地骂道,坐在沙发上,将她上身平放地毯上,高高架起她双腿,让那令人鼻血四飞的景色尽收眼底,一览无余。   戚世恩像磕药似地,并不辩驳,就一脸饥ji渴ke难耐地在地上扭来扭去。   郑宗城知道她是个妖精,当年头回爬他的床,就已经媚态万千,但想想适才人前意气风发,指点江山,杀伐果断不逊色男儿的女强人戚总,此时一身职业装,像日本H动漫里想男人想得要疯掉的禁欲系熟女般在他面前奴颜婢膝地求欢,那对男人的满足感和征服感,更是非比寻常!   但一个从未困扰他的念头,甚至在他们第一次滚床单,看着完全是身经百战的她,他都从未有过的想法——却在此时,如魔咒般占据了他全部思想,令他疯狂地嫉妒着,怒火滔天!   郑宗城少时历经磨难,身体素质非比寻常,精力十分旺盛,又天赋异禀,尺寸非凡,戚世恩自打跟他后,虽然经过多年磨合,于床事上亦算水乳交融,但她对他的尺寸和体力一直有些难以消受,正常情况能挺着出来就不错了,哪还需用到外力?   因此他鲜少“调-教”她,有新花样,一般都是两种情况。要么是她别出心裁,搞搞情趣装,要么是他兴之所来,利用现场道具即兴发挥。   没男人教过的女人哪来这么多花花肠子!   他弯下腰凶狠地掐住她团胸肉,用力一握,顿时痛得她睁大双眼。   待对上他眸子里她所完全不熟悉的冰寒和愤怒欲狂后,她有些发懵。   他不喜欢这个?   男人怎么会不喜欢这个呢?   “谁教你的?”他的声音宛若来自幽世地狱。   “恩?”戚世恩反应不过来。   郑宗城恶狠狠地一把将她拎起,用撕裂她的力道封住她的唇,那股劲道简直不是在吻她,根本是在吃她,还是磨碎了再吃!   “……你在他面前也是这样?恩?这些都是他教你的?”   哪来的“他”?戚世恩仍旧懵的。   莫说戚世恩,事后,连郑宗城自己都不明当时怒气怎么就来得这么汹涌澎湃。她的过去他不是早就知道了么,要吃醋要发火,也不用等这么几年才来翻旧账吧。但他就是设身处地地脑补了另一个男人处在他的位置津津有味欣赏这幕风景的情形,然后又想了想她那超级敏感易出水的体质——便彻底失控了。   她是不是在那个男人面前也这般妩媚?   那个男人是不是到现在还对她的味道恋恋不忘,且如他般,有事没事回味想念一番?   “只要是个男人你就迫不及待张开腿,没男人还会像这样?”他浊黑的眼已有所指地看着她两腿间震动不止的红色物体。   戚世恩也是脑子短路,没听出他话里的认真意味,竟以为他代入进了“总裁”的角色,配合跟她玩情景模拟!   然后蛇腰扭得更加欢快,骚媚入骨地吟道:“是,……我要男人,要男人的大东西塞满……”   “咔嚓”郑宗城的理智完全崩塌,灰飞烟灭。   他气不可遏,把那玩具一把抽出,毫无征兆地戳入她紧闭的□,不给她喘息机会,就狠狠地挺进。   戚世恩的后面被他开发过,但他不好这口,且知道自己尺寸惊人,走旱路有些强人所难,次数极少,每回都是小心翼翼,前戏做足,她稍有不适便撤出。   此番前后同时上阵,虽然那玩具没他的武器那么赫人,但也挺让人难以消受,好在戚世恩先前自己弄自己,已经小丢过两次,也就痛了会儿。   敏感的身子叫嚣着男人激烈的爱抚,便不觉他有多蛮横,但渐渐地,她觉得有些吃不消,且他很不对劲儿。   每次尽根入尽根出,手脚都是杀人般的力道,渐渐地,那时胀时刺的痛感令她无法忍受,便哼哼唧唧地撒娇道:“郑……郑总,好人,轻些……”   喊了好几次,他不退反进,益发凶狠,戚世恩估摸他会错意,赶紧正了嗓子,搂住他脖子,哀哀道:“城……真的痛了……轻些……求你……”   他还是冷着俊脸,动作力道丝毫不减缓。   戚世恩理解体力体格都属人中极品的男人精虫上脑后理智缺乏,还是好言好语地求他,可到后来,她觉得自己都撕裂开了,痛得眉眼都挤做一团,强烈的快感和酸痛令大脑昏昏沉沉,语气便无法维持那么良善,用吃奶的力气抵住他胸口,毫不掩饰自己的痛苦,又急又怒道:   “城……别玩了,我真的好痛,让我歇歇!”   郑宗城闻言,一直紧抿的双唇扬起残酷而血腥的冷笑,幽幽地看了她一眼,那一眼,令戚世恩心惊肉跳。   平时他兴致正浓时被迫叫停,看她的眼神虽然也凶恶,却是强烈的欲求不满和渴望,但现在的眼神,分明带着恨意,毫无怜爱!   她总算察觉事情不对劲儿,却还是抓不着缰,努力想挣脱开,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徒劳的。   最后,在她一阵阵有气无力的“救命”惨呼中,他将滚烫的种子全数喷洒在她体内。   收兵罢阵,见他不肯退出,压在她身上重重喘气,戚世恩头晕目眩,手软脚软地巴着他肩膀,用嘶哑的嗓音无比可怜地看着他:“……你,刚才怎么了?”   郑宗城闻言,抬起头,冰冷透骨的目光从额发缝隙里笔直地射向她。   “你生气了?”她小心翼翼地揣测。   见他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她更加笃定,却莫名其妙:“……我,我哪里惹到你了?”   说这话时,她微微嘟着嘴,怯怯地,半娇半嗔,唯恐言语有差,又摸到了他的逆鳞。   郑宗城可没那么好的脾气把那问题再问一次,何况,这种问题问了也白问,真要是那男人教的,他能怎么办?他是能跑回几十年前,在他们认识交往之前先把林展润干掉,还是现在把戚世恩扔掉?   以往就是林展润站在他面前,他也没太多感受,毕竟是认识他之前的事,可偏偏就今晚,走火入魔似地,连想想都觉得肝痛。   与此同时,戚世恩却在努力思索自己哪句话得罪了他,今晚干了什么事把他激得如此狂怒。   开始时她是有些不上道,可他后来不是很欣然地接受自己的惊喜大礼么?   等等……   “谁教你的?”   戚世恩脑子灵光一闪,总算察觉哪里出了问题。   可是……可是……戚世恩渐渐露出古怪的,难以置信的神情。   如果这是问题的症结所在……那……郑宗城……你这醋吃得,也太陈年了吧!!!!!   她自然不会蠢到把这问题问出来再让自己死上一回,更不会嫌自己死得不够彻底不够迅速地挑衅道“你的技术不是在别的女人身上学的,有什么立场指责我?”   想了想,很委屈,很沮丧地带着哭腔道:“……我……我想了好久,那,那些H小说,AV里面,男人……男人不都喜欢这套么……我,你要是不喜欢……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很巧妙地变相回答了那句“谁教你的”。   郑宗城闻言,心里又开始不舒服,又酸又刺,一方面他的确不是不喜欢她这般,但另一方面,他又控制不住自己去想些有的没的事情。   男人的心理,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他以前不醋,或许是不够在乎,或许是对自己太自信,现在醋,或许是比以前更在乎了,或许是越来越没安全感,但无论是什么原因,戚世恩都只能顺着他的毛往下摸,并且有种深深的预感,未来的生活中,恐怕是遍地地雷啊!   男人在处理这种问题,恰巧女人又刚好可以任他揉圆捏扁时,往往不会控制自己怒气,且会深深地化怒气为动力,他觉得心烦,就要让戚世恩肉痛。   看她在他身下又哭又求的模样,他才觉得出气。   这或许是每个男人潜意识的暴力因子作祟吧。   于是郑宗城又蠢蠢欲动,准备拿她消气解恨,戚世恩很敏锐地察觉到,顿时头皮发麻,眼一酸,一泡滚烫的泪毫无征兆地涌了出来。   他微怔,垂目凝视着她。   戚世恩的泪愈流愈疾,趁着他发愣的当,迅速发展得一发不可收拾,哭得一抽一抽地,简直是肝肠寸断。   边哭还边如受伤小兽般低哮道:“……好痛啊……真的很痛……”   郑宗城眉头越来越紧,终于忍不住,微微退出,大手抚拭着她的泪,有些着恼道:“怎么了这是……”   她哭得更厉害了。   郑宗城的怒焰顿时被泪水泼灭,赶紧彻底退出身,将她一把捞进怀里,胡乱擦着她的脸,心痛道:“好了,我不欺负你了,别哭,别哭……平时天塌下来都不哭的人……怎么了啊这是……”   她断断续续,口齿不清,边嚎边道:“……#¥¥%#%%……”   郑宗城贴过耳朵,眉头拧成死结:“什么?”   “……¥#%¥#%#¥……%……”   郑宗城还是听不清楚,过了会儿,看她哭得根本收不住势,拼命打嗝,忍不住拍着她的背再问:“……你说什么……”   戚世恩又哭了许久,直到泪水干涸,气也稍微顺些,才抖着身子,颤声道:“……你……你,觉得,得,呜呜……过,过,了今晚……你,呜呜呜呜,呜呜呜……我,我就是,你的人,人了……呜呜,就,就……飞,飞不出你手掌心……哇……”她说到这里,想起什么,伤伤心心地又大哭起来。   郑宗城可招架不住这种哭法,断断续续还是没听太明白她说什么,只能手忙脚乱地,又亲又抱地低声哄慰着。   她约莫又狠狠哭了五分钟,平住气,几乎用吃奶力气吼出最后一句话:“……就要变回以前那样对我!”   郑宗城闻言浑身一僵!   “……你,你以为我还会怕你!”她哭得满脸通红,哽咽着,就从他怀里站起来要往外跑。   那身子软绵绵地,哪里还有力气跑,被郑宗城铁壁一揽,便跌回他怀里。   “……你放开,放开!”她撒泼般用力拍打着他。   郑宗城发气不成被反将一局,胸口堵得发慌。可瞅着素日里意气风发,手下喽啰无数为其鞍前马后效命,满堂子算盘打得叮当响的女王七哥,在自己面前毫无任何形象可言地哭得跟个三岁小孩一样,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只得没好气地哄着:“跑?光着屁股你还能跑哪儿去?”   她红着眼,泣不成声,使命掰他的手。   “你几岁了你,怎么跟个小孩一样?还要不要在我面前梭地下打滚?”他挑着眉,促狭地刮了刮她鼻子,适才的恼恨嫉妒早被她的泪水冲到不知哪个爪哇鸟国去了。   戚世恩闻言脸儿愈红,恼怒地往他脸上挠了一爪——自然是挠不着的,反被他捏住手腕,就势抱着趟倒:“深更半夜的,睡觉!”   戚世恩两眼泪汪汪地张口要咬他胸口,孰料某男肌肉坚硬如石,咬不出肉来,便转到他暗红色的豆豆上,张开血盆大口就下了狠劲儿!   “哎哟!”郑宗城痛得龇牙列齿,用力掐住她下颌抢救出自己险些被咬掉的乃头,“你还来真的你!”   戚世恩这只红眼兔子毫不客气瞪了回去:“你刚才不是来真的!”不待他反驳,机关枪似地继续呵斥,“你有多痛?有我刚才痛吗?我是个女人,下手不知轻重你也晓得痛,你是男人,你那种弄法,你管过我死活吗?你刚才把我当人对待了你?每次一生气就拿我这么出气,我有几条命也不够你这么折腾的!” ☆、就职演说   戚世恩气鼓鼓的脸说得通红通红地,瞅在郑宗城眼里,是怎么看怎么可爱,怎么看怎么招他心痒手痒。   “真弄得那么痛,我看看?”他作势就要看她私si处。   “滚开!”她一脚踹过去,他腹部一收,作势受了重伤。   “哼!”她才不理这贱男人,转身背对他。   他却嬉皮笑脸地贴上来,从背后将她紧紧抱在怀里,突地幽幽道:“戚小强……我现在越来越喜欢你,你得意了吧?以后就可劲儿地欺负我……哼。”   戚世恩闭目养神,保持非暴力不合作态度。   “戚小强……”他想掐她胸肉,但想到她刚才的指责,嘴里不认错,心里却真的在担心自己以前是不是下手真的太重,便有些畏首畏尾,那力道说抓也不是,说摸也不是,“……说爱我。”   戚世恩一噎,无语。   “快点儿……”郑宗城不耐烦。   “你神经病!”她转身乱拍了几掌,脸上却藏不住笑意。   “最后一次,说爱我!”他扬了扬声音,眉眼间隐隐有些急迫。   刚才的经历令戚世恩此刻十分警醒,郑宗城心里那点儿小弯弯绕绕了若指掌,别看他现在打打闹闹说说笑笑没个正经,突然这么要求,八成是心里还笼罩着那阴影没散,这种时候,她还不赶紧摸着棍子赶快下么?   “……我,爱,你……”她幽怨地,不甘不愿地服从。   “看着我说。”他得寸进尺。   戚世恩小嘴嘟得老高老高,哭丧着脸,还微微发红的双眼雾蒙蒙泪汪汪的看着他,委屈道:“我爱你。”   郑宗城看着她那小媳妇模样,天大的不高兴和不愉快也烟消云散,捏着她脸颊对着那张嘟起的小嘴重重亲了几口,眼底眉梢满满的欢喜和宠溺。   ------->------->------->------->------->------->------->------->------->-------   早上郑宗城先醒,摆开驾驶就开始吃她,刚进去半个头,就把熟睡中的戚世恩痛得小脸皱做一团,尖叫着将他推开。   郑宗城也被吓了一跳,慌道:“真受伤了?我看看。”   戚世恩本来就没睡醒,懒洋洋地任他摆弄。   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郑宗城悔得肠子直发青。   丫头前前后后,都红艳艳地发肿,床单上还发现了血丝。   “起来,我带你去医院看看。”他边说边拿衣服,穿好自己的再给她穿,却见她可怜兮兮地半眯着眼,一动不动盯着自己,满脸不乐意。   “怎么了?”他蹙眉道。   “我不去。”她掉头。   郑宗城汗颜:“乖,听话。”   “要去你去!”她尖声道。   “那怎么办?”他无奈坐在床头。   “我不管,你自己想办法!”她耍横无赖道。   郑宗城没话说,只好出去打了个电话。戚世恩趁机又睡了几个小时,迷迷糊糊间感觉到郑宗城在她底下捣鼓,除了开始有些不适,但后来凉凉滑滑的,便任其服侍,继续蒙头大睡。   醒来后,卧房里没人,她周身酥软无力,不想起身,便滚到床边找手机出来看。   乖乖龙叮咚,各大头条居然原封不动刊载了她的就职演讲原文。   昨晚她意气风发,豪气万丈,大有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之风流:   各位尊敬的领导、亲朋好友:   感谢大家赏光莅临鄙人的就职舞会,也很感谢誉正对我的信任和肯定。(掌声)   我呢,并不是一个善于言辞的人,今天被硬推到台上来,实在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昨晚我妈给我打了个电话,劈头盖脸就道:“股市如海,但海里不是水,而是酒,不进股市,一百个人有一百个是清醒的,但一入股市,一百个人有九十个就醉了”,没等我听明白,她又念道:“在股市投资就如在冰上运动,没有经历过摔打,绝对成不了优秀的冰上运动员,同样,没有经历过亏损与失败的投资人,也绝对成不了优秀的投资人”。我吓坏了,急忙问:“妈,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完全听不懂?”   我妈特别着急,说:“哎呀,你这孩子,明天就要上台演讲,你弟弟说你连稿子都没写,妈妈刚给你去网上下了不少经典语录,你好歹背几条,用得着的!”(全场哄笑)   我汗颜,说:“妈,你抄下来的是炒股经验谈,和我这投资不太一样。”   我妈问:“有什么不一样,不都是投资吗?”(全场又笑)   我试图跟她解释,解释来解释去,发现在做无用功,后来我不得不无力地放弃了。但转念一想,我连跟我妈都说不清楚投资是什么,明儿还怎么见诸位乡亲父老。(全场再次大笑)   这个想法刺激了我,所以我又主动打回电话给我妈,试图向她解释什么是“投资”,当然,我说得是天花乱坠,我妈听得是云里雾里,我解释一句,她能问出十个问题来,一级市场、二级市场傻傻分不明楚、债权她知道,股权是什么玩意?盈利还能预测?预测出来准吗?那啥叫屁一(PE),那啥叫贝塔(β)?   后来我弟弟在旁边听得忍无可忍了,怒道:“妈,十块钱进去,姐姐让她变一百块出来,这就是投资!”   我妈不折不挠地问:“怎么变啊?”   我弟弟快刀斩乱麻:“你管她怎么变,她变出来就行了!”(全场大笑,热烈鼓掌)   (清嗓,耸耸肩)所以,各位,鉴于我连和我母亲大人交流都出现障碍,在此,也就不多费唇舌了。   来之前,我算了笔账,有人说,如果你在1956年把1万美元交给巴菲特,那么,今天它的价值大约是税后2.7亿美元,如果按税前5亿美元计算,大约是每年21%的复利,值得敬佩的是,持续了57年的稳定增长。   今天,誉正西南公司交到我手上的,是30个亿的注册资本,我在此向各位股东郑重宣布,明年实现21%的净利率,后年21%,第三年(略作停顿)50%(全场寂静无声),第四年100%,第五年200%,此后五年,每年30%。若有一年业绩未完成(停顿,朝郑宗城抛媚眼),由我和我的未婚夫用自有财产补足,并且,我引咎辞职。   谢谢各位,我的演讲到此结束,请大家各自尽兴。(鞠躬)   (全场依旧寂静,直到戚世恩走下台后,突然爆发如雷掌声!)   ------->------->------->------->------->------->------->------->------->-------   “太嚣张了,越想越嚣张。”郑宗城进屋的时候拿着报纸,对着原文转载的部分摇头叹气。   戚世恩也正在用手机看媒体评论,正面的评价无外乎“霸气十足,女王的时代来临”,反面评价是“自信过度无异于自负,郑家准媳妇将郑家置于悬崖”。   她自己却心知肚明,这可不是头脑发热信口开河,而是她根据自己计划的几个项目做了精确预估后开出的数字,说实话,还比较保守呢!   她本来对数字就特别敏感,对西部这边的几个区域的规划和未来飞速发展的企业财务状况,当年是凭着兴趣看,看完就记得牢牢的,现在用来反测盈利,简直是外挂全开,火力十足!   “你什么时候回去上班?”   “怎么?”郑宗城眉眼不抬,还在看报纸。   “晚上我约了周哥和裴然吃饭,要一起去么?”   郑宗城闻言,抬起头来看她,却见她光溜溜地走来走去找衣服。   “还痛么?”他答非所问。   “啊?”戚世恩疑惑地回头看他。   他将她揽进怀里,大手在粉嫩的屁股上摸了几把:“还痛不痛?”   “滚开!”她咯咯娇笑,嗔骂着躲闪。   怎挣脱得了,被他捧着脸狠狠亲了两口,方气息不稳地看着她道:“今天别乱跑了,下头肿得那么厉害,躺家里休息,何况,我估计你一出门,铁定被媒体围追堵截。周品骏和裴然,你就约到这边楼下来碰面吧。”   戚世恩想想也是,便答应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正要拿电脑去干活,却被郑宗城勾着脖子拉进沙发里:“戚小姐,你是不是该抽得浮生半日闲,好好陪陪你老公?”   “这不陪着的吗?”她撅嘴道。   “你最近一回好好跟我聊天是什么时候,自己说?”他蹙了蹙眉,满脸不悦。   “我跟你还有什么好聊的?”她翻了白眼,乖乖靠在他怀里,“都不知道说什么。”   “你又欠收拾是不是?”郑宗城佯怒,没好气地掐着她脸颊,突地想到什么,有些奇怪道:“怎么这么久都没怀孕?” ☆、逼婚之一   戚世恩打了个咯噔,望天不语。   郑宗城俊目里锐光掠起,压低声音道:“……你背着我偷偷避孕了?”   戚世恩毫无底气地挪挪身子,委屈道:“这种事情,要你情我愿才行——结完婚也不迟嘛!”   “我问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避孕了?!”他扬高声音,咄咄逼人。   “……是……”她弱弱地回答,不待他发作,迅速解释:“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时我们闹得有多厉害,我都没做好准备……”   郑宗城知道她说得没错,但心里还是觉得很堵,他宁愿她堂堂正正就此事与他大吵争执,气得他暴跳如雷也好,摔门而去也好,都好过当着一套背着一套,把他当傻子耍!   戚世恩眼看自家男人脸色风云变幻,阴晴不定,仔细琢磨过他的想法后,突地开口,泫然欲滴:“我当时不也没有办法,跟你说了有用么,我细胳膊细腿的,打又打不过你,你知道后,发了狠要正法我,软禁我,我能怎么办……就像昨晚……你说要硬来就硬来……根本不顾我死活……”说到后来,隐隐有垂泪之态。   话题绕了一圈,又绕到于他很不利的上头来,郑宗城不得不暗自叹服,自家的小女人实在是思维敏捷,逻辑清楚,伶牙俐齿,还极善把握情绪,遇强则弱,遇弱则强,心底百转千回后,无奈地叹了口气,佯怒道:“好了,不说这个,我说你,少动不动哭兮兮地跟我装可怜,假不假?”   “我本来就很可怜!”她就哭兮兮地瞪他兼之蹬他。   “别装!”他板下脸指着她鼻尖。   “啊呜!”她小狮子似地张口就咬,叼住他手指,无论对方如何甩都甩不掉。   郑宗城所有负面情绪再次被驱逐无踪,正所谓,戚小强搞定郑先生的本事实在比激怒他的本事高明!   两人笑闹了会儿,郑宗城心情稍微好转,但还是不打算放过追究她,用玩笑的口气,半真半假地问道:“差不多时候了吧?我找人看个好日子,就先把证扯了。”   戚世恩没搭腔。   郑宗城见状,心底没来由烦躁,同时也颇为受伤,目光落在远处,保持沉默。   戚世恩觉得自己恐怕有结婚恐惧症,不管与他的感情多么水乳交融,每回一扯到结婚生子,她条件反射便是拒绝。但左思右想,仔细推敲,的确,都走到这一步了,她实在没有拒绝的理由!   如果硬要找个理由,便是未来曹青墨这个隐患。   而自她重生以来,与这位姑娘的交锋次数实在乏善可陈,且在为数不多的两回相逢中,她先是不由分说泼人家一身红酒,接着是拖走人家的男伴还甩脸色,从曹青墨那头看来,怕还是她这人不可理喻的成分居多!   戚世恩很想说“让我再考虑考虑”,可身边男人一片冰雪之色,眉宇间浓重的失望萦绕,令她忐忑难安。   她毕竟很爱他,不愿意见心爱之人伤心难过,且他现在做到这份上,她还是不主动不拒绝,显得忒不识好歹。   斟酌良久,她转向郑宗城,扬起笑容,便偎进他怀里。   他一动不动,还是望着墙壁上不知某一处位置,脸色并不见好转。   “其实我挺怕和你结婚的。”她决定改变策略,顿了顿,见郑宗城仍然沉默,继续道,“总觉得嫁给你后,你就不会稀罕我了——你统共也就稀罕了我这么一年……”最后那句话,直说得荡气回肠,千转百回。   修炼成精以谈判为主业的戚世恩同志,再次发挥了她骨灰级的谈话才能。   简单一句话,便击中了郑宗城内心最柔软处,让他的心理状态瞬间从委屈的受害者转变为歉疚的施暴者,他总算回头,复杂的目光直射向她眼底。   她却在触碰到他注视时垂下头,丝毫不掩饰惶惑不安之态:“我心里真的很乱,这回进誉正,估计就好多人等着看我好戏,我如果在这个时候怀孕,不就辜负了爷爷和你的一番心意……而且,未婚先孕,我好不容易走到这步,如此一来,不又让人拿着把柄闲言闲语,我真的是受够了那种眼光,灰姑娘有那么好当么,常人看来是飞上枝头变凤凰,羡慕之外都带着嫉妒和恨了,那些王子身边的人如何看呢,不把你当格格不入的怪胎么,鄙视,轻蔑,觉得你无耻,觉得你就是个主动爬男人床的下贱人……我恰恰还真的就是主动爬你的床了,难道爬次男人的床,我就该乖乖对号入座,我那时哪知道你是什么东西,不就贪慕你的皮囊和么,好色一点儿我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错了我要受到这个待遇?”   开始时,郑宗城听着她的话,既是焦躁又是心痛,隐隐还带着不安,谁知到后来,她简直就是从语无伦次直奔胡言乱语,他便忍不住啼笑皆非,更觉她梨花带泪的模样说不出的可爱,说不出的有生气,真是他独一号的戚小强,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的奇葩。   忍不住就伸手将她抱到怀里。   她继续道:“我看爷爷身体不太好,又是我在你们家最大的靠山,我还想着让他老人家开心开心,结个婚生个白白胖胖的孙孙给他抱,但我挺着大肚子我又怎么工作,我又不是哪吒三头六臂,昨晚才刚放出大话,全世界都等着看呢,三年之内见真章,到时做不出成绩,打的可不止是我一个人的脸,把你和爷爷的脸都得打肿!到那时我还有活路么,除了直接自挂东南枝,就是各种自挂东南枝!”   郑宗城嘴角抽了抽,硬是压下扬起的弧度,无奈地抵着她额头,叹道:“我就让你和我拿证……你想那么多干什么……还是……”他眨了眨眼,“你心里早琢磨着这些事情了?”   “明明是你逼我结婚生孩子,还耐我头上!”她闻言,猛地抬头,涨红着脸吼道,那模样,说是怒极攻心亦可,说是害羞心虚亦可,关键看郑先生怎么想了。   “好好好……是我逼你,一直都是我逼着,求着我们戚小姐给我当老婆。”郑宗城赶紧再抱紧些,但这回却没被戚世恩围魏救赵的计策转移注意力,仍旧抓着那句话不放,“乖,别想东想西地,过几天跟我去把证办了,其他事情,我保证不逼你。”   “大骗子!”戚世恩不满地轻微挣扎:“没拿证,你就对我为所欲为了,真拿证后,什么事还不都你说了算,我还有法子么?”   “……戚世恩……”郑宗城忽然幽幽一笑,捧着她的脸,神色诡谲道:“再这样推三阻四地找借口,我可会当你在耍心眼咯,恩?”   戚世恩心底打个咯噔,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两下,仔细盯着郑宗城看,却看不出任何端倪,却以女人的直觉敏锐地察觉,自己小聪明可能玩过头了,这回恐怕在劫难逃。   而且在那一瞬间她突然有了个清醒的意识,并惊出满身冷汗。   以往她总觉得对他了若指掌,便可利用他对她的爱和心痛,于刀光剑影中全身而退,毕竟,她一向自负自己搞定他的本事和激怒他的本事。她自信满满,以为自己可以左右他的情绪,但此时,看着眼前这个嘴角带笑,满眼爱怜之色,却让她觉得深不可测的男人,她的自信心一点一点坍塌……   识时务者为俊杰。   戚世恩明显是个非常上道的人,打马虎眼跑不掉,但此时攸关自己一辈子的幸福,轻易妥协不得,便只能端正态度,问道:“我能不能问你两个问题?”   郑宗城点点头。   “……你干嘛这么急着和我结婚……?”戚世恩怯怯地问,按理说,他这个天之骄子,要权有权,要钱有钱,要貌有貌,对外还公布了两人的订婚关系,她还被绑进了他们家族企业,怎么想,这着急的人都该是她而不是他呀。   郑宗城闻言,竟然脸色一黑,气不打一处来,戳着戚世恩脑门就骂道:“你脑子里成天想些什么东西?我喜欢你,自然想你变成我名正言顺的老婆,顺理成章,这还要理由么!倒是你,谈了要十年,现在来问我这个,玩我是吧!”   戚世恩赶紧把头摇得拨浪鼓似地,这个回答跟没回答一样,不过仔细想想郑宗城的话,戚世恩的问题也的确不像个问题。   “好了,第二个问题,赶紧问。”郑宗城没好气瞪着她。   戚世恩被他之前的气势压得矮了大劫,害怕接下来的话说出来又是讨骂,但想想,也就骂骂她,能把她怎么地,遂道:“……你和曹青墨……是很好的朋友?”   郑宗城怔了怔,没想到戚世恩会突然提及曹青墨,也更加深切地体会到,她对曹青墨此人似乎是非常非常忌惮和介意,这里头到底有什么隐情,他至今没弄明白。   按理说,他以前放浪形骸的时候,有过不少亲密伴侣,在她之前也交过女朋友,她对这些女人当过眼云烟,为何却偏偏对一个几乎与他毫无瓜葛的女人如此上心呢? ☆、逼婚之二   他以前也让人去查过戚世恩和曹青墨是不是之前有什么过节和误会,但结果竟然是——两人根本不认识!   问题症结最后还是在他身上了。   戚世恩爱他爱得走火入魔,飞醋乱吃,没事找茬???   也不符合她的一贯作风啊。   这些想法在郑宗城脑海里一闪而过,并没有逗留太久,因此他的回答很快,也很中肯:“你知道我几个最好的朋友,都是男的,没什么很好的女性友人,如果这么说,她算是关系最好的。”   戚世恩稍作沉默,又轻轻开口:“……那,你们怎么成为朋友的?”   郑宗城回想了一下,遂道:“最早见面好像是三、四年前吧,她那时刚从北影毕业不久,有回我和二伯还有几个叔叔吃饭,二伯带她来的,说是他好友的女儿,要我有机会就照应照应,我当时就答应了。后来老韩拿了部片来找我入资……嗯……是《忘愁》,票房很好,我去看了,结果就在里面看到曹青墨,当时她只是个小配角,我就想起二伯说过的话,不久老韩带着章导再找我入资,我就问了问她的情况,章导对她评价很好,我就顺便帮她争取了个第一女配角,没想到她就拿到了金像新人奖,后来,她找欧阳出面,请我吃饭,说是答谢。我接触了几次,也偶然看了几部她拍的片子,觉得这女孩非常有天分,又勤劳,再加上二伯和欧阳的面子,帮起来就顺风顺水……其实当时不止我,欧阳也在帮衬她。再后来,你们公司酒会,我知道很多媒体界的重量级人物会来参加,就让她做我的女伴陪我去,本来也是互惠互利的事……结果……那次之后,我就真没再用这种方法帮她出名,戛纳那次纯粹是巧合,出机场时遇到,她开玩笑说没人带她走红地毯,毕竟有几分交情,那种时候我自然要应过来。至于私底下,她跟着二伯还和我吃过两三次饭,因这人为人很不错,颇有几分豪气,一来二去关系就好了,偶尔打个电话,碰到了一起吃个饭聊聊天,很正常的朋友关系。”   从郑宗城提到“二伯”,戚世恩脑子“轰隆轰隆”之后,便一言不发,直到郑宗城说完。   上一世,她所了解到郑宗城和曹青墨的关系,也差不多是最好的女性友人,只是因为她的沉默和低调,两人绯闻比重生后多了不止一打。所以她也曾趁郑宗城喝醉,追问过两人的相识经历,因那次酒会是两人第一次传出绯闻,闹得沸沸扬扬,她印象很深,问的时候便是问:“是在我们公司xx品牌庆功酒会上认识的吗?”   当时郑宗城喝得迷迷糊糊,就“恩”了声,算是回答。   她也就不敢再多问。   所以她不知道,在之前还有这么段渊源。   前世她死得不明不白,重生之初,对郑宗城和曹青墨两人最大的态度不是复仇,而是逃避。郑宗城,那是避无可避,但对曹青墨,她鲜少主动打听,有时在娱乐杂志和电视上看到,也是直接跳过,省得心烦,却从未想过,郑国策居然这么早就插手了郑曹两人的事情!   原来事情的真相,并非曹青墨母凭子贵,而是她从头到位便是郑国策为郑宗城物色好的媳妇唯一人选,这也可以解释前世郑国策为何会如此激烈地反对她和郑宗城在一起,甚至对她动了杀意。   如此推测,郑国策对曹青墨这侄媳妇,不是一点儿两点儿的喜欢和满意。   曹青墨身世神秘,据传家境亦是相当不错,但坊间流言沸沸扬扬,从没个确切版本。   现在,于郑国策而言,她戚世恩还是那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打乱他全盘计划,面对誉正副总裁的戚世恩,他又会采取什么手段呢?   戚世恩琢磨,至少在老首长寿终正寝前,郑国策应该不会对她出手,她还有时间准备。   一方面,曹青墨的身世,和郑国策的关系,实在太模棱两可,得好好调查调查;   另一方面,她得赶快在誉正站稳脚跟,尤其要提防郑国策给她使绊子,虽然誉正攸关郑家的经济利益和名望,这个可能性不大,但未雨绸缪总是好的;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余砚池那边,得多花花心思了,不至于花空心思讨好她,但若郑国策敢像上一世那般危及她的性命,她也不会坐以待毙,该耍手段的一定不能心软。   郑宗城说完,见戚世恩面色变幻不定,没多做催促,反是盯着她安静地等待,等待,直到她忽然抬头道:   “介绍我们认识认识吧。”   郑宗城眉头一蹙:“结婚的前提条件?”   “恩。”戚世恩很干脆。   “你……”郑宗城似乎有些着恼,顿了顿,愣是把到嘴的脏话给吞回去,猛地起身,撂下句:“随便你。”就去了书房。   戚世恩也一下来了火气。第一反应是——怎么,头回把她和曹青墨放在一个天平上,你就这么毫无掩饰地偏袒她了?!   其实女人有时真的挺犯贱的,戚世恩无论面上装得多么,多么潇洒,多么不在乎,在她内心深处总有那道不可轻易触碰的疤痕。   前世,他和他的家族,最后选择了曹青墨。   你若无情我便休,又有几人能做到?即使做到了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幽人自处时,怕亦在心里怨恨地问道:“我和她,你到底要谁?”   许多时候,只是为了不自取其辱,才缄口不要问出这个问题罢。   此乃戚世恩的软肋,亦是逆鳞。   郑宗城前脚刚踏进书房,她后脚便飞也似地离开了酒店。   郑宗城听到动静,神色猛沉,狠得咬牙切齿,一拳打在墙上,直打得皮开肉绽。   ------->------->------->------->------->------->------->------->------->-------   戚世恩一气坐电梯直到大堂,走到大厅时,才变得茫然起来,突然之间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去哪里。   她烦躁地拿出手机来,却不知道自己该看什么东西,又愣了会儿,火气渐渐平复,适才烟消云散的理智总算回归。   郑宗城……他着恼的,怕不是因为她骚扰了他的至交好友曹青墨,而是他做了那么多,说了那么多,他以为她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无论如何该对他有个公允的交代,孰料他软硬兼施地逼婚,却得到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这才是他气急败坏的理由吧。   戚世恩怔怔地转头,直觉要往电梯里去,但走了两步,还是停下,停下后了又呆了会儿,将下唇咬了咬,迈步向电梯走去。   她没有房间门卡,一个人伫在门口按门铃时觉得自己特傻,等了好一会儿,门才被打开。   一张俊脸阴云密布的郑宗城探出头来,满眼压抑的愤怒和烦躁,却未料到门外的人是去而复返的戚世恩,微微一怔,心想她或许是忘记带什么东西,便撇下她,毫不留恋地转身,又往书房走去。   当下,戚世恩又打起退堂鼓,但不知为何,看着那人离开的高大背影,竟从中读出了萧索之意。   她在门口站了半晌,才慢慢走向书房,望着虚掩的房门,迟疑之后,轻轻推开,却未想门后竟然有人,一推之下无效,她条件反射又使劲儿推了推,便看到郑宗城板着脸站出来。   估计是没料到她会进书房,他眼底略过一丝狼狈和尴尬。   是进去后没动,还是躲在里面偷偷观察她,不得而知。   戚世恩也假装刚才什么也没发生,只看着他,平静地说:“刚才是我不对,不该随便发脾气。”   郑宗城半低着头,抿了抿唇。   “对不起。”她说完,不待郑宗城反应,就默默地回到客厅,翻开自己的笔记本,埋头看起资料,毕竟,晚上还约了裴然谈事情,最近手上项目太多,有些东西记得混了,得再准备准备。   这一个多小时,两人你不搭理我,我不搭理你,各忙各的事,不自不觉就下午两点,都还没吃午饭,戚世恩先扛不住,到书房门口敲敲门,隔着门问道:“你饿不饿,我叫酒店送餐,给你点份?”   里头沉默了会儿,戚世恩忍不住又问:“要吗?”   门被打开,郑宗城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她的视野只能平视他的胸口。   “吃什么?”她退后一步,仰头问道,嘴角带着客气的微笑。   “为什么跑了又回来?”他沉声问。   戚世恩收了笑意,转开目光。   “反正不管怎样……到最后……我都会来找你……”郑宗城带着浓浓的自嘲意味,讽刺道。   戚世恩闻言,脸色微变。   “不是吗?”他冷笑。 ☆、酒后真言   戚世恩无言,半晌之后,才轻叹一声:“……我在你以前交往的女人里头,本来就不算长相特别出众的,不就仗着几分本色,以为你喜欢我的个性……然后你没什么女性友人,却说和她关系不错……还说她和我性格像,她模样气质又都比我好……还有……你父母和二伯不是特别喜欢我的家世吧,你也跟我说过你那二伯,神龙见首不见尾地,却带着她来给你认识,还要你多照顾她……你说我小心眼也好,发神经病也罢,反正我就是这么想的。”   郑宗城开始听着好像有点儿道理,却总觉得不对劲儿,忽地想起什么,她话音一落,他便道:“这些都是我今天说的,先前你针对她那些事情,又是什么原因?”   戚世恩缓缓抬起头,觑着他,一字一句:“女人的直觉。”   “荒谬!”郑宗城愠怒。   戚世恩觉得自己就事论事,已经尽量没有把前世的负面情绪带进来处理今天的情况,可毕竟不是圣人,好不容易平复的火气再度浮上,哂道:“再荒谬,也没有你把十几年的陈醋翻出来折磨我荒谬!”   “戚世恩!”郑宗城低喝,真的是毛了。   戚世恩自知自己失言,却觉万般委屈。凭什么她怒不择言,冲动行事后就该自我反省,跑来认错道歉,而到他头上,不是折磨她,就是折磨她,折磨完了逗宠物般逗几下就完事,就因为她是女人他是男人吗!?   两人为这件事吵了也不是一回两回,以前彼此有隔阂,便算了,怎么到现在,在她以为两人历经磨难,终于可以心意相通之后,情况与前几回相比,丝毫没有好转呢?   曹青墨连面都不用出,就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把两人之间搅得一片混乱,她又哪里来的信心,此世不会再栽在同样的坑里?   所以说,俗话说得好,“一念天堂,一念地狱”,便是这么几秒时间,戚世恩的想法千转万回,眼看着,又要缩回乌龟壳里去。   郑宗城不知道她为何会突然浮现那种久违的神情——防备的,却又是万念俱灰,伤心欲绝的神情。   “你……”他胸口狠狠地一刺,猝不及防地握紧她胳膊,却感觉到一片冰凉。   他立即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帮我约下曹青墨……就说……”他想了想,“谈谈广告代言的事情。”   挂完电话,他有些恶狠狠地冷嗤:“你看,每回吵架,最后不都是我低头。”   戚世恩却没有回嘴,情绪依旧十分低落,目光涣散,过了会儿,才轻轻道:“……对不起,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或许是觉得自己口气有些冷硬,她又抬头加了三个字,“可以吗?”   ------->------->------->------->------->------->------->------->------->-------   晚上见裴然倒没啥大事。是周品骏看到新闻,想起之前裴然的事,便趁着戚世恩这股风头,想把裴然的事情往前推推。   基本上就是戚世恩去哭着喊着说裴总啊,为了周哥啊,我是拼命想帮你啊,但您这事儿实在太难啊,我想破脑袋也没法子,然后各种阐述那些撑破她脑袋的法子,越是阐述越让对方觉得——果然好难。   这边结束后,她驾车前往卢鹏办公室,在那里找出几瓶珍藏的茅台,和卢鹏哥俩好一人干掉一瓶,眼见两人都喝得比较到位时,郑宗城打来电话:   “还没结束?”他声音很轻。   “……早结束了,我在卢鹏这儿,喝了酒,没法开车,你来接我吧。”戚世恩跟早上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似地,笑呵呵地道。   郑宗城问了地址,四十几分钟后便赶到。   先送卢鹏回家,下车时,郑宗城让戚世恩在车里等,意思是过会儿回酒店去住,戚世恩却不肯,嚷着要上楼回自己家。   郑宗城本来还有工作要忙,来得太急,电脑还在酒店,劝了戚世恩两句,见劝不着,也没法子,就一手抱拽着她上楼。   对于戚世恩的酒量而言,一瓶白酒还无法干翻她,但几乎也可以让她的神智彻底丧失,其结果,便是她很干脆地发起了酒疯。   人为什么喝醉了就要发酒疯?   这是一个很值得深究的问题。   譬如酒驾叫保险公司还揍人的朱总,譬如结婚时抓着戚世恩哭着说个没玩的卢鹏,还譬如许多借着酒胆和人一夜情的小清新。   这些人,真的是失去神智,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其实不然。   只要酒没把人放倒,他的思想和意识都是存在的,不过,许多埋藏在内心深处的渴望和想法,就会不受理智约束和压制,心想我都喝醉了,没理由不放纵放纵的理由啊!   于是有了这么句话,叫——酒壮怂人胆,还有句话,叫——酒后吐真言!   喝醉,喝麻,只要不喝翻,许多埋藏内心深处的话语,便一股脑儿出来了。   于是乎现在,戚世恩醉醺醺地趴在郑宗城身上,小手在他胸口腰肢乱掐乱摸,笑得特别玄幻,一边笑还一边喃喃自语:   “天下乌鸦一般黑,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郑宗城的脸顿时如乌鸦一般黑。   “我到底哪里做得不好,你要这么对我?”她的脸在他胸口蹭来蹭去,原本探进衬衫里搓揉他胸口的手一巴掌拍过去,便听见特别响亮的“啪”。   郑宗城面无表情地环着她腰肢,只轻微挑了下眉毛。   “她肚子里的是不是你的孩子……”她呢哝着,“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郑宗城身躯一僵,难以置信地低下头:“你说什么?”   “是因为我生不出儿子……还是你根本就喜欢她……男人就是喜新厌旧的……”她说着说着,突然一脸一皱,哭了起来,“我也怀了你的宝宝啊,我们还有依依和双双……郑宗城,我恨你,我恨你!”   郑宗城彻底呆怔住,被戚世恩拳打脚踢,挨了好几下后,才急切地揽住她肩膀:“戚小强,把话说清楚!!”   她却只是语无伦次地边哭便喊:“……我恨你,你别来招惹我了,你滚啊,滚啊……!”   戚世恩适才几句醉话反复回响在郑宗城脑海里,他听不明白,听不懂,但他试图用各种猜测去理解,越猜越是后怕,越推测越是头皮发麻,背脊生生冒出冷汗。   他当然不会突发奇想认为戚世恩是重生或者穿越,但也不会将她的话完全当做醉后的胡言乱语。   那就还剩下唯一一个稍微符合逻辑和常理的推论:戚世恩,可能瞒着他,掉过两个小孩,现在又怀孕了……而且,曹青墨似乎背着他找过戚世恩,说她也怀了他的孩子?   这他妈的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躺枪也不是他这么遭殃法的!   郑宗城心里被冰火九重天煎熬着。冷酷,是对背着他侮辱他名声,离间他与戚世恩关系的曹青墨无比的厌恶和痛恨;怒火,是对戚世恩居然把怀过孩子这么大的事情瞒着他!   但更多的,是心痛,是难过。她到底经历了怎样可怕的痛苦,才会那么抗拒怀孕,那么惧怕与他结婚?   郑宗城再往回想,甚至觉得一年多以前,她突如其来地离开,也终于寻找到了合理的解释。   该死的曹青墨!   脑补的力量是强大的,此时郑宗城怀里已经昏昏欲睡的戚世恩和远在异国他乡拍戏的曹青墨,都突然打了个冷战。   ------->------->------->------->------->------->------->------->------->-------   郑宗城是个喜欢追根究底的人。   以前几次,他自认为和曹青墨一清二白,即使让人查戚世恩和曹青墨的矛盾,也没有说动过念头要把曹青墨祖宗三代刨坟刨出来。   可这回不一样,经戚世恩的胡搅蛮缠,他也觉得曹青墨和二伯之间的关系有些让人觉得匪夷所思,难道这二人真的联手在打他的主意?干脆就让人从曹青墨家世着手仔仔细细地调查。   郑宗城安排这一切的时候,戚世恩正在呼呼大睡,早上醒来,房间里没人,她茫了会儿,忽然想起昨晚的片段,记忆有些模糊,却总有不好的预感——自己似乎说了什么绝对不能说的话!   她有些口渴,见床头柜上放着杯水,就拿起来喝,边喝边想自己到底干没干傻事,孰料嘴皮儿还没碰着被子,就突然听见男人的呵斥:   “都过夜的冷开水,不准喝!”   戚世恩吓了一小跳,懵懵地看着卧室门口的郑宗城。   他几步走到床前,拧走她手里的水杯,然后将一杯牛奶端在她眼底。   “估摸着你要醒了,原想烫点儿,冷一会儿再叫你起来喝。”他坐到她身边,低头尝了口,“还是烫了点儿,你等下喝这个。” ☆、扯结婚证   不是昨天还在吵架吗?   就算他肯低头,也没低到这个地步吧!装贤惠么?哪次不是就算道歉也要傲娇地向她讨奖励讨称赞讨同情讨爱爱?   “刚才去楼下买了点儿培根和生菜,我帮你做烤三明治?”他笑着摸摸她的头,语气轻柔而宠溺,好像怕大些声就会把她震碎似地。   郑宗城常年寄宿酒店吃自助,那自制烤三明治的功夫堪称一绝,外脆内润,香气扑鼻,夹心丰富,分布均匀,酱料合理,口感绝佳,但在家里,要他大爷下厨给她做早饭,那简直是痴人说梦——虽然只用包一包然后扔三明治烤箱里——那也是痴人说梦!   今天他是吃错药还是良心发现了?   但戚世恩绝对不会此刻揭穿他继续昨日的斗争,便点点头:“好。”   郑宗城递牛奶过来的时候,戚世恩看到他拳头关节处有可怖的伤痕——印象中,昨天应该是没有的。   “怎么弄的?”她问。   郑宗城顺着她的目光,满蛮不在乎道:“没什么,穿衣服起床吧。”   热牛奶加烤三明治,戚世恩的早餐吃得分外满足,吃完后,她瞅着郑宗城心情不错,便笑道:“下周一我就正式到公司上班,你呢,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郑宗城道:“过了周末吧。”   “那……等下,我们要去看看爷爷吗?”   这句话总算让郑宗城烦躁了好几天的心情略略放晴,但这回他是铁了心不妥协,若说之前便坚决,经历昨晚脑补,怀疑她怀孕后,就更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这是一场硬仗,郑宗城亦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   “好呀,不过——”他顿了顿,“我找人算过,今天是个良辰吉日,早上我们先去民政局把证办了吧。”   郑宗城设想过戚世恩各种反应,也想好了应对之词,反正今天,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不会发气,他知道戚世恩是个外刚内柔的,只要他放□段放下尊严死缠烂打,她也舀他没辙,顶多继续拖,就看谁拖得过谁。   孰料,戚世恩只是愣了下,便点点头:“……那,我先跟我爸爸妈妈说一声。”   郑宗城怀疑自己听错,居然这么轻易就点头答应??   那这两天他们吵得死去活来的都在吵什么啊?!   倒不是戚世恩出尔反尔,从她决定飞去德国找郑宗城那刻起,就已经下了决心,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甚至在出息就职仪式前便和父母通过气,说可能下半年会舀证。   只是真到了关头,面对郑宗城时,还是有些把控不住情绪,尤其最后她问那两个问题,所预想郑宗城的回答,约莫就是“我太喜欢你,自然恨不得赶快娶你回家,省得你又跑了,我跟曹青墨啥关系没有!”   当然,她知道郑宗城那别扭性子,不问他他或许会说,真问他,他八成要嘲讽她两三句,但意思能感觉到即可。谁知道,他居然正儿八经介绍起他和曹青墨的交往历史,完全是往她伤口上撒盐,导致她最后丧失冷静,做出许多不计后果的事情。   经过一天的沉淀,借酒消愁也消过了,找兄弟发牢骚也发过,该恢复正常了罢。   郑宗城虽然颇有几分“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的感触,但立刻抓紧机会,笑得跟朵喇叭花似地,转到桌子那头,从戚世恩手边舀了手机:“我来说。&qt;”   他说干就干,立刻就给戚少军和张红打电话报喜,那边自然是没任何废话,只道晚上赶飞机过来,一家人一起吃个饭,郑宗城特温驯地回道:“好的爸爸妈妈,我父母也在这边,就这么说定了,晚上一起吃饭。”   戚世恩原本是以一种自怨自艾的心情坐等看好戏——听着有些矛盾有些变态,但却是她心理的真实写照。   很简单的逻辑:她结婚,她父母必然会要求和男方父母见面,且不论迟早,总归是要一家人一起搓一顿的。而郑宗城逼得着急,真搞定他家里人了吗?   现在看来,是真搞定了,她忍不住抽抽嘴角,抱胸站起,睨着他道:“你父母一直在这边……?”   郑宗城点头。   “瞅这架势,是不是我再不答应,你就直接绑我去了?”   郑宗城把她抱进怀里,顺手在她胸口揉了两把,赔笑着道:“实质大于形式,就职仪式一公开,你就是我郑家的人了,那还不如就坐实名分嘛——再说了,我都跟家里商量好,正式办酒席前,不会对外公布我们已经结婚的消息,你也不会绑手绑脚的,恩?”   戚世恩任他吃着嫩豆腐,徐徐道:“……可我到现在还没看过婚前协议呢……”   上一世,她可是在郑氏家族的威逼下,跟郑宗城签了厚厚一摞婚前协议书,虽说条件比较公道,但那种形式也真心让人添堵无比。   郑宗城脸色微变,但很快压制下去,颇有些不爽道:“有什么好签的?我名下就振权国际百分之三十三的股权,外带些房产、商铺和游艇,法律上该怎么办怎么办。”   戚世恩这才想起,虽然比上一世只早结婚了两年,但上一世,老首长已经去世,遗产划分后,郑宗城名下的财产增添了许多,其他不说,只老首长在誉正的百分之六十的股权,其中百分之四十都给了郑宗城,余下郑国权、郑宗城兄弟分到部分,但与郑氏家里人的财产就产生了紧密的联系,而此刻,郑宗城名下的财产还是比较简单干净的——振权国际本来就是他一手创建,他爱怎么折腾,旁人也管不着——  ------->------->------->------->------->------->------->------->------->-------   绕了一大圈,最后还是回到这里。   走出民政局的时候,戚世恩看着手里的两个红本子,分外感慨:她选择了同样的路,即使明知这条路上遍地坎坷,但愿她自己足够强大,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若再跌倒一次,甭说老天不会再给她重生机会,就是她自己,也无法放过自己,更无法放过郑宗城……   到那时候,以复仇女神度过下半生,真的是她重生的价值么?   算了,都走到这步了,想那么多又能怎样呢?   戚世恩在彷徨迷茫中自我鼓励时,身旁的男人却处于极度兴奋状态。   才上车,他就直接压住副驾驶的戚世恩使劲儿亲,眼看是擦枪走火的架势,戚世恩赶紧推他,孰料他却很合作地退开,无论如何难掩饰锐利锋芒的黑眸紧紧盯着她,一字一句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该跟我说?”   戚世恩疑惑地看着他,不明所以。   郑宗城也不兜圈子,径直道:“……昨晚,你喝醉了……跟我说,你怀孕了。”   戚世恩怔住,立即否认:“怎么可能!”   “是怎么可能说漏嘴?”   戚世恩听到这儿,已经觉察自己肯定说了些不该说得话,有些慌乱地解释:“……我不是跟你说过么,我一直都在避孕……而且,你有点儿常识好不好,我如果真怀孕,还敢去喝酒?!”   郑宗城当然不信,浓眉缓缓皱起,神色已经有些凌厉:“……你是不是怕影响工作,想背着我偷偷舀掉?”   说了两句话后,戚世恩稍微镇静了些,认真回答:“你们郑家的骨肉,就算我不想要,也没那么大胆子敢偷偷舀掉,除非我嫌自己以后日子太好过了。”   郑宗城仍然不信:“……你还说,你之前怀过两个……”   戚世恩听到这儿,已经恨不得把自己嘴巴缝起来,酒果然是不能乱喝的!   她已经大约猜到自己说过些什么,同时也对郑宗城的神逻辑表示无力,噎了半晌,才无奈道:“……这事情,口说无凭,你要不肯相信,我们可以去医院检查……让医生证实,我到底怀没怀孕,怀过孕没……”   郑宗城看戚世恩有恃无恐的模样,终于有些动摇,沉默片刻后,缓缓道:“……那……你昨晚说那些话……”   戚世恩叹了口气:“我喝得都不知道自己说过什么……你怎么能把一个醉鬼的话当真啊?”   这事情有些邪门,当时戚世恩的样子明明是真情流露。   “……好,我们去医院。”   从民政局出来,直接去医院,检查结果正如戚世恩所说,郑宗城还是不信,总觉得有蹊跷,干脆在车库里再堵着戚世恩,把那晚她的话全部复制一遍给她听,末了道:“就算你喝醉说话再离谱,也不会离谱到这个地步吧,连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戚世恩背脊柱上冷汗刷刷直冒,急中生智,窘迫回道:“……我,那是,那是我曾经做的一个梦……天哪!这真的是误会……我只是觉得这个梦很逼真,哪里……”   “逼真?!”郑宗城打断她,“哪里逼真了?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畜生不如还是怎地?我既然在你心里是这般形象,你还嫁我做什么?!”   戚世恩暗自腹诽,耸耸肩:“以后的事,谁知道呢……”   郑宗城火气腾腾乱冒,却一时之间,也有些疲惫,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发动车:“……你说得对,以后的事,谁知道呢……”   听得戚世恩心里哇凉哇凉地。   此时,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若她一直这样,既选择了这条路,又一直解不开心魔,等待她和郑宗城的婚姻之路的终点——怕不会与上一世有什么差别。   再好的感情,也经不起翻来覆去的怀疑和伤害啊。   两人在诡异的沉默中回到家。   去的时候,戚世恩心事重重,郑宗城小心翼翼。   回的时候,戚世恩小心翼翼,郑宗城心事重重。   进门后,郑宗城赌气要去书房,都走了几步,却想到今天是两人正式成为合法夫妻的第一天,就开始冷战,实在不甘心!   可是,跟身后那女人呆在一起说话就来气,彼此不搭理,总好过大吵一架分道扬镳吧。   正当郑宗城驻足原地纠结不堪时,一双柔柔的小手却自后抱住了他的腰。   “……我要抱抱……”软软糯糯的声音响起。   郑宗城身体僵了半天,终是软下来,认命地扭身抱住她。   两人静静相拥,时光渀佛静止。   没有人的一生是风平浪静,无波无折,但多年之后,他们回想往事,在那一天,两个人的名字,被绑在了一起,而两颗心,靠得很近很近。   知足矣——   ------->------->------->------->------->------->------->------->------->-------   晚上吃饭,安排在老爷子的院子里。   老爷子的身体愈发不好,轻易不会出门走动,是以戚世恩就职仪式也没有出面,但这回亲家见面,却是给足了戚世恩面子的。   作为曾经的首长,亲自拄着拐杖,带着郑家老小在门口迎接戚少军等人,不可谓不隆重。   除了戚少军受宠若惊,也让郑氏两兄弟亲眼见识了父亲对这个媳妇的重视。   “爷爷。”戚世恩甫下车,便看见老人颤巍巍的身影,赶紧飞也似地跑过去扶住。这些日子,她几乎天天过来报道,向老太爷请教誉正的情况和汇报项目进展,对这里,比郑家每个人都熟悉,更何况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她这天天在郑老太爷跟前点卯的大红人,竟比郑宗城与老太爷还多几分亲热劲儿。   在老太爷心里,戚世恩自然不会比自己儿子孙子重要。但对于誉正来说,戚世恩非常重要。   别看她年纪轻轻,推荐过来的每个项目都是大手笔,越是接触,越是满意自己当初的选择。老太爷自然明白郑家规矩多,人口复杂,戚世恩这外来人口,作为媳妇,家世普通,他若不帮衬着她,她在郑家和誉正的分量就会大打折扣,这对于誉正的发展来说,绝对不是件好事。   所以他很乐意用这即将进黄土的身体,使劲儿抬抬自己的这员爱将。   戚世恩也是吃准了他的这个心理,益发恭敬亲热。   这些日子,她对他老人家的喜好脾性琢磨得清清楚楚,一方面,是用了心,另一方面,前世在郑家呆了这么些年,对已故老太爷还是有许多耳闻的,她是个聪明人,社会经验丰富,做事滴水不漏恰到好处,更加深得老太爷欢心。   今天来的人,除了郑国权郑国策两兄弟和夫人外,还有张老面孔——珍姐。   珍姐服侍了郑家三代人,虽为家仆,却颇有地位。以往给老太爷布菜的事是珍姐亲自操刀,此番却被戚世恩应了过来。   酒过三巡,郑母趁着气氛不错,笑道:“老爷子,您和恩恩两个人呆在这边,身旁都没个人照应,当媳妇的实在过意不去,所以,这回我把珍姐带过来了,她是服侍惯了的,不如,就留在这边照顾你们?”   郑母心里,对于戚世恩这个不能得罪,却又是空降过来进入郑家实权机构的外来人口,实在有些放心不下,便想着借口照顾生活,把珍姐派来看着,亦不至于让自己像这回这般过于被动。   老首长闻言,大手一挥:“我都是让这些护工服侍惯的,不用你们操心,不过阿珍过来倒是不错,世恩一个人在这里,的确需要个人照顾周到才行。”   戚少军夫妇闻言,受宠若惊地连连道谢。   郑宗城本就是张冷酷面孔,此时嘴角噙笑,没让人觉得温和,却似乎愈发阴沉,慢吞吞地回了句:“妈……我跟她现在本来就是异地,新婚燕尔,又成日要小别胜新婚,你让珍姐过来,是不想抱孙子了还是想虐待你儿子?”   郑宗城那大喇喇的模样,说得如此直白,反倒让旁人没法再勉强,场面一时有些紧张刺激。   其实上辈子戚世恩和郑家人处得那么悲催,郑宗城必须得承担不少问题。   他算是少年老成,有心机,有城府,但那是在外头。   在家里,他是两房唯一的独苗,天子骄子,万千宠爱,虽然郑家长辈非常注意对他的教育,标榜着绝不惯宠,执行得亦算优秀,但无论如何,郑家嫡系就这么一个,旁系虽然也有些杰出人才,但要么远到三代以上,得从郑老太爷的兄弟姊妹算起,要么压根就不姓郑。   这种潜移默化下的环境中成长出来,不是郑宗城想说他不傲娇就不傲娇的,天生资本如此!   这样的家庭,还能教出郑宗城这般成熟稳重,尊老爱幼,不惹是生非,纨绔习性较少的三代,已经是郑家祖坟冒青烟。若他平日在家里脾气冲些,那也是可爱得紧,算不得什么缺点。   所以在处理媳妇和郑家关系的时候,他并非欠考虑,而是从小没有一个需要他慎重考虑的环境。   比如适才,郑母发话,老太爷都应允了,换个家族里头,作为孙子,你就算有天大不满,就算没琢磨明白老爷子的想法,也得先感恩戴德地应下来,哪有直接这样打自己老妈的脸的?老妈的脸打了无所谓,那你爷爷的脸面呢……?   你打完自然没事,那你媳妇肿么办??   上一世,她历经千难万苦终于进了郑家的门,说不自卑那是不可能的,而回回受了委屈郑宗城维护她,她就鹌鹑似地在他身后低头不语,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估摸着,当时郑家的人看见她这幅模样就来气。   戚世恩心中没奈何地叹息,横了郑宗城一眼,掩面嗔道:“讨厌……”   郑母本就坐在戚世恩左手边,戚世恩借势往她身旁一靠,可怜兮兮道:“妈,你看他欺负人……”   新入门的媳妇被儿子害得羞成这副模样,紧张气氛一扫而空,大家都笑开了。   戚世恩趁机挽着郑母,朝珍姐笑道:“珍姐,那以后,我可就靠您了~”   珍姐与郑母对视一眼,起身朝戚世恩鞠了个小躬,道:“谢少奶奶。”   此时戚世恩还挽着郑母,与珍姐闲聊了两句,大体问她什么时候来的事情。郑母对戚世恩这回的做法颇为满意,觉得这媳妇还是有些眼色,没有恃宠而骄,懂得做人的基本道理,于是态度益发亲热起来。 ☆、酒吧庆祝   晚上还是戚世恩和郑宗城两人回家。   和郑母约定了明天早上珍姐来报道,但既然结婚,也不希望戚世恩还在外面租房子住。郑家在这里本来就有几处房产,有一处在市中心,整幢楼都是郑家的,离誉正上班的地方很近,戚世恩从初一住到十五,爱怎么住都可以。   虽然明湖那边住得习惯了,但戚世恩怎会在这种小问题上纠结,立马满口答应下来,于是郑母满心欢喜地让珍姐赶快过去收拾,备置家用。   回家途中,还在车上时,郑宗城就开始毛手毛脚,进了房间,更是天雷勾动地火,摁着戚世恩做了个够本。   做完后,两人大汗淋漓地紧密贴合着,他从背后压着她,不肯撤出,一边揉着她饱满的胸,一边道:“你真乐意珍姐来?”   她被弄得浑身酥u软,懒洋洋地摇摇头,格外娇jia媚。   “那做什么硬给应下来,我妈那人向来没事找事,有时候烦得,连我和我爸都不定给她面子。”   靠,你和你爸当然不用啦!我又不是你和你爸!   再聪明绝顶的男人,在宅斗方面也是少根弦的。   “珍姐来不来,我没太大所谓的。”戚世恩软绵绵道,“反正我估计天天加班出差……有她在,能时不时吃个家常饭,挺好的。”   所以说,心态问题最重要。上一世郑母给了珍姐,家庭妇女戚世恩就觉得事事受制,成天被人监视,但现在,工作狂人戚世恩就纯当珍姐过来照顾生活,反正她成日神龙见首不见尾,还都是为了你郑家的事业,谁都怨不着她!   郑宗城被她那样的说话调调惹得毛皮擦痒,腹下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往前耸了耸,继续道:“珍姐那人古板得很,你想想你和你那几个朋友在一起的样子,亏得我深明事理,换个人,还不闲言闲语满天飞,我是为了你好。”   “你当我傻么,明知珍姐在家里还把男人往家里引?”她娇蛮地挑眉,“要找男人,我不知道出去找?”   郑宗城脸一黑,用力掐了掐她胸口的水蜜桃:“当着老公的面子,还敢这么嚣张?!”   戚世恩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异物在迅速茁壮燃烧,不怕死地将腰一挺,扭身咯咯笑着挑衅:“……老公无法满足我,我要去找男人,找野ye男人~”   “……戚、小、强……!”郑宗城一字一句从牙缝里挤出,“……你、找、死!”   很快,两人开始cp1ay起无法满足而成天在外与野男人勾三搭四的成熟少妇被丈夫抓zhua奸后施hi暴ba的激烈现场表演。   这样的cp1ay有利于增加夫妻之间的趣味,一再在两人的美满生活中上演,譬如少爷和女仆,总裁和秘书。丈夫抓奸这种,虽然很刺激,但戚世恩却没想到——是个男人,都开不得这种玩笑的!   开始的时候,她还当彼此都很入戏,可到后来,被他射得满满当当,又涨又痛,哭哭啼啼求饶后,他还发着狠用各种手段拨弄她,一副“你不是说老子满足不了你吗?老子就干gan死你!”的架势。   “散架了……老公……散架了,再弄就死人了!”戚世恩双手被郑宗城反扣在背后,泪眼汪汪地做着垂死挣扎。   而对方正在一次战役结束后中场休息时间,用手指继续蹂躏她的花朵。   “结婚第一天就要去找野男人,嗯?我不办死你我不姓郑。”郑宗城凝着恶意的笑,已经兴奋得双目充血,没几下,又挥杀而入,顶着她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地弄。   到最后,是戚世恩跪在他两腿间,死死抱着男人大腿,哭天抢地,指天发誓道再也不敢胡言乱语了,他才“勉为其难”地放过她。   所以说,老公体力太好,老婆太懂情qing趣,也不见得是件好事。   ------->------->------->------->------->------->------->------->------->-------   戚世恩结婚这么大的事,她那几个铁杆兄弟自然不会缺席,隔天,卢鹏两兄弟、闻讯和黑熊便通过各种交通工具杀了过来。   郑宗城朋友很多,许多都愿意为他抛头颅洒热血,但真正能让他抛头颅洒热血的,却寥寥无几。自小生活环境所致,他没有像戚世恩般拥有令人羡慕嫉妒恨的朋友,最过硬的就是欧阳哲,但欧阳哲还兼任他下属的身份,彼此之间亲密倒是亲密,却总达不到戚卢熊三人组的境界。至于跟骆子涵,那是君子之交淡如水,彼此欣赏,互惠互利的成分居多。   这种私人聚会,他想来想去,最后也只叫上了欧阳哲和骆子涵。   聚会地方是卢鹏订的,特别没有创意地订在“念池”,美其名曰:   物美价廉——丫是这里绝无仅有的唯一一个vip客户,能打九折!   交通便利——喝麻了上楼就是卢鹏和戚世恩家。   郑宗城的父母还在,戚世恩得作陪,便派遣卢鹏去接卢鹰、黑熊和蚊子。到送走郑国权夫妇后,她与郑宗城才紧赶慢赶奔赴“念池”。   念池的包房装饰别有韵味,且私密性极好,调出来的酒更是既独特又美味,令人赞不绝口。   他俩推门进去时,众人已经喝过一轮,桌上除了酒外,那一堆堆筹码,居然又开始打起了德州扑克!   “一群老赌棍。”   戚世恩眉开眼笑地摇摇头,摆开架势就要往人群中间挤,却被郑宗城一把拎住领子扔了出去:“男人玩,女人闪一边儿去。”   满屋子,就戚世恩一个女生,众人闻言,纷纷抬头看着她,哄堂大笑起来。   “大嫂~”欧阳哲今日打扮得花枝招展,风韵犹存,举着杯鸡尾酒迎上来,将戚世恩肩膀一搂,笑道:“走,别理他们,我陪你唱歌。”   戚世恩心情好,便不落郑宗城面子,挽着欧阳,一跺脚,冲郑宗城娇哼:“你讨厌!”   孰料这句话,竟引得全屋子男人纷纷作呕打抖,黑熊最先受不了,拍桌子道:“尼玛,七哥你妖怪附体了!”   七哥彪悍地指着黑熊呵斥:“给老子闭嘴,坐下,打你的牌!”接着却像演戏似地,万般柔情千分妩媚地朝郑宗城眨巴眨巴眼睛,用无比可爱的童音,嘟着小嘴道:“那,偶跟哲哲去玩咯。”   在一群哭天抢地东倒西歪的男人中,郑宗城鹤立鸡群,十分受用,笑得如沐春风:“乖,去吧。”   戚世恩和欧阳哲抱着话筒,唱得生离死别,郎情妾意,荡气回肠,那边一群男人烟雾缭绕酒意盎然打牌打得热火朝天,不知过了多久,戚世恩身边沙发一陷,坐下个人。   白皙的皮肤,斯文俊朗的外形和淡淡的卷发——不是闻讯又是谁?   闻讯酒量很差,但似乎也喝得不少,白里透红,双眼朦胧,美得就跟花骨朵儿似地,举着酒,和戚世恩碰了杯。   他咕嘟咕嘟下肚,戚世恩也不含糊,喝完后见他双颊益发鲜艳,笑道:“你悠着些,别每次我们出来玩就你就在旁边补瞌睡……”   旁边的欧阳似笑非笑地瞟了他们一眼,屁股挪挪开,继续唱自己的歌。   闻讯却借着酒劲儿,把手搭上戚世恩肩膀,又倒了满杯,凑到戚世恩面前,低低道:“……七哥……祝,祝你幸福。”   戚世恩脸上笑容依旧灿烂,却渐渐有些僵硬,她迅速满上,与闻讯碰了第二杯:“恩,我会幸福的,你也要幸福。”说完,她用手挡了即将倒酒下肚的闻讯,“我喝完,你随意。”   闻讯却执意一口喝到杯底,刚喝完,又迅速倒了第三杯:“来,为,为我们的友谊……天长地久,干杯!”   “蚊子……你别喝了,听话。”戚世恩捂住他的杯子,想要阻止他继续喝酒。   “……今天,是你的好日子,我很开心!”闻讯醉醺醺道,“不喝,就是不给面子!”   这时,郑宗城刚刚注意到这边的异况,神色不臾,恰欧阳转头来,与他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   郑宗城知道戚世恩和闻讯的关系,如果他直接发脾气,闹得在座每个人都不好看,他知道应该相信戚世恩,让她自己解决,可脑顶那鲜油油的绿色,还是无可避免地光芒四射着。   戚世恩和闻讯一番拖抢失败,最后仍被闻讯自闷了几大杯,此刻她已笃定,蚊子看东西八成都是双影了!   他拽着她胡言乱语,一会儿回忆过去,一会儿说她是个好女孩,絮絮叨叨着,突然捂住嘴巴,就往洗手间里冲。   戚世恩赶紧扶着他跟过去。   那边黑熊听见动静,站起来望,见戚世恩已经过去帮忙,复坐下继续打牌。   而郑宗城只是淡淡地看了眼,瞅着骆子涵若有所思含笑望着自己,便回以一笑。   戚世恩确定闻讯还能站着后,赶紧出门给他拿了杯热茶漱口,一边帮他收拾,一边气急败坏地念叨:“世界人民都知道你的酒量,你自己还不知道?逞能吧,舒服了吧,我说你……”   她的声音,消失在闻讯的怀抱中。   他突然转过来,用尽全力地将她抱紧。   厕所门半掩着,外面的人看不清里面的状况。戚世恩心虚地推了推,余光往外扫,确定外头真看不见里面发生的事,才缓缓停止挣扎,一只手抚上闻讯的背,慢慢地顺着。   “……蚊子……你永远都是……我最好的朋友。”她很温柔,但态度十分坚决。   闻讯一动不动,只是紧紧抱着她。   戚世恩也不忍再开口说伤他心的话,便就此沉默,任他抱着。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轻轻开口:“……你真的……那么爱他?”   “……恩。”   如果不是那么爱,爱得都失去了理智,又怎会在明知上一世的悲惨结局后,还义无反顾走上这条相同的路呢?   他深深吸了口气,猛地放开她,无比专注地看了她许久。   她在那样炽热真诚的目光下无所遁形,好几次想移开视野,却咬咬牙,勇敢地回视着。   “……”良久之后,闻讯用力擦了擦眼睛,幽幽一笑,“……一定要幸福。”   那笑容令戚世恩心酸,明知现在最聪明理智的做法是离开,却优柔寡断画蛇添足地说了很长一段话:“蚊子,喜欢一个人不是件简单的事儿,在一起更不容易。我和他十年了,看到彼此的,都不只是表面那些光鲜亮丽的东西,对一个人,在你面前挖鼻屎放屁都习以为常的时候,许多美好的东西都只是回忆。他有很多缺点,先不说以前风流成性,不会体贴人,自大,喜怒无常这些大的毛病,平日在家哪怕你累得狗血淋头,趴在地上给他收拾,他老神在在地也不知道帮你搭把手,能把人气得升天。但他也有很多好的地方,不说别的,单说我们两个现在站在这里这样说话,像他那样大男人主义的家伙,能按捺着不过来插手添乱,便是很难得的,没几个男人能做到。他信任我,学着尊重我的,我能走到今天这步,但凡他稍微捣点儿乱,也是不可能的……我们之间有很多矛盾,也在不断磨合,但十年了,能走到这步,还能抱着爱护对方的心态彼此包容,我觉得很不容易,所以……我会幸福的……也希望你能真正找到那个,不管多少年,不管多少摩擦和争吵,都能在摔打着相互扶持,相互包容的人……那才是真正能让你幸福的人。”   闻讯安静地听着,等戚世恩说完半天,也没有吭声,最后,只是再将她抱抱,便推开门出去了。   ------->------->------->------->------->------->------->------->------->-------   闻讯说他“来不起”,找卢鹏拿了钥匙上楼休息,欧阳顶闻讯的位置,戚世恩便落单,最后,在大家的同情下,终于允许她上台。   她和郑宗城作为夫妻,一张桌子上已经让人人神共愤,自然不能挨着,只好坐对家。   又打了会儿,每个人都喝了好几轮,清醒的没几个,场面便越来越血腥,说的话也越来越不知轻重。   不知谁起了个头,从戚世恩结婚回忆到卢鹏那场婚礼——对于在座诸位而言,那是今天这个爱情故事的开始,黑熊便大嗓门感叹:“唉,亏我那时还累死累活地帮七哥物色美男子,真是好心干坏事!七哥,你还说弄死不嫁,你瞅瞅,瞅瞅,瞅瞅你现在这副德行哦!”   戚世恩打着哈哈。   黑熊再接再厉:“还记不记得那回在我家厕所里,你堵着我说,这辈子绝对不嫁豪门,要找个普普通通的人过普普通通的生活,还说一辈子不生小孩,k,当时我就鄙视了你,没说错吧!你说你现在日子过得哪里普通啦,啊?总裁大人?”   “怎么你们几个谈心很喜欢在厕所里谈么?”欧阳哪壶不开提哪壶,“那是得多变态的爱好啊?”   郑宗城闻言冷笑,直勾勾盯着戚世恩。   戚世恩在众人的嘲讽声中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同时觉得两腿间隐隐传来阵痛,已经可以预感今晚回家的遭遇了。   这些人又说了会儿胡话,把戚世恩从小到大各种丑事挖出来宣传,当然,其中吹得最生猛地,自然是“七哥出马,我们掩护”的各种泡男战绩。   说到后来,戚世恩整张脸越来越白,郑宗城整张脸越来越黑,欧阳在一旁笑得肚子疼,冲着戚世恩直嚷:“你真是交友不慎啊,交友不慎!”   “七哥,你小时候其实最喜欢的,是我哥吧?”卢鹏喝完酒后,不知道把脑子丢到那个旮旯,突然道。   挨着郑宗城坐的卢鹰顿时表示躺枪,伤势很严重。   戚世恩也是面子丢无可丢,坍塌之势一发不可收拾,无力挽回,认命道:“大哥成熟稳重,我那时小女儿心态,暗恋一下很正常好不好,你们犯得着么,老娘昨天才结婚,你们这是要我明天离婚的节奏?!”   众人哄堂大笑,喝得最多的黑熊最来劲儿,隔着骆子涵用力拍了拍郑宗城肩膀:“说得好,城哥,这水性杨花的家伙,抛弃她算了!”   “对对,抛弃她,抛弃她!”卢鹏这家伙居然跟着起哄!   两人朗诵诗歌似地,忒有节奏,忒有合感地敲着桌子:“抛弃她,抛起她!”   你娘的,你们到底是谁的兄弟?唯恐天下不乱么!   戚世恩头顶冒烟,脸气得通红,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直接扑到黑熊背上,施展出一段酣畅淋漓的杀熊掌,闲暇之余,还不忘把扑克朝卢鹏脸上飞。   一时之间,戚世恩杀性大起,满场熊叫鹏鸣,哀鸿遍野。   是被郑宗城硬给拽了出来的。   “她水性杨花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对于孙猴子,自然要本尊来收拾。”   “怎么收拾?”旁边乐坏的骆子涵打趣地问。   “恩恩。”郑宗城笑得无比惊心动魄,温柔写意,“你说我满足得了你么?”   戚世恩背脊一寒,诺诺点头,忙不迭道:“能满足能满足……不是,吃不消,吃不消,老公大人雄风万丈,就一个,小女子也吃不消,以后恪守妇道,绝不沾花惹草,修身养性,皈依佛门了!”   一群男人被戚世恩那狗腿模样逗得,前俯后仰,伏案大笑。   都是最好的朋友,喝起酒来分外尽兴,到最后,个个不醒人事,都不知怎么回的家。 ☆、威服四海   酒量最好的是骆子涵、欧阳哲和郑宗城,三人还有几分清醒,半夜收拾完残局,招呼楼上保安下来一起,把该抗走的抗走,欧阳哲陪着郑宗城回酒吧埋单,孰料刚进门,便看见一道窈窕身影从舞台闪过。   那人大半夜的还戴着帽子和墨镜,边走边刻意压了压鸭舌,但仅凭背影和走路的姿态,便让人有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等吧台出账的当,郑宗城瞄了眼,转过头,见欧阳探长脖子使劲儿盯着看,人家都消失在角落了,他还不放过,做出一副要走过去的模样。   他以为欧阳要打猎,便笑了笑,正要抛下他自个儿上楼抱老婆,却听欧阳道:“刚才过去的,好像是青墨啊。”   郑宗城笑容一凝,忽然冒出某种奇妙的第六感,迅速往曹青墨离开的方向追,欧阳见状,忙不迭跟了上去。   那边七拐八拐,从酒吧背后一个庭院似的后院往前,穿过两道小门,豁然开朗,竟是进了与戚世恩所居住小区毗邻的一个高档洋房别墅群。   这里依山临江,是当地最早发展出来的一批高档别墅住宅区。   曹青墨沿着小桥流水,垂柳依依的木栈道,很快走到一幢三层的别墅前,径直走了进去。   这边别墅都是落地大玻璃窗,沿着这条高低起落的曲水,零星分布掩于高大茂盛的柳树中。此时夜深人静,只有这幢别墅还亮着灯。   郑宗城和欧阳远远望过去,隔着隐约的窗纱,恰好看见一楼会客厅的情形,依稀分辨出一个极具风韵的妇人朝曹青墨迎去,见面后,两人亲热地拥抱。   欧阳看不清那妇人相貌体态,却见身旁郑宗城神色陡然严厉起来,酒也醒了大半。   ------->------->------->------->------->------->------->------->------->-------   戚世恩到誉正集团华西公司报道的第一天,集团总裁蒋辉也到现场,美其名曰介绍工作。   她之前的执行总裁李总已经调任集团公司任副总,从老爷子那边考虑,不久以后戚世恩肯定会返回总部,对李总的工作他也比较满意,等戚世恩离开后,李总还会调回来,这次的工作变动,算是让李总再镀一层金,皆大欢喜。   余下四名副总,一个主管金融投资兼管行政人事,一个主管地产投资,一个主管产业投资,还有一名总裁助理兼管风控,戚世恩看完他们各自的简历,便明白,除了地产投资的刘总中立,总裁助理绕总是老爷子嫡系,其余两人都是郑国策系,也就是说,投决会上五张常务委员的票,她相对有把握的只有两票。   而且,哪个部门的项目上会,该部门责任人和风控老总有一票否决权。戚世恩现在手上的项目,恰恰金融和产业的居多,若郑国策存心为难她,她主导的项目过不了会,基本就要架空成傀儡了。   到岗第一天,对方就给她来了个下马威。   一个代号为ayde的产业投资项目,之前已经过了预审,安排在本周五上投决会。本身概念不错,响应国家“智慧城市”号召,专门给医疗卫生和教育机构做信息化解决方案的,致力于当地,力争做到西部龙头,目前市场占有率也不错,今天,刚好是对方董事长、董秘和技术负责人过来与产投部进一步洽谈交易条件和价格。   戚世恩来之前,把誉正之前所有的案例和正在跟进的项目全部吃透过一遍,知道这个项目是产投部潘总牵头,项目本身有些问题,但由于ayde的董事长和潘总私交很好,投资规模也不大,约45万人民币,因此在潘总的全力推动下,很多明显问题被刻意忽略,如无意外,周五投决会过会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会议室,各自就坐,她与蒋总作为集团总裁和公司总裁列席。   ayde的董事长、董秘和技术负责人气势熊熊地进场,高谈阔论,与资方相谈甚欢,当然,他们提出的一些交易条件和价格,在潘总亲热的合作态度下,基本都被接受,临末,潘总做完总结,意思意思请两位老大发言。   蒋辉笑着道:“西部公司独立经营,具体项目上我就不多插手,大家辛苦,这么短的时间里做到这样,是值得肯定的,戚总?”   蒋辉说话很有艺术,只充分肯定了项目小组付出的工作和勤恳尽职的工作态度,就项目本身,完全不予置评。   戚世恩微笑地看着信心满满的对方公司高层,慢慢道:“誉正在本地,属于民营航母,关于我们的实力,相信这点贵公司已经了解过。我们公司现在分为金融投资、地产投资和股权投资,可选项目,比一般的pe要大,而贵公司致力于医疗和教育的信息服务,具有很好的社会效应,也是我进入誉正后,对于誉正未来经营策略的一个要求,毕竟,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本地政府,对我们还是有许多期望的。我们希望能与贵公司一起,取得长期共同发展。”   一段漂亮的空话和套话,叫旁人听来,没有任何特殊意义,但问题就出在那句“可选项目,比一般的pe要大”。   ayde公司的资料显示,历史上曾经有六次增资。7年改制前三次增资和八次股权转让,改制后,分别在8、9和1年进行过连续三次增资,大股东股权不断被稀释,最后一次增资后,公司有64名股东,其中六家机构,其余都是自然人,而这六家机构全部都是pe基金。   就公司自己的解释,8年那次增资pe进来,计划三年上市,1年做完,11年报材料,结果遇上了惊动全国的那场政治风波,被受牵连,于是搁置迄今。   但以戚世恩的经验,一般来说,a轮投资后,公司收入和利润有了较大突破,b轮才会进,到c轮基本就冲上市去了,这是基本节奏,而这家公司,增资转股无数次,利润和收入虽然稳步增长,但都谈不上“较大突破”,本次入股价格比改制后第一次增资还翻了一倍。从股权结构来看,大股东股权不停被稀释,从百分之六十到百分之三十,老股东转让纷纷,很可能是几家pe基金急于套现转出。   若是这样,这价格就不可能是现在这个样子,大家有得谈了,按戚世恩的性格,客气些,至少也往下压一倍。   如果让有心人来听戚世恩的话,所暗含的意思就是:我们公司比那几个pe聪明牛逼多了,你以为老子就非要选你非要投你?   但对方明显没有听出这层意思,见戚世恩这么客气,笑得益发灿烂,背也挺得更直了。但所谓盛极必衰,这也是他们最后能达到的高度。   蒋辉靠着椅子,意味深长地看着戚世恩,而潘总,面上挂着微笑,看不出多开心,也看不出是否不开心。   戚世恩接着道:“这是我到公司的第一个过会项目,您先前可能也看到过新闻,我可是夸下了海口,压力山大。”   适当的调笑,令场面气氛顿时一扫总裁开始讲话时的紧张,也让对方公司的三位高层彻底放松了警惕,附和地聊了几句题外话,无外乎你捧捧我,我夸夸你,诸如此类商场套话。   而杀机,往往显现于此时。   “正因为是第一个项目,所以我计划是要大力宣传的。但刚刚听下来,现在具体和我们对手的是哪部分股权,还不明确,我呢,当然希望不要是简单的财务投资,而是一个相对比较大的股东,这样,我们宣传的时候,也更好说些,同样的,誉正也能为ayde在本地带来更多的比较好的影响。”   股份,亦是这次会议的主要议题,但谈来谈去,对方没有给出明确的方案。除了大股东外,从第二股东开始,几家机构都只有5%左右的股权,余下自然人股东,股权不到1%,都要过会了,还没给明确说法,这本身是很jke的事情。对方董秘和潘总都存在严重失职。   戚世恩很客观地评价这个行业和公司业务,实际上是看好的,而且存在行业整合的可能。那从潘总那方讲,作为产投部的老总,从公司利益出发,看着目标公司股权这么分散,想办法要求归拢股权,取得个二股东的地位,甚至再牛一点儿,直接取得控股股东的地位,参与公司经营管理,不是没有操作空间的,你做了是你的本职工作,不做就是失职。   从对方董秘来说,都已经增资n次,谈到这个份上,你连哪些股东愿意出售哪些股东不愿意,总共有多少股权要转让都说不明白,要你何用!?   于是戚世恩说到这里时,潘总已经有些尴尬的脸色,而对方董秘,适才那挺直的腰背,微微往下一落。   但戚世恩还在滔滔不绝:“刚刚听董事长您介绍,公司和卫生局的关系不错,以后我们合作后,誉正这边,应该说政府背景也是蛮强的,而且有些事情,直接让卫生局官员出面,还不如让一些更有资源更有说服力的红顶商人,譬如我们的股东郑先生,来推,可能效果会更好,也避免了一些敏感问题,算是誉正为您提供的一项增值服务吧!”   表面上说誉正可以给你们提供帮助,实际是嘲讽,你卫生局有关系,那为啥211还会被政治风波牵连?真正有关系的是我们誉正,红顶商人郑先生,搬出来就吓死你!还敢跟老娘讨价还价?!   对方高管听到这里,适才爆棚的气场已经完全消散无踪,个个双手平匐在桌面上,好像认真听课的小学生般,连连笑着点头,一副恭听圣训的架势,尤其是那个董秘,完全不敢直视戚世恩。   “另外呢,我们公司团队对于上市改制还是有比较丰富的经验,我刚才也翻了一下预审的资料,发现几家pe基金当时通过对赌协议给公司设置了不少障碍,在处理这些问题上,我想我应该可以给董事长提出许多合理合规的建议,如果董事长有兴趣的话,我们可以私下谈谈。”   这话就更明显了,你们现在签的对赌协议是屁啊,完全在班门弄斧,我连你和别人签好的对赌协议,都能找法律空子出来让它废掉或者起不了那么大作用,你还敢用这份对赌协议来糊弄我?   那董事长听戚世恩点名叫他,唯唯诺诺笑着应了两声:“好,好。”不敢再多话。   “那么,就请项目组继续跟进,我刚刚也介绍过,相信贵公司选择我们,一定不会让您失望,但我的意思,相信也董事长也大概明白,希望誉正这次,能给公司带来更多实质性的帮助,至于股权方面,具体是增资还是旧股转让,我们可以再谈,如果是增资,当然是希望公司真的有融资需求,不要为了增资而增资,也不要摊薄;如果是转让,希望能看到有意向转让的股东,大家好坐下来面对面地谈,同时,也相当于帮公司一次性解决问题,毕竟这样连续增资和多次股东转让,给证监会的印象也不好。我就说这么多了,潘总?”   潘总已经是满头冷汗,哈哈地“谢谢总裁发言”,便赶紧送走了ayde的三位高管。   进门时,还器宇轩昂的三位高管,临走前,点头哈腰,态度恭敬地与戚世恩握了手,这才告辞。   ------->------->------->------->------->------->------->------->------->-------   “新来的总裁你们见过没有?”   与会的三位项目小组成员出来后,在办公室兴奋地说道。   “我前几天在报纸上看过,小郑总的未婚妻,长得挺漂亮的,怎么?”   “k,总裁实在太牛逼了,刚才和ayde谈判,简直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我简直都听傻了我!”   “是呀是呀,我到后来把她说的话都抄下来了,准备回去仔细研究啊,太牛逼了,我这辈子没觉得有几个领导是真能让我死心佩服的,这还是头一个,其他能力暂且不说,这谈判水平,绝对一流啊!”   “到底是怎么了,说出来大家学习学习啊!”   “哎呀,她原话我也复述不出来,反正啊,句句捧着对方,句句说我能帮你做什么,结果句句都是要挟,句句都在压价!”   “你不知道ayde那仨,前几次我们尽调的时候,他们多不配合啊,尤其那董秘,拽得二五八万地,自诩接待过无数风投,我们要东西,动不动就用质疑的目光看过来,你不知道她刚才在戚总面前啊,哈哈,简直跟鹌鹑似地!”   “对对,开始介绍公司业务的时候,气场十足,结果戚总一说话,哇塞,她就‘当’‘当’‘当’!”那名员工用手平举着,做了个连续向下的阶梯动作,“到后来,完全是趴下啊!”   “真这么牛?”   “你那是不在现场,完全感受不到,我说也说不出来,反正,我当时是彻底听傻眼了!”   “我也是,太有水平了!”   一时之间,整个办公室,议论纷纷,都是在讨论今天刚刚驾到的总裁大人。几名副总亦如临大敌,若说先前还有些小瞧,觉得她只是郑家的花瓶,此时便不得不叹服郑老首长看人的眼光了。   这总裁,不好糊弄。   而恐惧,往往是服从的开始。   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场上,仁义道德是讲给小孩子听的,以实力威服,乃枭雄所为!   而且让戚世恩满意的是,虽然八卦她豪门灰姑娘史的话题无法避免,但显然,她成功在她所有员工心目中树立了一个形象,一个正面的,值得崇敬,值得追随的领导形象。 ☆、情敌见面   时间匆匆而过,眼看就到年底总盘的时候。   这几个月,戚世恩凭借自己过硬的能力,雷厉风行的效率和无与伦比的强大后台,在誉正可谓坐稳了一把手的交椅,当然,她的种种行为和战绩,也通过各种渠道传回老爷子等人耳中。   老爷子每次听人汇报后,总是淡淡一笑,不辩喜怒。   郑宗城父母那边,对戚世恩的戒心却渐渐放下,甚至是越来越喜欢。其一,儿媳妇实在本事,其二,也是更关键的是,这么本事的儿媳妇,他们儿子完全能降伏。两两相加,戚世恩越本事,对儿子的事业越有助力。而从珍姐那边反馈过来的信息,这儿媳妇平日虽忙,常年不落屋,但偶尔在家,生活习性完全符合大家闺秀的标准,至于谈吐着装上,郑母都暗道抵挡不住戚总的气场,只能望其项背,哪里还敢说三道四。   而戚世恩也着实会做人,假若一个月有四天假,两天陪郑宗城,两天回京都侍奉郑父郑母,至于老爷子,那是不管多忙每日都得去问候汇报的。   这日,戚世恩来得早了些,老爷子午睡还未起身,她便独自在大堂红木椅上喝着盖碗茶,想起早上私家侦探过来汇报的情形,神色颇有些疲惫。   曹青墨的事情,入职前郑宗城前脚走,她后脚就着手调查。   最开始是想了解她的出身家庭,孰料从此入手,连续一个多月都没有取得实质性进展,这女人简直像是从石头里蹦出来似地,最早只能查到她是北影毕业,往前查她的高中,就到英国某贵族学校,对方不透露任何学生信息,便就此石沉大海。再往此人亲属关系查,所有的监护人信息里都是一个叫曹志的男人,号称是曹青墨生父曹毅的亲哥哥,也是曹青墨的监护人。而这个曹毅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因公殉职,死前的级别是个副科长,三代贫农,身家清白。曹志现就职于中科院,是国内有一定名望的物理教授。   曹志、曹毅的信息相对还比较透明,但凡是涉及到曹毅的婚姻状况,曹青墨的生母,便因诸如大火,档案遗失,被调查方不配合等等“不可抗力”而语焉不详。   这样的情况只能说明:第一,她来头的确不小,在这个网络横行人肉满天飞的时代,没有一定实力是绝对做不到如此滴水不漏的;第二,她妈的来头一定有问题,如果只是普通的权势人家,没必要把保密工作做得这么严密,她又不是从韩国整容改名回来的逃犯!   于是一个月前,她改变战略,干脆让人直接跟踪曹青墨,但不知是曹青墨常年被狗仔跟踪,反侦察能力太强,还是近来她没有探访亲戚的计划,总之也是一无所获。   戚世恩叹了口气,急也急不来,慢慢等消息吧。   入职后不到两周时间,郑宗城便履行承诺,借着西部当地名流具备的一次宴会,由欧阳陪着曹青墨,他则带着戚世恩,引介两人正式见面。   见面主题,自然是如郑宗城在电话里说的那样,广告代言。   这是欧阳他们公司的经典橙色系列,为今年春节所重点推出的纪念款,同时增加了一些新元素,算是经典系列下的一个高端子品牌,原本定位是选择金发碧眼的欧美女星,但郑老大发话,欧阳也只得配合,只是说谈谈代言,又没说一定要让她代言,在商言商的时候,欧阳一向脸皮城墙厚。   欧阳是总经理,郑宗城通过振权国际的财务公司持有这家公司百分之四十三的股权,是实际控制人,曹青墨的经纪人和他们做了前期沟通后,还是派本人亲自出马接待。   去之前,戚世恩纠结半天。盛装打扮,又没有自信超越曹青墨,一个不好还起了反衬作用,举重若轻随意些,又过不了自己心里的坎,最后还是卢鹏给她出了个馊主意。虽然事后戚世恩觉得自己挺幼稚,但当时竟然就依着卢鹏说的法子做了。   她的衣服并不出挑,一条以蓝色为主的束身晚礼服,戴了条“高调奢华上档次”的钻石项链,头发挽起来盘在脑后,虽然显得有些严肃和老气,但绝不会落人话柄。   挽着郑宗城入场时,欧阳和曹青墨已经到了,正在一个装潢精致,绿意盎然的小偏厅里聊天。郑宗城搂着戚世恩走过去,对方甫瞥到,便赶紧站了起来。   曹青墨主动走过来,笑得大方得体:“戚总,久仰大名。”   似乎把戚世恩以前泼她一身红酒,在游艇上给她脸色看的事情抛之九霄云外。   戚世恩主动伸出手,笑道:“不敢当,在座谁不是曹小姐的忠实影迷,能认识你才是我的荣幸。”   握手的时候,戚世恩感觉触感惊人,好纤细的手,堪称凝脂白玉。以前她也觉得自己手保养得算不错的,真是小巫见大巫,一下就明白“粗糙”为何物。   曹青墨的确称得上“尤物”,在这整容横行的娱乐圈,她那不同于标准模型的美貌,令人印象深刻,长得这么漂亮已经很不容易,偏偏气质无与伦比,有一种江南水乡的婉约古典,却丝毫不显得小家子气。   戚世恩觉得自己站在曹青墨身旁,只能用“汉子”来形容。   双方刚刚彼此介绍完,戚世恩那边就来了个电话,是秘书打来的,估摸和业务有关,她便暂时告退,到旁边接了电话,回来时,见他们已经聊开了。   三人神色都十分轻松愉快,很有话题的样子,戚世恩走过去坐到郑宗城身旁,笑道:“不好意思,刚刚接了个电话,你们继续。”   郑宗城却岔开话题,自然而然伸手勾着戚世恩肩膀,冲曹青墨道:“青墨,说来还有些不好意思,上次我们吵架,这家伙任性不懂事,跑来酒会砸场子,害你受了无妄之灾,我那时焦头烂额的,也没来得及正式跟你道歉。”   话里话外,谁是内人,谁是外人,一目了然。   曹青墨闻言,朝戚世恩笑道:“那能这么就算了,戚总,您可得赔我条裙子!你不知道,我那时出道不久,回去可心疼死了!”   众人一听,哈哈笑开。   戚世恩不得不感叹,有时候真不怕小人作祟,怕的却是敌人确有大将之风!   欧阳给曹青墨介绍这次产品的艺术特色和文化含义,戚世恩本就是陪郑宗城,自然插不上话,默默在旁边听。曹青墨听着,时不时针对创意和表达提出些个人想法,话不多,但显然引起了欧阳和郑宗城的兴趣。   戚世恩虽然对时尚缺根筋,但以她职业投资人的眼光来判断,欧阳这厮倾向性已经越来越明确,若说开始他还是铁了心用金发碧眼的老外来烘托新橙色的特点,此时却恐怕已经被曹青墨的新想法说服了百分之八十了。   当然,她这次来的目的,不是单纯地想认识曹青墨,更重要的是想观察她和郑宗城之间是否在“暗通曲款”,最后,秋波没找到,也没感觉出曹青墨对自己老公表现出多大的兴趣,但却悲摧地发现,这女人的确是个超大磁场,很有个人魅力。   这时,时间差不多,卢鹏安插的卧底也闪亮登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醉驾后被卢鹏和戚世恩营救的朱总,受卢鹏之托,前来充当护花使者。   朱总似乎怕一个人杀伤力不足,还带来了他颇为英俊的儿子,拿着酒,十分热情地跑过来,俨然把伫在这里的,按理说国民都认识的天后当隐形,连郑老大都只打了个招呼,便殷勤谄媚地冲着戚世恩使劲儿地寒暄,没几下,便借口业务咨询的事情,拖走了戚世恩。   没错,这就是卢鹏给她想出来的馊主意。   第一,不管她和曹青墨的硬件如何,哪怕戚世恩长得跟凤姐似地曹青墨像林青霞似的,在公众场合,受万众瞩目的那个才是赢家。这种名流聚焦的场合,曹青墨名声再大,在某些豪门眼里不过一个戏子,自然不会像在外面那般受粉丝追捧,而能被有身份的人追捧的,就显得更有身价。所以朱总现身了。   第二,活人永远争不过死人,略作修正,留下来的争不过翩翩离去的,所以,朱总和他儿子拖走了戚世恩。   卢鹏的话有一定道理,戚世恩也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再继续呆下去——若啥都不说死活赖着,人家还以为她小肚鸡肠要看着郑宗城。话虽如此,但专门找个卧底来演场戏后才脱身,戚世恩觉得也挺丢脸的,好像又输给曹青墨一段气。   到朱总过来时,她才隐隐有些后悔,觉得自己和卢鹏有够傻帽地,但事已至此,便配合朱总演下去,如卢鹏规划的那样,特别潇洒地离去,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   戚世恩是个很容易和男生交朋友的女人,没两下便与朱总儿子相谈甚欢——当然,不是业务,估计朱总的儿子也不懂太多业务,但扯起本地玩的东西,却是一套一套。   郑宗城找到她时,她正在和朱总的公子玩猜人游戏,就是找到宴会里一个他们都不认识的人,分别通过观察来描述,然后再通过各种谈话技巧从旁人口中八卦出目标对象的实际情况,输了的喝酒。   “你可真是交际花。”   低沉性感的嗓音在戚世恩耳畔响起,那人整个儿贴上来,突地咬住了她的耳朵,险些没把她手里拿的酒杯吓飞。   朱总儿子特别识相,见郑宗城过来,寒暄两句便借口有事离开了。   等他离远后,郑宗城拽着戚世恩往庭院走去,笑得像只老狐狸。   “什么事这么开心?”戚世恩没好气问。   “别人吃醋是霸着老公,哪有你这样,吃起醋来直接把老公丢给情敌的?”郑宗城啧啧摇头。   戚世恩便恬不知耻地把卢鹏给她出的主意说完一遍,还特别强调了那两条理由,听得郑宗城啼笑皆非。她看不惯他小人得志的模样,佯装着踩他脚,横道:“你承认她是我情敌了?!”   郑宗城赶紧举手投降:“口误,口误!老婆大人饶命!”   自打结婚后,这人便有事没事把“老婆”两字挂在口上,上一世没见他这样。戚世恩却不知,实在是她先头那几次欲迎还拒的“老公”把郑宗城胃口勾惨了,都勾出了心理阴影,现在名正言顺,自然是不要钱似地叫她老婆,最终目的,还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耳欲。无奈某人完全状况外,迄今没有理解郑先生的苦心,实在令郑先生痛心疾首,声泪俱下。   “那,你要见人,现在人给你见了,有何打算?”   两人走到林深僻静处,郑宗城一把将她拉进怀里,揉着优美的女性曲线,大大地满足着自己的手欲!   “诺。”戚世恩举起手。   “恩?”   戚世恩娇媚地嗔道:“你不觉得她的手很好看吗?”   “有吗?”郑宗城赶紧捉住自己老婆的手,宝贝似地又亲又嗅,坏笑道,“我眼里只有长在我媳妇身上的器官。”   戚世恩周围都是男生,哪会不知道男人的想法,若她不在场,这群饿狼聊起曹青墨的手,怕是一个比一个观察得细致,一个比一个yy得更下流。算了,也是人之常情,要让她看见某个高大威猛健壮的帅哥,她也会忍不住和姐妹八一八地——话说,她好像没啥姐妹,真是孤单寂寞冷啊……   总之,无伤大雅的东西,做女人就别那么计较了,但只要不影响彼此信任,适当的打情骂俏,做做夫妻生活的调味品也不错。   “我是女人,看见她都觉得受不了,你是眼睛瞎了,还是品味有问题,选我不选她?”   郑宗城觉得女人的问题真是处处陷阱,要换做以前的他,怕早丢个白眼给戚世恩,附带一句“你脑残没事找事是吧?”免费奉送。   可郑大少实在是被自己媳妇折磨怕了,此时虽然心里嘀咕了几句“又开始问没营养的问题”,但总算愿意稍稍牺牲一下自我意见,做做表面功夫,义正言辞道:“谁说的!?在我眼里,你就是最美的!”   戚世恩凉凉地瞥他眼,把手从狼爪子里抽出来,背过身,冷哼:“敷衍,丝毫没有说服力。”   “不是吧七哥,你会没这自信,你是要故意想听我说说赞美你的话过过瘾儿是吧?”   背对郑宗城的戚世恩,嘴角勾起漂亮可爱的弧度。   “曹青墨是长得很漂亮,堪称我见过最美女人之一,也非常有气质,在我心里就快赶上当年我迷聂小倩时候的感觉了~”   戚世恩笑容僵住,胸中酸涩愤懑之气尚未澎湃而出,正在酝酿中时,腰肢被郑宗城强有力的臂膀合住,被嵌入一个温暖宽厚的怀抱。   他脸上浮现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宠溺和骄傲,在她耳边缓缓地,用低沉而有力的声音道:   “可是我老婆站在她身边的时候,我才发现,我已经拥有——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女人了。”   戚世恩耳根一红,由怒转喜,呸了他一口:“甜言蜜语!”   但哪个女人,不喜欢甜言蜜语呢?   “得了吧,七哥。”他又换回那副打情骂俏吊儿郎当的口气,“再逼我,我自己都要被自己恶心死了。”   “你装深情能不能有始有终一点!”   戚世恩佯怒,扭身踢了他两脚,郑宗城嘻嘻哈哈地躲,她便面红耳刺地跟着追,打情骂俏的声音,渐渐消失在男人低沉的喘息和女人娇/媚的嘤yin咛声中。   ------->------->------->------->------->------->------->------->------->-------   【前世之裴然】   雾霾层层的早上,钢筋混凝的繁华都市在裴然眼里,宛如鬼火重重的魔鬼之城,一点点吞噬着他的血肉,他的灵魂。   十年了,行尸走肉的十年。   十年前,那个他用心守候二十年的小丫头,欢天喜地披上嫁衣成了他人妇。那一天,他远走高飞,离开了这个生活二十几年的故乡,离开这片充满悲伤回忆的土地,离开这个被伤心充斥的国度。   刚到美国的时候,他每日过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酗酒,吸毒,滥交,昼夜颠倒,宛若一团正在逐渐被虫蝇吮噬的腐肉,最后因过失杀人被送进监狱。   裴氏堂堂正正的第一继承人,就这样自暴自弃,逐渐被家族唾弃,厌憎,以至遗忘。   直到消息传到她耳中,她远渡大洋,前来探监。   她对着他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流泪,那泪水却如最恬美清澈的小溪,潺潺润入他腐蚀的心里,生根发芽,孕育出新绿的重重生机。   三年堕落,七年奋发。因她一笑,他从有至无,因她一哭,从无至有。   她就是她的魔障,他的劫难,而此生,他遭劫难渡。   日日夜夜用工作填充自己的闲暇,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无一日安寝。少年时代那个阳光洒满花园的午后,她像一只安静地猫,懒懒地枕在他腿上,恬静美好得宛若浮生一场美梦。   梦醒才知地狱。   他的心痛,只能用麻木来伪装。   本以为此生便是如此,一个月前,却听到关于她丈夫的消息。   国内顶级制作人的性ing丑闻,关系到近百女星,甚至包括几个金像影后和一个奥斯卡影后!   甫接到消息,他便立刻抛下一切回国见她,他有满腔话语,满腔的爱要对她述说,却在她家门口,看见她手里牵着孩子,垫脚亲吻他丈夫额头那刹那,偃旗息鼓。   死过一次,原来还可以再死,亦不知哪次更加痛彻心扉。   痛过之后,三十年的爱,压制十年的怨和刹那间的不甘爆发,他不择手段,倾尽所有要整垮她的丈夫。   她多次来找他,他拒而不见,直到今晨她在酒店门口找到他。   她跪下来,声声凄凄哀求:“哥哥,你放过他,求求你,放过他……”   放过他,又有谁肯来放过我?   他不知自己在她眼里是多么的冷酷多么的残忍,临走前,他听见她在身后嘶声斥骂:   “裴然,你是魔鬼,魔鬼!”   “裴然,我恨你。”   他摇摇欲坠,破败不堪的世界终于坍塌成了一片废墟。   直到一辆轿车从高架上飞下来,轰地砸到了他的车顶。   裴然恍恍惚惚中,结束了恍恍惚惚的一生。 ☆、讨价还价   老人的咳嗽声打断了戚世恩的甜蜜回忆。   “爷爷。”戚世恩赶紧迎向老人,“听说您早上打电话到我办公室,我刚好在外面,是不是有什么事?”   郑老首长拄着拐杖,在戚世恩的扶持下颤巍巍往小院子里走去。   其实老人的身体已经是油尽灯枯,一天里大部分时间都躺在床上,只每天午睡后坚持下地半个小时。   “啊,也没什么大事……”他用苍老的声音,缓缓道,“只是早上让人给我念这个月你们公司的月报——恩恩,你进公司,也有两三个月了吧?”   老爷子私下给戚世恩下过任务,她进誉正之前已经在跟进或储备的项目统统不算,年前必须有一单投出钱去,两单过预审会。   这其实给戚世恩出了很大的难题。誉正是国际上排得上号的投资公司,无论自上而下还是自下而上,基本上好的项目都被囊括其中,但这些都不可以算她的业绩,新旧一刀划分。这年头上哪里找这么多好的股权项目?   可作为戚世恩进入公司的第一单项目,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再怎么赶进度,也不能蚀本。而股权项目本来就不像金融投资或者地产投资短平快,周期摆在那里,急也急不来。   而她幸不辱命使命,终于在春节前,进公司的第三个月里投成了两单,老爷子提到月度汇报,肯定就是看到了这两笔投资,多半是想问她情况。   “爷爷,还有八天就到三个月。年底嘛,大家都加了把劲儿,想多拿些过年红包,这个月投出去了四个项目,过会了两个。投钱的有两个是项目组跟了半年以上,上个月就过了预审会的,还有两个是我这边强压下去的,一个月前才立项,接受任务的同事加班加点地做,质量算中上吧,不是他们的问题,只是时间太紧,很多外围来不及走访。”   “恩,我看了,只是,恩恩。”老首长抬头,用浑浊的眼睛颇为严厉地看着她,“我知道你压力大,想尽快做出成绩,可是,不应该如此沉不住气。毕竟,誉正不是新成立的公司,不需要那么些现金流。”   戚世恩投的这两单都是资本市场,也就是所谓用pip,即用pe的操作方法直接买卖上市公司股票,这在投资公司里并不罕见,因为股权项目回报周期长达三到五年,甚至十年二十年,在前期都是成本没有利润,而通过二级市场的投资,流动性好,变现能力强,可以适当的润色报表。   这在刚刚成立的投资公司里面,或许为了给股东交差,会拿出部分资金做资本市场投资,但誉正是巨型航母,以前的项目产生的丰厚利润垫在那里,根本不需要戚世恩搞这些小动作来锦上添花。   尤其在老爷子看来,这两个项目,一个牙膏、一个医药,那个牙膏还是t股,从行业和公司来看都没什么显著的亮点,戚世恩明显就是为了完成任务指标,买了个壳公司玩。这样做虽然犯不了大错,但为了完成任务而完成任务,这不符合老首长对戚世恩的最初判断,非常令他失望!   但戚世恩哪里能说,她为了这笔投资,为防止未来被怀疑是内幕交易操纵市场,她可以说是通过深思熟虑,跟踪了将近一年才下的手呢!   她哪里能说,明年四月,国内排名前三的投资公司,她们的竞争对手之一天智控股,会拉开借壳这家t亮洁牙膏公司的序幕,并经过两年停牌后,成为a股历史上第一只投资公司股票呢?她哪里能说,她嫌这样赚得还不够过瘾,还通过定增买了这个牙膏公司的股东公司,也就是泰宁药业的股票呢?   为了赚这笔钱,她未来可是要顶住巨大的压力和怀疑,在t亮洁停牌期间苦苦煎熬两年,才能守得云开见日出哇!   这怎么能说她目光短浅呢?   罢罢罢,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折腾折磨蹂躏死她。   戚世恩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说辞道:“爷爷,这两家公司加起来也就不过两千万,誉正名下这么多质地优良的资产,随便做个借壳上市,翻一两倍不是太大问题。”   我怎么会告诉你两年后这两千万能长一百倍呢!   如果用商人来形容郑氏三代,那么,郑宗城无疑是含着金汤匙出身的皇商,郑国策则是金钱至上的血腥征服者,而郑老首长,当之无愧,是位有担当,有理想的民族资本家!   这类实业家,在赚钱的同时,不忘肩上的社会责任,偏激者,在他们眼中,金融这种不产生任何实际产出的行当,就是泡沫,就是剥削,是令人不齿的,相对好些的,譬如老首长,能承认金融在经济中的血脉输送作用,却仍然认为,产业,实业,才是真正具有社会价值,具有经济价值,并且能实现他们个人价值的事业。   因此,对他的心腹爱将,寄予了无限厚望的戚世恩,不脚踏实地好好投几个令人感动的产业项目,却做出这种令人不齿的投机行为,他颇为不满。   戚世恩也感觉出来了。但信息泛滥的年头,她统共也就能抓住三个能翻几百倍价值的项目,一个在裴然那里,目前前途难测,坎坷重重,一个就是这个项目,还有一个时机未到,得雌伏两年再下手,她怎会轻言放弃?   但老太爷是她必须讨好抱紧的大腿,不可得罪,于是她赶快道:“爷爷,投资的方式本来就是多元化,我现在重点抓的是刚过预审的新能源项目,但是盘子太大,股东不好搞定,对方财务也不是很规范,没有个半年周期很难过投决会,我不想因为时间原因而降低项目质量。”   老太爷听到这儿,又问了那个新能源项目的一些问题,觉得比较靠谱,这才脸色稍舒。   说起公事来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傍晚,老太爷要留戚世恩吃晚饭,两爷孙正准备往餐厅去,孰料戚世恩刚扶起他,他就两眼一翻,厥了过去。   ------->------->------->------->------->------->------->------->------->-------   老太爷这一倒,虽然靠着高科技医疗手段勉强支撑了两个月,仍抵不过死神的催促,全身功能衰竭,终究是去了。   在郑家因老太爷去世而陷入悲伤的阴云和“改朝换代”的各种杂事烦扰之际,裴然那边的现金情况也愈发捉襟见肘,不出郑宗城所料,他主动找上了戚世恩。   戚世恩掌握了主动权,虽然裴然的确并非等闲之辈,给他们之间的谈判增加了许多困难,但最终还是实现了戚世恩的目的。   但这次,她存了私心。   早在加入誉正之前,她就把名下的那家金融中介公司转到了戚世佑和张红名下,后来找郑宗城要的几亿也直接进入那家公司成为资本金,然后,她又以这家公司的名义和卢鹏联合成立了一只地产基金,这次作为与裴然签约的合同方的便是这个地产基金。   可以说,完全和郑氏扯不上任何关系。   一个项目给誉正赚,一个项目留给自己当嫁妆,也算公道,何况,钱是郑宗城给的,她可是开诚布公的。   最后一次与裴然谈判的主题是价格,戚世恩为了转移裴然的注意力,防止他看透自己的苦心积虑,一直在努力和他纠结利率的事情。可裴然却一反之前的锱铢必较,由着戚世恩在那儿说得天花乱坠,一直在旁默不作声,临到后来,才轻轻一句:   “戚总胃口真是太大。”   戚世恩笑道:“裴总不能这么说,现在到处都在闹钱荒,这也算市场价。”   裴然笑着耸耸肩:“戚总,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以戚总的眼界,应该知道那几块地的发展潜力吧。”   在此前的谈判中,裴然还是打着典当行的幌子行事,从来没和他说过那几块地的问题,此时一语点破,戚世恩却不慌,含笑不语。   “我看戚总绕来绕去,也就是想着借这个机会入股,我要是一直这么坚持,也显得太不上道了。”   戚世恩还是微笑不答。   “与其到时被誉正和振权打压得牵着鼻子走,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戚总,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再多,就不谈了。”   戚世恩的心理底线是百分之三十,商人毫厘亦争,何况是百分之五的股份,打死她也不会轻易妥协。于是叹了口气:“裴总不厚道哇,按资产算,我这至少是百分之五十的股份,就算稍做退让,至少也给个百分之四十五吧,一气杀到这么低,没法谈呀裴总。”   裴然却自信地笑了笑:“戚总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了,巾帼不让须眉。但我想以戚总的能力,想必也早都调查过了,这几块地现在在我手上,我裴家庙宇再小,供这几块地倒是供得起的,何况做生意嘛,买卖不成仁义在,如果戚总实在接受不了,那我们以后再看看有没有合作机会吧。”   靠,学女人买衣服啊,不给降价就要走么?明明是你来求我,还敢拿乔? ☆、与虎谋皮   戚世恩叹了口气,摆出一副特别真诚的模样,恳切道:“裴总,您是周哥和阿鹏介绍过来的,大家也算朋友一场,有些话虽然难听,我就直说了。”   裴然摆出洗耳恭听的架势。   “你看,你们现在的资产情况,要贷款是几乎不可能的,你转而找其他人入股,在许多公司眼里,你的项目,真的是太早期了,不见得有人识货,即使有人识货,也会拼命跟你压价,毕竟,你现在那几块地,按市价倒手拍出去,也就值几千万,谁愿意拿几亿来,只占个百分之五十不到的股份?再说开发吧,我们基金的合伙人卢鹏先生的背景你也知道,卢家在国内也是数一数二的地产开发商,引入我们,比单纯地引入一些投资公司或者基金公司的资金,相信对你的助力会更大。”戚世恩又顿了顿,感叹道,“还有个事,上回你们和林家的风波……唉,算是得罪了王幼林,如果我们合作,官员这块,一个裴家,再加上董家和郑家联手,那与你单枪匹马比起来,怕是万事好办多了。”   戚世恩又使出那招“老子能帮你,你只能靠我,所以,自己老老实实降价吧”的必杀招。   裴然却仍是处惊不变地一笑,往前凑了凑,手几乎与戚世恩挨着,那双本就世故浑浊的黑眸中闪烁着算计和志在必得的锐芒,用轻忽而邪佞的语气,徐缓道:“戚总这么好心说得如此直白,不吝赐教,裴然十分感激。不过,卢鹏到底能不能代表卢家……如果是卢鹰嘛,可能还有些说服力。”   戚世恩勾了勾嘴角。   他继续道:“至于郑家……”他叹了口气,“郑家水深,如今老首长去世,就算郑宗城,怕也无法对外代表郑家……攘外必先安内啊,戚总。”   自从老首长去世后,一直没有动静的郑国策迅速开始了不少小动作,虽然戚世恩早有防备,但毕竟立足不稳,整个誉正,完全是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凝重气氛。还好她动作快,趁着老首长在世的时候施高压把那个借壳项目钱给投,否则就依那项目目前的质量,郑国策轻而易举就能动员投决会否掉,即便是这样,他还不放过她,估计很快就会秋后算账了。   戚世恩依旧笑得云淡风轻,心里却直骂裴然辣眼毒嘴,人家家里都不见得能完全看透的事情,这外人居然洞察无遗,太令人生惧了!   “更何况,卢家再厉害,也不过是商人,政治风云变化,树倒猢狲散,说散就散了。董将军年老体迈,怕也熬不了几年,到时董家就凭董书记——”裴然淡淡地笑了笑,“董书记那脾气,可是自幼在军队里给惯坏的,政坛上,怕没那么好用。董家一倒,呵呵,卢熊两家未成气候,到时大家日子怕都不好过,若没记错,卢鹏和黑熊是戚总过命的生死兄弟吧……戚总早为他们打算。”   戚世恩倒还沉住了气,心里却益发不敢轻视这个裴然。   她是重生过来的,自然知道老家风云变化,王幼林才是最大赢家,可现在在形势大好于董派的时候,这裴然就能一针见血地指出这个联盟种种薄弱之处,亦不知是为了吓她歪打正着,还是他真有这么强的政治敏感。   “戚总,说来说去,大家不过互惠互利,彼此提携,以后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戚总也多了个外援,在郑家日子想必更加顺风顺水,戚总和郑总日子顺了,大家都顺,而新四大毕竟是新四大,这政坛上关系盘根错节,怕还是用老的来对付老的比较好。”   裴然说这些话时,戚世恩不禁想起前世发生的一些事情,自然而然想到了这裴然的经历——她差点儿忘了,此人并非善类,阴谋阳谋杀人放火无所不精,当初郑宗城怕她贪心不足反被裴然吞掉是不无道理的,和这样的人合作,无疑是与虎谋皮。   但戚世恩并没有打退堂鼓,她做了这么久投资,自然明白风险和收益是对等的,换个角度,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在她对裴然还有利用价值的时候,裴然是不会急于一时来对付她的,但这头与郑国策一条路子上的野狼饿虎,保不齐哪天还能帮上大忙!   让裴然成为她的朋友还是敌人,她明显愿意选择前者!   “百分之三十,不能再低!”戚世恩咬咬牙道。   裴然呵呵一笑:“戚总心里的期望值其实就是三十吧,不如一人退一步,百分之二十八?”   在某一瞬间,向来独当一面大刀阔斧拍板的戚女王险些想特没出息地喊一句:“等等,我打电话问问我老公!”   但她显然不会这么干。   “……裴总爽快,好,便这么定了。”   裴然闻言,站起身来,颀长而略显瘦削的优雅地曲了个弧度,伸出手来:“戚总,合作愉快。”   戚世恩也亭亭玉立:“合作愉快,裴总。”   ------->------->------->------->------->------->------->------->------->-------   戚世恩为了见裴然专门回了趟老家,而老首长遗体已经运回京城,待火化后,遵照他的遗愿,还要送回西部老家,埋在郑宗城奶奶的坟旁边,此时尚在京城,郑宗城自然也在京城。   “……好心痛啊……”戚世恩在电话这头幽怨缠绵地哀唤着。   想到那百分之二的股权,再折算个账,她顿时悔得面白肠青,各种身体不适。   郑宗城听完戚世恩声泪俱下的描述后,叹了口气:“算了,你不是他对手,百分之二十八也不算亏的。”   “我本来还想见机行事,看有没有机会抬到三十五,谁知道,连三十都没保住!”她哀嚎着,如丧考妣。   “你自己沉不住气呗,你要真不入股,还是按老计划借他钱,他到时无力还债的时候再谈,百分之三十五不是不可能,人家一跟你挑明,你就跟着他兜进他的思路里去了,怪谁?”   郑宗城不说还好,一说,戚世恩恨不得时光倒流两刀把当时的自己给人道毁灭了!想她历经沙场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咋在这阴沟里翻船啊!   “裴然,裴然那笑,他妈的八成学过催眠术,我就看他笑那样子看懵了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吐血了吐血了!”   早知道就算丢人也该先回来和自家老公商量啊,她可不可以反悔啊?   “……哦?把你笑懵了?”   戚世恩闻到危险的信号,沮丧地申诉:“我刚被人占了大便宜,你不好好安抚我就算了,可不可以别在这时候添乱。”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低沉的笑声后,郑宗城道:“好了,明天什么时候到?”   “早上的飞机,中午到。”   “恩,我来接你。”   “好,晚安。”   郑宗城那边刚挂电话,孟凡就敲门进来:“郑先生,曹小姐已经到了。”   ------->------->------->------->------->------->------->------->------->-------   郑宗城刚进车库,便见曹青墨扎着马尾,一身颇为松垮的休闲衣站在一辆商务车旁,显得精神洋溢,乍眼看去,倒像个清新纯真的高中生。   她也看到了西装笔挺的郑宗城,笑着迎了过来:“郑先生~”   郑宗城朝孟凡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用带人跟着,孟凡接到示意后停步返回大楼,郑宗城便独自迎向曹青墨。   “郑先生,开你的车还是我的车啊?”曹青墨打趣道。   郑宗城嘴角一勾:“没人了,不用这么喊了吧?”同时走到那辆商务车前,“跟你出去还是低调点儿,我来开,你后面藏着去。”   曹青墨闻言做出一个有些夸张的面部表情,她五官本就漂亮精致,做出来后非但不丑,倒跟个漫画娃娃似地:“藏?怎么藏?要不我去最后一排,全程蹲着。”   郑宗城脱掉西装外套直接坐到商务车驾驶座上,笑道:“蹲着挺好的,练筋骨。”   曹青墨鄙视地瞪了他一眼,乖乖坐到后座上去,车子刚开出车库,便忍不住半真半假挤兑郑宗城:“你不是二十四孝男友么,畏妻如虎,你太太对我那么忌惮,你还敢约我出来玩?”   “她?她有忌惮你吗?”郑宗城漫不经心,一手拿着方向盘,“她忙得脚不着地地,我见她都得预约,哪有那个美国时间来吃我的飞醋。”   “是吗?”曹青墨半信半疑,“我看好几次她在你跟我都装不熟,吓得我连话都不敢跟你说了。”她的语气软软带娇,丝毫不会让男人觉得反感。   郑宗城应景地笑笑,目视前方,没答话。 ☆、心跳节奏   曹青墨偷偷看了他好几眼,男人的侧颜线条刚毅硬朗,若轮外形俊朗程度,好些偶像男星都比不上,这样的年龄,这样的家世背景,这样的能力,纵是曹青墨见多识广,也再也挑不出个比郑宗城更好的。   曹青墨自诩自己眼界甚高,然此时,说不动心是假话。   她暗自叹了口气,情绪有些失落。   郑宗城对人向来客气,无丝毫时下二代三代等纨绔太子惯有的目中无人和傲气,但却一点儿都不好接近。纨绔太子们喜欢玩的,游艇、高尔夫、骑马、酒吧还有女人,他都不喜欢,除了出席一些应酬宴会,这人不是在工作,就是去工作的路上,剩下那少得可怜的时间,便是飞来飞去找他女朋友。她几乎同时认识的郑宗城和欧阳哲,后者已经是颇为暧昧的亲密友人,而前者迄今若即若离。   她很懊恼,为何不再早些认识他?听说当初是他女朋友主动追求的他,而她自诩条件不比戚世恩差;   她甚至偶尔还极为自甘堕落地想,若他像以前那样也好啊,听说这位以前是比欧阳还会玩的主儿,至少有机会可以名正言顺地亲近他,哪怕只是一晚……   她想起郑叔叔在他们第一次见面后半真半假的玩笑:“青墨觉得我侄儿如何?哈哈……我可希望你这宝贝女儿,能真成为我的侄女儿。”   曹青墨感觉自己又想岔了,赶紧收回发散的思绪和对着郑宗城侧后脸不自觉流露出的迷恋眼神。   “宗城,我现场一收工就飞奔过来陪你打网球呢,你还是要管个饭的吧。”她身子向前探,抱住副驾驶的车靠。   “你还没吃饭?”郑宗城瞄了眼车载视频上的时间,“那你想吃什么?吃完就去打球不太好,我让那边把场地时间改晚一个小时吧。”   “好呀。”曹青墨高兴地笑道,“就在那附近随便找一家吧,我不挑食。”   “大小姐,带着你我可不敢随便,我想想……恩……那会馆楼上有餐厅,私密性还不错,就去那儿吧?”   “ok!”   ------->------->------->------->------->------->------->------->------->-------   郑宗城说不错的地方自然档次很高,请曹青墨的所谓“便餐”价格令人咋舌,关键是这种两人占掉一两百平方米的空间,隔着长形餐桌隔空遥望,身旁还一人一个侍从的地方,出入的人不是西装笔挺就是礼裙飘飘,唯这二位,一个学生娃娃的扮相,一个西装挂在手上衬衫凌乱。   很随意,很低调,很奢华,曹青墨喜欢的就是这种调调,这种与众不同,这种散漫到骨子里透出的贵族气息。   曹青墨在说着一些完全不会令人觉得闷场的闲话,时而穿插几个幽默不失风度的玩笑,既显出她的见解,又让人觉得很亲和,郑宗城应和着,脑子里却完全想着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他今天约曹青墨见面时还没想好借口,临时蹦出打网球的招数,选择地方,便突然想到戚世恩曾跟他提过的这家会所。   会所的老板想在她老家和南边的一个一线城市再开两家这样的会所,找她融资,她就念叨着要来实地勘探。   “你陪我去,拿出你骚包的专业眼光,你要觉得好玩,老娘就投了!”她说这话时,胸前两团软肉用力压在他胸口,还上下蹭了蹭。   说起来,爷爷住院到去世这段时间,是他们近几年少有的,聚在一起最多的一段时光,两人却几乎都没心情做那档子事,在医院守夜,接不完的电话,挨着床和枕头几乎立刻就能呼呼大睡。   老首长去世后郑宗城伤心难过,状态奇差,戚世恩也好不到哪儿去,毕竟和郑首长朝夕相处,对方还算自己的伯乐,虽然有利益成分在里头,但人心肉长的,还是动了真感情。   过完头七后,两人心情略略恢复,积压的工作却如洪水猛兽铺天盖地涌来,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戚世恩尤其惨,老首长尸骨未寒,誉正华西高层里隶属他那几个嫡派便开始不老实,屡次在决策投票时和她唱反调,害得她主导的几个项目推展起来格外艰难,不仅如此,他们自己的项目情况又对她隐瞒不报,现在是还没捅篓子,怕就怕到时出了纰漏要公司给他们擦屁股,到时总部那边才不管什么理由,作为执行总裁,责无旁贷,什么都不可能推卸。   戚世恩倒没在郑宗城面前显露出太多负面情绪,只是他自己就是做管理的,许多事情不言而喻,她不说,他更心疼她。   有时想想挺不划算的,自己那些个朋友媳妇,哪个不是在家里养尊处优,安安心心当少奶奶,就算出来做事,也是在家族企业里挂个财务总监什么的名头,当当摆设花瓶,唯独他这个老婆。   但谁让她喜欢呢?   郑宗城算是很尊重另一半生活的人,以前霸道地帮她安排,并非蛮横,而是实在没长心眼,不能全赖他。   郑宗城想到明天就能看见戚世恩,心神为之一荡,琢磨着接到人后,直接拖到哪里打个野/战爽爽。   就在这时,电话打了进来。   “喂……到了啊……我这是在……唉,我不记得,你问问门口服务生,报我名字呗。”   曹青墨见他挂完电话,笑道:“你还约了人?”   “恩,欧阳……还带着我一个朋友,他看了上回你给欧阳代言的广告,觉得很不错,也想和你谈谈……恩,也是你的粉丝,今天我们四个打球。”   “是吗?郑总对我可真好,平时不联系,一联系就赶着给我送钱。”曹青墨俏皮地打趣,表面上完全看不出她内心有多失落。   “没办法,知道我认识你的,都吵着闹着要介绍,你要有兴趣,我什么时候专门给你开个宴会,保证你数钱数到手软。”郑宗城刚说完,便见欧阳哲带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走进来。   欧阳哲让服务生在曹青墨左右加了两个位置,这样一来,郑宗城反倒成了离她最远的。那两人一来,也都围着曹青墨聒噪不停,谈得是眉飞色舞,意犹未尽。   曹青墨貌似不经心地瞟了郑宗城好几眼,见他一直淡淡笑着,似乎在看他们,但那眼神无焦,完全是神游海外去了。又坐了会儿,他倒跟旁边的服务生聊上,说的话比和他们这一桌主客说的话还多,俨然是把这会所的经营状况刨地三尺的架势。   难道他有兴趣做会所?曹青墨暗暗记在心中。   几人吃完饭,又聊了会儿天,便如期到楼下室内网球场打球。   换完衣服出来,郑宗城和他的朋友一组,欧阳和曹青墨一组,四人双打。   曹青墨很早就对郑宗城有好感,无奈能接触的机会屈指可数,好不容易他主动约她——而且看这个节奏,又是帮他朋友出面相约——却仍然没有机会多交流交流,她郁闷之极,打了会儿,便有些恹恹地说累,想休息会儿。   就这么个娇娇小姐,三大老爷们自然不会拒绝,欧阳和郑宗城那个朋友网球水平都还不错,精力也旺盛,见状便让郑宗城陪着曹青墨,他们为博得美人好感,继续卖力“表演”。   曹青墨见郑宗城朝自己走过来,心里雀跃不已,却假装专心看别人打球,时不时点评几句,以显示水准。   无奈某个很不解风情的家伙听了几句,居然道:“……是吗?我就平时玩玩,技术不行,也不太懂这个。”   “那你平时都喜欢玩些什么?”曹青墨赶紧问,她也算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就不信和他找不到共同爱好。   “没什么特别的……戚世恩那帮朋友喜欢打牌,就打牌打得多些。”   曹青墨内心微黯,直觉这两人的关系应该比外界看上去要好得多,于是笑道:“戚总也喜欢打牌吗?”   “恩。”   “那,不如什么时候约上欧阳一起,我们去澳门玩玩?”   “哈,澳门……”郑宗城笑笑,“他们几个都野路子,上不得台面。”   开玩笑,澳门是谁的地盘,他看那澳门赌王的孙子各种不顺眼,杀了他也不会带着戚世恩去澳门!   曹青墨还想说什么,郑宗城却突然递了一块新毛巾过去:“你的汗……擦擦。”   曹青墨受宠若惊,轻轻接过,心口还跳了半晌。她也算见识过三教九流的人,一把年纪,却只因一个男人这么简单的动作而心跳如雷,想想就很气愤,觉得自己忒不争气。   擦完汗后,曹青墨原想自己捏着毛巾,却见郑宗城伸过手来似乎想接过去。   擦汗的毛巾,某种程度说,是很私密的东西,和水杯一样,对某些有洁癖的人而言,绝对是生人勿进。   可他伸手的动作那么自然那么天经地义,曹青墨心跳得更快,乖乖递给了他。   郑宗城接过来,不经意地瞥了眼,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于是将毛巾往旁边一扔,走到曹青墨面前。 ☆、巷尾惊喜   郑宗城接过来,不经意地瞥了眼,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于是将毛巾往旁边一扔,走到曹青墨面前。   他个子很高,戚世恩一米七的个头都只到他胸口,更别说穿着平底鞋打球的曹青墨,顿时有种被笼罩的小鸟依人感。   “唉……你头发上有东西。”郑宗城一边说一边就探手过去,曹青墨连紧张的机会都没有,就满脸通红地被他扒拉住头发,完全被他的气息包围覆盖。   一股令人晕眩的男人气息,有种类似咖啡的感觉。   此时曹青墨哪里还来得及留意那条被她寄托无数粉色幻想的毛巾被男人垃圾般丢弃的事实和头皮那轻轻一扯呢。   “头发上粘了东西……好了,没扯到你头发吧?”郑宗城随手一扔,也没让曹青墨看清到底是什么东西。   “没有,谢谢。”   “我去买瓶饮料。”郑宗城无视球场旁那一箱高端大气上档次的顶级品牌矿泉水,“你要么?”   曹青墨原本只喝矿泉水,却不想放过这个和郑宗城相处的机会,两步跟上,“我陪你去吧,没想好喝什么。”   这下郑宗城可不乐意了,也不等曹青墨,只回头朝她笑笑:“你出去被人看见可麻烦,我喝茶,给你也买茶吧。”   曹青墨知道如果再强跟着,就太着痕迹,只得驻足点头:“好,那谢谢你。”   “不客气。”   郑宗城快步走出网球馆,孟凡早依约在外面候着,用透明玻璃纸封住郑宗城递来的头发,正要离开,郑宗城却突然叫住他,然后从自己头上拔下来一根头发,神情冷肃地递给孟凡:“试试看。”   孟凡面色巨变。   ------->------->------->------->------->------->------->------->------->-------   狗仔队是神奇而无所不在的。   尽管昨晚郑宗城已经格外注意,注意,再注意,低调,低调,再低调,他和曹青墨在会馆停车场的照片隔日便见报了,最令人气愤的是,明明旁边还有欧阳这两大老爷们,那些狗仔居然能找到一个完全排挤出他们的角度,单单就照了他俩一前一后进了同一辆商务车。   戚世恩坐在头等舱里,面前就摊了这么份报纸,娱乐版头条,大大的照片,虽然很不清晰,但凭她和郑宗城的熟悉度,还是确定照片里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亲亲老公。   于是乎刚出站口,郑宗城刚站到她跟前,后面便闪出几名敬业的娱记,拿着话筒和摄像机追问他们昨晚的情况。   戚世恩呕得内出血,面上却还要亲亲热热地挽着郑宗城的胳膊,在他锅底般的黑脸掩护下迅速撤离。   甫上车,她还没发飙,郑宗城便赶紧解释:“志清看了她给欧阳他们拍的广告,想认识她,就约了她出来打网球,当时不止我们两个,还有欧阳和志清。”   戚世恩太阳穴炸一炸的痛,八卦绯闻满天飞,与前些年和上辈子比这简直是小得不能再小的场面,她实在没力气来追究了。   今天出门时还想给他意外惊喜,里头穿的是她精心挑选的情qin趣qu内nei衣,现在看来,自己完全成了笑话!   郑宗城解释半晌,见戚世恩没反应,甚至自顾自地闭目养神,心中火烧火燎地着急。他宁愿她大吵大闹一场,也不想见她这种“哀莫大于心死”的反应。   但个中可能涉及的**,不止关乎他二人,他现在实在没法解释。两人一路沉默,眼看着就要到郑家大院了,郑宗城在僻静小巷里靠边儿,把车熄火,然后侧身对戚世恩道:   “你别这样……”   戚世恩纹丝不动。   “就不能稍稍给我些信任?”每次想到这事情,郑宗城就不甘心。   十年的感情基础,就这么薄弱?   他知道他不能生气,不能追究,更不能去细想这个事情,若一旦想得多了,两人本就算不得牢固的婚姻关系,恐怕立马就得破灭。   戚世恩似乎也想到了这点,她深深吸了口气,勉强挤出个笑容,貌似毫不在乎道:“我什么都没说啊。”   郑宗城心口一堵,气闷得厉害,便打开窗抽起烟来。戚世恩见状,亦从提包里摸出包烟来,但她刚下飞机,没有打火机,便伸手对郑宗城道:“借个火。”   郑宗城原本就蹙起的眉毛顿时皱成个“川”字,本想拒绝,却知道此事不易火上浇油,也只得再压了压胸中愤怒,把火机很粗鲁地扔了过去。   戚世恩抽完烟,见郑宗城还不发车,便冷冷地问道:“还开车么?不开我走过去了,闷得很。”   这话却如点燃了的导火线,郑宗城反手捏住她胳膊,将她拉进自己怀里,不顾她的挣扎死死摁着,埋头吻了下去。   她用牙齿和舌头抵紧不让他得逞,手也从两人的缝隙中挤出来去扯他头发,彻底触怒了理智本就在走钢丝的郑宗城,一手不知怎地一拿一捏,便将她强行控制在自己腿上,另一手掐住她下巴,用力掰开,舌便长驱直入,在她口腔里肆意扫荡。   纠缠时,郑宗城的手臂碰到了她的胸口,一碰便觉触感不对,他的行动和思想保持高度一致,迅速摸进打底衫下,发现里面果然没穿胸xiong罩zhao,只摸到了两根线状的东西。   这个发现令紧绷的气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戚世恩再次恨不得穿梭回去把出发前在镜子面前沾沾自喜试穿“惊喜套装”的自己给人道毁灭了,郑宗城阴云密布的脸则露出了一丝“原来如此”的得逞笑容。   “……你笑个屁啊!”戚世恩气得声音打抖,双颊又红又烫,头顶冒烟,怒视着郑宗城,“流氓,土匪,放开我!”   “为了我特意穿的?”他不怀好意,满是笑意的眼睛都弯成了一条缝。   戚世恩彻底暴走,又踢又打地,然她再威猛,胸口两团肉被男人握着既掐又捏,无论叫闹得多厉害,也显得无济于事。   “恩恩,几天前我就算着日子等你回来,昨晚想到今天就能看见你,觉也睡不着,这里都快痛死了。”郑宗城用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绵绵轻语,带着淡淡烟草的香冽的气息喷洒在她耳畔,一边说,还一边引领着她的手往他腹下那高高鼓起的一包摸去。   “……你……你……”戚世恩恼羞交加,被男人无耻的程度震得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但男人的无耻程度却丝毫没有下限,紧接着又冒出句把她震得外焦内嫩的话来:   “要冷战,也先喂饱你老公再冷战,不然真的会死人的。”   这里便是郑宗城昨晚翻来覆去不睡觉,琢磨了一晚上选出来的野战场所,安全起见,他还在主要路口都安插了保镖,让孟凡带人盯着,不准任何人靠近。   郑宗城说话时手脚就很麻溜地放倒椅子,翻身把戚世恩压在位置上,整个人都覆了上去。   “你发-春-啊你,大白天的,这是外头!”戚世恩狼狈地挣扎着,但很快,衣服都被推到脖子下,整个胸腹暴露在丝丝冷空气中。   郑宗城还很坏心眼地把夹着红蕊的两根线拧了好几圈,结结实实地把翘起的花萼给拧紧,显得格外鲜艳夺目。   此情此景,令他像饿狼般咽了咽口水,迅速展开了饕餮大宴。   戚世恩可不知道他事先有安排,他二人好歹算个公众人物,光天华日之下,街头巷尾之中,顶着透明的车前窗就开始剥光了打野、战,这实在超出了她的承受力。   但她干不过郑宗城,被男人占据后,感觉到车子那可怕的摇动,她不敢再轻举妄动,乖乖缩在他身下,尽量缩成一团,把头死死埋在他胸口,就想着真被人看见,也别露脸。   这样的过程漫长而刺激。戚世恩只想快快结束,但人越是着急着一件事,这事儿越是没完没了,她都丢了三四次,按节奏郑宗城也该差不多结束第一回合,但瞅他的动作呼吸,丝毫没有进入最后关头的征兆,她愈发着急,几乎哭出来。   郑宗城也舒服不到哪里去。   车-震这东西他不是没试过,最好的就是拉到个荒郊野岭或者家里车库里头,直接把戚世恩放引擎盖上做,后座次之,在驾驶座上做,可谓是最坏的选择。   他原计划是半哄半逼地把戚世恩拽去后排,孰料突然发生这种事,气氛节奏完全不对,刚刚气头上,便直接把她抓过来正法,但这驾驶座空间实在太小,郑宗城个头本就高大,虽然把椅子已经放到最低,也推到最后面,还是有种完全施展不开的感觉。   他于床/事上向来不是温柔细腻的主,这么小的空间,戚世恩怕被人看见像无尾熊似地死活贴着他,根本没法做大开大阖的动作,只能小幅短距离迅速摩擦,实在是——相当地不过瘾。   但对戚世恩而言,这样的幅度和速度,恰是她身体能承受的最佳体,位,加上是在外头,心理的恐惧和刺激演变为兴奋,便比平时还要民感易hIgh。 ☆、借口开脱   没多久,她整个身体已经像从水里捞起来似地,背脊臀根,满是密密麻麻的汗,叫得像刚出生的猫儿似地,在他耳边不停哭喊:   “不行了……真的不行了,回家再做好不好……求你了,回家再来……”   郑宗城持续机关枪般的突进动作,不时发出磁哑而性/感的低吟,待戚世恩再如此这般哀求一番后,方断断续续道:“……回家,人太多,你叫得又大声……不方便……”   “你才叫得大声!”戚世恩满脸通红地刚抬起头,下xia身shen便传来一阵剧烈的战栗,她平复半晌,嘤咛道,“明明是你害我……你嫌我大声……我以后再不叫了……”   郑宗城赶紧亲了她几口,坏笑道:“你?忍得住吗?”边说边重重顶了她几下,她立刻很不争气地发出一阵婉转的哀啼。   戚世恩决定不再自取其辱,继续把头埋在他胸口,原想咬他几口,无奈某人穿着衣服,且那肌肉硬得跟铁片似地,根本咬不出肉来,想咬他乃头,又怕惹得这男人更加兴-奋粗-暴,只得委屈万般地任他妄为。   不知过了多久,郑宗城在一阵长促迅猛的抽擦之后,释放出全身力量,重重压在戚世恩身上。   待他终于撑起身来,戚世恩顾不上手软脚软,赶紧把挂在脚踝上的裤子拉起来,灰头土脸地爬回副驾驶。而那“惊喜套装”还保留在她身上,此时浑身各处都伤痕累累柔软之极,被那些很不人性化的布料勾着挂着,格外难受。   她就顾着难受,一时也忘记了先前的争吵。   回到郑家大院,她抖着四肢去见完两房长辈,强打精神陪他们聊天吃饭后,便赶紧回房洗澡,孰料衣服才脱到一半,某头吃饱餍足回家就失踪的大灰狼便拧开浴室大门,大摇大摆走了进来。   戚世恩抵抗不力,被他压进水里,又结结实实挨了一炮。   “你今天嗑药了你……还没完没了了……”   戚世恩光溜溜地跪趴大床上,有出气没进气地对着身后持续作战的郑宗城低嚎道。   郑宗城探手把那一对垂着的饱满雪茹重重揉了一把,拔出兵器,往上凑了凑。   戚世恩背脊一麻,立即明白他要干什么,忙不迭将腰往下一沉,躲开偷袭,翻身朝上,求道:“等下还有好多事,玩完这个我路都走不了,你到底怎么了今天,饿刨刨的!”   郑宗城见她不愿意,也不勉强,继续埋进温暖滋润的美妙洞天,抱着她一边奋战一边道:“你不是怀疑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么,我自然要亮亮实力,让你知道你老公粮仓充足,都给你堆得满满的,粮库都装不下了。”   郑宗城用了许多比喻,而戚世恩不幸全部听懂,脸红了红,嗫嚅道:“那你找她做什么……别拿刚才的借口搪塞我,真要那样,直接让欧阳带过去就是,何必自己亲自去。”   “如果我说我刚好无事可做也想打打球呢?”郑宗城不正经地笑道。   戚世恩被他那调调气得头一偏,不想理睬他,但那要命东西在她身体里,哪里是她说不理就能不理的,没几下,就被郑宗城粗野的动作和流星赶月般的速度震得魂飞魄散,迅速缴白旗投降。   话说能投降也是种福气,往往这种时候,戚世恩想投降人家也不让你投降了。   怎么办?继续咬牙挨着呗!   所以郑宗城就喜欢这种时候和戚世恩聊天谈判。女人嘛,就该老老实实地被老公艹,一有风吹草动,就弄得你找不着北,看你还敢不敢耍脾气耍心眼,真有那本事敢挑战权威,老子不弄得你哭爹喊娘跪地求饶就不姓郑。   郑宗城还姓不姓郑戚世恩不知道,反正她已经是东南西找不着北,头晕目眩,除了嘶哑地哀求“老公不要……老公放过我……老公求求你……”之外,自己姓甚名谁哪里人士一概不知。   ------->------->------->------->------->------->------->------->------->-------   郑宗城毕竟不是超级撒亚人,弄了这么久,也累得够呛,于是乎就抱着温香软玉准备在卧室里耐上一整天。约莫到下午三点,郑母打内线进来,吵醒了两人。   “妈妈……她最近实在太累,我看她睡得熟,就没叫她……没什么要紧事,让她再睡会儿吧……她好像还有些感冒……恩。”   “你妈?”戚世恩满头乱发从被窝里探出脑袋来。这才初春季节,虽然他们开战的场合基本有空调暖气,但她似乎还是不幸感冒了,体力严重透支后鼻塞喉痒,浑身无力,恨透了郑宗城,却完全没力气找他算账。   “恩,多睡会儿。”郑宗城爬出被窝给她冲了杯感冒冲剂喂掉,“你身体怎么这么虚弱……这段时间锻炼太少,成天坐办公室,你看才这几下就病恹恹的……”   戚世恩胸口一噎,反手在他胸口捶了两拳,却被他一掌包住整手,嬉皮笑脸凑过去道:“我皮厚,小心手痛。”   戚世恩嗔了几句,难得偷得浮生半日闲,已经都放纵了便不再想挽回形象的问题,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温顺地窝在郑宗城温暖的怀里,就在郑宗城以为她睡着的时候,突然道:   “你是不是也在查曹青墨?”   郑宗城脸上闪过一丝错愕。   戚世恩脑海中灵光一闪,猛地睁眼抬头:“我什么都查不出来……是不是你背后在捣鬼。”   郑宗城腹诽,这什么媳妇,神逻辑,神直觉,女人太聪明了多不好!   戚世恩见郑宗城不回答,就知道自己猜中了,原本半梦半醒的大脑瞬间清明,宛若灵魂附体般,适才还病恹恹的人,此刻精神抖擞,睁着乌黑圆溜的眼镜转也不转地盯着郑宗城:“她的身世,你查到什么结果,告诉我也没太大问题吧……除非——你是不是查到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东西……”   “没有,别乱扯,我是被你的突发奇想给搞懵了。”郑宗城迅速否认。   “我有问你为什么沉默么,你解释什么?此地无银三百两。”戚世恩迅速反驳,且一针见血。   捅破天不过就是余砚池的女儿,又不是你什么人,搞得这么紧张兮……   “又不是你什么人”的概念在戚世恩脑海一闪而过,然后被迅速拖拽回来,彻底定格。   不对!   难道……   她面色大变,刚张了口,却见郑宗城彻底收起适才笑闹神情,无比严肃无比冷静地盯着她,一字一句道:“恩恩,你很聪明,有的话,不能乱问,不能乱说,该让你知道的时候,我会让你知道,明白吗?”他死死盯着她,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听话,恩?”   戚世恩被这样的郑宗城彻底给吓懵了,浑身泛起无法遏制的寒意,心里一阵阵发毛,乖乖地,怯怯地,点了点头。   两人都不再说话,似乎都渐渐入睡,却各怀心思。   ------->------->------->------->------->------->------->------->------->-------   人家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搁戚世恩头上,只会往下不会往上。   前世的时候,即使郑宗城八卦绯闻满天飞,她从未有过激表现,一方面是爱得卑微,处得谨慎,另一方面,是她内心深处的确是信任他的。   孰料临死一击,将她对他的信任彻底粉碎,即使这一世两人一起又经历了许多,但那根刺却深深扎入了她的心脏,无论如何都拔不出来,两颗心靠得越近越紧,她心口的刺就被挤压得越深越痛。   而且她明白,除非到她或者郑宗城死那刻,这根刺都没有机会被j□j,将会伴她此生此世,从始至终。   但老天爷显然对她格外厚爱,居然化腐朽为神奇,把一个绝对不可能有的机会捧到了她眼前。   若如她所猜想那般,曹青墨不仅是余砚池的女儿,更是余砚池和郑国策生出来的,那她和郑宗城之间,就成了堂兄妹!   更令她焦躁激动得辗转难测的是,这一世郑宗城现在就知道了,那上一世呢?   上一世郑宗城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如果知道,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呢?   郑宗城上一世也知道的概率,不是没有,而戚世恩,正在人为脑补,为他增加概率,为他开脱,以使自己得到救赎!   毕竟,若郑宗城知道事情真相,那他们之间就不可能有什么,曹青墨肚子里的孩子就要打个大大的问号,至于dna,鬼知道他们怎么验的dna,随便她和张三李四王二麻子生孩子,那孩子的dna都不可能和郑宗城,和郑国策没关系! ☆、糊涂是福   从上一世郑国策的表现来看,他根本不知道曹青墨是他的亲生女儿,余砚池必然没有告诉他,甚至——余砚池自己可能都不知道曹青墨是郑国策的女儿——这才解释得清楚他那种上赶子要凑合自己侄儿和亲女儿的不伦之恋的行为。   而郑宗城知道了,却选择对所有人隐瞒,这是解释得通的,毕竟郑国策突然多出来个亲生女儿,还是他挚爱女人为他所生,他本来就想把余砚池娶回门,这么一来,家里铁定不得安宁,豪门里闹不是离个婚多个女儿这么简单的问题,涉及太多利益,中间或许还有更多她想都想不到的阴私。这一世,他们的关系突飞猛进,许多上一世都不交流的事情都得到了深刻交流,郑宗城却仍然选择对她隐瞒,遑论上一世。   如是这般,最后她打过去的那个质问电话,若有这样的背景在,他的迟疑便解释得通——因为这事情解释起来很麻烦,且不适合电话里说。   那——她上辈子岂非死得很冤……   她可以不可以这么想,可不可以这么期待,可不可以这般自欺欺人地为他为自己寻找合理借口?   上一世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找到一个准确的答复,可她真的好想,好想,为自己找到这个答案。   现在回想上一世他和曹青墨的关系,最开始也如此世般,合作比较多,公开场合闹闹绯闻,但私下聚会很少,她也是在出车祸前两、三年突然发现郑宗城和曹青墨有了比较密切的交往,因为媒体杂志里拍到的不再是些子虚乌有的,她明明知道背景的宴会仪式上的应酬照片,而是两人私下一起逛街、吃饭的照片,照片里的郑宗城态度温和,与此同时,他对她的事业推动更强,若以往是利益互换的合作,那之后,却是他主动利用郑家的势力为她造势,甚至是不计代价的。   她疑心过,问过,依稀记得那时他似乎解释过一句:“我把她当妹妹。”   但她没有相信,却不敢在他面前表现出太多怀疑的态度,那时光是家里几个小孩子和折腾不完的郑家长辈就占据了她所有精力,实在无力也不敢节外生枝。   所以临死前郑国策带着曹青墨来逼她下堂,她那么轻而易举就相信了,因为她早有怀疑!   可现在想想,若郑宗城早知曹青墨是他堂妹,他表现出来的态度和行为就变得十分合乎人之常情了。   人都是趋利避凶的,戚世恩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窝在郑宗城怀里,也益发欢心鼓舞,甚至不自觉紧紧抱住了他。   真好,这个男人从始至终,都没有背叛过她,都没有对不起她,这样的世界,这样的真相,真好,很好……   糊涂是福,难得糊涂。   ------->------->------->------->------->------->------->------->------->-------   事实的真相,或许的确如戚世恩所料想的那般,亦或许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都不重要了,她愿意相信便好。   但对于此时此世的郑宗城而言,曹青墨的身世问题却远比戚世恩想象中复杂。   从开始调查曹青墨开始,郑宗城就有种不好的预感,是以孟凡那边汇报道戚世恩也开始着手调查曹青墨,他便立即插手。她那边能得到的消息,都是他删减之后留下的九牛一毛。   从调查曹毅的死因开始,他查了公安局和医院已经封卷的资料,里面有显著的疑点,但收案很快,明显是有权势的人干预过;然后,他迅速通过朋友接近曹志和曹毅以前的同事,得知当时曹毅和余砚池夫妇感情很好,从高三就开始恋爱,毕业后就直接结了婚。   他又仔细回忆了二伯和这个余砚池的一些事情,有件事情他印象非常深刻。那时他虽然年龄小,却也知道他二伯曾经铺天盖地在找一个女人,那时他大概四五岁,算算时间,差不多就是曹毅出车祸之后一两年时间内发生的事,再然后,余砚池便以风华绝代的姿态进入了郑国策的世界。   这几件事合在一起,算算曹青墨的岁数,加上这些年余砚池的态度,女儿不改姓,不肯改嫁郑国策,他便有了大胆的假设。   很狗血的三角恋,余砚池和曹毅夫妇郎情妾意,过着平凡的小市民生活,孰料被郑国策遇上了余砚池,惊为天人,展开热烈追求,但余砚池并不领情。   而以他对二伯的了解,一旦他决定的事情想要的东西,不择手段也会达成,这辈子唯一的例外便是余砚池。余砚池可以是例外,但曹毅不是,郑国策对他动了杀心。   曹毅出了车祸,不知实情的余砚池悲痛欲绝,二伯趁虚而入,终于抱得美人归,但无奈余砚池的心里始终为曹毅保存着最柔软最核心的一方天地,即使二伯本领通天无所不能,即使他能毁灭曹毅的肉身,也无法进到这一方天地中。   后来余砚池可能发现自己怀孕,害怕二伯让她流掉,或者为了别的什么原因,带着女儿躲起来,直到被二伯找出来。   这个女儿成了余砚池的心头肉和命根子,郑国策为了讨好余砚池,自然对她的女儿也是千宠百爱,甚至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为了给她最好的东西,才一心撮合他和曹青墨。   这样一来,许多事情便能解释得通。   当然,现在这些都只是他的揣测,或许不是事实,若事情只是这么简单,那就谢天谢地。   可他太清楚他二伯的为人和手段了,曹毅的事,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车祸!那余砚池真的不知道实情吗?余砚池,会不比他更了解他二伯的为人处世?   毕竟,余砚池不嫁郑国策却情愿当他的地下情人,可以解释为为曹毅守寡又对郑国策感恩,也可以解释为处心积虑要报仇做了以身侍贼的事却不肯在名分上顺了仇人,以便与她的丈夫地下相见。   郑宗城身边都是些豪门名流,知道里面太多不足为外人道的丑事,比这离谱的都多了去,实在不能怪他多疑。   因为,这个女人对他二伯的杀伤力,实在是太强,强到令他胆寒!她如果一心复仇,不仅要害郑国策,还要害得整个郑家家破人亡,也不是不可能的!   而昨晚取到曹青墨的头发,本来只是要确定她和余砚池的关系,但临到给孟凡的关头,他却突发奇想——这个曹青墨,有没有可能,其实是二伯的女儿?   这想法没有前因后果,纯属臆测,但若不幸被他臆测对了,事情的复杂程度,便不可同日而语了!   若曹青墨是二伯的女儿,那么曹毅还在世的时候,余砚池就已经和郑国策在一起了,是两情相悦还是他二伯强了良家妇女,用强的还是下药?   则直接关系着,余砚池参与过曹毅的谋杀吗,余砚池知道曹青墨可能是郑国策的女儿吗?   这些细微的不同,最终都会导致余砚池与郑国策在一起的动机天渊之别。   二伯有了后人,老爷子留下的,郑家这几年攒下的财产要重新划分,财产是小事,可其中牵扯的人太多,他就算不考虑自己的利益,也必须考虑父母,家族和朋友的利益——而且,他也不可能不考虑自己的利益!尤其是郑国策爱余砚池爱得死心塌地,冒出曹青墨后,以他对二伯的了解,就算是用强的,也会把余砚池娶回门,到时与他关系一向不错的二伯母就要被迫下堂。二伯母这些年虽然不管事,但那家族摆在那里,也不是能随便得罪的,这拆家的节奏,牵扯出的利益集团就更加庞大。   现在爷爷毕竟去世了,给郑家造成的打击不可谓不大,他老人家在世和不在世,对郑家而言虽算不上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却也意义非凡。此时外面虎视眈眈,家里还闹内乱,内忧外患,郑宗城想想就头大。   在这些事情都没有确凿证据前,他没法对戚世恩说,更没法和她解释,毕竟影响太大,关乎他二伯的名誉,关乎他二伯和二伯母的家庭,甚至关乎整个郑家。   他不是不相信戚世恩,但他能感觉出戚世恩对二伯强烈的敌意,他不敢保证冰雪聪明的她,在知道这些事情后,不会充分利用起来狠狠对付他的二伯。   他必须,把一切都掌控在他的手里!   因为,郑家,不能允许这件事情失控!   ------->------->------->------->------->------->------->------->------->-------   突然感觉到戚世恩靠过来紧紧抱住自己,郑宗城缓缓睁开眼睛。   强烈地感受到她自内而外爆发出的,让人完全无法忽视的,“世界多么美好,空气多么清新”的绝佳情绪,郑宗城彻底无语。   瞅这丫头的神情也知道她在想什么,她是巴不得曹青墨和他有血缘关系,一箭双雕,既拿捏住了郑国策的软肋,又兵不血刃地解决了她的“头号情敌”。   然而对郑宗城而言,他宁愿一百个女人全部大着肚子蹦出来说是怀了他的孩子然后闹得鸡飞狗跳,也不愿意曹青墨真是他堂妹! ☆、客厅人气   但郑宗城的美好愿望最终还是泡汤了。   不久,孟凡送来了检测结果。他很上道,不该看不该问的一概不看不问,送来的检测结果上没有真实个人信息,报告封在未开封的密封袋里,事情做得这么仔细,也是表态“我什么都不知道”。   dna比对结果接近5o%,作为堂兄妹,算是很高了。   郑宗城心烦意躁地把报告扔进碎纸机,很快又动了手脚,取来曹、余、郑三人头发交给孟凡,也不告知是谁的,直接让他做亲子鉴定。   父母和女儿三人的dna对比,出来的结果已经是最准确最权威的。而鉴定的结果没有任何侥幸,彻头彻尾印证了他的揣测,变成了最坏的状况。   这时,已经过去三周,老首长的遗产交接手续也办理得差不多,郑宗城成为了誉正的第一大股东和董事长,回到西部的戚世恩有恃无恐,每天和郑国策的嫡派斗得不亦乐乎,完全是一副“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的姿态。   若在过去,郑宗城见到这种情形会很头痛,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可现在,他潜意识里居然默认了这种状态。   他是生意人,凡事习惯做最坏的打算。   最坏的情况便是余砚池与郑国策在一起的动机不纯,必然不择手段离间两房,从郑家大局出发,他这个当和事老的中间人,怕不得不选择阵营,大房二房壁垒分明地死磕了。   ------->------->------->------->------->------->------->------->------->-------   dna是结果,过程亦重要非凡,但没法去询问当事人,郑宗城手上证据不足,不敢轻举妄动,只得继续派人去调查。   但此事必须慎之又慎。他一身情报侦察和反侦察的本领都是郑国策所授,手下能用的精兵强将许多也与郑国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除了孟凡以外,其他都不敢动,孟凡又是他心腹,很容易引起瞩目。   他思来想去,一时竟物色不到合适的人去跟进此事。   最近糟心事情可真多。   司机把人送到家门口,一身酒气的郑宗城从电梯出来,刚打开房门,竟赫见往日干净冷清得犹如无人居住的客厅灯火通明,空调暖和,偌大的沙发上,一个纤细的身影蜷缩在贵妃椅上。   桌子上堆满了东西。喝光的饮料瓶子,装着烟头的饮料瓶子和正在被喝的饮料瓶子;吃光的零食包装袋,正在被吃的零食包装袋和一堆还塞在塑料袋里的零食包装袋;茶几边沿七零八落分布着被掰开的柚子和尚未毁灭的柚子皮尸体,正中间斜摆着台笔记本,正在放最近热播的泡沫剧,而电视柜上也开着台笔记本电脑,与电视屏幕链接着,某3d格斗游戏的开始动画正在反复播放。   行李箱倒毙在茶几隔壁,再旁边是双翻倒的拖鞋,沙发上堆着两个口袋,而唯一的活物——戚世恩同学,正枕在从他卧室里搬出来的枕头,盖着从他卧室里抱出来的软被,抱着无线游戏手柄呼呼大睡。   郑宗城看着这一幕,心里陡然被种温暖和幸福的感觉充实,不禁露出满足的微笑。   他蹑手蹑脚走到戚世恩身边,刚把她抱起来,她便露出睡意惺忪的眼,嘤咛道:“你回来了?几点啦?”   “快十点了。”   见戚世恩醒过来,郑宗城便抱着她一块儿偎进被她体温暖得热烘烘的被窝里。   “晚上应酬了?”   “你怎么过来了?”   两人同时开口。   戚世恩软软地搂住他,懒洋洋回道:“我这边有项目,大清早的飞机,进展比想象中快,下午收的工,反正明天是周末,干脆就回来了。”   郑宗城把手从下探进她衣衫里,冰冷的大掌甫触碰到她细嫩民感的肌肤,便激得戚世恩一声尖叫,随即挣扎道:“拿出去,冰死人了你!”   “所以让你帮我暖暖。”郑宗城不退反进,愈发用力地扼住她,两只大掌紧紧捏两团热乎乎的软肉,没两下,便让两粒花萼硬得又涨又痛。   戚世恩挣不开,冻得浑身泛起鸡皮疙瘩,皱巴着小脸,万分委屈地团在他怀里,愈发让人怜惜。   “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他咬着她耳朵,带着寒气的呼吸都贯入她耳洞中。而言下之意,是埋怨她不早些告知他,这样他便会推掉晚上应酬早点儿陪她。   “我给姚秘书打电话,她说你在开会,晚上还要跟房管局领导吃饭……我怕耽误你正事,就没说,再说了,你忙完又不是不回家。”   “那你下午就回家了?”郑宗城一边说一边解开皮带脱裤子,没两下,就把两人下肢剥得精光,已经勃发的某处嵌入两条细腿之间,在花口磨蹭。   “嗯~~”戚世恩发出猫儿般的j□j,努力躲了躲,躲不开,却被某人蹭得黏黏糊糊地,没两下,被他架起来一起一坐,被占了个结结实实满满当当。   “……讨厌,所以不给你打电话……你这家伙……回回都这样……呀!”最后那声哀啼,是某男用蛮力把剩在外面的大半截用力戳了进去。   两人婚后聚少离多,郑宗城自然是逮着机会就要个够本,不仅透支还得预提,各种精打细算。戚世恩是想到他提前回来后,估计也是哼哼哈兮搞一周末,比上班还累,才干脆自己跑回家偷得浮生半日闲——如今之见,果不其然!   郑宗城不知道戚世恩回来,家里的避孕套上次就用完了,一时没法做安全措施,最后被戚世恩逼得撤出来解决,自然是把她周身搞得格外狼狈,做完一场后,只得捞着她去洗澡。   天气冷,来不及放水,两人缠做一团儿一起淋雨,哗哗细水中,戚世恩闻着郑宗城满身酒香,从他应酬的事情想起去年年底换届,董源如上一世般进入了中央j□j常委,便问道:“这边政治形势变化大吗?”   郑宗城一边帮她抹沐浴露一边回答:“和以前差不多。”   也是,要有动作,一般都是换届前就安排得差不多,照这般局势,和上一世一样,王幼林虽然失败,但实力完全没有受损。而十年后他才会一举发难,现在他的棋子,要么尚未开始布局,要么就埋得很深,志得意满的董家根本不会引以为戒。   戚世恩也没搞过政治,虽然警惕,却百筹莫展,在这样的情况下提醒郑宗城,一来显得莫名其妙,二来估计他也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根本不会当回事,便乖乖打住。   但郑宗城却主动问道:“怎么,你准备在这边大动拳脚?”顿了顿,他又问,“是裴然那个项目吧?”   戚世恩点头:“嗯,我久了不在这边,怕到时候政局变化太多跟不上节奏,你帮我注意一下吧。”   “大姐,我很忙的。”郑宗城挑眉,坏笑,“而且出场费也很高的。”   戚世恩嗔骂地捶了他一拳,被他反手摁进怀里乱摸一气,没几下便瘫软开去,化作一汪春chun水。   ------->------->------->------->------->------->------->------->------->-------   戚世恩回来一趟,好歹有三天时间,自然不乐意跟郑宗城耗在家里,第二天便要死要活地要回家看父母,看弟弟,看兄弟,郑宗城抗议无效,只好全程跟班。   晚上聚会就选在国隆广场戚世恩开的那家会所里,活动内容毫无创意,还是打牌。   但临走时,戚世佑破天荒把戚世恩拉到一旁,给了她一个u盘。   “什么东西?”戚世恩狐疑地问。   戚世佑面无表情道:“你回家看看吧,就你一个人看,看完了,我们商量商量,这事儿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戚世恩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赶紧把u盘收好。   ------->------->------->------->------->------->------->------->------->-------   回到西部后,戚世恩找了个空闲晚上,独自在书房里打开u盘。   这u盘里的却是会所的监控视频录像,大约有一个小时。她最初并没看懂是什么东西,重复看第二遍,才有了令人震惊的发现。   这个摄像头应该是安装在包房外的一条长廊里,走廊里有形形j□j的人进出,而就在镜头的右侧第三间房,在这一个小时中有两个人先后走了进去。   一个便是戚世佑以前那个小女朋友。   还有一个是王幼林。戚世恩没这么见过他本人,虽然在新闻媒体上看到过几次,但从摄像头里一时真没分辨出来,也是认出戚世佑那个小女朋友后,才开始关注进出这间房的人,赫然发现是他。   她迅速给戚世佑打了个电话:“佑佑,你在担心什么事情?”   “……我不知道,就觉得可能有用,所以才给你。” ☆、还好是梦   戚世恩对戚世佑的小女朋友印象并不深,但与此产生强烈对比地,则是对她有个走私毒品的哥哥有着格外深刻的印象,还有便是,差不多七、八个月前,警方那场引起老家政届地震,把黑熊忙得头发都掉了一把,还把郑宗城请去配合调查的国际毒枭追捕行动,据说是在本市警局高层出了内鬼,后来某毒枭在缅甸落网,本市又下了一批负领导责任的干部后,这事情就不了了之。   不知为何,她第一直觉并没有觉得是这女人离开戚世佑后又攀上了王幼林这棵高枝,而是把这两件事情联系在一起。   从戚世佑的谨慎态度来看,恐怕跟她揣测的差不多。   真是一段棘手的视频啊。   戚世恩把u盘里的内容复制备存了几份,坐在书房里想到底该不该交给黑熊。思来想去,却没个结果,她的职业习惯,凡事喜欢想到两三步之后,可对于这件事,涉及太多敏-感危险的领域,她是局外人,不知道其中错综复杂的关系,还真是不敢轻易拿主意。   所有朋友中,此时唯一可以商量的只有卢鹰,但事关重大,不可随便把大哥摘进来,戚世恩把身边靠得住的人反复推敲一圈,最后无奈地觉得,还是找不到人商量。   此时,手机铃声响起,一个人拨了进来,让戚世恩心头一动。   “在干什么?”熟悉的低沉嗓音传来。   她怎么能把这个与自己最亲密,命运最息息相关的人给抛之脑后?难道是这些年养成的思维惯性?戚世恩心情刚稍稍有些澎湃,一段记忆却飞闪入脑海,令她顿时迟疑起来。   郑宗城……二伯……法国酒庄……海洛因……   这些若隐若现的巧合,交织在一起,如这般“灵光一闪”,于戚世恩而言着实不是什么好的感觉。   “喂?……喂?戚小强?听得到么?”那边说了半天没听到戚世恩出声,以为信号不好,很快挂断,又重新拨打过来。   戚世恩回过神来,看着手机上某人的脸,踌躇犹豫起来……   她,该不该告诉他?   或者,她应该扪心自问,她心里,还信任他么,还愿意把未知的命运交到他手里,去承担这可能带来的后果么?   他有事,不都瞒着她么,她该这么天真么,在他对她并不完全坦诚的时候,把一切有的没的,可能的不可能的事情都巨细无遗地剖露出来给他,一览无余?   戚世恩死死盯着手机,漆黑的眼里承载着沉甸甸的光芒。   她上辈子,想要的东西,和实际做的事情,完全是自相矛盾;这一世,从她决定飞去德国找他时,就已经下定决心,走到今天,虽然经历过摇摆,经历过彷徨,但她始终没有后悔过这个决定。   既然都做了选择,可不可以言行一致一次,可不可以说服自己改变这两世以来的思维惯性。   可不可以,全心全意地信赖他一次。   终于,她接起了手机。   “喂……”   “在外面么,信号不好还是怎地?”郑宗城奇怪地问道。   “……你……周末有空吗?”   “没有啊,要出差,怎么了?”   “……那你什么时候有空,来看看我吧,或者等我空下来,去找你。”   郑宗城听着她的语气觉得有点儿不对劲,沉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戚世恩略一沉默,便道:“电话里不好说……见面再说吧。”   孰料她话音刚落,郑宗城便火急火燎地道:“到底什么事?你提个醒儿,这样吊着我难受。”   “……真的不好电话里说。”   郑宗城被逗得浑身不对劲儿,就怕是哪里又冒出了幺蛾子,唯恐两人这段来之不易的短暂幸福立马又要被打回原形,非逼她说出来不可:“戚小强,你是不是又听到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我还是那句话,判死刑也要证据充足,你别给我胡思乱想也别给我乱下罪名!”不等她回话,他又反复强调道,“有什么事情见到面再说,就算我干了捅天的罪,你也要给我次辩护机会,千万别乱来!”   戚世恩被郑宗城这草木皆兵的模样惹得想笑,却实在笑不出来,顿了顿,安抚道:“你别紧张……我说的是公事啦,商业机密。”   郑宗城却没有因此安下心,反复叮嘱,俨然立马就要搭专机过来的架势,戚世恩无奈,只得指天发誓说只是公事,她绝不乱来,这才平复了焦躁的郑大少爷。   ------->------->------->------->------->------->------->------->------->-------   这晚,郑宗城做了一个噩梦,梦的最后,宛若鬼压身般始终醒不过来,他陷入梦境所编织的无限痛苦深渊中,越是挣扎便陷得越深,好不容易醒来,出了一头冷汗,赶紧摸身边,却冰凉凉地,空无一人。   他整个人尚且沉浸在噩梦所带来的巨大恐慌中,几乎是颤抖着手抓起手机,给戚世恩打电话——却始终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与那噩梦的结局一模一样!   他吓坏了,什么都顾不得,飞也似地穿了衣服,便往机场跑。   他一路飙车,一路毫不间隙地给戚世恩打电话,每一个都能拨通,却每一个都无人接听!   郑宗城胸口绞得发慌发堵,直到坐上飞机都无法平复,一手端着咖啡些微颤抖,一手用飞机上的电话继续拨她的号。   抵达西部后,他直接去了戚世恩在明湖梦寻的公寓。他知道,平时为了方便工作和聚会,她很少回别墅,一直都住在这儿,郑宗城和卢鹏便干脆把这楼的公寓买了下来。以至于经常她明明是空闲的,却对珍姐宣称出差,自个儿跑回这边住。   可打开门以后,空无一人,他这才豁然想起,正常情况下,这个时间点她应该在公司。   ------->------->------->------->------->------->------->------->------->-------   与此同时,誉正华西公司总部的总裁办公室里,某总裁正特别土豪地摆弄着功夫茶,坐在一张极其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沙发上,开着八爪鱼听电话会议。   西部这边与戚世恩老家和香港这些地方相比,企业文化还是有比较大的差异。老家和香港,寸土万金,金融机构一般都在金融中心的高楼大厦中,装修风格以现代简约为主,资金再雄厚的公司,譬如郑宗城的振权国际,那总裁办公室顶多也就像个小型公寓罢了。   可西部这边,大公司,譬如誉正,不一定非在金融中心,就喜欢独栋独院,靠公司养着个大食堂不说,自从政策从严后,就把那领导吃饭的饭堂搞得跟顶级会所似地。公司里从专员到总裁,都是每人一间办公室,隔断神马的——那啥东西啊,听都没听说过!   而那装修风格,戚世恩入乡随俗,没干预,就被整出个欧洲皇室风,想当初她第一次走进刚装修好的总裁办公室,险些没被房间里金碧辉煌的繁复装饰闪瞎了一双氪金狗眼!而且很不地道地说,她坐班坐累了,换个运动衣,绕着办公室跑两圈出身香汗,那是绝对没问题的。   真是要有多土豪,就有多土豪!   这个时间点,国外有个金融届很关心的重要的会议正在直播,戚世恩一边看着那小型水幕上的电视直播,一边开着八爪鱼,听国内某一流研究所相关策略组召开的小范围点评会议,一边还摆足架势,折腾着桌上那套铺开的泡茶工具,边喝边泡!   至于手机?   手机被关了静音扔在包包里,离她十万八千里。   郑宗城衣衫不整,发型缭乱,在前台小姐带领下十万火急地冲进来,看到地便是这般景象。   “咦?”戚世恩莫名其妙地看着门口的郑宗城,半晌没反应过来。   直到他当着前台小姐和闻风赶来瞻仰大股东的几位副总的面,扑到戚世恩面前,把她用力抱进怀里,她才回过神来。   门口比戚世恩更加目瞪口呆的几人赶紧识相地消失,临走前还把门给紧紧扣上。   戚世恩被郑宗城摁得死死地,面门朝着他胸膛,后脑勺被他紧紧扣着,实在出不了气,差点儿没被他给捂死,好不容易推开他,还没说话,又被他紧紧抱进怀里。   总算这次能说话了。   于是在他胸口发出闷闷的声音:“你怎么了?……我昨晚不是跟你说过……是公事么……”最后几个字,她其实有点儿心虚,这事儿说深了,绝对不是件单纯的公事。   郑宗城怀里有最熟悉的人最熟悉的味道,悬了一早上的心这才落到实处,抱着她坐进沙发,脸颊紧紧贴着,低道:“……还好是梦……还好……” ☆、相互坦诚   戚世恩没听清他在咕哝些什么,只是温顺地偎着,用手自上而下反复为他安抚胸口。   冰冷的大手却突然扣上她的手,她能感到他浑身紧绷,情绪极为不平静,便用另一只手覆上了那只冰冷的大手,两手交握,把他的手合在中间。   “……我做了个噩梦……”郑宗城哑着嗓子,颇为后怕道,“梦里,你打电话来……问我……”说到这儿时,郑宗城的理智才回归脑海,适时地打住。   虽然是梦,但他却特别清晰得记得,戚世恩问的话是:“曹青墨肚子里是谁的孩子?”   梦里的他被问懵了,一时之间有千言万语要说,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梦里的他对她隐瞒了那件事的真相,也希望这个真相能永远地隐瞒下去,即使她起了疑心,即使被她误会,可孩子……这个误会就太大了!   那一瞬间他想了许多。   他知道二伯的手段,他想起那夜醉后的混乱,他知道这些事都有文章可以做,他知道如果要解释清楚就必须把那个秘密公诸于世,那个他保守了多年,宁愿承担来自戚世恩和二伯的压力,也不愿意公诸于世的秘密。可他该怎么说,该从何说起?   他想得太多太多,以至于刚要开口解释时,她已经挂断了电话。   永远地挂断了电话……   他已经不需要去思考该怎么解释。   因为……她永远不会给他解释的机会了。   梦醒之后,那噩梦最后的感觉却铭刻入骨,令郑宗城直到此时才回过神来。   他险些就脱口而出那句“曹青墨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梦到这样的话,或许是他没意识到,以前戚世恩的一些假设问题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所以才有这般梦境,但他显然不能这么直说,否则岂非无风起浪,自讨麻烦?   于是他换了个说法:“问我是不是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我刚让你听我解释,你就挂了电话……然后……”说到这时,他抑制不住颤抖,好像真的经历过这个场景一般,把戚世恩看了又看,确定只是个梦,确定她还活泼乱跳地在自己怀里,把手臂紧紧,才宛如吃了定心丸般,继续道,“……你就出了车祸……”   戚世恩听到这儿时,脸刷地白了。www.luanhen.com   郑宗城还沉浸在噩梦的恐慌中,要靠不停说话来缓解精神压力:“……我当时觉得……天塌下来……原来就是那种感觉……我感觉自己,自己就要疯了似地……一下醒过来……你不在,我吓坏了……”   郑宗城手臂不自觉又紧了许多,扼得戚世恩胸口又闷又痛,她微启颤动的嘴唇,缓缓抬头,眼角带泪地看着一脸苍白,惊魂未定的郑宗城,缓缓闭眼,咽回眼角即将脱框而出的泪,嘴角轻轻勾起一个轻飘飘的弧度,问道:   “……那……梦里面,你到底是不是……和别人有了孩子呀?”   郑宗城一愣,那毕竟是梦,梦里好像没这些细节的问题,他只是突然就置身在那样一个场所,突然就和梦里的自己有了完全一致的情绪和思想,于是只得怔怔道:“……不记得,没梦到这个……”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被他迅速忽视,他继续顺着自己的思路和情绪,把戚世恩拉拉开,用力钳着她肩膀,埋怨道:   “都是你这死丫头,昨晚搞得神神秘秘地吓我,害我做这种噩梦!”   戚世恩勉强挤出一丝苦笑。   郑宗城在她这般恍惚迷离的笑容中,也总算找回了真正的理智。   今日之梦,又怎知不是明日之谶?   ------->------->------->------->------->------->------->------->------->-------   两人思绪万千,竟同时沉默。   戚世恩先回过神来,把还在播放的八爪鱼关闭,对郑宗城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回家吧。”   从公司到家约莫十几分钟的路程   戚世恩想着等会儿的措辞,没多余精力去考虑郑宗城——为何也异常的沉默。   到家后,她径直去了书房,在书桌前顿了顿,深吸口气,让自己保持冷静,然后轻轻唤他:“我有东西给你看。”   郑宗城闻声走来,从半掩的书房门望去,中午的春晖从窗帘投射一地光芒,一袭白色职业装,盘着头发的戚世恩背光而立,纤细的身影靠在书桌旁,宛若一幅铅笔写意画。   那是他的女人,他的妻子,他此生不离不弃的盟友。   郑宗城定了定神,抛弃最后的犹疑,下定决心。   戚世恩打开电脑,从保险柜里拿出一个u盘。   郑宗城瞅这架势,不禁微微蹙眉,在她的示意下坐进老板椅里,开始看戚世恩播放的视频。   一边看,戚世恩一边在旁边简单地阐述她所了解到的一些信息,渐渐地,郑宗城神色越来越严肃。看完后,他不发一语,慢慢抽完一根烟后,才轻轻问道:“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戚世恩垂眼看着书桌上的相片框,里面是两人脸贴脸的亲密合照,用一种冷静到有些残酷的语气道:“毒品,军火,当权者……我怀疑,你二伯和王幼林是一条船上的人。”   郑宗城又点了根烟。   戚世恩也点了根烟:“我和卢鹏黑熊是一条船上的人,我们和王幼林永远不可能是一路人……你说我该怎么办?”   郑宗城沉默良久,原本紧皱的眉却渐渐松开,他的眼底有挣扎,但更多的却是一种破釜沉舟后的如释重负。   “……曹青墨,是我二伯和余砚池的女儿。”他终于说出了口。   戚世恩浑身一僵。   她惊讶的不是这个事实,而是郑宗城竟然会主动告诉她?!   “我现在手上有足够的线索,当年余砚池是被我二伯强迫之后怀了孩子,随后,她怀了孕,准备去医院打胎,却被她丈夫发现,她不知为何,就留下了这个孩子,曹青墨是早产儿,七个月就落地,我二伯没有怀疑过曹青墨是他女儿。曹毅,也就是余砚池的丈夫,他的死疑点重重,不是受了什么刺激便是他杀——余砚池留在我二伯身边没安什么好心,而且,我二伯如果知道还有个女儿的话……我们郑家会家宅不宁。”   “你……”戚世恩嗫嚅,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郑宗城却径直道:“刚知道曹青墨是我堂妹时,我就觉得有件事很奇怪,二伯不知道我和她的关系,想要撮合我们就算了,余砚池没道理也不知道。而二伯要撮合她女儿跟我,更不可能完全不和她通气,她是安着心想看我们家**——所以二伯这么针对我,这个女人,恐怕在背后也是煽风点火的主。”   “你为什么突然跟我说这些?”戚世恩身体不由自主靠向郑宗城,已经半坐在了他膝盖上,形成一个完全依靠和交付的姿势。   郑宗城轻轻摸着她的背,苦笑着叹了口气:“我二伯做的军火生意,有国籍的保护,可贩毒……这是有人要拖我们郑家下水,这幕后的黑手,如今看来,八成是和王幼林余砚池脱不了干系。我是我二伯带大的,我尊敬他,爱他,不希望他出事,可‘清君侧’这种事,一旦做了,我这辈子恐怕就别想得到我二伯的原谅。”   戚世恩轻轻地抱住郑宗城,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背。   她原本只是想向他表达出一个态度,并未指望他能立即做出选择,也没有信心他最后能选择她和她家人朋友,而郑宗城这番话——他没有让她失望。   虽然他的出发点,或许完全是为了郑家而与她无关,但他竟然能把这么关系重大的事情主动向她坦诚,至少说明,他和她一样,愿意完全地信任彼此,将自己的命运与对方紧紧绑在一起。   对于她而言,已经足够。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戚世恩顿了顿,“有什么我能帮你的?”   郑宗城深深吸了口烟:“上回缉毒的事情闹得这么大,都没动到王幼林分毫,这事情急不来。现在很多事情都是我们猜想,没有足够的证据,王幼林,余砚池,还有几家贩毒团伙,同时要派人盯,我这边人手不好动,你有什么推荐人选么?”   戚世恩略一思索,便道:“蚊子。”怕郑宗城有芥蒂,她赶紧解释道,“黑熊能用的都是警方的力量,按上次缉毒的情况来看,警局里怕也有王幼林的人,而且出动警力会打草惊蛇;阿鹏和大哥他们毕竟只是普通商人,而对方是有武装的毒贩,不安全;董家都是搞权谋的,我们线索不够的时候直接去和他们谈,他们不一定会有所动作;只有蚊子,人脉,资源,各方面都是最佳人选,而且事情关系我、卢鹏和黑熊,蚊子肯定是当仁不让,竭尽全力,不会有所保留。” ☆、第97章 赌场巧遇   事关家族命脉,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郑宗城只是略一沉默,便同意了,又补充一句道:“余砚池不可能对你完全一无所知,刻意接近卢鹏,怕另有所图,你可以从这边入手想想办法,看能不能从这女人身上再找到些对我们有利的线索。”   戚世恩刚点头,郑宗城又道:“这些都是人精,防不胜防,千万别大意……这样,我给涵哥打个电话,你以后就住到他那里去,还有,平时进出都别让小孟离了身。”   戚世恩刚要点头,又觉不妥:“我如果住涵哥那边……他那么精明的人,怕很快就有所察觉,合适么?”   戚世恩的话问得委婉。骆子涵与郑宗城虽然交情不错,但都是人精中的人精,无利不起早,如果一旦让他察觉蛛丝马迹,他不趁火打劫吞占郑国策的军火市场,戚世恩名字倒转写!   她倒不心痛郑国策,只是怕郑宗城心里添堵。   郑宗城倒似早考虑过这一点,面不改色道:“时机合适了,向他直言亦不妨。”   戚世恩不解地看着他。   郑宗城见状,笑了笑:“这是历史遗留问题,其实我觉得不是长久之计,有手段的人压阵自然是好,但若以后子孙压不住阵,反倒是后患无穷,他要拿就去拿吧。”   这么早就为子孙计了,真是郑家人的风格,戚世恩想到子孙问题,咕哝了句:“独子独孙,压力可真大,要生不出儿子,或者生出来个没这方面天赋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办,这完全是孤注一掷。”   郑宗城闻言,嬉笑着拍了拍她屁股,断定:“没事,你屁股这么翘,好生养,我可是看准了的。”   戚世恩羞恼,伸手挠他,他呵呵躲了躲,半开玩笑地对她道:“趁着这几年,你赶紧逍遥吧,这后头就乖乖在家给我当母猪,生个七个八个的,生的多了,总有个能成器的吧?”   戚世恩愈发恼怒,狠狠捶了他几拳,半真半假道:“全都是女儿,到时看你怎么办!”   郑宗城却咧嘴一笑:“女儿怎么了,你要能生两三个戚总出来,我俩就可以提早退休回家养老了。”   戚世恩怔住,半晌之后,搂着郑宗城脖子,轻道:“那,可是你说的……”   ------->------->------->------->------->------->------->------->------->-------   两人分头行动,戚世恩去澳门找闻迅,郑宗城回京城准备向自己的父亲摊牌,商讨下一步行动。   为方便联系,郑宗城让小孟给戚世恩安排了一台信号加密的手机,于是在去之前,戚世恩和闻迅打了个电话,简单沟通了一下事情经过无限英灵战姬。   年后,闻迅因为工作上的事情回了趟澳门,戚世恩从飞机下来,便被一辆劳斯莱斯接走。去处是哪里,她并不知晓,由闻迅安排。进入一家豪华赌场后,前来接他的黑脸大叔引领着她穿过人群,赌场,进入一道密闭的银色大门,沿途又是刷卡又是指纹识别又是视膜识别,搞得像在拍科幻片似地,终于从一间宛若玻璃箱的电梯门下到地下十层,抵达目的地。   门一打开,带着靡丽红色的光芒混杂着五光十色的霓灯映入眼帘,偌大的会场里宝贵罕见的古董处处可见,每个豪华卡座都坐满了人,一看便是有钱有权的成功人士,好几个戚世恩都能叫出名字,都是媒体上常见的主儿,身边陪伴着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美貌女郎,那装扮说花枝招展也不对,颇有些像化妆误会,美人鱼,日本艺妓,泰姬,整体偏亚洲风格。   而中间的圆形台上,雕刻着带着邪煞之气的巨龙,上面有人在进行殊死格斗。   这是个地下竞技场。   闻迅的位置在视野最好的二楼浮空阳台。   “怎么带我来这里?”   来之前,闻迅通过电话给戚世恩交代过,因此她穿了一条红色的镂空长裙,包裹着窈窕的身线,用发钗在脑后挽髻,有一种古典却张扬的美。www.kmwx.net   而他则是一袭纯净的白色,身旁没有一个女郎,在这颓废靡丽而血腥的地下竞技场,因格格不入而华贵非凡。   他起身,绅士地托住戚世恩的手,引领她落座。   “你以前不是吵着说想见识见识么?”闻迅探手揽住戚世恩肩膀,白皙俊美的面庞露出迷人的微笑,平时看上去很斯文的人,不知是灯光还是这里的气氛使然,竟然流露出一种戚世恩从未见过的邪魅。   而坐下后,视野的正前方,除了尚在激烈搏杀中的地下拳手外,还有能见到位列前排的贵客们,两张相谈甚欢的老脸赫然便在眼皮下,其中一人,身旁还陪伴着一位风华绝代的贵妇,极具风韵的眼角眉梢带着淡淡的疏离和冷漠,虽说脸上刻画着岁月的痕迹,却只是为她凭添了更多惹人遐思的故事。   戚世恩讶异地侧目。   闻迅露出一抹微笑,缓缓品了口酒。   像他这样的人,总是知道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能听到他们说什么吗?”   “当然。”   戚世恩咧嘴一笑,用拳头捶了蚊子肩膀一拳,乐道:“蚊子,你可真管用!”   闻迅却只是抿着笑看她,半晌之后,幽幽道:“郑宗城真放心你和我单独相处?”   戚世恩怔愣,随即耸肩:“小样儿,你能把我咋地?”   闻迅黯沉了目光,低道:“这些年,你什么时候见我回澳门呆这么久的?”   戚世恩低头不说话。   “你以为我是想避开谁?”闻迅欺近她,几乎将她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中。   戚世恩愕然,她还真没细想过这茬!   “你自己送上门来,你说我该怎么办?”闻迅半眯着眼,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抬起她的下巴。   戚世恩微微发憷,但这些年的习惯让她笃定闻迅不会对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遂挪开下巴,抬头瞪了他眼:“你反了你?”话音落,不待闻迅反应,迅速伸手捏了他脸颊一把,“敢逗你七哥?你还嫩了点儿绝命诱惑!”   闻迅敛了笑,定定地看着戚世恩。   戚世恩被他盯得起鸡皮疙瘩,也收起嬉皮笑脸,直勾勾地回视着,一字一句道:“蚊子,我可是人家老婆,你再胡言乱语,我现在就揍你!”   闻迅再盯了她会儿,终是败在她眼底的愠怒下,悻悻地别开头,嘀咕道:“什么狗屁绅士教育,当年就该直接把你强了,看你怎么蹦跶…………”   却是戚世恩用力在他腿上拧了三百六十度,痛得他俊美的五官纷纷错位。   戚女王的头号小受想在最后奋起一搏逆转鬼畜,最后却还是惨败在女王的淫威下。   ------->------->------->------->------->------->------->------->------->-------   地下竞技场的生死搏斗太为血腥,戚世恩不喜欢,看了会儿后,就挪起屁股回到赌场。   难得来趟澳门,不赌两把颇有些对不起自己,戚世恩在自己喜欢的几种赌桌上玩了会儿,输了大约四百万,觉得差不多了,虽然还是有些蠢蠢欲动不死心想翻盘,但她比较克制,还是决定收手回房睡觉,孰料回酒店路上,经过一台赌桌,竟不意见到裴然。   她当即气不打一处。   这家伙有多滥赌成性,最后赌得吸毒,赌得被逐出家门,赌得被关进监狱,那些光辉事迹,在上一世便如雷贯耳!   这厮拿着她未来发家的钱,竟敢如此挥霍?   找死!!!!   戚世恩不顾闻迅诧异的目光,立刻冲过去,一把捏住裴然的手臂,咬牙切齿:“裴总好雅兴!”   裴然淡淡地瞥来一眼,瞅着戚世恩不假掩饰的怒容,勾起嘴角:“戚总,好巧。”   “裴总不是很缺钱么?”戚世恩瞪着他,眼中有浓郁的不信任和气恼。   闻迅毕竟是从赌王世家出来的,一瞅这台靠近出口,便知不过是些旅游游客随便玩玩的地方,几乎不可能有豪赌,也不会有职业赌手。   他也略微知道裴然和戚世恩的合作关系,但一般融资的项目方以公司名义融资,但个人有私产,只要不涉及转移资金给个人享用,享受一般的奢侈项目和赌博游戏,买买马买买球打个牌什么的,简直司空见惯。   戚世恩的反应过了。   他轻轻扯了扯戚世恩,扯不动,同时亦发现她浑身紧绷,真的气得不轻。   对于戚世恩出格的表现,闻迅不理解,裴然浊黑的眸子却微微一沉。   他收了桌上筹码,站起身:“戚总,赏脸聊聊?”   戚世恩此时也稍稍平复怒气,琢磨着该怎么劝诫这极有天赋的败家子回头是岸,也想好好和他聊聊,于是在裴然提出和她“单独相处”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闻迅听裴然和戚世恩说话的地方在楼上会所,是他的地盘,戚世恩身边又暗中有小孟带着保镖保护,遂不疑有他,识相地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尼玛,感觉又要封笔一年了,下一部我决定全部写完后再慢慢发出来了! ☆、第98章 神秘女郎   落座后,裴然勾着那不加掩饰的戏谑笑容,直奔主题:“戚总对我可分外上心呢。”   此时戚世恩也冷静下来,觉得适才自己表现得有些激动,但实在是眼前这位过去的丰功伟绩着实令人汗颜。这次投资裴然的公司,她在风控上可是叮嘱了又叮嘱,唯恐出岔子。   “裴总,小赌怡情,大赌伤身,我也是为了我们的美好未来。”戚世恩脸不红颜不臊地回答。   裴然半眯着眼,慵懒地靠着沙发:“戚总您做这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有时也亲自陪着客户去赌场玩玩,怎么到我这儿,小小地练两把手,便如临大敌,戚总您这么不信任我,还敢找我合作?”   戚世恩冷笑:“裴总过去的战绩辉煌,我不得不防。”   “战绩辉煌?”裴然微微起身,眼底闪过一抹精光,“怎么个战绩辉煌,戚总听了什么风言风语,说来听听?”   戚世恩正要开口,脑子习惯性地捋了遍回忆,却突然踟蹰起来,微微变色。   裴然滥赌好毒,在她脑海中的印象根深蒂固,但前世,两人几乎是没有什么交集的,他具体什么时候开始走上赌博的不归路,具体时间节点她根本不清楚。而此世……此世裴然……堕落过吗?   便是这片刻的踌躇,令裴然浊黑世故的眼中泛出隐约的惊异,以及莫可名状的兴奋。   “是不是,在戚总印象中,我裴然是一个,因为赌博、吸毒,败光家产,杀人放火,坐牢也该把牢底坐穿的,十恶不赦的……恶棍?”   戚世恩嘴皮动了动,很快镇定下来,笑道:“裴总言重了,我只是防患未然罢。”   但裴然六识过人,一边说那番话,一边观察戚世恩的神情,发现他每说一句,戚世恩的看似平静的目光里对这些“形容词”都有很深的认可度,尤其是她即将开口前那勉强镇定着,微微颤动的唇。   “郑少奶奶,可想念你那一双可爱的女儿?”   戚世恩眼底强行抑制的情绪波动再次被裴然敏感地捕捉到。   他重新躺回沙发,双手交叉抱臂,无声地笑了:“原来这世界上,还有和我一类的人。”   戚世恩藏在桌下的指尖微微颤动。   裴然犹如看猎物般直勾勾盯着戚世恩,突然起身,弯下腰,贴着戚世恩耳朵缓缓吐出一句话:“我能拿到王幼林受贿的证据。”   就在这时,裴然眼角余光扫到匆匆朝这里走来的保镖。   于是他优雅地站直身躯,留下句:“戚总,等你电话。”   翩然而去。   裴然不是慈善家,更不是个喜欢到处交朋友的人。他明白,对一个官员而言,贪污受贿可以是事情,也可以完全不是事情,关键看有没有人愿意整倒此人;   而这所谓证据,可大可小,大小都有说法,譬如金额数量,譬如行贿人。   如果行贿人能和国际大毒枭或者国外军火贩子扯上关系,那能量,不言而喻了。   而前世处于这些阴私中心漩涡,用自己的前途、健康和人生付出代价换来的证据,价值连城。   对于这一点,裴然相信,戚世恩比他更清楚,更看重。   而对于他,唯一重要的,便是结果这两个仇人,王幼林,和,林展润。   ------->------->------->------->------->------->------->------->------->-------   回西部后,戚世恩便住到了骆子涵家的别墅。   不得不说骆先生是个特别会享受的人,一路沿着山路开上来,都想不到这么偏僻的林深处会有这般豪华的处所,而且随便站到哪里往外望去,都是一片景色,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   不过环境再好也是白瞎,平日里除了几十个佣人跑进跑出外,正主儿十天半个月的难得回来住上一次,倒是便宜了她。   戚世恩预感最近半年会有大风暴,她作为敏感人物,还是得惜命爱命地比较好,虽然老是旷班不太好,但耐不住人家是执行总裁,远程办公照样解决问题,此外,项目渠道,人手都已经打点安插好,不似刚去公司那会儿,非得亲自坐镇,一切也算步入正轨。   骆子涵家的电脑网络都是经过专业处理,根本不怕被追踪信号或者监听,而从外面不管怎么查,都呈现出戚世恩今天在京城,明天在柏林,后天在哈萨克斯坦,出差很繁忙的节奏。   殊不知某人劳累了数年,终于偷得浮生半日闲,做起了彻头彻尾的宅女。   其实说宅,也算不上特别宅,毕竟骆子涵的基地占地面积过于庞大,基础设施一应俱全,说是个小型社区也不为过,没事儿跑个马,打个高尔夫,攀攀岩,游游泳神马的绝对不成问题,至于社交方面,那些保镖佣人,随便叫上几个便能很和谐地凑桌麻将。   戚世恩在这几个月的生活里算是悟出来一个道理:难怪古代有些皇帝在宫里呆一辈子也没得什么孤独症。   戚世恩日子过得都有些不知今夕何夕的某日,正拉着性格比较合的几个女保镖在客厅对着偌大的屏幕大跳瘦身操时,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骆先生终于出现了。   且是饶有兴致地欣赏完几位女性充满活力的性感舞蹈后,才出声宣告自己的存在:“七哥。”   几位穿着很凉快的女性纷纷回头以注目礼。   戚世恩的目光跟看到火星人似的。   “穿露一点儿,出去放风。”骆子涵笑得很温柔。   ------->------->------->------->------->------->------->------->------->-------   骆子涵这些年养成了个习惯,不管何时出门都乱兜一圈,行踪漂浮,路线曲折,反侦察能力一流,应该算得上“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的典型。   这回带着戚世恩,照旧是这个套路,戚世恩跟他接触几回,便有些习惯。   很快到本地一处私人公馆,地方很隐蔽,外表也不起眼,只有圈内人士知道。是骆子涵的一个朋友在这里买了三层楼,隔成几个房间,里面环境很好,私密性也很好,专门用于聚会,能进来的都是朋友带朋友,国内国际一些知名一线艺人都是常客。   戚世恩下车前是骆子涵给她开的门,在她下车前挂了副墨镜在她脸上,然后长臂一勾,把她搂进怀里。   戚世恩先是发僵,直到骆子涵死不正经地在她耳边低声道“你自己得贴紧我”,戚世恩才恍然他的大致意图,赶紧手往他背后一伸,死死扶住他的腰,半张脸都几乎贴在他胸口上。   俨然从头至尾散发着一种气息——“我是骆老大的女人”!   两人顺利地走了进去,宛若从一个灰白的世界跨入另一个灯红酒绿令人目眩神迷的世界。一路上不少人主动跟骆子涵打招呼,却正眼都不留给骆子涵怀里的女人。   因为大凡了解骆子涵的人都知道——骆子涵的女人,连他一件衬衫扣子的价值都比不上。   而骆子涵怀里的戚世恩,深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以后再想这么近距离尽情海吃骆大帅豆腐,还完全可以不用对任何人负责,那就不知是不是要等到下辈子去了!所以不仅扶着他腰的手指戳啊戳啊体验传说中的完美肌肉,前面摁着他胸口的手也上窜下跳感受身体曲线,满脸小人得志的花痴表情,完全不用假扮,绝对本色出演!   走过狭长的过道后,骆子涵带着她等在电梯门口。   他们刚才经过的地方只能算是大厅,真正的会馆和酒吧的两层在十五和十六楼。   电梯很快就到了,两人走进去,待电梯门阖上那瞬间,一道声音传来:“哎呀……等等……”   离按钮很近的戚世恩就特别手欠地摁了下开。   然后就瞅见曹青墨出现在电梯面前。   戚世恩赶紧把整个头都埋进骆子涵怀里,由于她后脑勺没长眼睛,自然没瞅见曹青墨很不顾形象地卡在电梯门口,用无比热情的目光望着不远处。   然后,在曾天王小心翼翼的搀扶下,一位大腹偏偏的孕妇走了进来。   电梯很宽敞,人原本也不多,这三人进来后,丝毫不显挤。   但戚世恩明显感觉到向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该的骆子涵突然浑身一僵,然后朝她猛地推了一下。   曹青墨在眼前,戚世恩怎敢抬头,要对上眼,她和骆子涵这姿势,被曹青墨回去乱扯一通,她不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么!是以她并没有深思熟虑骆子涵反常的动作,而是更加热情地贴住了他胸口,粘得愈发密不透风。   骆子涵的反应却让戚世恩百思不得其解,他不仅微微躲了一下,还似乎想把她给甩出去!   直到戚世恩在他胸口发出一声只有他能听见到“艹!”,他才僵硬地停止动作,任戚世恩埋靠着。   而脸贴胸贴得紧密无隙的戚世恩,很真切地听到了骆子涵“咚咚咚咚”如擂密鼓的心跳。   作者有话要说:都不敢看评语了,估计被骂死了,这几天不是出差,而是天天在城里跑,一天要跑至少两家企业,晚上就是和客户吃饭,不比赶报告,速度快可以坐电脑前码字,纯粹是不落屋,我会学习雷锋钉子精神的! ☆、第99章 政坛厮杀   此时,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从戚世恩背后传来。   “……哈,涵哥,好巧……”   接着又同时传来一道非常好听的男人声音和曹青墨的声音。   “涵哥。”   “骆总。”   戚世恩耳朵边,骆子涵心跳愈来愈快。   但他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戚世恩骤然感觉整个电梯里,气压很低,氛围很诡异,她就算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也有种想即刻落荒而逃的感觉。   好不容易,电梯门开了。   骆子涵原地没动,戚世恩自然也原地不动,她身后的几人走了出去。   电梯继续往上,戚世恩以为可以出去了,孰料骆子涵还是原地没动,于是乎,戚世恩也只好继续保持原地不动。   电梯重新回到刚才那楼,就在戚世恩不知道骆子涵到底要干什么时,他终于拉着她走出了电梯。   正是在刚才那几人下楼梯的那层。   戚世恩的逻辑很明确,却发现很难说服自己   ——骆子涵,是专门为了避开那个跟他打招呼的女人,像傻子一样在电梯里坐上去又坐下来吗?   k,莫非传说中的真命天女刚才就在她脑门后头,她居然连看都没看上一眼!!!!!   但以骆子涵的性格,这么在乎一个女人,干嘛不去追呀,就算是别人老婆,他的手段,别说挖墙脚,推翻整堵墙都不是问题。   到底是何方神圣啊,何方神圣啊!   戚世恩心肝脾肺肾都在挠痒痒。   ------->------->------->------->------->------->------->------->------->-------   这会所的房间比较特别,每间都跟个小型公寓似的。骆子涵带她进了一间屋,便见大斌和他们几个最铁的哥们在聊天,身旁都有公主陪着,房间里乌烟瘴气,骆子涵指着最里面类似主卧的地方道:“里头。”   戚世恩大致也猜到是谁,好几个月没见着人,想得紧,飞也似地冲了进去。   推开门,没有想象中狂热激烈的亲吻和拥抱,却见靠窗的位置,昏黄的落地灯下,男人穿得很休闲,躺在贵妃椅上歪着头睡着了,头发久了没减,微长,搭在眼睛上,俊美英挺的面容显得有些嫩。   戚世恩不自觉放轻脚步,走到他身边,双膝跪在柔软的地毯上,不自觉噙住笑容,然后低眼,覆掌在他腹下鼓起的地方揉了一揉。   那人似乎困得厉害,这样居然都没醒。   戚世恩笑得更坏,几下扯掉他皮带掏出已经半硬的东西,丝毫不顾忌自己动作是不是会吵醒他。   手握着熟练地上下动作,见她最想念的大兄弟已经彻底苏醒,便干脆利落地埋下头去。   “……唔!”   突然,男人几乎惊跳地弹起,两腿一盘夹住戚世恩,龇牙咧嘴道:“不知轻重啊你!”   原来戚世恩只是用舌头舔了两下,给男人尝尝甜头,让他有了格外高的企望后,便痛下杀手,轻轻咬了他一下。   “让你装睡!”戚世恩用脸亲昵地贴着亲亲大兄弟,眉开眼笑道。   “你小心你下半辈子的幸福泡汤!”郑宗城没好气,察觉她惹了火居然有撤退趋势,原本就夹着她身子的腿又紧了紧,火热的眼神意有所指地看着她。   “外面有人。”戚世恩为难地嘀咕,动作却不马虎,该搓地搓,该舔的舔。   郑宗城一手j□j她头发里,低沉道:“没事,隔音效果好。”   “那我去锁门。”戚世恩毫不含糊,挣开他作势去锁门,但既已逃出生天,焉有自投罗网的道理,才离了他没几步,便咯吱咯吱笑道:“你用‘上帝之手’解决吧老公~”   “小兔崽子……”郑宗城牙痒痒地起身,一边将戚世恩堵入死角,一边慵懒自如地把自己脱了精光,走到门旁锁好门,见退无可退的戚世恩已经爬上床准备往另外一边跳去。   “我看你就喜欢玩强x游戏吧你?”他精神抖擞,摆出老鹰和小鸡一起抓母鸡的阵仗,一个大鹏展翅就把戚世恩扑倒在地。   不消说,哼哼哈兮,战场狼藉。   “干自己老婆还得弄得偷情似地,郁闷啊。”   完事后,郑宗城懒懒地抱着戚世恩,有一搭没一搭揉着她胸肉,偃旗息鼓的祸害还在她狼狈不堪的两腿间磨来蹭去,一副伺机待发的模样。   戚世恩两手交叉搂着他脖子,张口第一句话却是:“我跟你说,我刚才差点儿就知道涵哥的真命天女是谁了,你不知道,刚才我们在电梯……”   ——以下略去千字。   戚世恩叽叽喳喳,把骆子涵和某神秘女那少得可怜的对话各种场外发挥,硬是喋喋不休和郑宗城掰了近两分钟,期间,还把自己对骆子涵的各种肉思毫不掩饰地穿插真情流露出来,令郑先生忍无可忍,狠狠在她腰上拧了把:“戚小强,你还欠艹是不是?”   戚世恩委屈地嘟着嘴:“我这不就是久旱逢甘霖么……啊!”   郑先生是行动派,不待她嘀咕完,又继续艹上了。   这次结束后,眼瞅着郑宗城大有愈战愈勇的趋势,戚世恩琢磨着再来回,她估计就得秒睡了,好不容易见次面,一句有营养的话都没说上,赶紧将腿盘得紧紧地,抱紧他脖子娇声问道:   “这几个月你什么都不让我管,我好担心呢……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郑宗城言简意赅道:“余砚池现在在我手上。”   “什么?!”戚世恩猛地撑起身。   郑宗城轻轻抚着她的背,示意她镇定,但自己却揉了揉鼻梁骨。他不希望戚世恩了解太多政治上的事情,她虽然聪明,目光也长远,但所谓“妇人之仁”,政治上的权谋阴暗,不适合她,这几个月来,连他都都觉得很心烦,遑论是她。   但他了解戚世恩的性格,能乖乖听话安分守己这么几个月,怕早就抓心挠肺的了,若什么都不说,由着她瞎想下去,估计她会发疯。   便简单道:“王幼林是团派的人,和我爸他们本来就不是很对盘,以前老爷子在世的时候,就严令二伯不许参与国内的政事。没想到这回一查,才发现这些年来,二伯暗地里竟然一直和团派的人关系不错,思来想去,恐怕这个余砚池在其中大有的影响。你知道我二伯是多固执的人,软硬不吃的,我和我爸便合计,把余砚池给掳了……”   “什么时候的事?”戚世恩插嘴。   “一个月前吧。”郑宗城道。   戚世恩咋舌,这个月来他们也通了好几次电话,这家伙居然一点儿口风都没透露给她!现在主动交代,怕事情已经解决得十拿九稳了。   “那你二伯他……”   “事情处理得挺好,没有留下线索,之前我们也没打草惊蛇过,二伯还没怀疑到我们头上。”   郑宗城虽然没有说,戚世恩却能想象,以二伯那样的个性,自己最爱的女人失踪,这一个月怕是暴风骤雨,而郑宗城当时选择隐瞒,既不见她,也不告诉她,是没有十全的把握,于是坚决把她摘除出去,藏在骆子涵的羽翼下。   这些日子来,她虽然偶尔也会稍稍伤怀和不安,总觉得她把裴然和闻迅两把利器都全权交给了他,而这么重大的事情,她却被完全隔离,是不是他还是把自己当外人。   到此时才想通透他对她所付出的心意。   “那你们下一步计划……?”未待郑宗城答话,她立即猜到他们肯定会趁二伯不敢轻举妄动j□j乏术之际处理掉王幼林,立刻急问道:“团派的人是不是把王幼林当做接班人在……”   “不可能。”郑宗城摇头,“能当接班人的肯定干净,王幼林只是树起来的靶子,就算我们不收拾他,过个十几年,他也是垫脚的。”   戚世恩喜道:“所以还是好动手的?”   郑宗城还是摇头:“他现在正是最有价值的时候,团派的人肯定会保他。”   戚世恩明白郑家的唯一目的便是保住郑家的利益,只要想办法令郑国策与团派保持距离,没有必要一定要将王幼林彻底击垮,可如果不击垮王幼林,那未来倒霉的可就是董家了……   如今在中央风头最劲的便是郑家所在的太子党团体和王幼林的靠山团派,董家隶属新派,本就势微,到时可没人保得住的。   她犹豫片刻,措辞道:“……那,你们会放过王幼林?”   郑宗城第三次否定了她:“要做就得做张居正,赶尽杀绝,做夏言和徐阶,都落不得好下场。”   郑宗城说的是嘉靖朝的一段典故,张居正、夏言和徐阶都做过内阁首辅。当年夏言做首辅的时候,严嵩被弹劾,上门哭求,夏言心软便放了严嵩一马,最后被严嵩斗死,让严嵩成了首辅。到徐阶的时候,严嵩故技重施,徐阶没有放过严嵩,终于斗倒严嵩成为首辅,权倾朝野,但此人斗了一辈子,斗累了,主动致仕告老,便被一直对他怀恨在心的高拱趁机整得家破人亡,七八十岁还四处漂泊。只有张居正,虽然死后被反攻倒算,但在世时位极人臣,连皇帝太后都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   所以政场厮杀远比商场、情场、战场残酷,一旦开始,除了死,绝无退出之路。 ☆、第100章 恩恩怀孕   戚世恩眨眨眼睛,似懂非懂。   郑宗城看着她,微微一笑:“总之政治上的事情,你别太操心,乖乖地,恩?”   戚世恩点点头,她明白自己几斤几两,前世所知,也不过是最后的结局,中间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和争斗完全是雾里看花,也帮不了郑宗城什么。   好好保护好自己,就是对他最大的帮助了。   她慢慢把头靠回郑宗城胸膛,那里温暖,坚强,似乎能把她现在的不安驱散掉,于是她伸手将他紧紧抱住。   这种宁馨的气氛维持了不到三秒,她又忽地想起什么,抬头问:“曹青墨……还是完全不知情吧?”   “应该不知道,她工作忙,和余砚池见面本就少,现在余砚池失踪快一个月,二伯没取到确凿消息前,怕暂时不会告诉她。”   “你二伯真的一点儿线索都没有?”戚世恩难以置信,一直以来,郑国策在她心目中镌刻下太深的厚黑印象。   郑宗城沉默片刻,看了看戚世恩,竟然没有回答。   看来连他都不敢确定。   不能确定是好事,比盲目自信盲目乐观好,至少防备之下,定会设计后招。   “那我弟弟……还有我爸爸妈妈他们……”   “你放心。”郑宗城又摸了摸他的背,“佑佑现在跟着我在办事,你父母我已经安排他们‘出国旅行’,这样的局面不会维持太久的。”   戚世恩原本还想问他们把余砚池藏在哪里,安不安全,后来觉得这种太细节的事情没必要费唇舌,不知道更好,便又靠回郑宗城身边,两人厮磨了会儿,互相帮衬着穿上衣服往外走。   看着背对他穿衣服的戚世恩,郑宗城眼底闪过一丝阴沉。   有件很重要的事,他从见面起,就在考虑该不该说,但到此刻,他仍然选择了缄默。   这场攻势交锋之初,最先倒霉的,不是郑家、也不是王幼林,而是林展润。   高层要泼脏水到一个人身上,常用的路子,一是贪污受贿,另外一个便是个人作风问题,且往往是相辅相成。   郑国权常年在政坛浸润,心中自有一本“家谱”,虽然决定对王幼林动手,却没有直接王幼林开刀。而是擒贼先擒王,令团派自乱阵脚,无暇东顾。   他最初下手的目标,是京城的一家高档私人会所,这家会所极其私密,接待的都是政商名流,而“坐台”的,全是艺人,甚至不乏最当红的一线明星的身影。是一家爆料出来社会影响绝对不逊色于当年的那场“淫媒”事件。   而这家会所的幕后老板,来自一个顶级犯罪走私团伙,其幕后老板真正的靠山,正是团派的领军人物,其走私所得,便通过国内类似的几家会所来进行洗钱。   在余砚池被掳前,近十年来全国最大的扫黄打非行动便自京城这家会所拉开了序幕,先是公安、不久,海关、税务、国安等纷纷参与进来,暗面的不说,连明面里这几家部门为了抢这案子都斗得你死我活,各种复杂的关系冲突激化,简直是精彩纷呈,令人大开眼界。   以上,在郑宗城看来,皆属于常理之中。   可有件事,却十分诡异,明显是栽赃嫁祸了。   就在公安局扫黄小组决定行动那晚,林展润被人诓进了这家会所,之后从公安内部了解到,他嗑了迷幻剂,跟几个三极片女明星,被扫黄小组抓了个正着,这事情被林家强势摁压下来,尚未在媒体曝光,但林家为此几乎是耗尽家财人脉,到此刻,完全是捉襟见肘,焦头烂额。   林展润,前途注定毁于一旦。   而诓他的人,正是郑宗城。   ……以戚世恩的名义。   这是代价,那个人提出来的交易唯一条件。   甚至连郑宗城,都只是那个人的一枚棋子。   郑宗城是直到所有事情几乎尘埃落定后,才意识到这点。   那个人只是用了一个消息作为交换,便让郑家穷尽脑力,为其效犬马之劳,帮他达到了所有想要达到的目的。   虽然说是利益互换,但这种事后感觉被人榨干所有利用价值,让人当枪靶子使的感觉,令郑宗城深恶痛绝。   在背后运作这一切,由始至终,算计了每一个人,每一个点,消息之精确,宛若暗黑死神,勾谁死谁!这样的人的存在,虽是盟友,依旧让郑宗城如芒刺在背!   而要制约这样的人,就必须找到他的同类。   可门外那家伙,虽然交情好,渊源深,但此番为了保戚世恩周全,已经欠下他天大人情,再要他出手,总得给人家些实在的好处吧。   郑宗城暗自琢磨着。   ------->------->------->------->------->------->------->------->------->-------   “涵哥,你今天完全不在状态啊。”   刚推开门,便听到大斌哥大大咧咧的吆喝。   而骆子涵面无表情地扔掉手里的牌,正要摸钱再起一盘筹码时,郑宗城走过来,拍着戚世恩道:“你替涵哥,我找他有事情。”   骆子涵闻言,还是自掏腰包起了一盘筹码,却起身,示意戚世恩坐到他的位置。   大斌一见他俩,笑咧嘴道:“城哥,你好生威猛啊,一进去就两个小时,有什么招数,私下授授兄弟啊。”   郑宗城没啥反应,戚世恩却横了他眼,嬉笑怒骂地便打趣上,而郑骆二人却径直去了隔壁书房。   不知过了多久,戚世恩瞅瞅依旧紧闭的书房门,暗中叹气:看来某人此番出现,看她是顺道,想她是借口,找这位主儿才是正事啊。   ------->------->------->------->------->------->------->------->------->-------   不知不觉又过了一个月。   这种提前退休的生活节奏让戚世恩很感叹,仿佛依稀又回到了前世做郑家少奶奶时的日子,只用关心家长里短,俨然不闻窗外事。   这样好吗?   戚世恩不知道,想做些什么,却找不到施展的契机,而且骆子涵对她虽然客客气气,但她要不服管,可没那么好说话的。   安全和自由,就是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呀!   戚世恩认命地给自己泡了杯咖啡,横在贵妃椅上,正要小啜一口,却突然感到一股久违的痉挛感。   她觉得不对劲儿,就赶紧去洗手间看了看,便在裤子上看到指甲大小的鲜粉色。   看着那刺目的粉红,她才愕然想起,经期一向精准的她,已经晚了近两周了!   戚世恩一边忐忑着,一边侥幸地躺在床上,等待今天的血量,若骤然变多,可能就是这几日生活节奏改变导致经期紊乱,若不然……以她三次的怀孕经历,这……恐怕就不是什么她可以预料的事情了。   这一天她的心情注定是跌宕起伏的。   隔会儿去洗手间看看,先是血迹消失,到晚上大号完又发现一点儿血,且确定不是从后面出来的,至此,戚世恩也等不及到明天,立马给骆子涵打电话。   “……能不能安排我去医院检查一下,我好像怀孕了。”   那边微微一怔,然后毫无情绪波澜道:“拿掉。”   戚世恩满脸黑线,顿时哑口无言。   骆子涵那边也不等她,直接挂断电话。   戚世恩难以置信地看着“嘟嘟嘟嘟”的电话,立马又重新往回拨,这回对方似乎反应过来什么,立即接起,电话甫一接通,两人同时对喊:   “涵哥你连你家座机号码都不认识吗!?”   “你怀孕了?”   喊完后,两人又同时沉默。   还是骆子涵先说:“我马上找人送验孕棒给你,你先确定一下。”   戚世恩赶紧打断他:“不行,我有点儿出血,如果真是怀孕,就立即要保胎了。”   骆子涵怪道:“出血?那你还怀疑自己怀孕?”   戚世恩发现跟心目中的男神解释女人怀孕出血和大姨妈是件特别尴尬而费力的事,于是嘟囔道:“涵哥,女人的事情你不要跟我争啦,帮帮忙!”   “好好好,我给你找医生。”骆子涵当然明白戚世恩如果肚子里真有了,那东西可非同小可,用含钻石勺子出身形容都不为过!   “你别跟郑宗城说,我先确定一下,怕他瞎操心。”   “恩,好。”   于是不到半个小时,两名本市的顶级妇产专家和几名扛着b超等检查仪器的保镖便出现在戚世恩面前。   戚世恩驾轻就熟地配合医生进行完检查,果不出所料,她真的是怀孕了,孕期约44天,不偏不倚,恰好就是上回和郑宗城见面留下的种。   前防万防,都防不住安全套的概率事故啊! ☆、第101章 孕妇最大   这种颜色的出血,戚世恩在怀依依的时候就发生过,检查后孕酮指数没问题,便知道没什么大碍,只要平时小心些,其实连药都不用吃,但为了安全起见,她还是让医生给开了些保胎丸。   “再给我开些叶酸吧。”都检查完后,戚世恩暗中叹了口气。   虽然怀孕完全不在计划中,但当过好几个孩子的妈,让她格外紧张恐惧或者格外兴奋开心,都不太可能。   既然都怀上了,那就该咋样咋样,前几个月差的叶酸,先补补,不过意外怀孕就是不好,她之前烟酒咖啡什么的都没戒过,仔细想想这一个月来呆在骆子涵家里,酒是没喝的,不应酬烟抽得也不算多,为今之计,赶紧亡羊补牢一下吧。   刚把医生送到门口,便见骆子涵那拉风的英菲尼迪suv直接开进了院子,碾坏草坪无数。   骆子涵还没下车,就着敞开的车窗便指着戚世恩道:“喂,你不是先兆流产吗,还东跑西跑干什么?”   戚世恩不禁又满脸黑线。   ------->------->------->------->------->------->------->------->------->-------   医生走后,戚世恩躺在床上,骆子涵站在床头,两人大眼瞪小眼。   “……涵哥,你不是搞笑吧,我说了我没事……你没见大街上多少怀孕的人还能行骗抢劫呢!”戚世恩对于他那种要让她在床上安度10个月的架势极其无语愤慨。   骆子涵两手抱胸,理直气壮:“打胎我有经验,保胎我可什么都不知道,你现在是国宝,我可不敢负责,你老实着吧。”   “哪有这么跟孕妇说话的?!你都不知道什么叫不吉利么?”戚世恩怒目。   骆子涵眼光一转,瞥到桌上的b超单子,便顺手捡起来看看,看来看去,眉头蹙起:“这怎么看,没小孩啊?”   戚世恩无语,坐直身,指着图中间道:“诺,这里。”   骆子涵顺着她指的地方翻来覆去看,还是什么都看不出来:“你们戴显微镜找的么?”   戚世恩气得一屁股爬起来,指着上面一个小黑点大喊:“在这里,它只有一个月,还是小胚芽呢,当然小啦!”   “小胚芽?”骆子涵满眼疑惑不解。   戚世恩只好耐心给自己心目中的男神解释孩子从小胚芽如何成长为胚胎,几个月长好功能,几个月后开始长肉,啥时候会胎动啥时候要听胎心等等的全过程,并且在这个过程中,心目中男神的形象一步步坍塌。   尤其是讲到女人怀孕七八个月的时候,骆子涵便一副勤学好问的好好学生模样,虽然表情还是很冷酷,但那问题是一个比一个娘,一个比一个细。   戚世恩瞅他那架势,简直好像家里有个老婆七八个月马上待产似地!   “怀个孕这么麻烦啊?”骆子涵听到最后,感叹道,“那……生过一个后,生第二个的时候呢?”   “生第二个好生多了,不过也很麻烦啊,有的生第二个,胎盘前置,胎盘脱落什么的,概率比第一个要大啦。”戚世恩顺口回答,可是回答完,觉得不太对,那感觉,她是不是显得太有经验,只是太丰富了?   她现在可是初怀孕体验者啊!   但骆子涵似乎完全没想到这一点,彻头彻尾拿她当妇产专家对待,听到她说生第二个时什么概率,听上去好像很恐怖的样子,顿时浓眉又微微蹙起,追问起来。   戚世恩也被他挑起了谈兴,便以“听我朋友生孩子住院时”起头,把她几次生孩子所见所闻各种故事当成恐怖小说一样说给骆子涵听,瞅他越来越严肃的脸,心里乐得直打滚。说到后来,骆子涵还专门去洗了个澡换了身休息服跑进来继续听   人似乎就是这样,容易遗忘过去的悲痛,只留下一些美好的回忆。   若换做上一辈子,戚世恩怕永远无法想象自己会以如此调侃的态度把自己所受的磨难讲给当年在她心中神秘不可企及的男人听。   戚世恩闹腾这事情已经是晚饭后,这番折腾下来,不知不觉便已经快到半夜十二点,正在此时,桌上的视频电话响起,却是郑宗城打来的。   不待戚世恩反应,骆子涵顺手摸到床头柜的鼠标,便遥控屏幕,点了接听。   于是乎,映入郑宗城眼帘里,是特别温馨和谐的一幕。   自己老婆穿着可爱的睡衣坐被窝里,可爱得像只小熊,而旁边的男人,一条腿盘坐床头,一条腿斜斜地搭着,t-shirt加短裤,十分家居,与自己老婆态度甚为亲昵地挨着。   俊男美女,十分养眼!   黑脸是会传染的,郑宗城的脸色顿时比锅底还黑。   “你怎么在?”郑宗城径直冲骆子涵问,语气前所未有的的冲。   这可是骆子涵家耶,不要这么反客为主好么……   戚世恩默念。   “哦,她怀孕了。”骆子涵指着戚世恩,毫无压力道,“陪她聊天。”   尼玛,明明是我陪你聊天,还有,怀孕这种事让人家自己处理好吗?!   戚世恩内牛满面。   “啊?”郑宗城没反应过来,条件反射问了句。   不待这边做何反应,他突地吼道:“你怀孕了?!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没跟我说,戚……”   视频被鼓膜即将震裂的戚世恩迅速掐断。   “走了,你们聊。”骆子涵见状,潇洒地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骆子涵不是傻子。开玩笑,人在他这里,怀孕这么大的事,不让郑宗城担谁担?神马隐瞒不报这种狗血剧码,人家演是人家的事,千万别牵连他这无辜。   总之——卖你没商量!   门刚被骆子涵关上,郑宗城的夺命追魂视频又传来,短短时间内,已经是第二个电话。   戚世恩认命地摁了接听。   “你敢挂我电话?!”郑宗城整张脸都快比得上关公老爷。   “不要吼,会吓坏宝宝。”戚世恩特淡定道。   郑宗城噎了噎,却顿时偃旗息鼓。   “也别凶我,我心情不好,宝宝就会先天忧郁。”戚世恩完全是副太后的模样,老神在在挟天子以令天子他爹。   “……什么时候的事情,几个月了?你什么时候发现的,想瞒我到什么时候?!”郑宗城开始还比较温柔,孰料说了没几句,又有些激动,气息不稳地质问。   “我可没打算瞒你,今天刚发现,晚上才确定怀孕,这不还没来得及跟你说么,应该就是上回见面时中的。”   “上回?上回不是……”郑宗城疑惑。   戚世恩打断他:“别问我,不是上回,难道还是我跟谁梦交怀上的?”   郑宗城愣了愣,本来真没往这方面想,可适才骆子涵坐在她身边的模样……他一个忍不住,便有瞬间想岔了,虽然只是一瞬间,却被戚世恩敏锐地捕捉到。   她难以置信地破口大骂道:“郑宗城,我、艹、你、大、爷!”   郑宗城也觉得这事情很不靠谱,赶紧找回理智。主要是他现在心头乱得很,大脑几乎一片空白,不及理睬戚世恩的怒气,继续问:“什么时候发现的……”说到这儿他突然觉得不对劲儿,于是反对戚世恩怒道:“怎么骆子涵比我还先知道?!”   戚世恩“啪叽”,又拍掉了视频。而且很不客气地掐断整个电话线。   至于手机——一直关着,从未开启。   她舒舒服服地拉灯钻进被窝,眼看着即将入眠,卧室门口响起一阵敲门声,伴随骆子涵的低斥:“接电话,你男人要把我电话打爆了!”   “你跟他说,老子怀孕,老子最大,让他闭嘴!”戚世恩在房间里头大声回道。   骆子涵感到一阵扑面而来的寒气。   “听到了吧?”他幸灾乐祸地对电话那头的郑宗城说道。   两个大男人,同时叹息:   怀孕的女人,真是惹不起!   ------->------->------->------->------->------->------->------->------->-------   最近骆子涵觉得自己的生活质量呈滑铁卢趋势飞流直下三千尺。   郑宗城就激动了那么小会儿,经过整夜的抓心挠肺,隔日,他更加下定决心,当务之急,一切都是次要的,老婆孩子安全才是最重要的,于是,所以形而上形而下的身体心理需求被统统扼杀,他甚至不再和戚世恩联系。   他不和戚世恩联系,便彻底苦了骆子涵。   两个大老爷们,嘘寒问暖的电话一天照三餐打,搞得大斌都以为他跟郑宗城搞基了。   这还不止,这两人要隔空关爱,他就成了跑腿的那个,还被郑宗城闹着三天两头就得回去陪护,他亲姐姐骆菲生小孩他都没这么付出过,摊上这么摊子事情,简直是哭笑不得。   更离谱的是,他骆总今天交代秘书买猕猴桃,明天买核桃,后天买叶酸,大后天买dha,没几次,傻子都知道他在照顾孕妇,而且是,非常尽心尽力地在照顾!   于是各种谣言甚嚣尘上,花花公子骆子涵,继那个不能说的女人后,再次有了看重的女人,金屋藏娇中! ☆、第102章 谁的地盘   上一世戚世恩怀前两个时,郑宗城因为工作忙很少陪她,但日常生活都操心着的,怀第三个时,因为她身体不好,他很多事情才亲力亲为,总体评价郑先生的表现:中规中矩。   这回情况特殊,于戚世恩而言,体验很新奇。   说没人照顾吧,老公决胜千里之外,男神运筹帷幄之中,还有几十个把她当“女主人”般供着服侍的佣人和保镖伺候,说有人照顾吧,精神支柱一个都不在身边。   到第三个月,她开始有孕吐现象,虽然孕吐很正常,但有时半夜突然难受跑起来,一个人在黑咕隆咚的地方摸去马桶吐哇吐,吐完后就特别想郑宗城,以前再忙总也是回来睡的,晚上都把她护得好好地,每次她难受时,看着他紧张的模样,便觉得豁然开朗。   后来有晚,她估计是有些受凉,上吐下泻,一晚上爬起来四次,整个人都虚弱下去,照顾她的佣人蒸了个热苹果给她吃,止住了泻势,但她的情绪就变得特别低落。   她不敢找郑宗城,怕他担心,也不能联系佑佑,唯恐他们被监视,思来想去,便忍不住偷偷给黑熊打了个电话。   黑熊那边周末早上睡懒觉,接到电话就“哦哦嗯嗯”,戚世恩说了几句自觉没趣,小郁闷地挂断电话。挂完后没两分钟,却不知觉笑了。   上一世怀第一个孩子的时候,和他们几个联系好少的,就算突发忧郁,也寻思不到骚扰这几个家伙头上,原以为这世自己多了,没想到竟然做出这么幼稚的事情。   这么着,心情渐渐转佳,以至于小孟带着某五大六粗的大黑熊走到自己面前时,戚世恩半晌反应不过来。   “你怎么来啦?”她惊诧地从沙发上站起。   “哇哈哈哈,感动吧,哭泣吧,膜拜吧?”黑熊将行李箱一扔,大迈步走到戚世恩跟前,好奇地曲下腰来,熊爪子未经批准便搭在了戚世恩微微凸起的小腹上,“咦,怎么完全看不出肚子来?”   “你……就因为我打了个电话就跑来了?”戚世恩结结巴巴,死死盯着黑熊。www.6zzw.com   “不然呢?”黑熊嗤之以鼻,扶着,不,更精确地说,拎着戚世恩坐进沙发,然后突然鬼鬼祟祟往旁扫了扫,压低嗓音道:“谁的?”   “……”戚世恩一愣。   黑熊一把搂过她肩膀,贴在耳边道:“我俩谁跟谁呀,老实说,这个……是谁的?”   “熊!瞎!子!”戚世恩一套杀熊掌毫不客气招呼过去,打得黑熊嗷嗷叫,打完后一抹汗起来,居然还笑咧咧道:“这胎教,杠杠的,我干儿子从小就彪悍!”   戚世恩感到格外无力。   但黑熊的出现,令她格外开心,从下午到晚上,整张脸都挂着灿烂的笑容。夜了,两人一人一床被子,躺床头看电视,黑熊还有幸吃到了戚世恩的孕妇特供,银耳汤,当然,直接后果就是孕妇的口粮被严重侵蚀,这不止,洗完澡后,戚世恩还借口怀孕了不能用护肤品,为了避免浪费面膜,便把最后一张戴在了他脸上。   黑熊完全一副任君摆布的模样,那么魁梧那么黑的家伙,脸上敷这个面膜,怎么看怎么滑稽,笑得戚世恩直捶床。   快九点的时候,骆子涵回来了,例行过来检查孕妇状况,推开门见两人歪床上,黑熊打ipad的保卫萝卜2,戚世恩蜷着身子在一旁看得起劲儿,忍不住嘴角抽搐,默默关上房门。   他本来想说:“你老公明早到,你解禁了。”   但瞅这架势,他突然迫切期待明早的好戏,为了看这场好戏,夜猫子决定今晚赶紧睡觉,养精蓄锐起个早。   ------->------->------->------->------->------->------->------->------->-------   黑熊和戚世恩听到动静,知道是骆子涵,见他退出去,便没当回事,继续玩,玩着玩着,黑熊突然道:“哎,林展润也真够惨的。”   戚世恩不明所以。   黑熊低头打游戏,没空观察戚世恩的面部表情,于是被她使劲儿一推:“他怎么了?”   黑熊这才诧异地抬起头:“这么大的事,你不知道??你是安胎,怎么搞得隐居似地,两耳不闻窗外事么?”   “别绕弯子,他怎么了?”   “前几个月京城的扫黄行动你不知道?”   “知道啊……跟他有什么关系?” 戚世恩紧张起来,脑海中一下闪出前世的那场轰动一世的丑闻。当时已经是国内顶级制片人的林展润,被圈内人公认为模范丈夫的林展润,突然爆出和百名女星有不正当交易的性丑闻,搞得他几乎身败名裂!多亏了当时声名显赫的周品骏力挺,才没崩溃。   这事情就发生在她出车祸前不久,还没个定论,那时她和林展润几十年不曾联系,只是凭直觉觉得他的人品不至于如此,是不是被人给阴了……但几十年,人都是会变的,她也没资格多做评价,何况自顾不暇,便没多理睬。   “被公安现场抓到他和五、六个三级片女明星磕了迷幻药在一起世纪大战啊,虽然媒体没爆出来,但圈子里的谁都知道了。”黑熊感叹着,“真看不出来,这小子这么重口味?”   戚世恩却彻底愣住。   以前的一些片断突然浮现在脑海里……那场失败的联姻……裴家……裴然……   这,这真的只是巧合么?   ------->------->------->------->------->------->------->------->------->-------   这个星期天,是个好天,阳光明媚。   大清早,骆子涵正在游泳时,手下的人过来道:“老板,郑先生快到了。”   骆子涵从碧蓝的泳池里爬起来,接过保镖递来的浴袍栓上,一抹湿漉漉的头发,点了根烟,笑道:“开门迎客,你就跟他说我在洗澡,让他直接去二楼找戚小姐。”   骆子涵慢悠悠地换好衣服,甫走进大厅,便听到一道震耳欲聋的咆哮:“戚!世!恩!!!!”   没多久,便见黑熊顶着一头乱发衣衫不整地跑下楼来,一见骆子涵便冲过来拉着他道:“涵哥,找车送我去机场!”   “……急啥。”骆子涵满脸坏笑,拽着黑熊要上楼。   黑熊人虽然粗,但却不是傻子,否则也干不了警察,一瞅骆子涵这看好戏的表情,想想昨晚,再想想这是谁的地盘,顿悟!   指着骆子涵道:“……涵哥,你故意!”   “哈哈!”骆子涵也不否认,依旧笑眯眯拽着他往上走。   黑熊一个格斗技巧将他格开,哭丧脸叫道:“你们这群黑心黑j□j的,我艹!西部太可怕了,我要回家!”   骆子涵拽黑熊的时候还是稍微用了些力气的,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被他格开,顿时来了兴致,半眯眼笑道:“你身手挺不错?”   黑熊还在起床气和被冤枉的怒气中,冲道:“那不屁话,像你和郑宗城这种,一掌拍死一个!”   “拳击会吗?”骆子涵把头往旁边一歪,示意道:“我这儿有场地。”   “弄死你!”黑熊毫不客气瞪回去,二话不说就跟着骆子涵走了。   ------->------->------->------->------->------->------->------->------->-------   下头骆子涵和黑熊棋逢敌手,打得真欢,上面郑宗城和戚世恩战况也异常激烈。   “我不知道你会来嘛……”戚世恩被堵在床头,垂头丧气地强辩。   “……”郑宗城气得人都要变形了,老婆不在身边,怀孕了也没法陪着,本来心里就烦躁,这厮还三天两头给他戴绿帽子,他要再能忍,简直就不是男人了。   把自己老婆交给别的男人保护,是不是他太失策了啊!!!!   “你不、知、道我要来??”他咬牙切齿,那意思就是,如果她知道他要来,就不在这个当头和黑熊一起睡了?   “……我们从小就一起睡嘛……脱光了看着都没感觉的……”戚世恩不知是不是有了底气,居然还哪壶不开提哪壶,唯恐不把自己老公气死。   “……戚、世、恩,你……”郑宗城正要开口教训她,却被她抢白道:“哎哟,你别那么大声,会吓坏宝宝的。”   “你少拿这个来威胁我!”他伸手将她睡衣往下一剥,露出光滑的肩膀和怀孕后益发丰满的双胸,看着那毫无遮拦的美景,想到自己老婆昨晚就这么内空地挂着睡衣和另一个男人抱头大睡,简直是火上加油,直接就原子弹爆炸了,毫不迟疑,低头便在她肩膀上用力咬了一口。   戚世恩痛得乱叫,却被他强横地用手捂着嘴,另一只手不停,滑进她衣衫里便是乱摸。摸着摸着,想起这床,坐过骆子涵,睡过熊浩杰,继心肝脾后,肺也炸了,立马就将她横抱着放进沙发里。 ☆、第103章 喜欢儿子   戚世恩刚坐稳,便觉脸被郑宗城一双大手捧住,先是乱揉,接着就便被轻轻地打了两下。   “我今天不收拾你你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他怒发冲冠,用掌心又用力揉了她脸蛋几下,还不解恨,便埋头对着她晃荡的一对白兔子一边一口,一口一排牙印。   “你这个暴力狂,流氓,我是孕妇,孕妇!”戚世恩招架不住,眼看他还要咬,赶紧捂紧肚子哼哼道,“宝宝说痛……宝宝说痛啊……”   “骆子涵那王八蛋说你胎稳得很,你少装!”郑宗城嘴上不饶人,动作却柔得不得了,将她上半截衣服扒光后,直勾勾盯着那有些像小腹长肉,却丝毫不突出的地方蹙眉道,“怎么都看不出来?你有好好吃东西吗?”   “每天下午晚上一碗汤,不觉得我红光满面,精神焕发吗?”戚世恩努力捧起郑宗城的脸,示意他不要老这么流氓,尽对着些很那个的地方,好好看看他老婆的脸才是当务之急!   郑宗城喘着粗气,轻轻在她鼻头咬了小口:“本来想着这么久不见,见面好好宠宠你,你倒好,直接就给我看绿帽子,真是自己找抽。”   “我这样子,就算要给你戴绿帽子,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哦。”戚世恩在这个她思念已久的怀里做出苦恼相,刚察觉到男人有所动作,就赶紧把他温暖的大手抱住,轻轻放到自己腹部上。   两人便这样静静地靠在一起,只有郑宗城时不时缓缓抚/摸着她的腹部。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良久之后,戚世恩轻轻开口。   郑宗城迅速回道:“王幼林昨晚已经被秘密拘留协助调查,你不要跟任何人说,包括等下对黑熊他们,知道太多没好处。”   戚世恩赶紧点头:“我明白……那,团派那边……”   “责任都推到王幼林身上,弃卒保将了……这次对方倒干净利落,不是一贯的风格,我和我爸商量,干脆放弃,现在在和团派恢复关系,毕竟本身在政治上现在还没有不可调和的矛盾,对于王幼林,就当铲除害群之马。”   倒下一个王幼林,很快还会有第二个王幼林冒出来。但毕竟不像王幼林,和董家、卢家、熊家有积年的恩怨,何况政治这东西,只要活着一天,就斗不完,没完没了的,戚世恩心里没有担忧那是不可能的,却不至于杞人忧天。   “余砚池怎么办?”   “交给我爸了,我爸会去和二伯谈,再说,我们也没虐待她,好吃好住地供着,发生这么多事,二伯也不是傻子,谁在理谁不在理,还用我们解释么?”   戚世恩听到这话,却紧张道:“话是这么说,你们掳走二伯的女人——虽然余砚池也算背叛了他,但以他对余砚池的痴迷,要收拾也是他自个儿的事情,对其他人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郑宗城苦笑一下:“我没那么天真,但这事情不是二伯说了算的。”   “狗急也会跳墙的!”戚世恩对二伯始终心存忌惮,至今不敢相信自己什么都没做,这个终极BOSS便偃旗息鼓了。   “……你真的不要担心。”郑宗城安抚戚世恩,见她神色焦躁,便知不说清楚是不行的,于是叹气道:“这回的事情,骆子涵、裴然、闻迅都搅和进来了,这么说,你该放心吧?”   这三人的共同之处,便是黑白通吃,一个雷厉风行,一个老谋深算,还有一个扮猪吃老虎,组合起来,要在军火走私、人质勒索等等方面跟二伯叫板,搞得他内忧外患自顾不暇,完全是有这份实力的,更何况,曹青墨签在尚娱,应该说,是完全在骆子涵控制中的。   戚世恩似懂非懂地盯着郑宗城:“……那好歹是你们郑家的产业……”但这话她说到一半便沉默,这些人又不是雷锋,没点儿好处,怎么可能。   “不说这些了,它现在怎么样?”郑宗城放在戚世恩腹部上的手揉了揉,“会动吗?我能听到他动吗?”   “它现在还太小。”戚世恩脸上浮现宁馨恬静的笑容,“不过,再过十几天,应该就有胎动咯。”   “明天我带你去香港。”   “?”戚世恩疑惑地望着郑宗城,刚对上他兴奋漆黑的深目,便愕然想起,振权国际亚洲的注册地是在香港,郑宗城在香港的势力其实才是最强的,以前怀依依和双双的时候,他都提出过去香港生,只是她一直不愿意,才作罢。   现在嘛,老是在骆子涵家里骚扰,也不太好,可京城和老家那边都太动荡,去香港安胎,倒是个不错的选择……闻迅家的势力也离得近,很方便,也比较安全。   “那边医疗更好些,也近,不用坐长途飞机……”郑宗城说到这儿时,戚世恩正想答应说“好”,却被他下一句话给噎了回去——他说“顺便去看看是儿子还是女儿。”   戚世恩愣了下,然后轻轻笑道:“你想要儿子还是女儿?”   “当然第一个是儿子比较好。”郑宗城毫不客套地表达出自己的强烈意愿。   “那要是个女儿怎么办?”戚世恩嘴唇微微一白,却还是强笑着,假装漫不经心地瞟了几眼郑宗城。   “再生呗,生个足球队出来。”郑宗城把她往怀里一揽,笑得没心没肺。   戚世恩眼珠动了动,突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然后慢吞吞从郑宗城怀里转过身,盯着他,一字一句道:“我只生这一个。”   她的表情格外认真,认真到让郑宗城觉得心颤。   说完,她就想从他怀里站起来。   那种感觉,仿佛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在从他生命里流失,郑宗城赶紧反手拉住她,硬挤了个笑容:“干嘛呢这是,只要你生的,儿子女儿我都喜欢,小祖宗,你生什么气啊?”   戚世恩义正言辞,盯着郑宗城目不转睛,重复道:“我说,我就只生这一个。生完它,我就去结扎。”   郑宗城又处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状态,不明白戚世恩的火气怎么说来就来,上一秒还乖乖地窝在他怀里和自己憧憬美好未来,下一秒便翻脸不认人。   而且以他们俩的状况,生个二个三个,乃人之常情,她就算暂时生完不想生,也没必要结扎这么激进,这么排斥吧?   但瞅着戚世恩眼泪都快挂满眼眶的样子,他才愕然想起她父亲的事情。   心里微微一刺,他知道她有心结,也明白现在和她吵起不了什么作用,再说,她是他老婆,生一个生两个,可不是她一个人说了算的。   于是叹了口气,追上去抱住她,低道:“好啦,依你,依你,别气了啊,你心情不好,宝宝会长得很丑的。”   不用说,戚世恩也知道郑宗城现在是在敷衍他,气苦地自嘲而笑,不再说话。   ------->------->------->------->------->------->------->------->------->-------   午饭是在骆子涵家吃的。   家常小菜,但味道十分鲜美,戚世恩在这儿呆久了,最舍不得的便是骆家的大厨。   “这回……没有绑架,没有意外,就让你们,顺顺利利就解决完所有问题……”吃饭时,戚世恩颇有感叹,“平静顺利得,让我觉得好像做梦般。”   “噗!”黑熊故意做了呸呸的姿势,鄙视道:“你以为兴师动众地把你贡在这里是为什么,你不要侮辱涵哥的智商和实力好吧。”   骆子涵含着笑没答腔,郑宗城却毫不客气地瞪了黑熊一眼,直奔主题道:“熊瞎子,你给我注意点儿。”   黑熊自然明白他说什么,却大着嗓门争辩道:“喂,你自己没尽到责任,我帮你尽责任,你难道不是该感谢我么!”   郑宗城一听,脸都气黑了,咬牙切齿道:“有、的、责、任、我、不、用、你、代!”   那两人争得火药味十足,戚世恩在旁边看得却眼泪都快笑出来。   一顿美味而“温馨”的午餐便在笑闹中度过。   吃完饭,郑宗城便要接走戚世恩,瞅着自己老婆恋恋不舍地望着骆子涵,郑宗城头上的绿帽子益发璀璨夺目起来,甫上车,就气急败坏地开始冷战闹脾气。   戚世恩如今瞌睡大,才不理他,闭目养神,一会儿就睡熟了。   再醒来时,却已经在飞机上,郑宗城用薄毯把她裹得像头小熊,半个身子蜷在床的一角,离她远远的,似乎怕压着她,头却搁在她颈窝里,睡得格外安详。   戚世恩望着机顶,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不自觉叹了口气。   “怎么了?”身旁的男人却突然在耳边道。   戚世恩扭头看了看他,道:“没事,肚子大出来了,睡觉有些难受。”   “你哪里有肚子?”郑宗城怀疑地望着她很难发现怀孕兆头的小腹。   “内部器官,谢谢!”戚世恩慢吞吞坐起身,正要挣脱他去拿水喝,一挣,挣不开,再挣,还是挣不开,再回头,却见郑宗城嘻皮笑脸地望着她。 ☆、第104章 有一有二   “……郑宗城……”戚世恩嗫嚅道,“为什么,我觉得你这笑容,特别瘆人呢?”   郑宗城迅速靠近戚世恩,一把捏住她的手,往自己小腹下一摁。   戚世恩顿时脸红了红。   郑宗城却跟发现新大陆似地,坏笑着惊讶:“哎哟,我们七哥也会脸红的?”   “滚啦你!”戚世恩没好气地唾了他口,却没挪开手,反是睁着亮晶晶的眼镜看着他,歪头,“你想干什么?”   “你说呢?”郑宗城将她一把搂进怀里,低头便吻去。   “哎呀……你不怕压着宝宝呀你……?”戚世恩蹙着眉别开头,其实心里也痒痒地,一旦过了三个月后,有些孕妇的欲望比不怀孕的时候还强烈些,她大约就属于这类体质,只是母性本能一直压抑着原始欲望,但现在被某个荷尔蒙乱发射的发/情男人一勾/引,便十分把持不住了。   “乱说……有点儿常识好吧。”郑宗城的手已经哧溜窜进了她衣衫里,用力握了握,跟发现新大陆似地眉眼发亮,“戚小强,你这儿好像大了些。”   戚世恩还没搭腔,他又咕哝道:“怎么没我天天搓着,也能大啊,你说……是不是我不在的时候,你自己经常摸……”   “郑宗城!”戚世恩的小粉拳恨恨地打在他胸口,脸儿的红色益发鲜艳夺目,连她自己都搞不懂,明明老夫老妻了,怎么还能像小女孩似地脸红!   “哈哈!”郑宗城一边笑着,一边轻轻将她放侧倒,手脚麻利地脱下她下面的裤子。   “不行……你动作太重!”戚世恩皱着眉,口是心非地嘟囔,挣扎的动作有气无力,完全是任人宰割的姿态。   “你别乱动……我从后面来,保证不会伤到宝宝。”郑宗城牢牢扣着她,先用昂首挺胸的小兄弟在她两腿间蹭了会儿,感觉到湿/润后,便一步一步,不容退让地挤了进去。   两人不约而同发出舒畅的呻/吟。   郑宗城果然如保证的那般,动作前所未有的轻柔和克制,可这样,戚世恩是舒服了,他却很难过瘾,磨蹭了好久,磨得戚世恩都虚脱得睁不开眼,他还没结束的趋势。   “……不行了……”她的声音像被水泡够般,“……都,都三次了……我,我觉得难受了……”   特殊时期,郑宗城也不敢造迟,一口气用力在她身体里进出了十几下,便不甘不愿地退出来,两腿一跪,把她拉坐起来,凑到她嘴边哑声道,“来,戚小强,快……”   戚世恩只好认命地埋首他双腿间,使出吃奶的力气,终于将某人释放在自己嘴里。   完事后,郑宗城格外殷勤地为她擦拭身体,擦了没会儿,戚世恩体力不支,又睡了过去,再醒时,已经抵达郑宗城在香港的别墅。   他大概是还有事要安排,差不多到晚上十点的样子才回来,进卧室一开门,见戚世恩正躺床上玩IPAD,当即不悦道:“小心辐射,都当妈的人了。”   戚世恩吐吐舌头,乖乖把IPAD扔到老远的地方,笑着向他张开手臂:“你回来啦~”   郑宗城靠近后弯腰让她抱了抱,便坐在床头脱衣服和袜子,没几下,就只穿了条子弹库四处晃荡,自卧室大厅的小冰箱里拿了瓶凉啤酒喝起来。   “城,我想起个事。”戚世恩突然道。   “唔?”郑宗城一边喝酒一边朝她瞥了眼,注意力却还没集中,以至于戚世恩下句话出来时,他整个人顿了一下。   “你知道林展润的事情吗?”   “……”   戚世恩一瞅郑宗城的模样,便心里有数,不禁皱了皱眉头:“这么严重的事情,怎么,你说京城扫黄事件的时候,不跟我说呀?”   郑宗城把啤酒放到几上,淡笑道:“他是他,你是你,他跟你又没什么关系,告诉你也没用。”   戚世恩倒真没往郑宗城会故意阴林展润这方面想,更不会想到郑宗城会以自己的名义为诱饵来设计林展润落网,只是猜测幕后黑手会是裴然,于她而言,郑宗城能作壁上观,别落井下石就不错了。(实际上某人果真趁人病要人命了……)   戚世恩一直觉得郑宗城毕竟是受国外教育长大,对于男女交往方面思想比较开明,什么处女情结啊,大男人主义啊,这类观点他几乎没有,否则也不会放任她和卢鹏黑熊这么要好,也不能把自己放心大胆搁在男神那儿这么久,由此推论,对于林展润这个过去式,他定然不会有过多负面情绪。   可惜戚小强过于乐观,要知道,郑先生是很明辨是非的,没有就是没有,他不会强加莫须有的罪名,但有就是有,管你是过去有还是现在有!   “……我知道娱乐圈里潜规则多,他又是一线的制作人,但以我对林展润的了解,他这方面还是比较洁身自好的……我想,这事情是有人故意陷害吧。”   戚世恩坐在床上,看着背对她的郑宗城,字斟句酌地道,殊不知郑宗城的脸色,在听到那句“以我对林展润的了解”后,已经冷若冰霜!   “……王幼林都扳倒了,那,林展润也不是从政的,就玩玩娱乐圈,也不是什么举足轻重的人物……”戚世恩言下之意,能放他一马就放一马吧。   郑宗城没有回头,噙着冷笑道:“你也说了,他不是什么举足轻重的人物,谁有那闲心来陷害他,陷害他了能捞到什么好处?”言下之意,你对他的人品就这么笃定?!搞不好他就是淫/乱的人!   当然有!   没猜错的话,那可是延续了两辈子的夺妻之恨呢!   戚世恩犹豫片刻,又开口道:“我听说……裴然和他似乎有点儿过节,这手段这么阴损,挺像裴然的风格的。”说完,她又想了会儿,觉得要解决这个问题,得先过裴然那关,但要兵不血刃地搞定裴然,恐怕,得从那神秘的裴家妹妹着手了。   “……唉,算了,要真是裴然,让你帮忙也不见得是好事,别没得多树个敌人。”戚世恩斟酌了许久,终是叹了口气,毫无防备地用手指戳了戳郑宗城的背,“他现在关在京城吗?”   郑宗城没回答,浑身散发出冰寒冷郁的气息。   怀孕后挟天子以令天子他爹,以至于有恃无恐迟钝许多的戚小强终于感觉到了这诡异的气流,心尖儿跳了两跳,原本挂在嘴边的“我能去看看他吗?”生生给吞了回去。   但悔时已晚,郑先生隐忍的怒气在听到那句“他现在关在京城吗?”并推测出她即将想说的话后,彻底爆表了。   他回过头来,面无表情道:“他跟你什么关系?他进不进去,与你何干?人家还没开口求你呢,你就准备主动贴过去?”   戚世恩一愣,低下头不说话。   此时解释什么都是加速死亡的节奏!   “怎么,旧情难忘,是嘛,初恋,当然不一样。”郑宗城越说越怄,渐渐有些阴阳怪气。   戚世恩感觉再任他发挥下去,就吃不了兜着走了,大脑飞速运转,在他黑着脸即将再开口前,抢过话茬,委屈而可怜地低声道:   “……是你说的……要人家信任你……你是我老公,我才有什么说什么的……我都没别的意思……”   那泫然欲滴的小脸,俨然一副,你再凶我,我以后就什么都闷心里不告诉你的架势。   宾果!   戚小强搞定郑先生的本领再次得到印证!   郑宗城面色变幻一番,终是重重吐了口怨气,颀长的身躯往后一倒,躺在戚世恩身旁,长臂将她腰勾住,整个带进怀里,沉声道:“好了,此事到此为止,都不说了。”   ------->------->------->------->------->------->------->------->------->-------   隔日早上陪戚世恩散步完后,郑宗城问道:“……本来预约了医生,想下午去看看男孩还是女孩,你要去吗?”   在戚世恩抬头看他时,他迅速地补充道:“没别的意思,只是好奇,你不想去我们就不去。”   孰料戚世恩盯着他眼睛想了想,便微微点头:“好。”   郑宗城闻言,难以掩饰跳上眉梢的喜悦,将戚世恩怀在怀里,笑道:“男孩女孩我都喜欢,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了,我们准备东西准备房间什么的,就更合适对不?”   戚世恩冲他甜甜美美地笑了笑,轻轻“嗯”了一声,过了会儿,突然道:“叫依依。”   “恩?”郑宗城一时半会儿反应不过来。   “小名……叫依依。”戚世恩低头掩饰自己复杂的眼神,从怀上这个孩子后,她便时常想起自己上辈子所拥有的那两个小天使,那两个让她痛入骨髓的宝贝疙瘩,每每想起再也见不着了,便心如刀割。   时间不对,也不知道肚子里这个生下来,会不会是依依。   “一一?”郑宗城露出古怪的脸色,暗度,有一就有二,这趋势,二二,三三,四四,五五,完全是生足球队的节奏。   他偷偷瞥了戚世恩眼,心里早乐得直打滚:小样,还发脾气说只生一个,女人啊,都是口是心非! ☆、第105章 是个儿子   躺到B超检查器旁时,戚世恩是完全没有任何想法的。   这回,由于没有那一大家子聚众围观,只有郑宗城陪着,她的心情相对比较轻松,何况早打定主意,男女都只这一个,便更加没有负担。   医生照常规流程,做的是全面检查,头、四肢、心肝脾肺肾挨个报指标。   戚世恩人比较高,又廋,5个月了,肚子不显怀,但肚子里的小朋友发育却很强壮,在同月份里胎儿里算是比较大的。   听完宝宝的全面报告,知道它很健康,戚世恩心情更加愉悦,到最后,才是看男女。   “爸爸妈妈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呀?”医生边看,边笑着问道。   香港这边豪门家族香火意识很强,虽说不上重男轻女,但总归第一个,普遍都偏向要男孩,医生明白面前两人的身份地位,看了后,有种替他们高兴的感觉,却忍不住逗了逗两人,尤其是那个眼里满是紧张和期盼的父亲。   打死郑宗城也不敢在此刻说出内心真实想法,只笑着看了看没太多表情的戚世恩:“都喜欢。”   “是个儿子。”   简单四个字,却在两人心中投下了巨大的炸弹。   郑宗城喜形于色,已经掩饰不住激动,满眼兴奋地凑到医生身旁:“真的,不会看错?”   医生经验十分丰富,何况对象是这种豪门,自然反复确认过才敢开这个口,闻言便笑着点点头。   戚世恩却一下子茫了。   是个儿子……对她而言,真是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她生了几个女儿,早做好这胎也是女儿的打算,而且已经暗自下定决心,若姓郑那家子再敢跟她出什么幺蛾子,她就带着女儿自立门户,女儿有那心她就把家业交给她,没那心她就找职业经理人来管,女儿就当个闲散大股东,也能富泰安稳一辈子。   孰料居然是个儿子!   上辈子吃了那么多苦和委屈,说她心里不想要个儿子那是假话,可真来了,伴随着的却是强烈的不安。   若是儿子,她和郑宗城的婚姻无疑是更加稳固,但她却永远无法了解,自己在郑宗城心目中真正的分量了。在家族和她之间,他最后会如何选择?   上辈子她死太快,没等到最后的结果,但结果前的过程导向是很让人悲观的,这辈子,这考验明显没有了。   而且……女儿她有熟悉感,是个女儿,就好像依依和双双还在身边,这下来个儿子,一个她完全陌生的概念,她心里某个角落,猛地空了。   郑宗城眉开眼笑,好不容易把目光从屏幕上挪到自己老婆身上,却发现戚世恩脸色忽白忽红地,特别奇怪,脸上的笑容便渐渐消失。   这一路回去,他都特别小心翼翼,目光一直在戚世恩身上来回转,越瞅越觉得他不对劲儿。   直到回房只有两人独处时,他才赶紧从后面抱住她,在耳边柔声道:“怎么了,你就这么想要女儿啊?”   戚世恩仍在发愣。   郑宗城心里有些焦急,有些好笑,轻叹道:“小傻瓜,来日方长呢,你那么喜欢女儿,我们以后再生嘛。”   戚世恩还是愣愣的。   郑宗城琢磨不透她的想法,抓心挠肺,正待继续开口哄她,她却突然抬起头,定定地看着郑宗城,没头没脑来了句:   “郑宗城,你要儿子,还是要我?”   郑宗城怔住。   戚世恩神情有些恍惚,眼神很虚幻:“我把儿子留给你,我走,或者,我留下,把儿子送走,你选哪个?”   郑宗城这下不只是发怔,简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嘴张了张,一个声音都发不出来,但那脸色,却是迅速地沉了下去。   戚世恩还是那么双眼迷茫地,定定地看着他。   郑宗城心头可是顿时撩起滔天怒火,但想到她的经历和心灵创伤,生生忍着,口气却无法遏制地,带着浓浓的阴郁和警告意味:“戚世恩……没哪个当老婆,当妈的,会提出这种假设!”   这一句如惊世棒,彻底惊醒了还在梦游的戚世恩,她回味了一下自己刚才不经大脑问出的问题,光是复习一遍,便果断觉得自己找抽。   她有些慌乱地低下头,陡然对肚子里的孩子冒出浓重的负罪感,不禁轻轻抚着自己肚子,喃喃道:“……对,对不起,我乱说的。”边说,边不自觉地往后退。   郑宗城看她那心神不宁的模样,眉头皱成了川字,一手揽着,防她不小心仰倒,可他心里也气得厉害,理智上可以理解她,情感上却俨然有失控的趋势,于是薄唇也紧紧抿成一条线,不发一言。   戚世恩自顾不暇,也无力去安抚郑宗城的情绪,默默在他身边坐了会儿,就独自回房躺着发呆去了。   明明是件喜事,郑宗城还准备打给自己父母报喜,孰料被戚世恩这么一闹,闹得他兴致全无,一个人躲到露台外猛抽烟。抽完后又怕自己身上味道刺鼻,要知道戚世恩怀孕后是半点儿闻不得烟味的,便只得在外头站了半晌,觉得味道散得差不多后,才深深吸了口气,往卧室走去。   温馨舒适的卧房里,戚世恩安静地躺在床上,侧身抱着被子,头、肩膀、后腰和一条腿都露在外面,看不出是否睡着了。   郑宗城蹑手蹑脚靠近,躺倒她身边,轻轻将她环住,在她耳畔蜻蜓点水地啄了两啄。   “……书上说……孕妇会很情绪化……”却是戚世恩犹犹豫豫地先开了口。   原本就打算主动示弱示好的郑宗城闻言,心底软绵绵地,“嗯”了声,柔笑,用宠溺的口气道:“是,你怀孕你最大,怎么说都是你有理。”   戚世恩翻身钻入他怀抱。   在熟悉的男人气息包围下,靠着她最为眷恋的宽厚胸膛,她缓缓逼上眼睛,不停告诫自己:   都过去了,已经是一个新的开始,什么都不一样了,又何必还执着于过去的心结呢?   戚世恩,你要放得下,要放得下……   如是三番,她终于心安理得地在他怀里昏沉沉地熟睡。   ------->------->------->------->------->------->------->------->------->-------   这一觉睡得特别沉,直到耳畔传来男人轻柔的呼唤,戚世恩才迷迷糊糊睁开眼。   入目却是郑宗城带着些微歉疚的脸。   “怎么了?”戚世恩被他扶坐起来。   “……嗯,我……”郑宗城颇有些难为情地开口道,“我母亲听说了……急着过来,说来照顾你,我一直跟她说不用,可是……恐怕她现在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郑宗城知道戚世恩和自己母亲关系并不太融洽,现在正是她需要静养的时候,但那边,毕竟是自己母亲,亦是出于一片好意,他盛情难却,只好把戚世恩摇醒先打个预防针。   “先让她在这边住几天,过几天……”郑宗城艰难地选择着措辞。   “妈过来正好,平时就我一个人,闷着呢。”戚世恩却笑着打断他。这个婆婆,相处也不是一年两年了,毕竟大家闺秀出身,修养摆在那里,只要不关系郑家原则性问题,还是个比较好相处的妇人,更何况,对方的性格脾气她早摸得滚瓜烂熟,真安心了讨好对方,断没有搞不定的理儿。   戚世恩体贴的样子令郑宗城受宠若惊,心里愈发爱怜。   ------->------->------->------->------->------->------->------->------->-------   郑母也是很有效率,中午便抵达了香港,看见陪着儿子,挺着肚子赶来接机的媳妇,面上斥责她不该到处走动,心里却十分高兴。   她和戚世恩本就没有太多机会冲突,最早只是觉得对方家世一般,又是个在外头抛头露面的女强人,不太符合她心目中最佳媳妇的形象,但短短几次接触,对方表现出的体贴,恭顺和气度,令她是越看越满意,越瞧越喜欢。   更何况,戚世恩现在肚子里怀着郑家的香火,是郑家的大功臣,焉有不招人喜爱的理?   途中,恰好誉正西部那边的副总打电话过来请示汇报几个大项目。   这段时间戚世恩都是中央遥控,郑宗城还专门把杨赉拨过来协助她,工作上的事大都由杨赉负责,电话在孟凡手上,但恰好这是年中,有几个项目的金额已经超过了总经理的决策范围,需要上报董事会,按例,还是需要亲自和戚世恩汇报的。   对于这类情况,郑宗城和戚世恩身边的人都司空见惯,习以为常,反是郑母,待戚世恩挂了电话后,忍不住插嘴道:“恩恩,这些事情,太费精力,你现在还是该安心养胎。”   坐在副驾驶的郑宗城心虚地回头瞟了戚世恩一眼。 ☆、第106章 恩恩赌气 坐在副驾驶的郑宗城心虚地回头瞟了戚世恩一眼。 戚世恩微微一笑,用撒娇的口吻道,“妈,我知道了,但坐在这个位置上,有时候没办法哪,我也觉得挺糟心的。” 郑母见戚世恩态度良好地附和,赶紧继续道,“我看,找个机会,把这个工作辞掉,安安生生当个甩手副董事长,不然几千万上亿的工资养着那些职业经理人做什么,女人啊,就该安安心心地呆在家里,你和宗城年轻力强,正是最好的时候,趁年纪轻,多生几个。” 戚世恩一脸感同身受的模样,连连点头:“等我明年的项目收益出来了,对爷爷和董事会有个交代,妈,你不知道我多羡慕您,爸爸和宗城对您都好,事事舒心,不像我,再这么熬下去,我都怕我不到三十,便熬白半边头发了。” “是呀,女人和男人不一样,就该多注意保养。” 保养这个话题顿时引起两婆媳的共鸣,而且几乎是英雄所见略同,郑母养生那套,偏爱的护理方式和品牌,戚世恩如数家珍,每每婆婆还没开口,戚世恩便先投其所好且化为己有地宣扬出来,真令郑母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于是一回到家,两人便说说笑笑地“养”上了。 到晚上九点多,郑母才把戚世恩放回给郑宗城。 女人和小孩的话题郑宗城插不上嘴,自己躲在书房里忙,见戚世恩走进来,忍不住露出诡异的笑容,招招手让她坐到自己腿上。 “戚小强,你今天说的是真的?” “什么?”戚世恩懒懒地赖在郑宗城怀里。 他笑道:“当个甩手掌柜,回归家庭?” 戚世恩不阴不阳地撇了撇嘴:“你还不知道我么?” 这可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见了婆婆说媳妇话,八面玲珑的戚总啊! 郑宗城脸一黑,怪道:“那你这空头支票开得忒厉害了吧!” 戚世恩不以为意,等今年年底明年年初几个见效快的定增大单收益出来,现在等着看好戏的所有人都会目瞪口呆,到时候就算她哭天抢地要退休,她家公公也不会让她退休的。 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嫌自己钱多。 再说了,郑母也不能天天守着她,当面一套背面一套,当初她怎么敷衍珍姐的,现在照旧拿去用在婆婆身上。 郑宗城颇有些不是滋味地抚着戚世恩的肚子。 “对了,我怀孕的事情,你除了告诉你父母外,对我爸爸妈妈有提过么?” 郑宗城回道:“没有……我以为你想亲口跟他们说。” “那就好。”戚世恩想到自己父母的反应,便不禁皱眉,无外乎就是夸她肚子争气什么的,光想想就暴躁,遂道,“先别跟他们说,不然以我妈的性格,肯定也闹着要来照顾我,婆婆丈母娘处一块儿,麻烦。” 郑宗城嗯声应和。 ------->------->------->------->------->------->------->------->------->-------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 自从那天看过男女后,郑宗城总觉得戚世恩不对劲儿,具体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前几个月她还比较情绪化,而现在,整个人变得十分平静,淡漠得仿佛任何事都无法影响她的情绪般,还经常一个人坐在阳台上,美其名曰晒太阳,实则发呆,一个人默默地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事情。 他旁敲侧击地试探,单刀直入地逼问,都无甚结果,他甚至担心她罹患产前忧郁症,带着她去咨询心理医生。 她没有抗拒,乖乖去了,咨询结果一切无恙。 郑宗城却愈发焦虑。 戚小强实在太乖了,太听话了,以至于很不正常! 但生活并不是小说,没有那么多波澜起伏。随着时光的推移,随着戚世恩的肚子一天天变大,随着孩子诞生的时间越来越近,什么事情都变得无足轻重起来。 上班,回家陪老婆散步爬楼梯,和老婆一起选购孩子的用品,在这种简单而幸福的生活中,郑宗城渐渐安下心来,开始准备升级做爸爸。 ------->------->------->------->------->------->------->------->------->------- 戚世恩是在预产期前一天住进医院,全身检查后,预测胎儿在8斤1两左右,巨大儿,已经入盆,医生问想要顺还是剖。 怀孕后期,戚世恩让郑宗城陪着每天散步一小时爬楼梯三十层,为的就是顺产,孰料整个怀孕期间她统共长了不到二十斤,这破小孩居然如吸血鬼般长得如此壮实巨大,算算胎盘羊水的重量,戚世恩自己怀孕反倒是瘦了! “8斤1两,她这么单薄,生得下来么?”郑宗城充满忧虑地问。 医生很淡定地回道:“你老婆这么高,盆骨也不小,顺个8斤9斤的没问题。” 郑家父母和戚少军、张红、戚世佑此时都陪护在旁边,闻言,郑母和张红不约而同地主张道:“那就顺吧,顺出来的小孩好,母亲恢复也快。” 郑国权和戚少军也附和,如是这般,没有人尊重戚世恩的意见,便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下午,郑宗城陪两家长辈在医院附近吃饭,留了戚世佑陪护。 等人都走光了,只剩下戚家两姐弟时,戚世佑趴在戚世恩身边嘀咕:“姐,8斤1两,顺产啊,你怕不怕?” 由于肚子太大,仰躺时喘不过气来,戚世恩侧躺着,闭目养神,不回答。 “不过我看医院宣传,似乎都说顺产好,姐,你可真有勇气。” “不见得的。”戚世恩淡淡说。 “啊?” “我说,不见得顺产好。”戚世恩缓缓睁开眼,轻轻一笑,“顺产是好,但那得顺,才叫顺产,如果顺不出来卡住了,那就不是顺产,是难产了。” 戚世佑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姐姐。 “我以前听说过的,遇上难产,用个钳子夹出来什么的,脑袋留下后遗症,还听过,拽小孩出来的时候,把手给弄骨折了。” “姐……你是吓我吧。”戚世佑目瞪口呆。 “你姐就是吓你。”突然,一道声音从门口传来,竟是去而复返的张红。 “妈……”戚世恩微微起身。 张红坐到戚世恩身边,轻道:“恩恩,顺产对你以后恢复好。” 戚世恩撇撇嘴:“那也不见得,这么大的小孩,我的五脏六腑肯定被挤压下来,生完后肯定会得痔疮,而且宫口靠下,也容易得妇科病,剖腹的话,好歹宫口可以封得高。”心中腹诽,以郑宗城的频率,恐怕要不了多久她宫颈糜烂就得很严重。 张红是资深的妇产科医生,顺剖的利弊她当然比谁都清楚,戚世恩说的话虽然很歪,却有点儿道理,剖腹产的婴儿是几乎不会出现事故的,但顺产的婴儿遇上难产,那还不如剖腹。至于对母体,也是各有利弊,顺产后宫口下沉、收缩恢复变差等等,都是较大概率事件,但剖腹产后恢复时间久,身上留疤,而且影响未来再生产。 “还是顺吧,这样明年就可以再生一个,剖的话,怎么也得两年呢。”张红劝道。 戚世恩当然不会傻到和自己母亲争执到底生一个还是生两个。 她不说话,待张红拿了遗忘的包离开后,突然对戚世佑道:“佑佑,帮我去接点儿开水。” “这里不是还有大半瓶么?” “要你去你就去,啰嗦。”戚世恩瞪他。 戚世佑只好嘀嘀咕咕地提着水壶去了。 戚世佑刚走,戚世恩便从他包里翻出手机来。 “喂,是我……我在xx医院,今晚你过来……恩,我要转院。” 挂掉电话刚放回佑佑包里,便见戚世佑提着水从门口出现,脸色颇有些难看。 “姐,你要干什么?”戚世佑瞧着戚世恩苍白的脸和锐利的眼,心里一阵阵发毛。 “你不都听见了么?”戚世恩轻轻道。 戚世佑很紧张:“姐,有话好好说,你不乐意顺我们就劝大家接受剖腹嘛,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能随便乱跑呢,万一在路上发作个什么的……”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住,放下水壶,抢过自己的包,掉头就往外面跑。 “佑佑,佑佑!”戚世恩艰难地坐起,望着一阵风消失的戚世佑,气急败坏低骂:“叛徒!” 郑宗城一行等到张红后,刚从车库出来,便接到戚世佑打来的电话。 “喂,佑佑,怎……?” “哥,等下你听到我说的话,千万不要表现出异常,千万别让叔叔阿姨还有我爸妈察觉。”戚世佑呼吸短促,语速飞快地道。 郑宗城心里一跳,却稳住气,不动声色笑着道:“要我带什么吃的回来?” “我觉得姐很不对劲儿,她想一个人转院,不就是不想顺么,不知道为何脾气这么大,完全都不给人机会地就要走,她现在哪里经得起折腾,她还找了蚊子哥,你快回来看看。”戚世佑唯恐耽误事,打机关枪般一口气说完。 ------->------->------->------->------->------->------->------->------->------- 看到评论才发现漏发一章,赫然发现难道我上周没更新??我明明爬上来发了的啊啊啊啊啊啊啊!!!! 生不如死,水深火热,下一次我一定要写完了再发文!!!!!! 这章字数没有下章多,改了后字数不对,只好在这里写点儿废话凑字数了…… ☆、第107章 孕妇发飙 “我觉得姐很不对劲儿,她想一个人转院,不就是不想顺么,不知道为何脾气这么大,完全都不给人机会地就要走,她现在哪里经得起折腾,她还找了蚊子哥,你快回来看看。”戚世佑唯恐耽误事,打机关枪般一口气说完。 郑宗城捏拳的手青筋爆出,嗓子微干,但仍是风平浪静地笑道,“……哦,签字啊……那好吧。” 说完,他令司机把车靠边,然后对后座的岳父道:“爸爸,刚才佑佑打电话来说,医生要家属去签个什么字,我上去一趟,小陈先送你们去饭店。” 戚少军不疑有他,笑着请他赶快去。张红却心里有些忐忑,觉得只怕是自己女儿在闹,但这种事不能让亲家知道,小两口自己解决最好,便不搭腔。 后面车上的郑父郑母听郑宗城打了招呼,也都没有怀疑,只是郑母问道:“那等你来,你快些。” 郑宗城赶紧道:“来回折腾麻烦,妈,你帮我和佑佑都打包回来吧。” 转个角,郑宗城顾不得形象,狂奔上楼,一气冲进VIP病房,见戚世佑正守着戚世恩,不等气喘匀,便走到戚世恩面前,急躁地问:“怎么了?” 他那么高,逼得那么近,有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 戚世恩不说话。 “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说话!”先前好不容易消解开的焦虑和慌乱因这件事蜂拥而至,郑宗城此时才确定,之前并非他的错觉,她真的有心事。 “你什么都不说,我怎么猜啊?”他低吼,“说话!” 戚世恩强忍着,咽了咽唾沫。 郑宗城叉腰,烦躁地摸出烟来,察觉不对,气狠地把烟扔到地上,深深吸了两口气,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对方毕竟是自己孩子的妈,是孕妇,是他最爱的女人。 半晌之后,他沉声道:“佑佑,你先出去一下好吗?” 戚世佑忙不迭地闪人,临走前忐忑道:“哥……姐马上就要生了,你们别激动。” 郑宗城胡乱点点头。 待戚世佑关上房门走出去后,他拉过椅子正对着戚世恩坐下,嗓子微微沙哑,轻轻地,带着恳求的意味:“你到底怎么了,跟我说说看好不好?” 戚世恩抿着唇,轻颤的睫毛上染上了层湿意。 郑宗城等了良久,可对方始终不愿意开口,他急火攻心,生生忍着,俯□握住她的手:“我们是夫妻,有什么顾虑,有什么问题,你告诉我,我们一起想办法,别闷在心里,你这样,要我怎么办?” 一汪清泪在她眼里酝酿太久,终是不顾主人的意志涌了出来,啪嗒,滴在他恰好伸过来的手上。 “……”郑宗城心乱如麻,俯身轻扑,将她紧紧抱住,薄薄的嘴唇在她额头轻轻地吻着,“戚小强,有什么事告诉我好不好……你别这样,别吓我……” 戚世恩别开头,躲避他的亲吻,双手奋力挣开,反手往脸上一擦,抹掉泪水。 她颤声开口:“……曾经我以为,只要自己足够强大,有足够倚身的资本,便可以堂堂正正地进入你们郑家。” 郑宗城甫听这句话,耳畔顿时如闷雷炸开,强烈的不安如疯狂伸张的藤蔓,将他的心勒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现在我才发现,我还是太天真,太自以为是了。不是看什么样的女人做你们郑家的媳妇,而是你们郑家需要什么样的媳妇。”她骄傲地抬头,闪着泪光的眼一转不转盯着略显狼狈的郑宗城。 “话,我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只是敷衍着听了,觉得我耍小性子。”她顿了顿,凄然一笑,“我选择沉默,你就觉得沉默代表默认,我什么都不说,就是什么都由着你们来?” 郑宗城怔怔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女人,明明肚子那么大,身子那么重,他却觉得她突然变成一片云雾,随时随地都会消散般。 “你只选择你要听的,你想听的,那我说与不说,有又什么区别呢?” 曾经戚世恩以为只要自己努力争取,这一次会不一样,但在她冷眼旁观不辩一词的这段时间里,她才悲哀地发现,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在这样一个大家族里,跟在一个不会用心去维护她的男人身边,她的未来,还有什么好指望,好期待的呢? “不管以后如何,我这一生只有这一个孩子。”戚世恩笑得云淡风轻,“你不一样,只要你勾勾手,一堆女人前赴后继来给你生孩子,男的女的,随便你挑。” “你……什么意思?”郑宗城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艰涩地低问。 “既然我们谁也无法妥协……离婚吧。”戚世恩说出这句话时,竟感到一种如释重负。 ------->------->------->------->------->------->------->------->------->------- 即使用花香也掩盖不住消毒水味道的病房里一片沉寂。 下班后逐渐热闹的街上传来车水马龙的声音,衬得房间里安静得可怕。 半晌,郑宗城轻轻一笑,重新握住戚世恩的手:“佑佑说你不想顺产,那我们看这几天那天日子好,预约做剖腹产吧。” 戚世恩没理睬他,只是默默地想抽回手,但郑宗城捏得太紧太紧,紧到她隐隐发疼,无论如何抽不出来。 他的大掌上青筋突出,有着好看弧度的薄唇显得格外苍白。 戚世恩仍在默不作声地抗拒,使劲儿想把手抽出来,而下一秒,他豁然起身,将她整个人抱到了自己身上。 她不禁僵直了身躯。这样的姿势,她如果挣扎,很容易就会伤到腹中孩儿,且由于适才情绪激动,已经牵扯得小腹宫缩阵阵,她明白现在和郑宗城硬碰硬没有任何胜算,只待孩子生出来。可孩子生出来,郑宗城就算让她走,也定然不会让她带走孩子,甚至更绝一点儿,她这辈子都别想再看到自己的亲生儿子。 所以她早就做好准备,今晚闻迅来,就算带不走她,也至少能保证她要死要活生出来的家伙不会成为别人要挟拿捏她的把柄! 察觉怀里的女人渐渐乖顺安静下来,郑宗城紧绷的神经缓缓放松,他轻轻抚摸着她的肚子,在她耳边轻喃低语道:“是我不好……以后你说什么我都依你,乖,别气了好不好。” 戚世恩没有回应。 郑宗城捧过她的脸,难以压抑迫切的情绪,俯身将她吻住,稍稍用力便撬开了她的贝齿,柔韧的舌扫荡着她的芳香,锲而不舍地吻噬着她,不知过了多久,才放开对她的压迫,仍用唇在她鼻尖嘴角厮磨,缱绻柔情,不住低喃:“我爱你……恩恩,是我不好……我让你伤心……你打我咬我都好……我爱你,恩恩,我爱你。” 戚世恩还是没有不够淡定,还是没有忍住,哭了起来。 郑宗城见她潸然泪下,虽然很心痛,却如吃了定心丸,更加执着地亲吻着她的脸,脖子,手指,继续给她下猛药,把趁人之虚发挥到极致。 “……傻丫头,不要再说那样的话,我真的受不了……我的宝贝……我的戚小强,我永远不会让你离开我的,别哭……别哭……” 有事的时候把她推出去,没事了便甜言蜜语地哄着,男人呵…… 也不知是不是怀孕,抑或之前名曰保护实则软禁的时间太长,戚世恩的想法颇有些偏激,但她自己却不觉得,只是越想越觉得没意思,越哭越觉得万念俱灰,郑宗城此时跟她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 平时粗心大意的郑宗城,此时却多长了个心眼。 以前她很少发脾气,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对于她无理取闹耍小性子的行为,他向来是凉着,凉着一会儿她自己想明白,就会倒贴过来。但经历过两年前的分手,他算是学明白件事。 她任性的时候,再凶再恶也是纸老虎,哄哄就赖在他怀里又掐又啃;但真的铁了心干傻事,哪怕是哭得梨花带雨肝肠寸断,身体上是绝对不会向他示弱的。 正如此时,他搂着她抚慰半晌,她仍旧是腰板直直地,有意无意躲着她,可他摸不着头脑抓不着缰,除了顺着她哄,其余束手无策。 处在男人的立场,这种情况,除了说些甜言蜜语外,还能如何? ------->------->------->------->------->------->------->------->------->------- 孕妇不宜情绪激动,戚世恩深知这个道理。 哭了会儿,不用郑宗城哄,她自己也努力调整好情绪,让郑宗城把她放回床上,背对着他侧躺着,不一会儿便睡了。 郑宗城估计她是装睡,却乐得松了口气,起身亲亲她的脸颊,蹑手蹑脚走出房门。 戚世佑一直侯在外面。 他拉着戚世佑往旁边走了几步,压低声音问道:“她跟闻迅说了些什么?” 戚世佑回道:“她就叫蚊子哥今晚来接她,说她要转院。” 见郑宗城沉默,戚世佑低声追问:“哥,我姐她……没事了吧?” 郑宗城心烦意躁,在身上摸了半天找不到烟,才想起烟被扔到地上,于是道:“你陪着你姐,我静一静。” “恩,好。” 两个大男人折返病房,戚世佑坐在病床旁边,很认真地盯着自己老姐露在被子外的头发,郑宗城从地上捡起烟,便走进病房连着的厕所里一根接一根地抽起来。 第108章 大结局 “还没入盆?”郑母问道。 “嗯,刚才医生检查过,这么大,没入盆,发作起来怕危险,如果伤到宝宝就麻烦了,我的意思,明天日子好,又是预产期,干脆就剖出来。”郑宗城向自己父母和岳父母解释。 张红是专业人士,有没有入盆她摸摸戚世恩肚子便知道,但此时却没搭话。 郑父郑母听说可能会影响孩子,立刻便同意了郑宗城的决定,至于戚少军,自然是以郑家马首是瞻。大家在走廊里商量好之后,长辈便进病房看戚世恩。 郑宗城让戚世佑陪着,借口有事,自己站到通往病房的唯一通道口心烦意躁地等待。 没有让他等太久,电梯门打开,闻迅带着五六个保镖走了出来。 郑宗城本来就难看的脸色益发沉郁。这时,小孟也带着分散守在病房外的几个保镖站到了郑宗城身后。 妇产科病房里突然出现杀气这么凝重的十来名大汉,立刻引起了医院工作人员和一些病人的瞩目。 “这里是医院,我们去外面说。”郑宗城率先开口。 闻迅却拒绝了他:“我要先见她。” 郑宗城脸色铁青。 如果闹僵了,闻迅和戚世恩恐怕都无所谓,最麻烦的是他,最怕闹起来的也是他,毕竟,他父母在这里,若自己老婆临到生孩子吵着要跟别的男人走,恐怕戚世恩这辈子就崩想再回郑家了。 闻迅自然料到郑宗城的顾忌,不待他反应,肆无忌惮地往病房走去。 郑宗城可以阻止,却不能阻止,拳头捏紧,青筋暴出。 ------->------->------->------->------->------->------->------->------->------- 相较郑父郑母的惊讶,戚少军在见到闻迅的时候反倒很惊喜:“阿迅,你来了?” 闻迅让保镖都留在门外,礼貌地向郑家和戚家的长辈一一问好,道:“我离得近嘛,过来看看。”他顿了顿,又道,“这是郑家长子,不能有什么闪失,郑伯父,晚辈从澳门那边带了些人过来,负责医院的安全,您就当晚辈一份心意。” 话虽好听,郑父却敏锐地嗅出一丝怪异,面上却不动声色,只连连道谢,称赞闻迅有心。 戚世恩听到闻迅的话,咬咬下唇,看着闻迅。 闻迅给了她安抚的眼神,然后坐到病床旁,笑着对戚世恩道:“熊,还有大哥,老二下午到,全部急着看干儿子呢。” 站在最外层的郑宗城闻言,不带丝毫温度的俊目闪过一丝伤心和狠戾,他定定地瞪着戚世恩,而她只是朝他送来淡淡地一瞥。 戚少军见状,笑着对郑父郑母解释:“他们几个小孩子从小玩到大,感情很好,跟亲兄妹一样。” 郑父回道:“恩恩的好朋友,都是青年才俊,后生可畏呀。” “伯父过奖。”闻迅起身礼貌地向郑父点头示意。 “那,你们年轻人来了,就陪恩恩聊会儿天,我们几个就先回酒店休息了,亲家,你说呢?” 戚少军和张红赶紧起身:“好,那我们先走。” “那宗城……”郑母迟疑了下,但察觉到丈夫似有若无的目光,顿时打住。郑母心痛儿子,见郑宗城白天跑进跑出已经很累,自然是希望他晚上回家休息,守夜什么的,她带了珍姐和几个家生佣人过来,哪里用得着郑宗城,但她毕竟跟了郑国权多年,丈夫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她都心领神会。 “宗城,今晚你就在这边好好陪陪你媳妇。”郑父朝郑宗城很随意地笑了笑。 郑宗城点头,对戚少军和张红道:“爸、妈,那我就不送了,你们早些休息,明天还有得累的。” 戚少军和张红心痛女婿,本来想劝他晚上也回去休息,请专业人士照顾戚世恩便好,但郑国权已经发话,说的又是看重自己女儿的话,他们断没有不接的理儿,便叮嘱戚世佑好好照顾姐姐,帮忙姐夫,跟在郑父身后离开了。 房间里就剩下戚世恩、戚世佑、郑宗城和闻迅。 “蚊子,佑佑。”戚世恩缓缓开口,“我想和宗城说几句话。” 闻迅点点头,带着戚世佑掩门离去。 待那两人走远后,郑宗城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戚世恩。 “明天剖腹产做完,我就直接做结扎手术。”戚世恩平铺直叙,不待丝毫情绪,“如果你要离婚,我们随时谈——孩子是我的。” 郑宗城直直地盯着戚世恩,半晌之后,轻忽忽地笑了笑,哑声吐出一句话:“这件事……你他妈的非要上纲上线是不是?” 郑宗城极少对她说脏话,除非是气到要爆表。 戚世恩眉眼微动,低低地道:“爸爸也察觉异常了吧……恐怕一离开医院,他就会调动人马保障他孙子的安全。” 郑宗城不答话,戚世恩都感觉得到,他怎会感觉不到,甚至,他知道父亲对他很失望。正常情况,他应该送长辈离开,出去后,父亲应该是有话要对他说的,可他直接拒绝了和父亲的交流机会。 他这样的处境,在父亲看来,连内宅之事都搞不定,还惊动一帮有头有脸的外人,简直是丢了郑家子孙的颜面!而造成这样局面的罪魁祸首,在郑父心里又会是什么样的评价? 戚世恩,野性难驯! 而对于郑宗城而言,却是进退两难;进,郑家必然驱逐戚世恩,退,不用郑家驱逐,戚世恩自己就跑了!这种悲哀的中间状态,对他而言是无法选择的选择。 “都到这个地步了……郑宗城,你还能不放手么?”她幽幽一笑。 “戚世恩,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郑宗城笑得很飘渺,“你凭什么指责我?”戚世恩抬头,回以微笑:“你有你的家族,我有我的原则,本来就水火不容,不是有爱就能生活在一起的,所谓包容,所谓退让,郑宗城,于你而言,我做了是懂事,是理所当然,是爱你,不做就是罪大恶极,欺骗你感情,辜负你宠爱。”她深深吸了口气,一字一顿:“凭、什、么?” 面对如此咄咄逼人的戚世恩,郑宗城倒吸了口凉气。 “……我试过了……出尔反尔……”戚世恩疲惫道,“我累了……” ------->------->------->------->------->------->------->------->------->------- 布满雾霾的天,灰压压的,犹若世界末日,让人窒息。 郑宗城一夜未眠,眼里布满血丝,下巴满是胡渣,独自站在落地玻璃窗前,目光散乱地望着外面。 他的身后,戚世恩静静地侧躺在病床上,已经换好了病服,手上挂着盐水,还有十几分钟便要被推入手术室了。其余亲属已经率先去手术室外等候。 还有一个小时,一个小生命便会降临世间,那是他血脉的传承,是他对一个女人爱的结晶。可此时此刻,他丝毫没有做父亲的忐忑、欣喜和紧张,胸腔之中,沉甸甸的,满满的惑与伤。仿佛等下那一刀,不是把一个孩子从他母亲的身体上分离,而是把他的心头肉,他的一切,生生剜去! 这一夜,他的脑海里,反复回想着这几年他们的每一次争吵,每一次冷战。他一次次在失去她的痛苦和失而复得的狂喜中坐云霄飞车。 她逃避过,彷徨过,放弃过,感动过,坚持过,付出过,可到了人生最重要的时刻,她的决定,却如当头棒喝! 这一夜,他反反复复地思考,她到底要什么?! 始终如一的爱?对于爱这种最牢不可破却又最虚无缥缈的东西,或许是十几二十岁的戚世恩最在乎的,但绝对不是现在的她,否则,她不会宁愿与他两地分居也要坚持自己的事业,她不会在该幸福地在丈夫陪伴下等待孩子降临的关头提出离婚和结扎! 独立?事业?在郑家的分量?不,戚世恩只是喜欢自己的工作,却并没有太大的野心,就算不依靠郑家,她所赚取的金钱和社会地位已经足够。而在郑家的分量,她要真的在乎,早费尽心力拉帮结派了,以她逢场作戏的本事,还不是手到擒来? 太现实和太感性的东西,都不是戚世恩要的,那她到底……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悠扬的音乐广播。 女人在缱绻地吟唱着: “我要稳稳的幸福,抵挡末日的残酷……” ------->------->------->------->------->------->------->------->------->------- 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两名护士和一名着蓝绿色戴口罩推着移动病床的工作人员走了进来。 “郑先生,郑太太,手术马上开始了。” 两名护士拉起帘子,帮戚世恩脱光衣服,用被单盖好后,唤来负责推送病人的工作人员,将她扶到推床上。 郑宗城愣愣地看着这一切。 脑海里只有五个字。 “稳稳的幸福?” 于戚世恩而言,稳稳的幸福是什么,郑宗城不得而知。 但于他而言,怎样才是稳稳的幸福? 是底下儿女成群?是四代同堂?是未来郑氏帝国郑氏家族多么庞大强盛??? 这些太深奥的思考只在他脑海掠过一秒。 然后,一个印象便浮现在他脑海里,如老照片般,彻底地定格。 午后的咖啡馆,布满青藤的红墙,阳光从窗缝里洒入,映出空气中浮动的尘埃。 他闭目仰靠在酒红色的沙发上,睁开眼,一张恬静的脸映入视野,她的腿上坐着一个可爱的男孩,瞅见他醒了,他们冲他轻轻一笑。 岁月静好。 ------->------->------->------->------->------->------->------->------->------- 再回神时,戚世恩已经要被医务工作人员推出病房。 他快步上前拦住:“我要跟我妻子说几句话,再给我们半分钟时间。” 医务人员对VIP病房的病人态度良好,商量了两句,便主动离开了两人。 躺在推床上的感觉很不好,戚世恩向来厌恶,有种自己是待宰羔羊的感觉。 她有些不耐烦地看着这个把他堵在门口的男人。 “我知道,一直以来,我们两个,都是你付出得多,很多时候都是你来迁就我……”郑宗城弯下腰,双手撑在她两边,迅速地道。 又来了,又要说好话来感动她,来软化她!戚世恩烦躁地别开头,决定把他说的一切都当噪音自动过滤掉! “我的家庭,我的工作,注定了我的妻子要为我牺牲,我没那么强大,给不了你一个温室的环境。”郑宗城无视戚世恩眼底的不耐,继续飞快地说道,“感情方面我有些迟钝,需要你给我时间,但是我保证,以后我会学着尊重你。” “我知……”戚世恩想打断他,却被他轻轻捂住嘴。 他的目光无比坚定,吸了口气,继续道:“你的心理有伤,现在我治不好,却不能放手,所以,恩恩……”他顿了顿,语速渐渐放缓,“你的决定,我尊重你,而我的决定……等你出院,我会去预约做结扎手术,你唯一的儿子,也是我唯一的儿子,如果你真的坚持不住,一定要离开,不要剥夺我做爸爸的权利,能让我看看你和孩子,如果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恩恩……不管多困难,恳请你和儿子,陪我走完这段人生。” 请你和儿子,陪我走完这段人生。 郑宗城一口气说完这番话,戚世恩已经彻底怔住了。 “先生,手术时间要到了。”这时,护士走过来催促道,别说半分钟,两分钟都快有了。 郑宗城深深地看着戚世恩,缓缓直起身,终是放开了手。 他跟在戚世恩和医务人员身后,一直走到手术室门口。 手术室大门在他眼前阖上,仿佛将他的妻子和孩子彻底隔绝在另一个世界。 而他在这个世界,在早晨温暖的阳光沐浴下,等待他们的归来。 (完结) 本书下载于书本网,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